三 跟踪追查
2025-06-1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杨智及杨慧奔波了几天，终于到达商丘城，他俩只是来碰运气，因为偌大的一座商丘城，去何处找一位不知名的人？何况胡树华夫人刘英玲及褚南邨长相如何，他俩又不知道！
杨慧建议到大酒楼去吃饭，也许有意外之收获，杨智当然不反对，两人遂上了商丘城最大的酒楼：古城留香。
这酒家有二层楼，两人直上楼上，因吃饭时间未届，食客稀疏，两人便占了一张靠窗的座头坐下，随便点了三四个小菜止饥。
杨智朝窗外望去，突见街角飞出一条人影来，身材极似杨开心，但面貌却绝不相像，其身后跟着一条汉子，持剑追他。
那像杨开心的边跑边道：“岑维义，在下已多番说过，我不是杨开心，我是刘昆仑，你还纠缠甚么？”
持剑汉子道：“你若不是杨开心，为何不肯与我印证一下武功？”
杨智听后觉得此人说话，甚无道理，为何杨开心就不敢跟他印证武功？心中十分奇怪。杨慧此时亦听到声音，探头观望。
与此同时，那像杨开心的汉子之身前，又出现两条大汉，杨慧与杨开心曾在芜湖见过他们三人：岑维义、江帆和沈孔明！当下心头一动，低声对杨智道：“大哥，那人可能真的是少爷！”
杨智点点头道：“若真的是少爷，咱们便下去助他一臂之力！留神点！”
江帆标前一刀向着似杨开心的汉子砍去，他一闪而过，手掌已落在刀柄上！
就在此刻，屋顶上突然跃下一个人来，他不正是陆鹿龄？只见他抱拳问道：“岑兄、刘兄，你俩为何会起冲突？可否瞧在陆某面子，暂停打斗？”
岑维仪讶然问道：“陆大侠，你认识他？”
“他是闽南的刘昆仑，外号‘小刀王’，愚兄与他相交已逾三年了！”陆鹿龄回首问道：“刘兄，你怎会跟岑大侠冲突？”
刘昆仑道：“小弟也不知道，他们一口咬定小弟是甚么杨开心，弄得我也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这件事还得问岑大侠。”
岑维义尴尬地一笑：“咱们跟杨开心有点过节，见他身材像，是以认为他是杨开心所假扮！”
陆鹿龄哈哈大笑：“原来是一场误会！这样吧，今日由小弟作个小东，请诸位吃顿饭，彼此相熟相熟，如何？肯不肯赏脸！”
刘昆仑道：“陆兄，舍堂妹在开封那里……咳咳，小弟是听人说你来商丘，是故赶来找你的……”
陆鹿龄大惊失色道：“她病情如何？是否有好转？”
刘昆仑摇头道：“病情仍重！病疴难起，是以……”
陆鹿龄不待他说毕，截口道：“那还不快带愚兄去见她！”回头道：“岑兄，今日小弟有急事，他日再与你相聚！对不起！”他刚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岑兄，我这位兄弟，样貌跟杨开心差异极大，为何你认为他……”
岑维义道：“因为岑某认得他的刀！”
刘昆仑冷笑道：“真是好笑，我这把刀到处都买得到，且在下身材普通，天下用这种刀，而又身材与在下差不多者，也不知凡几，你岂不是个个都怀疑？”
岑维义抱拳：“是在下失察，多有得罪，他日岑某置酒谢罪！”
陆鹿龄又抱抱拳，拉着刘昆仑，边走边道：“大丈夫不记小节，你别放在心上，岑兄是位热心肠的好汉子，以后贤弟需多跟他亲近！”
杨慧道：“幸亏不是少爷……咦，不对，陆大侠为何会在此？莫非那人真的是少爷？大哥，咱们快追！”她抛下一锭银子，便拉着他下楼去。
在门口正好碰上岑维义、江帆等三人，只听沈孔明道：“小弟始终认为此人有蹊跷！岑兄是君子可以欺其方！他既然急如星火要去看刘小姐，怎还有心情问你是怎样认为那厮是杨开心！”
江帆道：“小弟还是不太明白，请沈兄指点！”沈孔明如何解释，因为已上楼，听不清楚，不过杨智及杨慧都已猜到，故心中更认定刘昆仑便是杨开心，是以走得更快。
杨慧拉了马便要上鞍，杨智忙拉住她：“慢点，他俩一定是兜了一圈，又回到城内，咱们往西城门驰去，只怕他俩改容易装就更不好找！”
杨慧急道：“你还啰嗦甚么？快上马！”她用力在马臀上抽了一鞭，首先驰出。
杨开心及陆鹿龄离开襄阳，便一路北行，往商丘进发。在路上，杨开心才将在汉口巧遇“雁荡三妖”围攻岑维义，自己如何拔刀相助，而后岑维义反而恩将仇报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
陆鹿龄轻叹道：“看来胡树华一向予人之印象都很不错！”
杨开心知道他心中想些甚么，又不欲顶撞他，乃冷哼一声，问道：“天台派有位弟子叫符辅富者，名字真怪，你可听闻过？”
“天台派有位符辅权的掌门弟子，愚兄便听过，符辅富也许是其弟弟吧！此人武功如何？”
“虽然他只施了一招，但那一剑之准确、用力之巧、胆气之豪，着着表明他是个人才！”
“可惜愚兄无缘识荆！看来你易容术还是没过关，才会被岑维义认出来！”
杨开心急道：“非也，他是由小弟之刀法认出来！此人目光比蛇还毒！若是位敌人，那就极其可怕！”
陆鹿龄微微一笑：“我认识他，他人很好，就是嫉恶如仇！不要提他了，咱们还是想一想，如何在商丘把胡树华的好朋友找出来吧！”
杨开心苦笑道：“小弟完全没有这方面之能耐，全靠运气了！”
“以愚兄之见，除了碰运气之外，就只能挨家挨门地调查了，不过我在商丘认识了两个人，一个是我的远房亲戚，可惜不是武林中人，另一位是‘大刀’彭冲，他在商丘收了不少徒弟，耳目众多，也许能提供线索！”
杨开心精神一振，吸了一口气道：“小弟漏做了一件事，没有在襄阳顺风客栈里留个字条，让他们来几个人，帮忙调查！”
一件杨开心及陆鹿龄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居然在驻马店发生了！
这天他俩赶路，到驻马店时，天色已黑，镇上唯一一条长街，已经华灯初上，行人不少，两人只好跳下马来，拉马而行，免得碰到老少。陆鹿龄道：“愚兄知道此处只有一家较像样的客栈，你跟我来！”
前面有位少妇抱着孩子信步而行，陆鹿龄粗着声道：“请夫人让一让！”
那少妇回首瞪了他一眼，刹那间，两个大男人同时叫了起来：“清音！”
那少妇脸色大变，涩声道：“你们认错人了吧！”
杨开心反应够快，立即斜刺里标前，拦在她前面道：“你化灰我也认得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清音，在下是杨开心，今夜你是跑不了的了，随咱们走吧！”
陆鹿龄接口道：“你别害怕，咱们只是问你一些事，不会为难你！”
那少妇果然就是清音所扮，只见她眼睛向左右瞥了一下，问道：“去何处谈？”
杨开心见她手上抱的孩子，果然有七八分像胡树华，一颗心登时轻松起来，耳畔已闻陆鹿龄问道：“这是胡树华的孽种？”
清音脸色再一变，缓缓点点头，忽道：“先到我家来吧，不过，你们得先安置好马匹才行！”
杨开心道：“你先陪咱们去客栈，放好马再去府上！走！”两人一前一后，“押”着清音到客栈，陆鹿龄赁了房，又安顿好了马匹。
杨开心便急不及待地道：“你来带路吧，千万别妄想逃跑，否则休怪咱俩不客气！”
清音苦笑道：“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怕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她坦然在前带路，刚才那份不安及惊诧已不复再见。
清音之家比较僻静，一栋平房只有一座小天井，一座小厅，两间厢房，而灶房却建在天井的一角，在驻马店里，甚不起眼。
跟她一起住的，还有一位三十左右的乳娘，清音把孩子交给乳娘，着她进房把门关起，然后招呼杨开心陆鹿龄在小厅里坐下，她侧身坐下，尚未坐稳便道：“你俩不是有话要问么？快问吧！对，这位是谁，烦请介绍一下，也好称呼！”
“在下陆鹿龄，咱们要问你的一件事，是到底胡树华的左臀有胎印，还是右臀，请你先想清楚再答，以免出错！”
清音不假思索地道：“左臀有胎印！”
杨开心激动地问道：“你已想清楚？有没有记错？”
清音一字一顿地道：“没有错！也不会记错！可知此事对贫尼影响有多大，怎会记错？如今我想起来，还好像看到那团胎印！”
“但后来胡树华自杀之后，有人验尸，发现胡树华之右臀才有胎印，这怎么解释？”
“贫尼也是最近才听人说他……自杀了！”清音神色一呆，喃喃地道：“他右臀才有胎印……不可能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鹿龄冷冷地道：“咱们就是不知道，才会到处找你，告诉你要找你的人可多了！”
1
清音轻哼一道：“谁来问我，我也是这样说！是谁验尸的？”
“上慧禅师、武当一叶、青城元元子，你不会怀疑他们吧？”杨开心道：“咱们想知道的第二个问题是，为何当日我跟胡树华恶斗，尚未分出胜负，你便偷偷溜下山？我要听的是真话！”
“贫尼说的也是真话，阿弥陀佛！”清音道：“其实我未上武当之前，恨不得生啖其肉，但后来心情却忽然转变了……是以提早下山……”
杨开心及陆鹿龄异口同声地问：“你心情为何会转变？变成怎么样？”
“那天在武当山，我突然听到两位年轻的武当道士在交谈，甲说胡树华妻子没有生育，有人替他生一个也不错，乙说，有个孽种也比绝后好哩，像咱们出家人，算是完啦……”
清音双眼噙着泪花，垂首呜咽：“当时我心情立即起了变化，不错，我生的是个孽种，但若非如此，我这辈子也休想有个儿子，我恨透了胡树华，但这个儿子却是我心头肉，而且我也不能让他一出生便没有了父亲。”
杨开心沉声道：“是以你又不想我杀死胡树华？”
“我知道那已不可能！而且我对他之恨意还未消，只是不愿看到孩子他爹被人在我眼前杀死，是以我便悄悄离开！”
“你认为我一定能杀得了他？”
陆鹿龄则问：“你离开武当山之后，便来此处，一直没回过峨嵋？”
“我认为邪不能胜正，而且他气势不如你，最终一定会死在你刀下！”清音转头面对陆鹿龄。“不错，峨嵋是清静之地，不该容我这种污秽的女人！”她把头上云髻拉了下来，光濯濯的头顶已长出寸许之头发。“我已开始留发！”
陆鹿龄关怀的问道：“你有何打算？”
清音苦笑道：“苦命人能有甚么打算？把孩子带大，是我唯一之心愿！嗯，我已有了俗家的姓名：范怀峨，请以后莫再以清音称呼！”
“其实此事错不在你，你并不是污秽的女人，只是一个值得同情……”
“还是说正事吧！”杨开心不耐烦的道：“咱们还有第三个问题要问你，神秘客是谁？他为何要助你？”
“请恕小妹有难言之隐，莫再相迫。人家一片好意，再助我报仇，我能出卖他么？”
“好，咱们换个题目问。你是怎样认识他的？是他自己找上你的？”
“不错，是他自己找上我的，当时我腹大便便，躲在山沟里待孩子出生，有一天，我去捡枯枝，孩子突然提早出生！痛得我走不动，他却在树林里出现……我这孩子还是他接生的……”
“是以你便把情况告诉他？”
范怀峨摇摇头：“他接生之后，看了孩子几眼，回头问我：‘这是华山掌门胡树华的孩子？’我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他问我是甚么意思，我不知如何作答！他自己解嘲道：‘看我真是傻了，你这时候还有精神说话么？嗯，你家里有甚么人？’我摇头，后来他草草替我料理了一下，便扶我回家。
“因当时只有我一个人，他只好留下来照料我，又替我找来了个乳娘，七天之后他才离开，但过了半个月他又找上门来，还带来了好些东西，鸡啦，药材啦，孩子的衣服啦，吃的、用的、大人的、孩子的都有，原来他特地雇了两个挑夫送上来。
“当时我感动之至，乃道：‘孩子大了之后，我要他认你作义父！’他笑着回道：‘我怎敢当胡树华儿子的义父！’
“这句话触动了我的伤心处，不禁哭着把经过告诉他，他听后义愤填膺。‘可惜我身有隐疾，武功失去了大半，否则必定替你除掉那恶魔！嗯，你想不想杀死他？’我呜咽地道：‘我一介女流如何杀得了华山派掌门，何况这种事，我也不敢向师门提出！我心里何止想杀他，还想教他身败名裂哩！’
“‘我替你想办法！待孩子满月后，咱们离开这里，你头发已开始长长了，到城里去住，比较方便一点。’”
说至此，陆鹿龄忍不住插腔问道：“这地方也是他找的？”
“是他买给我的！”范怀峨喘了一口气：“搬来此处两个月后，他便告诉我一个计划，便是雇请‘无畏杀手’去杀胡树华，而且要在武当派掌门继任大会上动手，让胡树华身败名裂，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陆鹿龄道：“那神秘客很有钱？”
“他说是，多得不计其数，叫我不必为钱烦恼！”
杨开心喃喃自语地道：“武林似乎没有这么一个人！你是否想过，他为何要如此助你？须知这不是一般武人做的事：接生、买日用品、买孩子吃穿的、雇乳娘、买房子，全都不假手于人？”
“从头到尾，我只见到他一个人！他很热心，又正义，这有何奇怪？”
陆鹿龄道：“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胡树华是不能生孩子的！”
范怀峨呆了一呆，双眼紧紧盯着陆鹿龄：“你胡说，我不是已经替他生下来了么？”
“他不能生育！”杨开心沉声道：“他夫人证实！‘圣手驼医’朱天赐证实！今年初他才去朱天赐那里诊断过，不会错！”
范怀峨尖叫一声：“你们这样说是甚么意思？怀疑我嫁祸胡树华那禽兽？”
“我还怀疑那神秘客！他可能跟胡树华有仇！”
“就算他跟胡树华有仇，杀了胡树华那禽兽，也不为过！”
陆鹿龄道：“我不管这些，只问你一句话，到底胡树华是不是无辜的？”话音刚落，忽然“蓬！”地一声响，大门倏地打开！
大门洞开，却不见人影，只有一个冷飕飕的声音飘进来：“两个大男人，欺侮一位弱质女流，算什么好汉？”
陆鹿龄喝问：“谁？”
“就是那位神秘客！”
杨开心抽刀在手，一阵风般冲了出去，对他来说，神秘客比范怀峨更加重要！只见一道黑影飞上对面屋顶，杨开心急提一口气，展开轻身功夫，急追下去。
陆鹿龄呆了一呆，怕他有失，回头道：“清音，你且等一下。”他亦火速地掠了出去。
那驻马店没有多大，杨开心很快便跑了一匝，却连神秘客之踪影也没见到，他回头时见到追来的陆鹿龄，顿足道：“陆兄你怎地也出来了？莫中了那厮调虎离山之计，快回去！”
两人又风风火火地奔回范怀峨家。油灯仍亮着，但两大一小三个人全不见了踪影！
陆鹿龄带着歉意地道：“他们走不远，咱们分头找一找！”
杨开心根本没工夫怪他，不等他说毕，便冲了出去，道：“我走左边，你搜右边！”时已深夜，街上不见一人，黑乎乎的，除了到处乱跑之外，还有什么办法？难道随便拍开老百姓的大门，进去搜索？
当他们返回范怀峨家时，桌上油灯已油尽火灭，屋里一片漆黑。杨开心喘着气道：“看来，那神秘客必有问题！”
“不错，说不定清音也不知详情！”
杨开心冷笑一声：“你就是相信女人的话！如果这是宗阴谋，她必然有份！如果胡树华不能生育，她怎会有孩子？为何她孩子跟胡树华长得一模一样？”
“你前言不对后语，越说越糊涂了！”陆鹿龄反问：“你说是什么原因？”
杨开心反唇相稽：“你到底是护着她，还是护着胡树华？”稍顿续道：“很可能胡树华让朱天赐看了病之后，在路上遇到什么奇医，治好了病！至于左右臀之异，也许清音在那种情况下记错了！”
“说到底你还是认为胡树华是暴徒！”
“说到底你还是要护着他！”
“如果你认定他是暴徒，又何须去商丘查他的朋友？老实说，他那朋友能替你解决什么问题！”
杨开心不由站了起来。“老兄，你别忘记，这可是你说服我跟你去商丘的！”
陆鹿龄也生气了。“若不是为了你，我何须蹚这浑水？难道是为了我自己？”
杨开心猛吸一口气，冷静一下。“好啦，咱们别再吵，还是回客栈吧，明早再来看看！”
两人出了范家，走了几丈远，杨开心忽然压低声音道：“你先回去休息，小弟躲在暗中监视！”
“你不回去，我能放心么？算啦，一人看一边吧，大不了一夜不睡！”陆鹿龄不等他回答，便首先跃上右边的屋顶，杨开心心头如通过一道暖流，这样的汉子才配做朋友！
可是他俩苦守一夜，一点动静也没有，杨开心仍不死心，这次硬推陆鹿龄先回客栈休息。
“下午你来接我！小弟跟她泡上了，准备在这里跟他们耗几天！我不信这小小的驻马店，她能躲多久！”
陆鹿龄想想还有些话须问范怀峨，便点点头，道：“下午愚兄来接你！”
杨慧建议到大酒楼去吃饭，也许有意外之收获，杨智当然不反对，两人遂上了商丘城最大的酒楼：古城留香。
这酒家有二层楼，两人直上楼上，因吃饭时间未届，食客稀疏，两人便占了一张靠窗的座头坐下，随便点了三四个小菜止饥。
杨智朝窗外望去，突见街角飞出一条人影来，身材极似杨开心，但面貌却绝不相像，其身后跟着一条汉子，持剑追他。
那像杨开心的边跑边道：“岑维义，在下已多番说过，我不是杨开心，我是刘昆仑，你还纠缠甚么？”
持剑汉子道：“你若不是杨开心，为何不肯与我印证一下武功？”
杨智听后觉得此人说话，甚无道理，为何杨开心就不敢跟他印证武功？心中十分奇怪。杨慧此时亦听到声音，探头观望。
与此同时，那像杨开心的汉子之身前，又出现两条大汉，杨慧与杨开心曾在芜湖见过他们三人：岑维义、江帆和沈孔明！当下心头一动，低声对杨智道：“大哥，那人可能真的是少爷！”
杨智点点头道：“若真的是少爷，咱们便下去助他一臂之力！留神点！”
江帆标前一刀向着似杨开心的汉子砍去，他一闪而过，手掌已落在刀柄上！
就在此刻，屋顶上突然跃下一个人来，他不正是陆鹿龄？只见他抱拳问道：“岑兄、刘兄，你俩为何会起冲突？可否瞧在陆某面子，暂停打斗？”
岑维仪讶然问道：“陆大侠，你认识他？”
“他是闽南的刘昆仑，外号‘小刀王’，愚兄与他相交已逾三年了！”陆鹿龄回首问道：“刘兄，你怎会跟岑大侠冲突？”
刘昆仑道：“小弟也不知道，他们一口咬定小弟是甚么杨开心，弄得我也如丈八金刚，摸不着头脑！这件事还得问岑大侠。”
岑维义尴尬地一笑：“咱们跟杨开心有点过节，见他身材像，是以认为他是杨开心所假扮！”
陆鹿龄哈哈大笑：“原来是一场误会！这样吧，今日由小弟作个小东，请诸位吃顿饭，彼此相熟相熟，如何？肯不肯赏脸！”
刘昆仑道：“陆兄，舍堂妹在开封那里……咳咳，小弟是听人说你来商丘，是故赶来找你的……”
陆鹿龄大惊失色道：“她病情如何？是否有好转？”
刘昆仑摇头道：“病情仍重！病疴难起，是以……”
陆鹿龄不待他说毕，截口道：“那还不快带愚兄去见她！”回头道：“岑兄，今日小弟有急事，他日再与你相聚！对不起！”他刚走了两步，又回头问道：“岑兄，我这位兄弟，样貌跟杨开心差异极大，为何你认为他……”
岑维义道：“因为岑某认得他的刀！”
刘昆仑冷笑道：“真是好笑，我这把刀到处都买得到，且在下身材普通，天下用这种刀，而又身材与在下差不多者，也不知凡几，你岂不是个个都怀疑？”
岑维义抱拳：“是在下失察，多有得罪，他日岑某置酒谢罪！”
陆鹿龄又抱抱拳，拉着刘昆仑，边走边道：“大丈夫不记小节，你别放在心上，岑兄是位热心肠的好汉子，以后贤弟需多跟他亲近！”
杨慧道：“幸亏不是少爷……咦，不对，陆大侠为何会在此？莫非那人真的是少爷？大哥，咱们快追！”她抛下一锭银子，便拉着他下楼去。
在门口正好碰上岑维义、江帆等三人，只听沈孔明道：“小弟始终认为此人有蹊跷！岑兄是君子可以欺其方！他既然急如星火要去看刘小姐，怎还有心情问你是怎样认为那厮是杨开心！”
江帆道：“小弟还是不太明白，请沈兄指点！”沈孔明如何解释，因为已上楼，听不清楚，不过杨智及杨慧都已猜到，故心中更认定刘昆仑便是杨开心，是以走得更快。
杨慧拉了马便要上鞍，杨智忙拉住她：“慢点，他俩一定是兜了一圈，又回到城内，咱们往西城门驰去，只怕他俩改容易装就更不好找！”
杨慧急道：“你还啰嗦甚么？快上马！”她用力在马臀上抽了一鞭，首先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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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开心及陆鹿龄离开襄阳，便一路北行，往商丘进发。在路上，杨开心才将在汉口巧遇“雁荡三妖”围攻岑维义，自己如何拔刀相助，而后岑维义反而恩将仇报的情况，仔细说了一遍。
陆鹿龄轻叹道：“看来胡树华一向予人之印象都很不错！”
杨开心知道他心中想些甚么，又不欲顶撞他，乃冷哼一声，问道：“天台派有位弟子叫符辅富者，名字真怪，你可听闻过？”
“天台派有位符辅权的掌门弟子，愚兄便听过，符辅富也许是其弟弟吧！此人武功如何？”
“虽然他只施了一招，但那一剑之准确、用力之巧、胆气之豪，着着表明他是个人才！”
“可惜愚兄无缘识荆！看来你易容术还是没过关，才会被岑维义认出来！”
杨开心急道：“非也，他是由小弟之刀法认出来！此人目光比蛇还毒！若是位敌人，那就极其可怕！”
陆鹿龄微微一笑：“我认识他，他人很好，就是嫉恶如仇！不要提他了，咱们还是想一想，如何在商丘把胡树华的好朋友找出来吧！”
杨开心苦笑道：“小弟完全没有这方面之能耐，全靠运气了！”
“以愚兄之见，除了碰运气之外，就只能挨家挨门地调查了，不过我在商丘认识了两个人，一个是我的远房亲戚，可惜不是武林中人，另一位是‘大刀’彭冲，他在商丘收了不少徒弟，耳目众多，也许能提供线索！”
杨开心精神一振，吸了一口气道：“小弟漏做了一件事，没有在襄阳顺风客栈里留个字条，让他们来几个人，帮忙调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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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件杨开心及陆鹿龄做梦也想不到的事，居然在驻马店发生了！
这天他俩赶路，到驻马店时，天色已黑，镇上唯一一条长街，已经华灯初上，行人不少，两人只好跳下马来，拉马而行，免得碰到老少。陆鹿龄道：“愚兄知道此处只有一家较像样的客栈，你跟我来！”
前面有位少妇抱着孩子信步而行，陆鹿龄粗着声道：“请夫人让一让！”
那少妇回首瞪了他一眼，刹那间，两个大男人同时叫了起来：“清音！”
那少妇脸色大变，涩声道：“你们认错人了吧！”
杨开心反应够快，立即斜刺里标前，拦在她前面道：“你化灰我也认得你！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清音，在下是杨开心，今夜你是跑不了的了，随咱们走吧！”
陆鹿龄接口道：“你别害怕，咱们只是问你一些事，不会为难你！”
那少妇果然就是清音所扮，只见她眼睛向左右瞥了一下，问道：“去何处谈？”
杨开心见她手上抱的孩子，果然有七八分像胡树华，一颗心登时轻松起来，耳畔已闻陆鹿龄问道：“这是胡树华的孽种？”
清音脸色再一变，缓缓点点头，忽道：“先到我家来吧，不过，你们得先安置好马匹才行！”
杨开心道：“你先陪咱们去客栈，放好马再去府上！走！”两人一前一后，“押”着清音到客栈，陆鹿龄赁了房，又安顿好了马匹。
杨开心便急不及待地道：“你来带路吧，千万别妄想逃跑，否则休怪咱俩不客气！”
清音苦笑道：“你们两个大男人，还怕一个抱着小孩的女人？”她坦然在前带路，刚才那份不安及惊诧已不复再见。
清音之家比较僻静，一栋平房只有一座小天井，一座小厅，两间厢房，而灶房却建在天井的一角，在驻马店里，甚不起眼。
跟她一起住的，还有一位三十左右的乳娘，清音把孩子交给乳娘，着她进房把门关起，然后招呼杨开心陆鹿龄在小厅里坐下，她侧身坐下，尚未坐稳便道：“你俩不是有话要问么？快问吧！对，这位是谁，烦请介绍一下，也好称呼！”
“在下陆鹿龄，咱们要问你的一件事，是到底胡树华的左臀有胎印，还是右臀，请你先想清楚再答，以免出错！”
清音不假思索地道：“左臀有胎印！”
杨开心激动地问道：“你已想清楚？有没有记错？”
清音一字一顿地道：“没有错！也不会记错！可知此事对贫尼影响有多大，怎会记错？如今我想起来，还好像看到那团胎印！”
“但后来胡树华自杀之后，有人验尸，发现胡树华之右臀才有胎印，这怎么解释？”
“贫尼也是最近才听人说他……自杀了！”清音神色一呆，喃喃地道：“他右臀才有胎印……不可能的，这是怎么一回事？”
陆鹿龄冷冷地道：“咱们就是不知道，才会到处找你，告诉你要找你的人可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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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音轻哼一道：“谁来问我，我也是这样说！是谁验尸的？”
“上慧禅师、武当一叶、青城元元子，你不会怀疑他们吧？”杨开心道：“咱们想知道的第二个问题是，为何当日我跟胡树华恶斗，尚未分出胜负，你便偷偷溜下山？我要听的是真话！”
“贫尼说的也是真话，阿弥陀佛！”清音道：“其实我未上武当之前，恨不得生啖其肉，但后来心情却忽然转变了……是以提早下山……”
杨开心及陆鹿龄异口同声地问：“你心情为何会转变？变成怎么样？”
“那天在武当山，我突然听到两位年轻的武当道士在交谈，甲说胡树华妻子没有生育，有人替他生一个也不错，乙说，有个孽种也比绝后好哩，像咱们出家人，算是完啦……”
清音双眼噙着泪花，垂首呜咽：“当时我心情立即起了变化，不错，我生的是个孽种，但若非如此，我这辈子也休想有个儿子，我恨透了胡树华，但这个儿子却是我心头肉，而且我也不能让他一出生便没有了父亲。”
杨开心沉声道：“是以你又不想我杀死胡树华？”
“我知道那已不可能！而且我对他之恨意还未消，只是不愿看到孩子他爹被人在我眼前杀死，是以我便悄悄离开！”
“你认为我一定能杀得了他？”
陆鹿龄则问：“你离开武当山之后，便来此处，一直没回过峨嵋？”
“我认为邪不能胜正，而且他气势不如你，最终一定会死在你刀下！”清音转头面对陆鹿龄。“不错，峨嵋是清静之地，不该容我这种污秽的女人！”她把头上云髻拉了下来，光濯濯的头顶已长出寸许之头发。“我已开始留发！”
陆鹿龄关怀的问道：“你有何打算？”
清音苦笑道：“苦命人能有甚么打算？把孩子带大，是我唯一之心愿！嗯，我已有了俗家的姓名：范怀峨，请以后莫再以清音称呼！”
“其实此事错不在你，你并不是污秽的女人，只是一个值得同情……”
“还是说正事吧！”杨开心不耐烦的道：“咱们还有第三个问题要问你，神秘客是谁？他为何要助你？”
“请恕小妹有难言之隐，莫再相迫。人家一片好意，再助我报仇，我能出卖他么？”
“好，咱们换个题目问。你是怎样认识他的？是他自己找上你的？”
“不错，是他自己找上我的，当时我腹大便便，躲在山沟里待孩子出生，有一天，我去捡枯枝，孩子突然提早出生！痛得我走不动，他却在树林里出现……我这孩子还是他接生的……”
“是以你便把情况告诉他？”
范怀峨摇摇头：“他接生之后，看了孩子几眼，回头问我：‘这是华山掌门胡树华的孩子？’我点点头，随即又摇摇头。他问我是甚么意思，我不知如何作答！他自己解嘲道：‘看我真是傻了，你这时候还有精神说话么？嗯，你家里有甚么人？’我摇头，后来他草草替我料理了一下，便扶我回家。
“因当时只有我一个人，他只好留下来照料我，又替我找来了个乳娘，七天之后他才离开，但过了半个月他又找上门来，还带来了好些东西，鸡啦，药材啦，孩子的衣服啦，吃的、用的、大人的、孩子的都有，原来他特地雇了两个挑夫送上来。
“当时我感动之至，乃道：‘孩子大了之后，我要他认你作义父！’他笑着回道：‘我怎敢当胡树华儿子的义父！’
“这句话触动了我的伤心处，不禁哭着把经过告诉他，他听后义愤填膺。‘可惜我身有隐疾，武功失去了大半，否则必定替你除掉那恶魔！嗯，你想不想杀死他？’我呜咽地道：‘我一介女流如何杀得了华山派掌门，何况这种事，我也不敢向师门提出！我心里何止想杀他，还想教他身败名裂哩！’
“‘我替你想办法！待孩子满月后，咱们离开这里，你头发已开始长长了，到城里去住，比较方便一点。’”
说至此，陆鹿龄忍不住插腔问道：“这地方也是他找的？”
“是他买给我的！”范怀峨喘了一口气：“搬来此处两个月后，他便告诉我一个计划，便是雇请‘无畏杀手’去杀胡树华，而且要在武当派掌门继任大会上动手，让胡树华身败名裂，后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陆鹿龄道：“那神秘客很有钱？”
“他说是，多得不计其数，叫我不必为钱烦恼！”
杨开心喃喃自语地道：“武林似乎没有这么一个人！你是否想过，他为何要如此助你？须知这不是一般武人做的事：接生、买日用品、买孩子吃穿的、雇乳娘、买房子，全都不假手于人？”
“从头到尾，我只见到他一个人！他很热心，又正义，这有何奇怪？”
陆鹿龄道：“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胡树华是不能生孩子的！”
范怀峨呆了一呆，双眼紧紧盯着陆鹿龄：“你胡说，我不是已经替他生下来了么？”
“他不能生育！”杨开心沉声道：“他夫人证实！‘圣手驼医’朱天赐证实！今年初他才去朱天赐那里诊断过，不会错！”
范怀峨尖叫一声：“你们这样说是甚么意思？怀疑我嫁祸胡树华那禽兽？”
“我还怀疑那神秘客！他可能跟胡树华有仇！”
“就算他跟胡树华有仇，杀了胡树华那禽兽，也不为过！”
陆鹿龄道：“我不管这些，只问你一句话，到底胡树华是不是无辜的？”话音刚落，忽然“蓬！”地一声响，大门倏地打开！
大门洞开，却不见人影，只有一个冷飕飕的声音飘进来：“两个大男人，欺侮一位弱质女流，算什么好汉？”
陆鹿龄喝问：“谁？”
“就是那位神秘客！”
杨开心抽刀在手，一阵风般冲了出去，对他来说，神秘客比范怀峨更加重要！只见一道黑影飞上对面屋顶，杨开心急提一口气，展开轻身功夫，急追下去。
陆鹿龄呆了一呆，怕他有失，回头道：“清音，你且等一下。”他亦火速地掠了出去。
那驻马店没有多大，杨开心很快便跑了一匝，却连神秘客之踪影也没见到，他回头时见到追来的陆鹿龄，顿足道：“陆兄你怎地也出来了？莫中了那厮调虎离山之计，快回去！”
两人又风风火火地奔回范怀峨家。油灯仍亮着，但两大一小三个人全不见了踪影！
陆鹿龄带着歉意地道：“他们走不远，咱们分头找一找！”
杨开心根本没工夫怪他，不等他说毕，便冲了出去，道：“我走左边，你搜右边！”时已深夜，街上不见一人，黑乎乎的，除了到处乱跑之外，还有什么办法？难道随便拍开老百姓的大门，进去搜索？
当他们返回范怀峨家时，桌上油灯已油尽火灭，屋里一片漆黑。杨开心喘着气道：“看来，那神秘客必有问题！”
“不错，说不定清音也不知详情！”
杨开心冷笑一声：“你就是相信女人的话！如果这是宗阴谋，她必然有份！如果胡树华不能生育，她怎会有孩子？为何她孩子跟胡树华长得一模一样？”
“你前言不对后语，越说越糊涂了！”陆鹿龄反问：“你说是什么原因？”
杨开心反唇相稽：“你到底是护着她，还是护着胡树华？”稍顿续道：“很可能胡树华让朱天赐看了病之后，在路上遇到什么奇医，治好了病！至于左右臀之异，也许清音在那种情况下记错了！”
“说到底你还是认为胡树华是暴徒！”
“说到底你还是要护着他！”
“如果你认定他是暴徒，又何须去商丘查他的朋友？老实说，他那朋友能替你解决什么问题！”
杨开心不由站了起来。“老兄，你别忘记，这可是你说服我跟你去商丘的！”
陆鹿龄也生气了。“若不是为了你，我何须蹚这浑水？难道是为了我自己？”
杨开心猛吸一口气，冷静一下。“好啦，咱们别再吵，还是回客栈吧，明早再来看看！”
两人出了范家，走了几丈远，杨开心忽然压低声音道：“你先回去休息，小弟躲在暗中监视！”
“你不回去，我能放心么？算啦，一人看一边吧，大不了一夜不睡！”陆鹿龄不等他回答，便首先跃上右边的屋顶，杨开心心头如通过一道暖流，这样的汉子才配做朋友！
可是他俩苦守一夜，一点动静也没有，杨开心仍不死心，这次硬推陆鹿龄先回客栈休息。
“下午你来接我！小弟跟她泡上了，准备在这里跟他们耗几天！我不信这小小的驻马店，她能躲多久！”
陆鹿龄想想还有些话须问范怀峨，便点点头，道：“下午愚兄来接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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