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晋升菩萨
2025-06-13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大别山在河南，湖广及南直隶交界处。
天庭则属湖广境内。乐满天下山时，不但把入山路径、暗语、手势都学会，且带上林正道之钢刀。
从山村到大别山入山处，足足有六百里路。乐满天下山之后，已扮成林正道，韦勤和曹建树则扮成客商和随身仆人，一前两后，相距二十里路前进。
这天到了汉阳，天色已晚，乐满天赶了一天路，又饥又渴，便立即走进一家酒楼晚饭。
小二刚送上酒菜，忽然来了一个彪形大汉，手上举着酒杯走了过来。“老林，上次多亏你救了小弟，今日俺特地敬你一杯！”言毕仰脖将杯中酒喝干。
乐满天弄不清那厮之身份，暗吃一惊，便学着林正道的三分狂气二分阴阳怪调的语气，淡淡地说：“小事一桩，不必介怀！”
那汉子显然十分热情，一屁股坐了下来，道：“老林，俺可以坐下来么？呶，这顿饭算俺的，上次我已说过一定要好好请你吃一顿，嗯，你是要进山吧？”
原来此人也是天道盟的人，乐满天心头一动，故意抬头望一望四周，然后轻嗯一声：“隔墙有耳，此时只宜风花雪月！”
“是是，你那婆娘呢？今次为何没跟你一道？”
乐满天干咳一声：“兄台近来可好？”
“还可以，小弟得到一个大消息，是以匆匆进山，这下咱们倒可同道而行了！”
“何须亲自上山，费时失事。”
“嘿嘿，这是个大买卖，俺才不肯交给四大金刚，功劳都让他们领去，俺还有机会晋升？”
乐满天微笑问道：“你还想升到什么位置上去？”
那汉子压低声音，道：“听说四大金刚可能会增到六个，最终会增至八个，十八罗汉，会先增至二十四个，最终增至三十六个，俺许信德虽然不才，但人望高处，总得捞个罗汉当当！你老林也应该是尊罗汉呀！”
乐满天这才知道他的姓名，便道：“兄台，咱们难得相聚，坐下来一起喝两盅吧！”
那许信德恨不得他有此意，便自己斟了一杯酒，乐满天忙吩咐小二添箸加菜。
许信德唠唠叨叨地道：“是呀，自从上次在伏牛山你救了俺以后，两年来还是头一次见面。他奶奶的，伏牛山三条狼也真不够意思，得了手之后，见财起义，竟对我下毒手，嗯，你可知道禇瘦子，如今在何处出入？”
许信德说的每一句话，可能对乐满天都是极其重要的消息，是以他表面上在张罗杯碟，实际许信德每句话都听了进去，却故意问道：“兄台说什么？请恕小弟听不清楚。”
“伏牛山三条狼的老大褚瘦子，最近在何处活动，你可知道？”
乐满天摇摇头，道：“小弟哪有闲情去管他，来，干一杯！”
许信德看来是个酒鬼，干了一杯又一杯。乐满天又替他布菜。许信德粗着脖子道：“老林，俺这条命是您救的，你还对我这般客气，今后若用得到小弟的地方，我老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自家兄弟，说什么客气话！以前的事，小弟早已经忘记了！来，吃菜，此处人多嘴杂，咱们到客栈里再慢慢聊！”
“是是，还是你仔细，俺这个脾气就是改变不了，你住哪里？”
“还未找宿头。”
“那到我那家客栈去，房租我替你付！嘿嘿，那次杀了伏牛山两条小狼，重伤大狼，我得了五千多两银子，本来要分给你一半的，您又推辞，因此这路上的花费，全算俺的。”
乐满天心中暗暗奇怪：“真不知林正道那天发甚么慈悲，居然不要银子，想不到这倒便宜了我。”当下两人匆匆填饱了肚子，便到天龙客栈去，许信德跟掌柜交谈，乐满天则乘机在外面划暗号标志。
许信德挺大方的，包下一座小院，恰好有两间卧室，他又要小二弄了点下酒菜，外加一壶酒，两人便在小厅里又喝起来。
“老许，明天还得赶路，您还是少喝点吧！”
“放心，误不了事！俺每天无酒不欢，但这几天，每天只限定自己喝四两，不过今天遇到您，俺心里好高兴，是以才多喝一点！喝了这一壶就不喝！老林呀，你可有甚么大计？”
乐满天心头一动，故意道：“像咱们这种小人物，能有甚么大计？老许你又不一样，你不甘心蛰伏，又有本事，小弟怎能跟你比？”
“其实你武功也不差，咱们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共当就是。我看‘佛祖’野心极大，这次着俺去摸华山派的底，可能要开始行动了，届时需要不少人材，不怕没有机会出人头地！”
乐满天露出一副羡慕之色，“许兄一定把华山的一动一静，一草一木都摸清楚了！建大功在即，小弟先预祝你高升，再干一杯。”
许信德哈哈大笑，又干了一杯。“老实告诉你，华山派掌门巫剑瑞和萧小红夫妇，行为不检，都被小弟查得一清二楚，是以要收拾华山派，根本不必花太多的气力！”
乐满天一怔，又装出一副好奇之态问道：“巫剑瑞一向道貌岸然，你能抓到他甚么把柄？”
“巫剑瑞与他师嫂祝彤云有染，你知不知道？”许信德得意洋洋地道：“萧小红又跟他表哥私通，你又想不想得到？”
“真有此事？”
“当然，且让小弟抓到了证据！实与你说，华山派里面，小弟已收买了两个人。”
“那是谁？”
这次许信德却精明起来：“天机不可泄漏！消灭了华山派可是一件大功，届时俺不信‘佛祖’不把俺提升为罗汉。”
乐满天忧虑地道：“若果他们不认，你又能奈之何？”
许信德哈哈大笑：“小弟有九成把握，不信他俩不低头，只要他俩肯投降，其他的都好解决，老林，你又有甚么消息要往上传？莫非武当派也让你钻到空子？”
“武当派不是小弟管的区域，我只查到‘铁胆金剑’岳枫暗中去替他们办事。”
许信德瞪大了一对眼睛问道：“他们是谁？”
乐满天也报以一笑：“天机不可泄露！”言毕两人同时大笑。
“如此说来，老林你所知亦不少哇！看来，你也升级有望了。”
乐满天这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许信德看来并不如外表的简单。“你那婆娘呢？”
乐满天故意恼火地道：“别提那贱人了！”
“哎，你何必当真，反正那女人又不是三贞九烈的，你又不想娶她，何须气苦。”
“咱们还是谈正事吧！”乐满天道：“你在天庭内有没有靠山？”
许信德沉吟道：“大悲菩萨保佑我，但不知算不算得是靠山。”
“那也总比小弟强，小弟连一个人也不认识！”
许信德拍拍胸膛，道：“怕甚么，有问题俺会保护你！”他见乐满天目光充满了疑惑，又打了个哈哈：“不瞒你，大悲菩萨跟大智菩萨不太咬弦，他们各自培养自己的势力，我跟大悲菩萨还能讲上几句话。”
乐满天边点头边问：“他们这样做，难道不怕东方佛跟西方佛不满？”
“三大佛都不太管事，天庭内的事务，一般还是他俩总管，一个管内一个管外！”
乐满天很想问一问，谁管内谁管外，又怕露了马脚，终不敢问。“有许兄保护，小弟便踏实多了！日后还得请吾兄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许信德问道：“你有甚么知己朋友没有？咱们拉成一气，也好有个照应。”
“小弟除了跟一个拜把兄一个拜把妹交往，平日少与人来往，这个您是最清楚的，若胡乱拉来，万一出了事，小弟可承担不起。”
许信德有点失望。“不打紧，日后慢慢物色，我这次到天庭，还想跟伏虎罗汉套套交情，拉上他总有好处，何况小弟介绍了不少天兵天将，他们也将成为小弟之后盾。”
乐满天想了一下，又问：“看来，大悲菩萨是许兄的‘接引神’了！”接引神就是介绍加入天庭的人。
许信德傲然点头。“日后天道组织将更庞大，没有靠山，难有立足之地，夜深了，早点休息吧！”他放声高呼：“小二，送一盆洗澡水来。”
乐满天躺在床上，仔细把今夜与许信德所说的话回忆了一次，觉得有几个问题值得注意。
一、天道盟第一个要对付的将是华山派，因为巫剑瑞夫妇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中。
二、天道盟筹备已接近完成，不久之将来，有很大之发展，甚至由暗转明。
三、天道盟组织虽然庞大而严密，但铁律仍杜绝不了人性之自私，内部争权夺利颇为剧烈，最低限度两大菩萨便面和心不和。
至于许信德方面，乐满天亦总结出几点来。
一、许信德虽是八大散仙，但因有大悲菩萨靠山，因此了解天庭的情况，比其他同级的人多。
二、因大悲菩萨之关系，许信德得到重用，并很有机会晋升。
三、此人武功在林正道之上，但林正道对他有恩，并在事后不收取报酬，是以许信德感恩不尽，认为他是个可交的朋友，此亦可能林正道已知道他之“背景”，因此故意放长线钓大鱼。
四、大悲菩萨假许信德之手，招兵买马。
忽然乐满天又想到一个问题，林正道为何没有向自己交代有关许信德的事？他到底老不老实？所说是否全部真实？还瞒了自己多少事？
想到此，乐满天倏地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他如今已如上弦的箭，不得不发。天庭再危险，他也得去。
这叫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乐满天忽然下床，悄悄离开独立小院，然后跃出客栈围墙，再到大门外，见四周无人，遂点亮了火折子，看墙脚韦勤及曹建树留下的暗记，知道韦勤住在西三号房，又再爬墙进入客栈。
他照事先约定的暗号，轻轻敲动西三号房的房门。
俄顷，房门轻轻拉开，乐满天见果是韦勤，便闪了进去。
“头儿，有情况？”不知为何，韦勤忽然改变了称呼。
“隔壁两间房都没人住，谈话挺方便。”
乐满天遂将刚得到的消息，扼要说了一遍，重要的地方还复述一次，“请想办法，把消息告知俞少英。另者，由于跟着许信德，联络不太方便，以后若无情况，便不联络了！”
韦勤道：“咱们还会留暗号，你仔细留意就是，以后咱们会跟贴一点，与你之距离不超过五里路。万一你有变化，咱们也能及时知道。”
“好，你们一直到预定的地方驻扎，须注意掩饰，尤其要提醒小曹，不许他轻举妄动，你那边若有情况，由你作主！”
说着话，房门又被人轻轻敲响，一听又是暗号，韦勤便开门放曹建树进去，原来他一直还未睡，听见敲门声，便跑了过来。
乐满天道：“情况已告知韦兄，你问他就是，你们那边有情况，请听韦兄之决定，因为他经验比你丰富，人亦比你冷静沉着。”
曹建树不高兴地道：“你一直看不起我！”
“别这样说，你亦有你之优点，但你之缺点亦明显！我怕那瘟生醒来，找不到我便麻烦了！”乐满天言毕匆匆溜出去。
夜阑人静，走廊上没有半个人影，乐满天急急返回后头的独立小院，到许信德房外一听，许信德睡得正酣，呼噜如雷，他这才放下心头大石，也忙回房歇息。
次日一早，乐满天先醒来，着小二送水来。
“小二哥，放轻一点，别吵醒许大爷。”
许信德声音自房内传出来，“不打紧，我已醒啦！喂，替咱们马匹上好料，再弄上一点好吃的干粮，咱们要带着上路吃！”
小二放下洗面盆，哈腰道：“小的知道了，回头再给你送一盆水来。”
辰牌未过，乐满天便随许信德上路了。两人并辔而驰，少不免又扯些闲话。乐满天找机会打听一点有关天庭的消息。
也许许信德要拉拢他，也可能他感恩图报，是以不甚避忌，说了许多话，只可惜他本身亦不是太了解。
两人晓行夜宿，晚上都住在一起，表面上真像一对兄弟。
一路平安之外，韦勤和曹建树亦没有留言及要求见面之暗号。
这天下午，已至山口。许信德吁了一口气，道：“辛苦了十多天，终于到了！”
乐满天望着那条逶迆而上的青石板路，料此乃往天庭之路，心头不由一阵紧张。此去也许能立功，亦可能葬身于大别山，他不由脱口问道：“老许，你说‘佛祖’会在山里吗？”
“他经常到处乱跑，我怎么知道！”乐满天只好尾随着他。
石板路延伸了五里长，路旁有几间小店，或卖茶水，或卖面食的，旁边尚有几座马棚，里面拴了许多马。
许信德下了马，把马交给马夫，报了暗号及姓名：“八之三许信德。”
乐满天亦交了马匹。“八之六林正道。”
两人沿途而上，青石板路之后，便是黄泥小道。又走了五六里路，小路更是崎岖，再走一会儿，许信德拐进一条更小的路。
那几乎不算是路，只是被人踩出来的小道。小道曲折，且常伸入树丛里去，幸好许信德在前带路，否则乐满天也真不好找。
如此又走了几里路，终于到达了一堵山壁前，乐满天心中暗道：“到了！”
只见许信德捡了一块比拳头略大的石头，在石壁上敲打。乐满天默默记住次数，果跟林正道所说的一样。
俄顷，那高耸入云的山壁上，突然垂下一个小竹箩，箩里放了几张竹片，还有几枝炭笔。
许信德先写了自己的暗号及姓名，乐满天也写上了，然后拉动了一下绳子，那竹箩又再冉冉升上去。
又过了盏茶工夫，石壁上突然现出一堵石门来，许信德先进去，念了“诗句”，接着乐满天也进去，同样念了“诗句”。
守门的人觉得一字不错，方将石门闭上。
乐满天一直害怕他们会看出自己脸上涂过的易容药，至此方放心。
石洞里有条长长的甬道，两旁有松枝火把，虽然不甚光亮，但已足可照明。
甬道约莫有三四十丈，方至另一道石门前。第二道守关的人，脸上都涂了油彩，又对过暗号，然后发一块腰牌给他们。
只见许信德抓起旁边石几上之毛笔，蘸了油彩，在脸上涂抹，乐满天亦依样划葫芦。
由于天庭一切尚未至公开之地步，且许多人之身份尚不能公开，是故人人进山都得把真面目遮掩起来，这亦是乐满天敢冒险的另一个原因。
乐满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此亦是天庭的一个缺点，偏偏天庭很多神佛均是九大门派的人，他们面目不能公开，身份也不能公开，方无奈出此下策。
出了石门，外面天色已黑。举目一望，四周均是高山，中间一座天然山谷。
山谷树木茂盛，由高处往下望，未必能发现，即使走近处，亦不见有建筑物。
可是当他俩走了一段路之后，便隐约发现，林后其实有许多小小的房舍。
乐满天尾随着许信德，平平安安直至一栋土墙绿瓦之平房前。许信德敲开了门，道：“这位兄弟请了，咱们要上天庭，谒见‘佛祖’。”
黑暗中闪出一个黑衣汉子来，道：“此时何时，‘佛祖”会接见你么？”
“小弟没说一定要去拜见他呀，呶，这点东西，请你拿了吧！”许信德塞了一锭银子给他：“‘佛祖’无空不打紧，咱们改见大悲菩萨。”
那黑衣汉这才让开，揭起地上的一块铁板，道：“下去吧！”
估不到还有这一层，当乐满天下楼梯时，心中突然泛起一个念头，这不是上天庭，而是下地狱。
大约走了三十六级石阶，方至地底，下面又是一条甬道，但十分宽敞，灯火通明，且有很多岔道，岔道还按东西编号，如东一巷，西二巷等等，看来天庭已经营了不少时日，而且花了不少人力物力。
乐满天虽然已从林正道口中得悉了有关不少资料，但心头仍是忐忑不安。
走了一段，眼前突然开朗起来，像一座小广场，广场正面有一座大殿，两旁还各有一栋大、两栋小的院子。
许信德道：“老林，你先跟俺去见大悲菩萨吧！”
“正想你引见。”
许信德便走向西边那栋大院前，门口有两个穿盔甲的“天将”把守，喝道：“找谁？”
许信德哈哈道：“来此，不是求见大悲菩萨，还要见谁？请通报一声，说八之三的许信德求见，有重大消息禀告。”
“天将”指着乐满天问道：“这位又是什么人？”
“在下是八之六的林正道，同样有事禀告大悲菩萨。”
许信德忙接道：“他是小仙的朋友，是小仙引他来见大悲菩萨的。”
“你俩且等等。”一位“天将”进内传达，另一位则看住他俩。
俄顷，那天将出来，道：“且跟我进来。”两人随他进内。
入门是座小小的庭院，亭台楼阁，假山奇石环布，里面是栋宫殿似的建筑物。二人来至殿前，里面便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八之三及八之六进来。”
“是！”许信德声音有点兴奋，随即推开那扇门，跨进去。
那门十分厚实，那女子的声音能传至外面，且听来毫不费劲，证明她内功修为已至炉火纯青之境界。乐满天暗暗吃了一惊，忖道：“她已如此厉害，佛祖之修为，可想而知，我能杀得了他么？”
他边走边想着心事，双脚却不敢怠慢，那女子之声音又传来：“本座在西厢书房里。”
许信德似已来过多次，老马识途，轻易便找到了，又闻那女子的声音道：“进来！”
许信德伸手推门，乐满天心头又是一阵紧张，抬头望进去，不由吓了一跳。
房内每堵墙上，各嵌着三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绿濛濛的光芒，当中坐着一位白衣女子，纱巾盖发、赤足盘膝、左手托着一只瓷瓶，十足是观世音菩萨显灵。
许信德恭恭敬敬地走进去，跪在“菩萨”身前，乐满天依样划葫芦，跪在他身后。
“菩萨”道：“起来说话！”
两人站了起来，许信德先把乐满天介绍给大悲菩萨认识，乐满天道：“求菩萨以后多多保佑小仙，小仙愿赴汤蹈火。”
大悲菩萨仍保持那副微笑，“只要你诚心诚意，菩萨必定普渡你。信德，此行收获如何？”
许信德眉飞色舞的把华山派的情况说了一遍。大悲菩萨静静地听着，不但不置一词，而且脸上神色一丝不变。
乐满天不由暗忖道：“这妖妇若非假装出来，便是城府深沉至不可测。”
想至此，他不敢鲁莽，仍装出一副必恭必敬的神态，直至许信德言毕，大悲菩萨方问道：“他怎不说话？”
许信德见她无一句嘉奖之词，有点失望。“老林一向沉默寡言，不喜说话。”
“本座最喜爱嘴巴紧的人，但此时他也该说一说。”
乐满天清一清喉咙，道：“小仙查得‘铁胆金剑’岳枫，似在替他们办事，他还暗中联络了一些所谓志同道合之众，意图对本盟不为。”
大悲菩萨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便是九大门派中跟咱们作对的那几个老不死。”
“九大门派有哪些胆敢跟本盟作对的老不死？”
这些事乐满天都已自林正道口中弄清楚，乃道：“小仙至今尚未知道是哪几个人，但武当派的白松道长，似乎是首脑，因为岳枫派人跟他联系，是以小仙方上山报告，为利于日后行动，最好先收拾岳枫，其他人便不怎么样了。”
大悲菩萨道：“岳枫此人有点能耐，江湖上也有些凡夫俗子听他的话，但收不收拾他，不是你能决定的。”
乐满天忙垂首应是，大悲菩萨又问：“你们上天庭之后，还见过什么人？”
两人同时应道：“咱们一上来，便直接来拜见您了！”
“四大金刚若见到你们，你们也不告诉他们么？”
按规矩，他俩是属四大金刚直接领导的，断无不报告之理，但又怕说错了，惹大悲生气，是以一时均答不上来。
大悲又道：“你们今夜便歇在这里吧，由本座来对付他们，善财、龙女！”
房外闪进一对金童玉女来，向大悲行礼。“带他俩去安歇！”
那龙女便引乐满天出去，沿走廊拐了两个弯，到了一排厢房前，推开一扇门，问道：“大仙吃过晚饭否？”
乐满天老实告诉她：“因赶着来见菩萨，还未裹腹哩！”
那龙女微微一笑，眼角荡出一丝媚态：“那我替你准备！记着，这里的规矩是没有唤你，不许你出来。”
天庭则属湖广境内。乐满天下山时，不但把入山路径、暗语、手势都学会，且带上林正道之钢刀。
从山村到大别山入山处，足足有六百里路。乐满天下山之后，已扮成林正道，韦勤和曹建树则扮成客商和随身仆人，一前两后，相距二十里路前进。
这天到了汉阳，天色已晚，乐满天赶了一天路，又饥又渴，便立即走进一家酒楼晚饭。
小二刚送上酒菜，忽然来了一个彪形大汉，手上举着酒杯走了过来。“老林，上次多亏你救了小弟，今日俺特地敬你一杯！”言毕仰脖将杯中酒喝干。
乐满天弄不清那厮之身份，暗吃一惊，便学着林正道的三分狂气二分阴阳怪调的语气，淡淡地说：“小事一桩，不必介怀！”
那汉子显然十分热情，一屁股坐了下来，道：“老林，俺可以坐下来么？呶，这顿饭算俺的，上次我已说过一定要好好请你吃一顿，嗯，你是要进山吧？”
原来此人也是天道盟的人，乐满天心头一动，故意抬头望一望四周，然后轻嗯一声：“隔墙有耳，此时只宜风花雪月！”
“是是，你那婆娘呢？今次为何没跟你一道？”
乐满天干咳一声：“兄台近来可好？”
“还可以，小弟得到一个大消息，是以匆匆进山，这下咱们倒可同道而行了！”
“何须亲自上山，费时失事。”
“嘿嘿，这是个大买卖，俺才不肯交给四大金刚，功劳都让他们领去，俺还有机会晋升？”
乐满天微笑问道：“你还想升到什么位置上去？”
那汉子压低声音，道：“听说四大金刚可能会增到六个，最终会增至八个，十八罗汉，会先增至二十四个，最终增至三十六个，俺许信德虽然不才，但人望高处，总得捞个罗汉当当！你老林也应该是尊罗汉呀！”
乐满天这才知道他的姓名，便道：“兄台，咱们难得相聚，坐下来一起喝两盅吧！”
那许信德恨不得他有此意，便自己斟了一杯酒，乐满天忙吩咐小二添箸加菜。
许信德唠唠叨叨地道：“是呀，自从上次在伏牛山你救了俺以后，两年来还是头一次见面。他奶奶的，伏牛山三条狼也真不够意思，得了手之后，见财起义，竟对我下毒手，嗯，你可知道禇瘦子，如今在何处出入？”
许信德说的每一句话，可能对乐满天都是极其重要的消息，是以他表面上在张罗杯碟，实际许信德每句话都听了进去，却故意问道：“兄台说什么？请恕小弟听不清楚。”
“伏牛山三条狼的老大褚瘦子，最近在何处活动，你可知道？”
乐满天摇摇头，道：“小弟哪有闲情去管他，来，干一杯！”
许信德看来是个酒鬼，干了一杯又一杯。乐满天又替他布菜。许信德粗着脖子道：“老林，俺这条命是您救的，你还对我这般客气，今后若用得到小弟的地方，我老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自家兄弟，说什么客气话！以前的事，小弟早已经忘记了！来，吃菜，此处人多嘴杂，咱们到客栈里再慢慢聊！”
“是是，还是你仔细，俺这个脾气就是改变不了，你住哪里？”
“还未找宿头。”
“那到我那家客栈去，房租我替你付！嘿嘿，那次杀了伏牛山两条小狼，重伤大狼，我得了五千多两银子，本来要分给你一半的，您又推辞，因此这路上的花费，全算俺的。”
乐满天心中暗暗奇怪：“真不知林正道那天发甚么慈悲，居然不要银子，想不到这倒便宜了我。”当下两人匆匆填饱了肚子，便到天龙客栈去，许信德跟掌柜交谈，乐满天则乘机在外面划暗号标志。
许信德挺大方的，包下一座小院，恰好有两间卧室，他又要小二弄了点下酒菜，外加一壶酒，两人便在小厅里又喝起来。
“老许，明天还得赶路，您还是少喝点吧！”
“放心，误不了事！俺每天无酒不欢，但这几天，每天只限定自己喝四两，不过今天遇到您，俺心里好高兴，是以才多喝一点！喝了这一壶就不喝！老林呀，你可有甚么大计？”
乐满天心头一动，故意道：“像咱们这种小人物，能有甚么大计？老许你又不一样，你不甘心蛰伏，又有本事，小弟怎能跟你比？”
“其实你武功也不差，咱们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共当就是。我看‘佛祖’野心极大，这次着俺去摸华山派的底，可能要开始行动了，届时需要不少人材，不怕没有机会出人头地！”
乐满天露出一副羡慕之色，“许兄一定把华山的一动一静，一草一木都摸清楚了！建大功在即，小弟先预祝你高升，再干一杯。”
许信德哈哈大笑，又干了一杯。“老实告诉你，华山派掌门巫剑瑞和萧小红夫妇，行为不检，都被小弟查得一清二楚，是以要收拾华山派，根本不必花太多的气力！”
乐满天一怔，又装出一副好奇之态问道：“巫剑瑞一向道貌岸然，你能抓到他甚么把柄？”
“巫剑瑞与他师嫂祝彤云有染，你知不知道？”许信德得意洋洋地道：“萧小红又跟他表哥私通，你又想不想得到？”
“真有此事？”
“当然，且让小弟抓到了证据！实与你说，华山派里面，小弟已收买了两个人。”
“那是谁？”
这次许信德却精明起来：“天机不可泄漏！消灭了华山派可是一件大功，届时俺不信‘佛祖’不把俺提升为罗汉。”
乐满天忧虑地道：“若果他们不认，你又能奈之何？”
许信德哈哈大笑：“小弟有九成把握，不信他俩不低头，只要他俩肯投降，其他的都好解决，老林，你又有甚么消息要往上传？莫非武当派也让你钻到空子？”
“武当派不是小弟管的区域，我只查到‘铁胆金剑’岳枫暗中去替他们办事。”
许信德瞪大了一对眼睛问道：“他们是谁？”
乐满天也报以一笑：“天机不可泄露！”言毕两人同时大笑。
“如此说来，老林你所知亦不少哇！看来，你也升级有望了。”
乐满天这又发现了一个问题：许信德看来并不如外表的简单。“你那婆娘呢？”
乐满天故意恼火地道：“别提那贱人了！”
“哎，你何必当真，反正那女人又不是三贞九烈的，你又不想娶她，何须气苦。”
“咱们还是谈正事吧！”乐满天道：“你在天庭内有没有靠山？”
许信德沉吟道：“大悲菩萨保佑我，但不知算不算得是靠山。”
“那也总比小弟强，小弟连一个人也不认识！”
许信德拍拍胸膛，道：“怕甚么，有问题俺会保护你！”他见乐满天目光充满了疑惑，又打了个哈哈：“不瞒你，大悲菩萨跟大智菩萨不太咬弦，他们各自培养自己的势力，我跟大悲菩萨还能讲上几句话。”
乐满天边点头边问：“他们这样做，难道不怕东方佛跟西方佛不满？”
“三大佛都不太管事，天庭内的事务，一般还是他俩总管，一个管内一个管外！”
乐满天很想问一问，谁管内谁管外，又怕露了马脚，终不敢问。“有许兄保护，小弟便踏实多了！日后还得请吾兄多多提携。”
“好说好说。”许信德问道：“你有甚么知己朋友没有？咱们拉成一气，也好有个照应。”
“小弟除了跟一个拜把兄一个拜把妹交往，平日少与人来往，这个您是最清楚的，若胡乱拉来，万一出了事，小弟可承担不起。”
许信德有点失望。“不打紧，日后慢慢物色，我这次到天庭，还想跟伏虎罗汉套套交情，拉上他总有好处，何况小弟介绍了不少天兵天将，他们也将成为小弟之后盾。”
乐满天想了一下，又问：“看来，大悲菩萨是许兄的‘接引神’了！”接引神就是介绍加入天庭的人。
许信德傲然点头。“日后天道组织将更庞大，没有靠山，难有立足之地，夜深了，早点休息吧！”他放声高呼：“小二，送一盆洗澡水来。”
乐满天躺在床上，仔细把今夜与许信德所说的话回忆了一次，觉得有几个问题值得注意。
一、天道盟第一个要对付的将是华山派，因为巫剑瑞夫妇有把柄落在他们手中。
二、天道盟筹备已接近完成，不久之将来，有很大之发展，甚至由暗转明。
三、天道盟组织虽然庞大而严密，但铁律仍杜绝不了人性之自私，内部争权夺利颇为剧烈，最低限度两大菩萨便面和心不和。
至于许信德方面，乐满天亦总结出几点来。
一、许信德虽是八大散仙，但因有大悲菩萨靠山，因此了解天庭的情况，比其他同级的人多。
二、因大悲菩萨之关系，许信德得到重用，并很有机会晋升。
三、此人武功在林正道之上，但林正道对他有恩，并在事后不收取报酬，是以许信德感恩不尽，认为他是个可交的朋友，此亦可能林正道已知道他之“背景”，因此故意放长线钓大鱼。
四、大悲菩萨假许信德之手，招兵买马。
忽然乐满天又想到一个问题，林正道为何没有向自己交代有关许信德的事？他到底老不老实？所说是否全部真实？还瞒了自己多少事？
想到此，乐满天倏地出了一身冷汗。
不过他如今已如上弦的箭，不得不发。天庭再危险，他也得去。
这叫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乐满天忽然下床，悄悄离开独立小院，然后跃出客栈围墙，再到大门外，见四周无人，遂点亮了火折子，看墙脚韦勤及曹建树留下的暗记，知道韦勤住在西三号房，又再爬墙进入客栈。
他照事先约定的暗号，轻轻敲动西三号房的房门。
俄顷，房门轻轻拉开，乐满天见果是韦勤，便闪了进去。
“头儿，有情况？”不知为何，韦勤忽然改变了称呼。
“隔壁两间房都没人住，谈话挺方便。”
乐满天遂将刚得到的消息，扼要说了一遍，重要的地方还复述一次，“请想办法，把消息告知俞少英。另者，由于跟着许信德，联络不太方便，以后若无情况，便不联络了！”
韦勤道：“咱们还会留暗号，你仔细留意就是，以后咱们会跟贴一点，与你之距离不超过五里路。万一你有变化，咱们也能及时知道。”
“好，你们一直到预定的地方驻扎，须注意掩饰，尤其要提醒小曹，不许他轻举妄动，你那边若有情况，由你作主！”
说着话，房门又被人轻轻敲响，一听又是暗号，韦勤便开门放曹建树进去，原来他一直还未睡，听见敲门声，便跑了过来。
乐满天道：“情况已告知韦兄，你问他就是，你们那边有情况，请听韦兄之决定，因为他经验比你丰富，人亦比你冷静沉着。”
曹建树不高兴地道：“你一直看不起我！”
“别这样说，你亦有你之优点，但你之缺点亦明显！我怕那瘟生醒来，找不到我便麻烦了！”乐满天言毕匆匆溜出去。
夜阑人静，走廊上没有半个人影，乐满天急急返回后头的独立小院，到许信德房外一听，许信德睡得正酣，呼噜如雷，他这才放下心头大石，也忙回房歇息。
× × ×
次日一早，乐满天先醒来，着小二送水来。
“小二哥，放轻一点，别吵醒许大爷。”
许信德声音自房内传出来，“不打紧，我已醒啦！喂，替咱们马匹上好料，再弄上一点好吃的干粮，咱们要带着上路吃！”
小二放下洗面盆，哈腰道：“小的知道了，回头再给你送一盆水来。”
辰牌未过，乐满天便随许信德上路了。两人并辔而驰，少不免又扯些闲话。乐满天找机会打听一点有关天庭的消息。
也许许信德要拉拢他，也可能他感恩图报，是以不甚避忌，说了许多话，只可惜他本身亦不是太了解。
两人晓行夜宿，晚上都住在一起，表面上真像一对兄弟。
一路平安之外，韦勤和曹建树亦没有留言及要求见面之暗号。
这天下午，已至山口。许信德吁了一口气，道：“辛苦了十多天，终于到了！”
乐满天望着那条逶迆而上的青石板路，料此乃往天庭之路，心头不由一阵紧张。此去也许能立功，亦可能葬身于大别山，他不由脱口问道：“老许，你说‘佛祖’会在山里吗？”
“他经常到处乱跑，我怎么知道！”乐满天只好尾随着他。
石板路延伸了五里长，路旁有几间小店，或卖茶水，或卖面食的，旁边尚有几座马棚，里面拴了许多马。
许信德下了马，把马交给马夫，报了暗号及姓名：“八之三许信德。”
乐满天亦交了马匹。“八之六林正道。”
两人沿途而上，青石板路之后，便是黄泥小道。又走了五六里路，小路更是崎岖，再走一会儿，许信德拐进一条更小的路。
那几乎不算是路，只是被人踩出来的小道。小道曲折，且常伸入树丛里去，幸好许信德在前带路，否则乐满天也真不好找。
如此又走了几里路，终于到达了一堵山壁前，乐满天心中暗道：“到了！”
只见许信德捡了一块比拳头略大的石头，在石壁上敲打。乐满天默默记住次数，果跟林正道所说的一样。
俄顷，那高耸入云的山壁上，突然垂下一个小竹箩，箩里放了几张竹片，还有几枝炭笔。
许信德先写了自己的暗号及姓名，乐满天也写上了，然后拉动了一下绳子，那竹箩又再冉冉升上去。
又过了盏茶工夫，石壁上突然现出一堵石门来，许信德先进去，念了“诗句”，接着乐满天也进去，同样念了“诗句”。
守门的人觉得一字不错，方将石门闭上。
乐满天一直害怕他们会看出自己脸上涂过的易容药，至此方放心。
石洞里有条长长的甬道，两旁有松枝火把，虽然不甚光亮，但已足可照明。
甬道约莫有三四十丈，方至另一道石门前。第二道守关的人，脸上都涂了油彩，又对过暗号，然后发一块腰牌给他们。
只见许信德抓起旁边石几上之毛笔，蘸了油彩，在脸上涂抹，乐满天亦依样划葫芦。
由于天庭一切尚未至公开之地步，且许多人之身份尚不能公开，是故人人进山都得把真面目遮掩起来，这亦是乐满天敢冒险的另一个原因。
乐满天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此亦是天庭的一个缺点，偏偏天庭很多神佛均是九大门派的人，他们面目不能公开，身份也不能公开，方无奈出此下策。
出了石门，外面天色已黑。举目一望，四周均是高山，中间一座天然山谷。
山谷树木茂盛，由高处往下望，未必能发现，即使走近处，亦不见有建筑物。
可是当他俩走了一段路之后，便隐约发现，林后其实有许多小小的房舍。
乐满天尾随着许信德，平平安安直至一栋土墙绿瓦之平房前。许信德敲开了门，道：“这位兄弟请了，咱们要上天庭，谒见‘佛祖’。”
黑暗中闪出一个黑衣汉子来，道：“此时何时，‘佛祖”会接见你么？”
“小弟没说一定要去拜见他呀，呶，这点东西，请你拿了吧！”许信德塞了一锭银子给他：“‘佛祖’无空不打紧，咱们改见大悲菩萨。”
那黑衣汉这才让开，揭起地上的一块铁板，道：“下去吧！”
估不到还有这一层，当乐满天下楼梯时，心中突然泛起一个念头，这不是上天庭，而是下地狱。
大约走了三十六级石阶，方至地底，下面又是一条甬道，但十分宽敞，灯火通明，且有很多岔道，岔道还按东西编号，如东一巷，西二巷等等，看来天庭已经营了不少时日，而且花了不少人力物力。
乐满天虽然已从林正道口中得悉了有关不少资料，但心头仍是忐忑不安。
走了一段，眼前突然开朗起来，像一座小广场，广场正面有一座大殿，两旁还各有一栋大、两栋小的院子。
许信德道：“老林，你先跟俺去见大悲菩萨吧！”
“正想你引见。”
许信德便走向西边那栋大院前，门口有两个穿盔甲的“天将”把守，喝道：“找谁？”
许信德哈哈道：“来此，不是求见大悲菩萨，还要见谁？请通报一声，说八之三的许信德求见，有重大消息禀告。”
“天将”指着乐满天问道：“这位又是什么人？”
“在下是八之六的林正道，同样有事禀告大悲菩萨。”
许信德忙接道：“他是小仙的朋友，是小仙引他来见大悲菩萨的。”
“你俩且等等。”一位“天将”进内传达，另一位则看住他俩。
俄顷，那天将出来，道：“且跟我进来。”两人随他进内。
入门是座小小的庭院，亭台楼阁，假山奇石环布，里面是栋宫殿似的建筑物。二人来至殿前，里面便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八之三及八之六进来。”
“是！”许信德声音有点兴奋，随即推开那扇门，跨进去。
那门十分厚实，那女子的声音能传至外面，且听来毫不费劲，证明她内功修为已至炉火纯青之境界。乐满天暗暗吃了一惊，忖道：“她已如此厉害，佛祖之修为，可想而知，我能杀得了他么？”
他边走边想着心事，双脚却不敢怠慢，那女子之声音又传来：“本座在西厢书房里。”
许信德似已来过多次，老马识途，轻易便找到了，又闻那女子的声音道：“进来！”
许信德伸手推门，乐满天心头又是一阵紧张，抬头望进去，不由吓了一跳。
房内每堵墙上，各嵌着三颗鸽蛋大小的夜明珠，散发着绿濛濛的光芒，当中坐着一位白衣女子，纱巾盖发、赤足盘膝、左手托着一只瓷瓶，十足是观世音菩萨显灵。
许信德恭恭敬敬地走进去，跪在“菩萨”身前，乐满天依样划葫芦，跪在他身后。
“菩萨”道：“起来说话！”
两人站了起来，许信德先把乐满天介绍给大悲菩萨认识，乐满天道：“求菩萨以后多多保佑小仙，小仙愿赴汤蹈火。”
大悲菩萨仍保持那副微笑，“只要你诚心诚意，菩萨必定普渡你。信德，此行收获如何？”
许信德眉飞色舞的把华山派的情况说了一遍。大悲菩萨静静地听着，不但不置一词，而且脸上神色一丝不变。
乐满天不由暗忖道：“这妖妇若非假装出来，便是城府深沉至不可测。”
想至此，他不敢鲁莽，仍装出一副必恭必敬的神态，直至许信德言毕，大悲菩萨方问道：“他怎不说话？”
许信德见她无一句嘉奖之词，有点失望。“老林一向沉默寡言，不喜说话。”
“本座最喜爱嘴巴紧的人，但此时他也该说一说。”
乐满天清一清喉咙，道：“小仙查得‘铁胆金剑’岳枫，似在替他们办事，他还暗中联络了一些所谓志同道合之众，意图对本盟不为。”
大悲菩萨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便是九大门派中跟咱们作对的那几个老不死。”
“九大门派有哪些胆敢跟本盟作对的老不死？”
这些事乐满天都已自林正道口中弄清楚，乃道：“小仙至今尚未知道是哪几个人，但武当派的白松道长，似乎是首脑，因为岳枫派人跟他联系，是以小仙方上山报告，为利于日后行动，最好先收拾岳枫，其他人便不怎么样了。”
大悲菩萨道：“岳枫此人有点能耐，江湖上也有些凡夫俗子听他的话，但收不收拾他，不是你能决定的。”
乐满天忙垂首应是，大悲菩萨又问：“你们上天庭之后，还见过什么人？”
两人同时应道：“咱们一上来，便直接来拜见您了！”
“四大金刚若见到你们，你们也不告诉他们么？”
按规矩，他俩是属四大金刚直接领导的，断无不报告之理，但又怕说错了，惹大悲生气，是以一时均答不上来。
大悲又道：“你们今夜便歇在这里吧，由本座来对付他们，善财、龙女！”
房外闪进一对金童玉女来，向大悲行礼。“带他俩去安歇！”
那龙女便引乐满天出去，沿走廊拐了两个弯，到了一排厢房前，推开一扇门，问道：“大仙吃过晚饭否？”
乐满天老实告诉她：“因赶着来见菩萨，还未裹腹哩！”
那龙女微微一笑，眼角荡出一丝媚态：“那我替你准备！记着，这里的规矩是没有唤你，不许你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