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综合疑点
2025-06-1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慧能走后，乐满天脑海中立即布满了一个又一个问题。若曹先擢与曹先梅半夜离开，为何她不留暗记？除非连她也出了事！为何俞少英的朋友没有发现他俩离开？是这些人不可靠，还是疏忽？
对于俞少英之人格，乐满天绝对放心，那出问题的是哪一方面？第一个问题尚未整理出答案，甬道上已传来步履声，乐满天抬头一望，便见到慧能带着一位老和尚走过来，估计他便是大雁塔寺之住持玄明。
他故意长身道：“住持佛驾光临，请恕晚辈身上不便，不能行大礼了！”
玄明看了他几眼，向慧能挥挥手，示意他打开木栅门，解开乐满天身上之囚链，又请他出去。“听说施主有要事相告，老衲尚有事待办，请施主坦言速告。”
乐满天问道：“大师，你觉得慧能师父为人如何？”
玄明略为沉吟道：“是非分明，忠诚可靠，嫉恶如仇，只是少了一份出家人的修养。”
“晚辈如今说的一些话，事关重大，假如大师认为他不宜在场，可请他离开，但若认为在大事上他可助一臂之力，晚辈认为在场更好！”
玄明神态有点不安，慧能则有点紧张。“施主到底是什么人？”
乐满天略一沉吟：“晚辈是罗云峰之嫡传弟子！”
玄明和慧能同时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便是一代剑师之罗神剑？”
“不错！知我来历者，武林中加上两位，大概只有十个人而已，希望守秘，晚辈下山负有特殊任务，便是九大门派出了不少叛徒，这些人组织了一个叫天道盟的组织，意图统一武林，华山派及崆峒派均已遭了毒手……”
玄明截口道：“是次了空来此找老衲，亦是为此而来，因为他已不敢相信九大门派的人，是以要找九大门派以外的人协助，可惜……”
乐满天于是把自己混进天道盟之天庭内的情况说了一遍，“晚辈怀疑‘佛祖”便是曹先擢！”他又解释了怀疑他的几个原因。
玄明沉吟不语，良久方道：“曹帮主在武林中声誉不过不失，给人印象武功亦不很高，他会是‘佛祖”？他能练成佛门绝技‘金刚不坏之身”？”
“这只是晚辈之推测，可能他身上穿了刀枪不入之物，如天蚕衣，宝甲之类的东西。不过话说回来，他若是个庸碌之辈，能治好丐帮么？”
慧能脱口道：“住持，施主说得有理，试想丐帮在他上任之前的情况，和现在一比，便明显看出其能了！这十来年，未曾听过谁敢欺侮丐帮，而以前跟他们作对的仇家，却一个个不见了，说明这里面有问题！”
玄明吸了一口气，喃喃地道：“这里面有这许多关系，老衲事先实在想不到……其实我也怀疑曹帮主入夜到访，可能问题出在他身上，但没有证据，出家人可不能打诳语！”
“住持住所离了空多远？”
“同一座小院内，也怪老衲太过粗心大意，一躺下便睡着了。”
“无人听到打斗声？”
“没有，只听到一个惨呼声，老衲惊醒之后，跑过去一看，窗棂破裂，不见人影，凶手肯定是由后窗溜掉！”
“一掌毙命！”慧能叹了一口气：“此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若说凶手是曹先擢，贫僧实怀疑其武功是否可到这个境界！”
乐满天微微一笑：“两位都是出家人，不知江湖之伎俩及奸险，也许曹先擢第一次跟了空见面时，已悄悄下了毒，这种毒无色无味，且必定是在一定时间之后方发作，以至了空无所感觉……”
“若是禅师中了毒，他又何须再来行凶？”
“师父有所不知了，能致人于死命的毒药，必能为高手所察觉，因此他下的毒，估计必是软骨酥及迷药一类之药物，时间一过，便会失效，故曹先擢必须赶在药力一前，前来下毒手！”
慧能低声道：“施主言之在理。”
玄明望了一眼。“这都只是施主片面之词耳！”
“跟他一齐来的那位姑娘，是否跟他一起离开？他俩是如何离开的？乘马车，步行，骑马？”
玄明道：“曹帮主不准咱们送他，只知离开时是步行，出了本寺之后如何便不清楚了！”
“晚辈再问一件事，那头陀还在么？”
玄明又看了慧能一眼，“哪一位头陀？”
慧能低声道：“黄灯，是他把少侠抓来交给弟子的，说他偷偷潜进来，弟子心想此刻正值多事之刻，便先把他囚禁起来！”
玄明道：“本寺有这么一个人，老衲并不知道。慧能，你悄悄查一下，不可打草惊蛇！”
慧能去后，玄明又问：“少侠，老衲又能协助你做些什么？”
乐满天席地坐下，问道：“了空死后，少林寺谁最有机会接其位？”
玄明沉吟道：“少林寺的事，老衲不甚了解，不过依理推测，应由了了接任。”
“住持所据何理？”
“因为了空若不在，常由他主持寺务，犹如副掌门，猜想了空既去，当由他继任。”
“了了此人如何？”
“城府深沉，但办事极为得力，少林派服他的人很多。了空则十分敦厚老实，不过人有点迂腐古板，也有点固执，不过他对佛理极有硏究。”
乐满天暗暗点头，再问：“住持跟曹先擢稔熟？”
“前晚方头一遭见面，他进来后自报身份，说有要事见了空，了空闻报后，表示愿见，是故本寺放他进来！”
乐满天吸了一口气。“请住持找个人顶替晚辈，仍被囚于此，并请人跟俞少英联络，希望住持放我出去！”
玄明点头。“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少侠除魔卫道！”
慧能匆匆进来，道：“住持，那黄灯今日一早便已离开了！”
又一个晚上，乐满天已回客栈跟俞少英见面，他首先把经过告诉他。“四叔，小侄始终坚信曹先擢是杀人凶手，你查到什么？”
“咱们在一辆马车车厢上发现曹先梅留下的暗记，愚叔相信，他俩离开大雁塔时，是乘马车走的。后来我又问过，当时守在那附近的人也看见了，只是想不到乞丐竟会乘马车，是以疏忽了！”
乐满天一拍大腿：“真是气煞我也！如今最重要的是为先梅之安危担忧！查到她的落脚处否？”
“查到了，是在胡家大宅。姓胡是本城之财主，但不好出风头，给人印象是好好先生，凡事不强出头，也不落后，更不喜抛头露面，向来深居简出，他那宅子听说有四五十间房，妻妾也有五六位，只可惜生了十来个女儿，竟无一个儿子……”
乐满天截口道：“我不管这些！目前梅妹和曹先擢是否尚在里面？”
“不错，咱们尚未查出曹先擢跟胡世官之关系！”
“你有没有朋友认识胡世官的？我要易容进胡宅！”
“这真危险了！”
“再危险也比去天庭好，你想办法接应，大雁塔寺的大和尚，值得信赖！”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铁胆金剑’岳枫已到长安了，不过，多他一个人似乎作用不大，除非令师肯下山！”
乐满天道：“家师不但已封了剑，而且发誓今生再不下山，你别指望他了。”
俞少英轻叹一声，道：“你且休息一下吧，愚叔去找几个人了解一下胡宅！”
俞少英走了不久，房门被人敲响，正是他与韦勤及曹先梅约定之暗号。他心头狂喜，急不及待地把门拉开，料不到来敲门的竟是韦勤。
“你怎地这般快便回来？”乐满天边开门边问：“可有收获？”
“有，曹先擢果然有问题！崆峒派弟子检验过陆飞舟之尸体，发现他是先中了一种慢性的酥骨毒，最后才被人以重手法震断心脉！而且还有几个崆峒派高手，亦同样中了毒！”
乐满天心头砰砰乱跳，但双眼却紧盯着他。“你的消息是否可靠？”
“韦某尚未到达崆峒，便遇到崆峒派的弟子们，他们偷偷上山，先派人引开留守崆峒派的天道盟罗汉，其他人则把尸体运去，韦某相熟的朋友倪宁，祖传几代都是仵工，他们请倪宁父亲检验的！”
乐满天吸了一口气。“曹先擢若非‘佛祖’也是天道盟三大主佛之一，冤枉不了他！”
“问题是如何杀他！”
“那是另一个问题了！如今曹先梅正在他手中！”
韦勤大惊问之，乐满天扼要地把连日来发生的事告诉他。韦勤想了一下，道：“若韦某没有猜错者，那胡家大宅必是天道盟的一个据点，等于其他帮会的分舵，类似许良义庄，他身份亦可能跟瑞兴赌场的封艺生一样！”
乐满天道：“说得有理，因此你不必进去，留在外面配合俞四爷。”
“崆峒派的弟子来了七八个，都是他们派中之精英，如今化装住在附近三家客栈内，这些人可以利用，他们都想报仇！”
乐满天点头不语。
过了半天，俞少英才回来，喜孜孜地道：“找到熟悉胡世官的人了，此人叫常洋生，是个学文学武均不成的青年，不过他父对胡世官父子有救命之恩。常家本来家道不差，上一代死后，常洋生拿了家里的钱，到处求师学艺，把钱都花光，更由于他常年不在家，家里没有男人，多次遭盗匪光顾，如今已不名一文，正由外地回来，准备投到胡家！”
“你认识常洋生？”
“不，是常洋生的一位兄辈常洋岸。洋岸常接济他，由他出面说服洋生，介绍你到胡家当护院或讨个差使，反正将你扮成洋生之患难朋友！”
乐满天喜道：“如此咱们倒要跟他说出一切，免得露出马脚。”
“慢慢来，咱们三人先说好联络诸事再说！”
乐满天是以马南山之面目出现，跟常洋生相处，有个好印象，洋生极想干番大事，以改变族老对他之看法，因此乐满天便透露了一点口风给他知道，进胡宅是要干惊天动地的大事。并告诉他胡世官可能暗中被人控制，着他不可泄漏一丁点。而他之任务在目前只是带乐满天进胡宅，并想办法让胡世官留用他。
常洋生拍拍胸膛，表示没有问题，两人又先编好“故事”及措词，次早一齐赴胡宅。
曹先擢拉着曹先梅出了大雁塔寺后，便跳上一架马车，那马儿四蹄裹着厚布，无声地在黑暗中前进。
“大哥，你怎会有此马车？咱们如今去何处？”
“这是本地一位大善人的，他暗中资助我丐帮良多，”曹先擢道：“如今咱们便去他家。”
“他叫什么名？家在何处？”
曹先擢闭上双眼，道：“到了地头之后，不就知道了么？”
马车倏地停住，一扇木门亦无声地打开，曹先擢拉着曹先梅闪进木门，俄顷，那门又闭上。
黑暗之中，辨不出方向，两人只跟着一位仆人前进，曹先梅心生警惕，悄悄对曹先擢道：“大哥，此处……”
曹先擢轻笑道：“没问题。”两人随仆人走进花厅，只见那里已摆着一张小桌子，“两位稍候，敝上立即出来。”
话音刚落，便见一位肥胖的中年汉缓步出来。“曹兄说要来吃晚饭，怎地到现在才到？”
“莫兄莫怪，在下因遇故友，因此迟到，此乃舍堂妹先梅，梅妹，这是莫善人。”
中年汉笑道：“不敢当，贱沛安。”他回头又对下人道：“快着他们上菜。”
曹先梅道：“咱们已用过膳。”
“但莫某尚未吃，菜早已准备好了，两位便陪莫某吃一点吧！”
曹先擢向曹先梅点点头。“莫善人对我丐帮有恩，咱们不可令他失望。”当下两位相继入座。
莫沛安先敬了他俩一杯，便呼起箸。这顿饭吃得很快，莫沛安道“莫某习惯早睡，且两位忙了一天，也已疲累了，明天再慢慢聊。莫进福，带两位贵宾到客房休息！”
曹先梅听见莫进福三个字，心中暗暗好笑，客房布置清雅，曹先梅一躺下床，—阵睏意袭上心头，便进入香甜梦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醒来，醒来时，竟是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再定睛一望，竟在囚室内，而曹先擢亦坐在邻室，她大吃一惊，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曹先擢苦笑一声：“这叫做阴沟里翻船，咱们昨晚中了毒！”
曹先梅问道：“是那姓莫的在酒菜中下毒？”
曹先擢长叹道：“不是他还有谁？也不知他为何要下此毒手！”
“若是与咱们有仇，为何不趁咱们昏迷时下毒手？”
曹先擢沉吟道：“武林中有个天道盟，你知不知道？林正果有跟你谈过吗？”
“没有！”曹先梅大吃一惊，幸而她反应快。“这是个什么组织？”
“咱们还未弄清楚！”曹先擢看了她一眼：“不过据可靠的消息说，他们之宗旨是要对付九大门派，继而统治武林。姓莫的可能被人收买或胁迫，要拿曹某去邀功，你是个姑娘，他们应不会理会你！”
曹先梅紧张地问道：“这个组织的头领是谁？”
“还未查出来，听说他很神秘，嗯，外面似乎有喊杀之声，奇怪！”曹先擢转头问道：“梅妹，你先运运气，看有没有不妥？”
曹先擢手脚挪动，发出一阵叮当声响，曹先梅这才发现他手脚都扣上铁链，心头一阵慌乱，心想：他到底是“佛祖”吗？
适才她已偷偷运过气，觉得除了体力稍有不如之外，并无其他异状。此时想着心事，却不敢大意，装模作样试了一下方表示没有问题。“大哥，你呢？”
曹先擢举一举双手。“除了这劳什子之外，已基本恢复！”
话声未落，囚室外之甬道突然响起一道巨响，似是门板落地之声，接着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手提铁鎚的丐汉跑了进来。“帮主受惊了！”
他手起鎚落，几记力击，囚室杉木已断，曹先擢钻了出去，道：“把邻室的姑娘救出来！”
丐汉态度十分恭谨，应了一声，又依法炮制，把曹先梅也救了出来。
“外面情况怎样？”
“帮主，咱们只是攻其不备，他们到底人多，快走！”丐汉在前领路。幸好曹先擢双脚上之铁链颇长，行动不致太受影响，曹先梅先他一步钻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原来已是第二天之晚上，远处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丐汉道：“帮主，咱们先出去，把你手脚上之铁链弄掉再来报仇未迟！”
三人由侧门离开，外面又有一辆马车，三人一钻入车厢，马车便开始转动。曹先擢咬牙道：“想不到这姓莫的，竟是两面三刀之人！”
丐汉道：“帮主，有钱人，有几个是好的？除了胡世官之外，属下尚未遇第二个！”
曹先擢道：“那就先到他家去吧！他家里有钱，说不定有神兵利器，可解铁链！”
丐汉笑道：“帮主放心，小侯已经在那里等您了！”
曹先擢大喜：“有小侯在，还有什么锁开不了的！”说着话马车已停了下来。
那胡家大宅比莫家气派得多，大门外一对石狮子比人还高。丐汉首先走上石阶，在门上敲打，不久大门打开，胡家之仆人引他俩到大厅去。
未几，自内走出一位瘦削的老者来，老者给人之感觉是朴素羞怯，曹先梅十分奇怪。曹先擢却长身行礼道：“夜深打扰，曹某深感不安。上次听敝帮陆分舵主说，胡善人对敝帮弟子关照良多，曹某尚未登门拜谢哩！”
胡世官微微一笑。“钱财乃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怨胡某人单力薄，只能聊表寸意，未能解决穷苦贫困之难题！”他双眼倏地落在曹先擢手脚上。
曹先擢叹了一口气，把莫沛安加害之情，简述了一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我曹先擢也会在阴沟里翻船！”
那丐汉则问道：“胡善人，听说敝帮的老侯也在府上？可否请他出来一下？”
胡世官笑道：“那老猴子高兴来就来，高兴去就去，谁管得了他！三位一定还未吃饭，来宝，快吩咐厨房准备！”他又引他们三个到偏厅去，侍儿先送上香茗。
曹先梅见乃兄端杯，她才敢喝，胡世官跟曹先擢瞎聊些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心中只一直在盘算着一个问题，曹先擢是不是佛祖。
从种种迹象观之，“佛祖”绝不是他，那么万一乐满天杀错了人，不是……
想至此，她恨不得立即赶回客栈，着乐满天另寻对象。她到底是聪明人，脸上封得死死的，一丁点都没泄漏。
就在此刻，忽然一个身裁矮小瘦削，扎着一条冲天辫子，衣着整齐的汉子走进来，他笑嘻嘻地道：“幸亏你们还未吃，我真有口福！”
这汉子神态、装扮似是十余岁的小童，再看应有二十多岁，仔细一看应在三十多岁，教人弄不清其实际年纪。
那丐汉道：“老侯，快替帮主把铁链解开，否则没饭给你吃！”
姓侯的小鼻一皱，冷哼道：“老兴，老子若要靠你吃饭，早已饿死几十年了，还能活得这般快活？替帮主解难，乃是份内事，用不着你操心！”
他走前几步，向曹先擢行了一礼。“帮主受苦了！”他半蹲着身，以一根细铁丝，在锁头上左右弄了几下，便闻“啦”地一声，打开了。
胡世官叹道：“真乃人材也！”
俄顷，老侯把曹先擢手上之铁链亦打开了，恰在此时，下人送上点心来，众人遂挟菜大吃。
吃了一半，曹先擢才介绍他的手下，原来老侯的就叫小猴子，另一个丐汉老兴，人称“大力神”，均是丐帮的堂主。
众人饱餐之后，曹先擢道：“今夜早点休息吧！”
曹先梅之客房跟曹先擢他们分开，在另一座独立小院，那里住的都是些女眷，但她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觉，心中一直盘算着一个问题：曹先擢到底是不是“佛祖”？
无论如何，她也得出去跟乐满天说清楚。
次日早餐后，曹先梅向曹先擢道：“大哥，小妹告辞了！”
曹先擢道：“你要去哪里？你那姓林的朋友呢？”
“他回江南去了！小妹准备去苏杭游玩。”
“反正没有急事，且在此处多住一两天吧！”
曹先梅道：“也好，不过小妹在此闷得发慌，出去走走，晚上再回来。”
胡世官道：“某派个人陪你。”
“不必了，我喜欢独来独往，而且也得买几套衣服！”曹先梅坚持要走，曹先擢只好放她去。
曹先梅离开胡家之后，发现有人暗中跟踪，心头一动，泛上疑云，她乘到成衣店买衣物时，由后门溜了。接着又混进一家大宅的后花园，换上男装，然后离开。
姑娘家到底比较细心，她到了客栈之后，又先走了一匝，不见异状，然后翻墙进去。
门上之暗记仍在，但拍门竟然无人应，且又没有留下去向之暗记，曹先梅不由急了起来，抓了个店小二，问道：“小二哥，住在这间房的人呢？”
“一早便出去了，咦，刚才我在门口怎地没有见过你？”
“他可有说去哪里么？”
“这是客官的自由，小的可不敢多问！”小二一副悻悻然。曹先梅塞了一块碎银给他，着他不许对人说他来过，小二见钱眼开，满口应允。
曹先梅离店之后，不便立即去胡宅，便在附近闲逛。却料不到乐满天此刻已到了胡宅。
曹先梅忽然想起一件事，跑到一家药材铺问掌柜：“掌柜的，请问本城的一位大善人莫沛安家在何方？”
那掌柜看了他一眼，道：“本城没有此人！”
曹先梅一怔，急问：“掌柜的在本城住了多久？那莫沛安小可还见过一面，长得胖胖的！”
“老朽是本城人，在此开药店已有二十多年了，若是本城有名的善人，可没有一位姓莫的，若他不出名，那老朽便不认识了！”
“听说他家离胡世官善人家不远！”
“那就更加没听过了！胡世官大名，老朽不但如雷贯耳，而且见过不下百次，但从未听过有个姓莫的善人，除非他不爱出名，不过胡世官家附近没有一个姓莫的！”
“老伯，你真的这般肯定？”
“不错，胡家是大家族，他是族长，住在附近的都姓胡，还有马、丁、郭三姓，据说他们之先祖都是回回，汉化之后才改汉姓的！”
“谢了！”曹先梅仍不死心，又跑到另一条街，问一家脂粉店的老板娘，得到之结果，完全一样。她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假如这姓莫的真的是个不爱出风头的善人，那一切自然没有问题，但假如没有此人，则一他在骗曹先擢，原因是另藏阴谋；二则，曹先擢在欺骗自己，但他这样做有何好处？
曹先梅倏地出了一身汗，连忙找了一家专售小吃的店子坐下，继续思索，假如第二点没有推测错误，则他们可能有意布下一个骗局，造成自己之错觉！
不过她想来想去，想不出曹先擢这样做的目的何在，表示他自己不是“佛祖”？单从表面上之证据看，完全不足够。
他们为何要弄昏她跟曹先擢？忽然一个念头泛了上来，会否曹先擢根本没有昏迷，他一昏迷，便有人灌下解药，然后等到自己快醒来时，再跑到囚室去。
这一天一夜他干了些什么事？曹先梅完全没有办法猜破，看看已近黄昏，便决定再到客栈找一找乐满天。
到了客栈，轻轻以暗号敲门，门随即打开，开门的却是俞少英及韦勤。俞少英见到她呆了一呆，曹先梅道：“四爷，是我！”她闪身进去，重新把门关上。
俞少英又惊又喜地问道：“你不是在胡宅内么？”
“是呀，你怎知道？”
“你不是在马车上留下了暗记？马车停在胡宅，咱们便知道了！”
曹先梅心头狂跳，一把抓住他：“你是什么时候找到那马车的？”
“昨天上午咱们便查到了！”曹先梅一听，倏地呆住了，久久不作声，俞少英吃了一惊，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
曹先梅扼要地把自己这两天遭遇告诉俞少英。韦勤脱口道：“所谓莫沛安，其实就是胡世官家里！马车只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再由前门进门，因此你认不出来。”
曹先梅问道：“他们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到底用意何在？”
俞少英反问：“你可知道少林掌门了空被杀之事？”
曹先梅吃惊地道：“老禅师是什么时候被杀的？谁是凶手？”
俞少英乃把情况告诉她，又将乐满天到大雁塔寺暗查，被一个头陀逮住的事说了。
“因此你们怀疑凶手是曹先擢？”
“本来只有五成把握，如今听了你的话，便有九成把握了！”韦勤接道：“曹先擢已经多次以头陀之身份到寺内挂单，当然那时他不知道了空会在那里，他假扮头陀，可能另有目的，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已暴露胡宅是天道盟的暗舵，而他又跟天道盟有关系！
“他弄昏了你，便以头陀身份混进寺内，杀了了空，也用不着逃跑，仍住在寺内，最后抓住了乐满天才离开……”
曹先梅忍不住问道：“他为何不杀乐满天？”
“我们事后推测，第一当时附近可能还有和尚，第二他认不出乐满天来，第三他想不到自己会暴露！”
曹先梅再问：“如今乐大哥呢？”
“他混进胡宅去了！”俞少英道：“你赶紧回胡宅，表面上不可动声息，以免打草惊蛇，暗中与他联络！一两天内，咱们便有大批高手赶到，一定要在长安解决曹先擢！”
曹先梅沉吟道：“但曹先擢就算是杀了空之凶手，亦未必就是‘佛祖’……”
“他既是杀了空之凶手，咱们便师出有名，逮住了他及其党羽，不怕问不出口供来！”
“我重回胡宅之后，如何跟你们联络？”
俞少英沉吟道：“若是晚上，咱们会在胡宅附近发射火箭，红色表示不可轻举妄动，黄色就是一切已准备妥当，你们可以随时动手，咱们会配合你俩，若是绿色，则要你们立即撤退！”
“白天又如何？”
“白天咱们便放白鸽代表红色，黑鸽代表黄色，花鸽代表绿色！”俞少英道：“你一定要取得曹先擢信任，方可自由出入，以便互通信息！”
韦勤接口道：“乐满天是以马南山之名出现，带他进胡宅的，是一个叫常洋生的青年，他对胡家有恩，但如今已家道中落，记住此人不是咱们的人，他极想做出点成绩来，估计不会出卖乐满天，但不能信任他！”
曹先梅再跟他俩商量了求救之形式，然后便离开了。
对于俞少英之人格，乐满天绝对放心，那出问题的是哪一方面？第一个问题尚未整理出答案，甬道上已传来步履声，乐满天抬头一望，便见到慧能带着一位老和尚走过来，估计他便是大雁塔寺之住持玄明。
他故意长身道：“住持佛驾光临，请恕晚辈身上不便，不能行大礼了！”
玄明看了他几眼，向慧能挥挥手，示意他打开木栅门，解开乐满天身上之囚链，又请他出去。“听说施主有要事相告，老衲尚有事待办，请施主坦言速告。”
乐满天问道：“大师，你觉得慧能师父为人如何？”
玄明略为沉吟道：“是非分明，忠诚可靠，嫉恶如仇，只是少了一份出家人的修养。”
“晚辈如今说的一些话，事关重大，假如大师认为他不宜在场，可请他离开，但若认为在大事上他可助一臂之力，晚辈认为在场更好！”
玄明神态有点不安，慧能则有点紧张。“施主到底是什么人？”
乐满天略一沉吟：“晚辈是罗云峰之嫡传弟子！”
玄明和慧能同时吃了一惊，脱口问道：“便是一代剑师之罗神剑？”
“不错！知我来历者，武林中加上两位，大概只有十个人而已，希望守秘，晚辈下山负有特殊任务，便是九大门派出了不少叛徒，这些人组织了一个叫天道盟的组织，意图统一武林，华山派及崆峒派均已遭了毒手……”
玄明截口道：“是次了空来此找老衲，亦是为此而来，因为他已不敢相信九大门派的人，是以要找九大门派以外的人协助，可惜……”
乐满天于是把自己混进天道盟之天庭内的情况说了一遍，“晚辈怀疑‘佛祖”便是曹先擢！”他又解释了怀疑他的几个原因。
玄明沉吟不语，良久方道：“曹帮主在武林中声誉不过不失，给人印象武功亦不很高，他会是‘佛祖”？他能练成佛门绝技‘金刚不坏之身”？”
“这只是晚辈之推测，可能他身上穿了刀枪不入之物，如天蚕衣，宝甲之类的东西。不过话说回来，他若是个庸碌之辈，能治好丐帮么？”
慧能脱口道：“住持，施主说得有理，试想丐帮在他上任之前的情况，和现在一比，便明显看出其能了！这十来年，未曾听过谁敢欺侮丐帮，而以前跟他们作对的仇家，却一个个不见了，说明这里面有问题！”
玄明吸了一口气，喃喃地道：“这里面有这许多关系，老衲事先实在想不到……其实我也怀疑曹帮主入夜到访，可能问题出在他身上，但没有证据，出家人可不能打诳语！”
“住持住所离了空多远？”
“同一座小院内，也怪老衲太过粗心大意，一躺下便睡着了。”
“无人听到打斗声？”
“没有，只听到一个惨呼声，老衲惊醒之后，跑过去一看，窗棂破裂，不见人影，凶手肯定是由后窗溜掉！”
“一掌毙命！”慧能叹了一口气：“此人武功之高，简直匪夷所思！若说凶手是曹先擢，贫僧实怀疑其武功是否可到这个境界！”
乐满天微微一笑：“两位都是出家人，不知江湖之伎俩及奸险，也许曹先擢第一次跟了空见面时，已悄悄下了毒，这种毒无色无味，且必定是在一定时间之后方发作，以至了空无所感觉……”
“若是禅师中了毒，他又何须再来行凶？”
“师父有所不知了，能致人于死命的毒药，必能为高手所察觉，因此他下的毒，估计必是软骨酥及迷药一类之药物，时间一过，便会失效，故曹先擢必须赶在药力一前，前来下毒手！”
慧能低声道：“施主言之在理。”
玄明望了一眼。“这都只是施主片面之词耳！”
“跟他一齐来的那位姑娘，是否跟他一起离开？他俩是如何离开的？乘马车，步行，骑马？”
玄明道：“曹帮主不准咱们送他，只知离开时是步行，出了本寺之后如何便不清楚了！”
“晚辈再问一件事，那头陀还在么？”
玄明又看了慧能一眼，“哪一位头陀？”
慧能低声道：“黄灯，是他把少侠抓来交给弟子的，说他偷偷潜进来，弟子心想此刻正值多事之刻，便先把他囚禁起来！”
玄明道：“本寺有这么一个人，老衲并不知道。慧能，你悄悄查一下，不可打草惊蛇！”
慧能去后，玄明又问：“少侠，老衲又能协助你做些什么？”
乐满天席地坐下，问道：“了空死后，少林寺谁最有机会接其位？”
玄明沉吟道：“少林寺的事，老衲不甚了解，不过依理推测，应由了了接任。”
“住持所据何理？”
“因为了空若不在，常由他主持寺务，犹如副掌门，猜想了空既去，当由他继任。”
“了了此人如何？”
“城府深沉，但办事极为得力，少林派服他的人很多。了空则十分敦厚老实，不过人有点迂腐古板，也有点固执，不过他对佛理极有硏究。”
乐满天暗暗点头，再问：“住持跟曹先擢稔熟？”
“前晚方头一遭见面，他进来后自报身份，说有要事见了空，了空闻报后，表示愿见，是故本寺放他进来！”
乐满天吸了一口气。“请住持找个人顶替晚辈，仍被囚于此，并请人跟俞少英联络，希望住持放我出去！”
玄明点头。“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少侠除魔卫道！”
慧能匆匆进来，道：“住持，那黄灯今日一早便已离开了！”
× × ×
又一个晚上，乐满天已回客栈跟俞少英见面，他首先把经过告诉他。“四叔，小侄始终坚信曹先擢是杀人凶手，你查到什么？”
“咱们在一辆马车车厢上发现曹先梅留下的暗记，愚叔相信，他俩离开大雁塔时，是乘马车走的。后来我又问过，当时守在那附近的人也看见了，只是想不到乞丐竟会乘马车，是以疏忽了！”
乐满天一拍大腿：“真是气煞我也！如今最重要的是为先梅之安危担忧！查到她的落脚处否？”
“查到了，是在胡家大宅。姓胡是本城之财主，但不好出风头，给人印象是好好先生，凡事不强出头，也不落后，更不喜抛头露面，向来深居简出，他那宅子听说有四五十间房，妻妾也有五六位，只可惜生了十来个女儿，竟无一个儿子……”
乐满天截口道：“我不管这些！目前梅妹和曹先擢是否尚在里面？”
“不错，咱们尚未查出曹先擢跟胡世官之关系！”
“你有没有朋友认识胡世官的？我要易容进胡宅！”
“这真危险了！”
“再危险也比去天庭好，你想办法接应，大雁塔寺的大和尚，值得信赖！”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铁胆金剑’岳枫已到长安了，不过，多他一个人似乎作用不大，除非令师肯下山！”
乐满天道：“家师不但已封了剑，而且发誓今生再不下山，你别指望他了。”
俞少英轻叹一声，道：“你且休息一下吧，愚叔去找几个人了解一下胡宅！”
俞少英走了不久，房门被人敲响，正是他与韦勤及曹先梅约定之暗号。他心头狂喜，急不及待地把门拉开，料不到来敲门的竟是韦勤。
“你怎地这般快便回来？”乐满天边开门边问：“可有收获？”
“有，曹先擢果然有问题！崆峒派弟子检验过陆飞舟之尸体，发现他是先中了一种慢性的酥骨毒，最后才被人以重手法震断心脉！而且还有几个崆峒派高手，亦同样中了毒！”
乐满天心头砰砰乱跳，但双眼却紧盯着他。“你的消息是否可靠？”
“韦某尚未到达崆峒，便遇到崆峒派的弟子们，他们偷偷上山，先派人引开留守崆峒派的天道盟罗汉，其他人则把尸体运去，韦某相熟的朋友倪宁，祖传几代都是仵工，他们请倪宁父亲检验的！”
乐满天吸了一口气。“曹先擢若非‘佛祖’也是天道盟三大主佛之一，冤枉不了他！”
“问题是如何杀他！”
“那是另一个问题了！如今曹先梅正在他手中！”
韦勤大惊问之，乐满天扼要地把连日来发生的事告诉他。韦勤想了一下，道：“若韦某没有猜错者，那胡家大宅必是天道盟的一个据点，等于其他帮会的分舵，类似许良义庄，他身份亦可能跟瑞兴赌场的封艺生一样！”
乐满天道：“说得有理，因此你不必进去，留在外面配合俞四爷。”
“崆峒派的弟子来了七八个，都是他们派中之精英，如今化装住在附近三家客栈内，这些人可以利用，他们都想报仇！”
乐满天点头不语。
过了半天，俞少英才回来，喜孜孜地道：“找到熟悉胡世官的人了，此人叫常洋生，是个学文学武均不成的青年，不过他父对胡世官父子有救命之恩。常家本来家道不差，上一代死后，常洋生拿了家里的钱，到处求师学艺，把钱都花光，更由于他常年不在家，家里没有男人，多次遭盗匪光顾，如今已不名一文，正由外地回来，准备投到胡家！”
“你认识常洋生？”
“不，是常洋生的一位兄辈常洋岸。洋岸常接济他，由他出面说服洋生，介绍你到胡家当护院或讨个差使，反正将你扮成洋生之患难朋友！”
乐满天喜道：“如此咱们倒要跟他说出一切，免得露出马脚。”
“慢慢来，咱们三人先说好联络诸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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乐满天是以马南山之面目出现，跟常洋生相处，有个好印象，洋生极想干番大事，以改变族老对他之看法，因此乐满天便透露了一点口风给他知道，进胡宅是要干惊天动地的大事。并告诉他胡世官可能暗中被人控制，着他不可泄漏一丁点。而他之任务在目前只是带乐满天进胡宅，并想办法让胡世官留用他。
常洋生拍拍胸膛，表示没有问题，两人又先编好“故事”及措词，次早一齐赴胡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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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先擢拉着曹先梅出了大雁塔寺后，便跳上一架马车，那马儿四蹄裹着厚布，无声地在黑暗中前进。
“大哥，你怎会有此马车？咱们如今去何处？”
“这是本地一位大善人的，他暗中资助我丐帮良多，”曹先擢道：“如今咱们便去他家。”
“他叫什么名？家在何处？”
曹先擢闭上双眼，道：“到了地头之后，不就知道了么？”
马车倏地停住，一扇木门亦无声地打开，曹先擢拉着曹先梅闪进木门，俄顷，那门又闭上。
黑暗之中，辨不出方向，两人只跟着一位仆人前进，曹先梅心生警惕，悄悄对曹先擢道：“大哥，此处……”
曹先擢轻笑道：“没问题。”两人随仆人走进花厅，只见那里已摆着一张小桌子，“两位稍候，敝上立即出来。”
话音刚落，便见一位肥胖的中年汉缓步出来。“曹兄说要来吃晚饭，怎地到现在才到？”
“莫兄莫怪，在下因遇故友，因此迟到，此乃舍堂妹先梅，梅妹，这是莫善人。”
中年汉笑道：“不敢当，贱沛安。”他回头又对下人道：“快着他们上菜。”
曹先梅道：“咱们已用过膳。”
“但莫某尚未吃，菜早已准备好了，两位便陪莫某吃一点吧！”
曹先擢向曹先梅点点头。“莫善人对我丐帮有恩，咱们不可令他失望。”当下两位相继入座。
莫沛安先敬了他俩一杯，便呼起箸。这顿饭吃得很快，莫沛安道“莫某习惯早睡，且两位忙了一天，也已疲累了，明天再慢慢聊。莫进福，带两位贵宾到客房休息！”
曹先梅听见莫进福三个字，心中暗暗好笑，客房布置清雅，曹先梅一躺下床，—阵睏意袭上心头，便进入香甜梦乡去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才醒来，醒来时，竟是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再定睛一望，竟在囚室内，而曹先擢亦坐在邻室，她大吃一惊，问道：“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
曹先擢苦笑一声：“这叫做阴沟里翻船，咱们昨晚中了毒！”
曹先梅问道：“是那姓莫的在酒菜中下毒？”
曹先擢长叹道：“不是他还有谁？也不知他为何要下此毒手！”
“若是与咱们有仇，为何不趁咱们昏迷时下毒手？”
曹先擢沉吟道：“武林中有个天道盟，你知不知道？林正果有跟你谈过吗？”
“没有！”曹先梅大吃一惊，幸而她反应快。“这是个什么组织？”
“咱们还未弄清楚！”曹先擢看了她一眼：“不过据可靠的消息说，他们之宗旨是要对付九大门派，继而统治武林。姓莫的可能被人收买或胁迫，要拿曹某去邀功，你是个姑娘，他们应不会理会你！”
曹先梅紧张地问道：“这个组织的头领是谁？”
“还未查出来，听说他很神秘，嗯，外面似乎有喊杀之声，奇怪！”曹先擢转头问道：“梅妹，你先运运气，看有没有不妥？”
曹先擢手脚挪动，发出一阵叮当声响，曹先梅这才发现他手脚都扣上铁链，心头一阵慌乱，心想：他到底是“佛祖”吗？
适才她已偷偷运过气，觉得除了体力稍有不如之外，并无其他异状。此时想着心事，却不敢大意，装模作样试了一下方表示没有问题。“大哥，你呢？”
曹先擢举一举双手。“除了这劳什子之外，已基本恢复！”
话声未落，囚室外之甬道突然响起一道巨响，似是门板落地之声，接着只见一个衣衫褴褛，手提铁鎚的丐汉跑了进来。“帮主受惊了！”
他手起鎚落，几记力击，囚室杉木已断，曹先擢钻了出去，道：“把邻室的姑娘救出来！”
丐汉态度十分恭谨，应了一声，又依法炮制，把曹先梅也救了出来。
“外面情况怎样？”
“帮主，咱们只是攻其不备，他们到底人多，快走！”丐汉在前领路。幸好曹先擢双脚上之铁链颇长，行动不致太受影响，曹先梅先他一步钻出去。
外面一片漆黑，原来已是第二天之晚上，远处喊杀之声不绝于耳。
丐汉道：“帮主，咱们先出去，把你手脚上之铁链弄掉再来报仇未迟！”
三人由侧门离开，外面又有一辆马车，三人一钻入车厢，马车便开始转动。曹先擢咬牙道：“想不到这姓莫的，竟是两面三刀之人！”
丐汉道：“帮主，有钱人，有几个是好的？除了胡世官之外，属下尚未遇第二个！”
曹先擢道：“那就先到他家去吧！他家里有钱，说不定有神兵利器，可解铁链！”
丐汉笑道：“帮主放心，小侯已经在那里等您了！”
曹先擢大喜：“有小侯在，还有什么锁开不了的！”说着话马车已停了下来。
那胡家大宅比莫家气派得多，大门外一对石狮子比人还高。丐汉首先走上石阶，在门上敲打，不久大门打开，胡家之仆人引他俩到大厅去。
未几，自内走出一位瘦削的老者来，老者给人之感觉是朴素羞怯，曹先梅十分奇怪。曹先擢却长身行礼道：“夜深打扰，曹某深感不安。上次听敝帮陆分舵主说，胡善人对敝帮弟子关照良多，曹某尚未登门拜谢哩！”
胡世官微微一笑。“钱财乃身外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只怨胡某人单力薄，只能聊表寸意，未能解决穷苦贫困之难题！”他双眼倏地落在曹先擢手脚上。
曹先擢叹了一口气，把莫沛安加害之情，简述了一下。“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想不到我曹先擢也会在阴沟里翻船！”
那丐汉则问道：“胡善人，听说敝帮的老侯也在府上？可否请他出来一下？”
胡世官笑道：“那老猴子高兴来就来，高兴去就去，谁管得了他！三位一定还未吃饭，来宝，快吩咐厨房准备！”他又引他们三个到偏厅去，侍儿先送上香茗。
曹先梅见乃兄端杯，她才敢喝，胡世官跟曹先擢瞎聊些什么，她一句也听不进去，心中只一直在盘算着一个问题，曹先擢是不是佛祖。
从种种迹象观之，“佛祖”绝不是他，那么万一乐满天杀错了人，不是……
想至此，她恨不得立即赶回客栈，着乐满天另寻对象。她到底是聪明人，脸上封得死死的，一丁点都没泄漏。
就在此刻，忽然一个身裁矮小瘦削，扎着一条冲天辫子，衣着整齐的汉子走进来，他笑嘻嘻地道：“幸亏你们还未吃，我真有口福！”
这汉子神态、装扮似是十余岁的小童，再看应有二十多岁，仔细一看应在三十多岁，教人弄不清其实际年纪。
那丐汉道：“老侯，快替帮主把铁链解开，否则没饭给你吃！”
姓侯的小鼻一皱，冷哼道：“老兴，老子若要靠你吃饭，早已饿死几十年了，还能活得这般快活？替帮主解难，乃是份内事，用不着你操心！”
他走前几步，向曹先擢行了一礼。“帮主受苦了！”他半蹲着身，以一根细铁丝，在锁头上左右弄了几下，便闻“啦”地一声，打开了。
胡世官叹道：“真乃人材也！”
俄顷，老侯把曹先擢手上之铁链亦打开了，恰在此时，下人送上点心来，众人遂挟菜大吃。
吃了一半，曹先擢才介绍他的手下，原来老侯的就叫小猴子，另一个丐汉老兴，人称“大力神”，均是丐帮的堂主。
众人饱餐之后，曹先擢道：“今夜早点休息吧！”
曹先梅之客房跟曹先擢他们分开，在另一座独立小院，那里住的都是些女眷，但她躺在床上却睡不着觉，心中一直盘算着一个问题：曹先擢到底是不是“佛祖”？
无论如何，她也得出去跟乐满天说清楚。
× × ×
次日早餐后，曹先梅向曹先擢道：“大哥，小妹告辞了！”
曹先擢道：“你要去哪里？你那姓林的朋友呢？”
“他回江南去了！小妹准备去苏杭游玩。”
“反正没有急事，且在此处多住一两天吧！”
曹先梅道：“也好，不过小妹在此闷得发慌，出去走走，晚上再回来。”
胡世官道：“某派个人陪你。”
“不必了，我喜欢独来独往，而且也得买几套衣服！”曹先梅坚持要走，曹先擢只好放她去。
曹先梅离开胡家之后，发现有人暗中跟踪，心头一动，泛上疑云，她乘到成衣店买衣物时，由后门溜了。接着又混进一家大宅的后花园，换上男装，然后离开。
姑娘家到底比较细心，她到了客栈之后，又先走了一匝，不见异状，然后翻墙进去。
门上之暗记仍在，但拍门竟然无人应，且又没有留下去向之暗记，曹先梅不由急了起来，抓了个店小二，问道：“小二哥，住在这间房的人呢？”
“一早便出去了，咦，刚才我在门口怎地没有见过你？”
“他可有说去哪里么？”
“这是客官的自由，小的可不敢多问！”小二一副悻悻然。曹先梅塞了一块碎银给他，着他不许对人说他来过，小二见钱眼开，满口应允。
曹先梅离店之后，不便立即去胡宅，便在附近闲逛。却料不到乐满天此刻已到了胡宅。
曹先梅忽然想起一件事，跑到一家药材铺问掌柜：“掌柜的，请问本城的一位大善人莫沛安家在何方？”
那掌柜看了他一眼，道：“本城没有此人！”
曹先梅一怔，急问：“掌柜的在本城住了多久？那莫沛安小可还见过一面，长得胖胖的！”
“老朽是本城人，在此开药店已有二十多年了，若是本城有名的善人，可没有一位姓莫的，若他不出名，那老朽便不认识了！”
“听说他家离胡世官善人家不远！”
“那就更加没听过了！胡世官大名，老朽不但如雷贯耳，而且见过不下百次，但从未听过有个姓莫的善人，除非他不爱出名，不过胡世官家附近没有一个姓莫的！”
“老伯，你真的这般肯定？”
“不错，胡家是大家族，他是族长，住在附近的都姓胡，还有马、丁、郭三姓，据说他们之先祖都是回回，汉化之后才改汉姓的！”
“谢了！”曹先梅仍不死心，又跑到另一条街，问一家脂粉店的老板娘，得到之结果，完全一样。她不得不重新考虑了。
假如这姓莫的真的是个不爱出风头的善人，那一切自然没有问题，但假如没有此人，则一他在骗曹先擢，原因是另藏阴谋；二则，曹先擢在欺骗自己，但他这样做有何好处？
曹先梅倏地出了一身汗，连忙找了一家专售小吃的店子坐下，继续思索，假如第二点没有推测错误，则他们可能有意布下一个骗局，造成自己之错觉！
不过她想来想去，想不出曹先擢这样做的目的何在，表示他自己不是“佛祖”？单从表面上之证据看，完全不足够。
他们为何要弄昏她跟曹先擢？忽然一个念头泛了上来，会否曹先擢根本没有昏迷，他一昏迷，便有人灌下解药，然后等到自己快醒来时，再跑到囚室去。
这一天一夜他干了些什么事？曹先梅完全没有办法猜破，看看已近黄昏，便决定再到客栈找一找乐满天。
到了客栈，轻轻以暗号敲门，门随即打开，开门的却是俞少英及韦勤。俞少英见到她呆了一呆，曹先梅道：“四爷，是我！”她闪身进去，重新把门关上。
俞少英又惊又喜地问道：“你不是在胡宅内么？”
“是呀，你怎知道？”
“你不是在马车上留下了暗记？马车停在胡宅，咱们便知道了！”
曹先梅心头狂跳，一把抓住他：“你是什么时候找到那马车的？”
“昨天上午咱们便查到了！”曹先梅一听，倏地呆住了，久久不作声，俞少英吃了一惊，忙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快说！”
× × ×
曹先梅扼要地把自己这两天遭遇告诉俞少英。韦勤脱口道：“所谓莫沛安，其实就是胡世官家里！马车只是在外面转了一圈，再由前门进门，因此你认不出来。”
曹先梅问道：“他们故意设了这么一个局，到底用意何在？”
俞少英反问：“你可知道少林掌门了空被杀之事？”
曹先梅吃惊地道：“老禅师是什么时候被杀的？谁是凶手？”
俞少英乃把情况告诉她，又将乐满天到大雁塔寺暗查，被一个头陀逮住的事说了。
“因此你们怀疑凶手是曹先擢？”
“本来只有五成把握，如今听了你的话，便有九成把握了！”韦勤接道：“曹先擢已经多次以头陀之身份到寺内挂单，当然那时他不知道了空会在那里，他假扮头陀，可能另有目的，大概是为了掩人耳目，现已暴露胡宅是天道盟的暗舵，而他又跟天道盟有关系！
“他弄昏了你，便以头陀身份混进寺内，杀了了空，也用不着逃跑，仍住在寺内，最后抓住了乐满天才离开……”
曹先梅忍不住问道：“他为何不杀乐满天？”
“我们事后推测，第一当时附近可能还有和尚，第二他认不出乐满天来，第三他想不到自己会暴露！”
曹先梅再问：“如今乐大哥呢？”
“他混进胡宅去了！”俞少英道：“你赶紧回胡宅，表面上不可动声息，以免打草惊蛇，暗中与他联络！一两天内，咱们便有大批高手赶到，一定要在长安解决曹先擢！”
曹先梅沉吟道：“但曹先擢就算是杀了空之凶手，亦未必就是‘佛祖’……”
“他既是杀了空之凶手，咱们便师出有名，逮住了他及其党羽，不怕问不出口供来！”
“我重回胡宅之后，如何跟你们联络？”
俞少英沉吟道：“若是晚上，咱们会在胡宅附近发射火箭，红色表示不可轻举妄动，黄色就是一切已准备妥当，你们可以随时动手，咱们会配合你俩，若是绿色，则要你们立即撤退！”
“白天又如何？”
“白天咱们便放白鸽代表红色，黑鸽代表黄色，花鸽代表绿色！”俞少英道：“你一定要取得曹先擢信任，方可自由出入，以便互通信息！”
韦勤接口道：“乐满天是以马南山之名出现，带他进胡宅的，是一个叫常洋生的青年，他对胡家有恩，但如今已家道中落，记住此人不是咱们的人，他极想做出点成绩来，估计不会出卖乐满天，但不能信任他！”
曹先梅再跟他俩商量了求救之形式，然后便离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