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云燕之旅 前后夹击

2024-07-18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这天大队人马已至陇西地界，离兰州大概不足两百里路了，按此行程不过三四天便到达了，群豪心情更加紧张，常长胜和石心道长不断提醒群豪，必须把这三四天坚持下去。
　　此刻轻伤的大致已痊瘉结疤，重伤亦有好转，但连日劳累，又吃不好，群豪都觉得体力大不如前。
　　石心担心地道：“莫殿元城府深沉，贫道料他必未放弃计划，一定在前面等候咱们！嘿嘿，这一招以逸待劳，可十分高明。”
　　风振月道：“风某最担心的是他与其他的劫匪全部结盟，则咱们势力不如，要保住善款将十分困难。”
　　常长胜道：“也许他见前几役咱们取胜，他没有信心，已放弃计划亦未定。”
　　风振月叹息道：“但愿如此，不过风某有一个预感，这一仗不但免不了，而且将会十分激烈。”
　　石心道：“咱们先派几名高手守住载善款之马车，遇到任何情况，这些人只守住马车，而不加入战圈。”
　　“不错！”风振月道：“由长安五子、易飞燕、古剑及顾氏兄弟把守马车，多配弓箭手，可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发射冷箭，以寒敌胆！”当下常长胜立即颁下命令。
　　这一天又平安渡过了，风振月预计第二天劫匪便会出现，他又失算了，眼看距离兰州只馀一天半行程，群豪拉紧之心弦一下松弛下来，不由自主地说起笑来，马遇林更高声道：“到兰州，叫化子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到饭馆要一壶酒，一大碗红烧猪肉解解馋！”群豪均大笑起来。
　　另一个道：“俺这几天都没好好睡过一觉，到了兰州头一件事是抱个女人好好睡一觉。”
　　“抱着女人你还能睡得着才怪！”
　　正日落时分，迎面驰来一匹快马，是易家堡之易福。“诸位，前头已发现云燕十三旗的人马了。”
　　易飞燕问道：“十三旗一共来了多少人？离此尚有多远？堡主他们呢？”
　　易福道：“离此约莫十里左右，祇有四十来人。”
　　“他们在作甚么？”
　　“他们埋伏在山丘后面，是我冒险去找小翠，她悄悄留言给我的，后来我找到她，她说本来有上百人，但另外三旗已经离开了，却不知道去了何处。我又问她莫殿元是否有来，她答没有见过。”
　　“堡主有甚么指示？”
　　“堡主下令将咱们分成两组，分开匿藏，作为一支奇兵，届时再突然杀出，给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常长胜接问：“除了十三旗人马之外，还有甚么人？”
　　“就十三旗之豹旗及燕旗，没有其他人。”
　　易福言毕又匆匆回去了，常长胜道：“若祇有四十多人，咱们这一关不难通过。”
　　石心道：“十三旗志在必得，那六十多人怎会突然离开？一定是另有安排，说不定在作迂回包抄，咱们绝不能掉以轻心。”
　　风振月道：“道长说得不错，不过咱们总得想个办法来对付他们。”
　　常长胜道：“可惜燕大侠不在，未知他知否十三旗已准备动手？”
　　石心心中略有所不悦道：“趁对方尚未发动攻势，不如咱们先动手吧！”
　　风振月道：“道长有何良策？”
　　“大队人马全速前进，先派一队人马，协助易家堡，先将那四十多名十三旗干掉，必须在对方发动最大攻势前，将对方摆平。”
　　风振月道：“好，风某愿当先锋，冯氏昆仲，顾氏昆仲，马遇林……”他又点了十来个华山及武当弟子，一共二十人，策马挥鞭急驰而去。
　　常长胜立即下令全速前进，可是银子太重，马匹拉来十分吃力，跟先锋比较，速度实在差得太远，是以常长胜又派出周奇儒作中间之联络。
　　且说风振月等二十骑快马，风驰电掣，不过半个多时辰，已追上易家堡子弟匿藏地附近，易飞龙跳了下来，问道：“大侠何故匆匆而来？”
　　“善人着他们联手先破了前面那两旗，回过头来再合力对付另外四旗。因为大家一致认为另外那四旗绝对不是放弃劫善款，而是莫殿元另有安排，说不定作迂回包抄，前后堵截，欲将咱们一鼓歼灭，故咱们是次一定要快，方能取得主动。”
　　“真是英雄所见略同。”易飞龙道：“咱们分批前进……风大侠作中军，咱们分左右，随后前进，小心他们会先用长箭或暗器偷袭，诸位务须小心。”
　　“好，稍候战场上见面，十三旗匿在何处？”
　　易飞龙以树枝为笔，在地上画出一幅简单之地形图，再详细解说了一番。风振月道：“如此咱们应该迂回前进。由山后方向前进，则他们之长箭便不能发挥作用了！”
　　易飞龙沉吟了一下，道：“如此则由咱们先自两侧前进，大侠随后而来，由两山之间突破，这便成为山前山后夹击对方。”
　　两人又商议了一阵，然后由易家堡弟子先行，风振月遂下令卸鞍稍息。过了一顿饭工夫，群豪再度上马，这一次特别用布包住马蹄，减低马蹄声。
　　马行甚速，驰了三四里，已隐隐约约听到一阵厮杀声，风振月反手一掌击在马臀上，催马急驰。俄顷，已见到两座山丘，夹着一条路，他挥舞着长剑，首先冲进峡谷，直至中间，猛地自马上飞起，跃落左首那座山丘，急冲而上，随后之马遇林则飞上右首那座山丘。背后十八人，分成两组，亦向山丘冲上去。
　　风振月临冲至山丘，突然有一支长箭射来，他挥剑将之击落，但第二支、第三支不断射过来，他将长剑舞得泼水难进，双脚去势丝毫不慢，不过几个起落，已至山顶，祇见三个女子正仓皇往山下跑下去。他长啸一声，去势更疾，犹如奔马般，自天而降，手臂暴长，剑尖已刺进其中一个之后背。
　　那女子受满之后，猛力扑落地上，后衣立即为鲜血染红。风振月去势不变，祇见下面之易飞花夫妇率着十来个易家堡弟子，正与燕旗成员厮杀，十三旗采取的是精兵制，人员虽不多，但战斗力极强，大佔上风。
　　风振月沿途连伤两人，冲落后山，截住旗主燕小瑛，易飞花本非其敌手，风振月替代她，正好喘口气，然后再找人厮杀，接着顾氏昆仲及华山派弟子亦冲了下山，一时形势逆转，群豪反佔上风。
　　风振月高呼道：“大伙儿加把劲，千万不可效妇人之仁，为了西北灾民，今日杀无赦！”豪气吞牛斗，轰应一声，厮杀更狠。
　　忽然，传来一道尖锐之哨子声，祇见燕旗成员突然向对手洒出一团白堙，风振月急道：“快退，小心中毒！”那些女子纷纷转身逃跑。
　　风振月微微一怔，想不起那道尖锐之哨子声之奥妙，急道：“追！”群豪绕过白烟急追而去，心头均感到不快。盖杀得正欢，突然对手逃逸，是故群豪未待他下令，早已奔了出去。
　　风振月追了半里，转头一望，已过了山丘，四周再无遮挡，祇见豹旗的人亦在逃跑，易飞龙、马遇林率众苦追，他好胜心一起，合力追赶。如此一来，双方距离逐渐拉近。但经过一段路之“比试”，优劣渐见，轻功好内力深的越跑越快，相反则落在后面，队伍亦越拉越远。
　　忽然前面出现一堆马匹，大概是对方事先放置在该处的，祇见对方轻功差的，跳上马匹急驰。
　　易飞龙突然叫道：“风大侠莫追了，提防这是对方调虎离山之计！”风振月回想一下，对方并未呈败象，便急急逃跑，于理不合，是以立即高声下令停止追赶。
　　群豪停下，转身往来路走回去，忽然马遇林叫道：“不好，他们又回来了。”
　　风振月转身望过去，果见十三旗人马又奔回来。风振月连忙下令小心戒备，同时提醒群豪提防对方用毒烟。双方距离迅速接近，易飞龙道：“十三旗一向自称侠义，今日竟然率众抢劫善款，难道已经改变了宗旨？”
　　豹旗副旗主魏凌城冷冷地道：“哼，真是说得好听，你们将劫款转移西北，瞒天过海之计，驱不了咱。”
　　群豪听后均是一怔，风振月忍不住问道：“阁下说此话，到底是何意思？这明明是普济堂筹来之善款，甚么劫款，真是好笑。”
　　“哼，你们心知肚明，贼款变成善款，也算是天下一大奇闻！姓风的，你一向以侠义自诩，望你泥足未曾深陷，此时回头尚未迟也！”
　　风振月大笑起来：“看来贵旗是误会了……”
　　马遇林道：“真是君子可以欺其方，这不是误会，是阴谋，误会的是风大侠你自己！”
　　风振月讶然问道：“马兄此语怎解？”
　　“大侠以为他们不知此乃善款么？不过他们要下手抢劫，也得找个堂皇冠之藉口，以免落人话柄，同时可以欺骗手下，方会为他们卖命！”
　　魏凌城怒道：“真是可恶，含血喷人，恶刃先告状！”
　　马遇忭道：“废话少说，你这种技俩祇能驱驱君子之类的人，怎瞒得过像叫化子终日在江湖中打滚的人。有本事的便来吧！”
　　易飞龙道：“且慢，易某问你一句话，其他四旗人马去了何处？”可惜他话未说毕，豹旗及燕旗男男女女已冲了过来。
　　马遇林振臂喊道：“上！”率众冲过去，一时之间，喊杀之声震天，双方出手均不留情，斗得十分炽烈。
　　这一战不过持续了顿饭工夫，可说尚未分出胜负，猛地又一道尖锐之哨声响起，燕旗及豹旗之人马又立即撤退，同样洒下大量烟雾，这一次却是绿色的。群豪未知是否有毒，忙不迭退后，同时闭住呼吸。
　　待烟雾清散，燕旗及豹旗等人已跑得祇剩下一个小黑点。马遇林恨恨地道：“他奶奶的，想不到连十三旗也会用这下三滥之手段！”
　　易飞龙道：“总算他们尚有点良知，未在堙雾中渗了毒粉，否则后果不堪切想。”
　　马遇林问道：“如今咱们是进是退？”话刚说毕，祇闻马蹄声起，但见周奇儒策马急驰而至，他忙问：“闺兄，后面情况如何？”
　　“在下来时尚平静，你们这方如何？已跟十三旗斗上了？”
　　马遇林将情况扼要地说了一下。“咱们闹不清对方到底在搞甚么诡计！”
　　易飞龙道：“也许是他们尚未完成部署，是故先以二旗迷惑咱们，迟滞咱们之前进速度！”群豪听了感觉有理，风振月首先翻上山丘，其他人亦纷纷扶伤者上山。
　　极目望去，山丘起伏，褐黄色之土地在夕阳之下似染了层鲜血，更似隐藏着无限之杀机。当下仍留下易家堡子弟作先锋，其他人则随风振月回军。


　　风振月等人走后，常长胜等人亦十分紧张，一面着人去两侧通知燕高行等人，一面着人为马车更换马匹，也不生火造钣，祇吃乾粮，连夜兼程前进。
　　大队人马在紧张之中披星戴月前进，夜间风大气寒，但群豪均不在意，但求能早点平安抵达兰州。马车走到半夜又换马陆续前进，一夜兼程西驰，当群豪听了风振月之报告后，心中又多了几分担心。石心派了几名弟子故意落后两里，以便掌握后面清况，幸好一夜平安，直至东方露出鱼肚白，众人方稍舒了一口气。
　　屈指一算，一夜之间，居然走了四十里路，人未疲马已瘦了。附近山丘起伏，举目所见，一片褐黄，几乎寸草不生。风振月驰上山顶瞻望，不见有人影，祇见晨曦中有一条闪烁的黄鍊，大概是黄河了，他下到山脚，道：“前面不远处便是黄河，咱们人不渴，马也渴了，不如一鼓作气，到黄河边再休息吧！”
　　群豪至此，祇觉已走了百之九十多的路，均盼早点到达兰州，是故俱无异议，于是略为休息一下，继续前进。
　　俗语有谓，看山跑死马，那条黄河看似在不远之处，但四周均是起伏之山坡，足足走了两个时辰，方翻过山坡，下到山谷。
　　祇见黄浊的河水，自北而下，水势湍急，群豪欢呼一声，拉马跑了下去，那些马匹，伸长脖子，将头浸在河中，贪婪地喝着水，群豪多日未曾洗澡，有的索性跳进河里，在岸边泡水，有的以手掬水洗脸。
　　喝了几口充满泥土味的河水，人陡地精神了，常长胜见状十分感动，乃道：“大家在此休息一会吧，待吃过午饭上路。”
　　石心、风振月及周奇儒心悬山坡上之善款，喝了几口河水之后，便自动上山看守。此去兰州，山峦层叠，马车不好通行，若沿峡谷前进，路程短多了，然而峡谷陕窄，许多地方容不得马车通过，且河流湍急，岸边黄泥又深，车重人多，走过去更会全陷在泥巴里，真叫人左右为难。
　　风振月问道：“道长认为咱们该走那一条路？”
　　石心沉吟道：“辛苦一点吧，还是走山路比较稳妥，万一峡谷不通，要将马车拉上山坡，更加费劲。”
　　俄顷，又有人上来接替他们三个。主脑门就在峡谷里简单商量了一下，均同意走山路，于是生火造饭。尚有两头羊，乃将之宰了，欲用火慢慢烤，只是要捡乾柴，也十分困难，幸好事先准备充足，尚有不少木炭，可供使用。
　　风振月道：“今午大家饱餐一顿，下午好使气力，若顺利者，今夜三更可抵兰州。”
　　四个灶一齐生火，一煮面条，一煮饭，一炒小菜，一烧羊肉，未几，峡谷已飘着一阵阵令人垂涎之香气。
　　一大盘酱爆羊杂、一盘炒咸肉、一盘炒风肠，于是群豪纷纷取碗筷盛饭，围在一起狼吞虎咽起来，老实说，这半个月来这一顿是最丰富了，何况每人尚有半斤烤羊肉，马遇林叫道：“可惜燕高行的酒已被喝光了，否则此刻来一碗烈酒，更加来劲。”
　　突闻一道长啸急速而来，群豪忙放下碗筷，举目望去，只见易飞龙如飞而至，众人一见此情况，均知必有紧急之事发生，心头俱是一沉，有几个已忍不住向山坡奔去。
　　易飞燕高声叫道：“大哥，是不是十三旗来了。”
　　易飞龙只说了一声“是”，抢过其妹手中之羊肉，塞进嘴巴里，语声含糊地道：“饿死我了。”
　　易飞燕替乃兄解围：“家兄平日须吃许多肉，这些日子只吃乾粮，是以……”
　　常长胜抑住紧张之心情，道：“不打紧，一定是军情极端紧急，易堡主方会如此，嗯，堡主慢慢吃。”
　　易飞龙把羊肉咽下，又掬了两把水喝了方道：“燕旗、豹旗和魔旗来了。”
　　石心问道：“怎地多出一旗来？他们如今在何处？与贵堡子弟交锋了否？”
　　易飞龙边着其妹替他盛一碗面，边道：“不知是何原因，腾旗突然出现，不过他们脸上都蒙上布巾，只是仍让咱们知道……”
　　易飞龙问道：“是小翠传消息与易福的吧？”
　　“不错，正是燕旗的小翠传的消息，只可惜她们知的实在太少了！”易飞龙接过那碗面，道：“由于对方人多，咱们不敢贸贸然动手，因此隐忍不发”如今他们离此大概只有六七里路了！”言毕低头猛吃。
　　石心道：“先把山顶之马车拉下峡谷！”他转头望了一下周围环境，又道：“识水性的弓箭手到河之对岸去，若有人冲进峡谷抢银子，一律以长箭将之射杀！其他人全部爬上山顶准备应战。”
　　吃饱饭的都向山顶爬去，只剩下易氏兄妹。“大哥，别吃得太饱，待会反而使不出劲来！”易飞龙放下碗道了声走，拉着乃妹，双双奔上山顶。
　　只见一骑快马由远而至，马上人低首不断挥鞭，过了一忽，不知何人道：“这好像是周奇儒大侠。”再过一忽，果见那人确是周奇儒。
　　周奇儒驰至山下也不下马，抬头呼道：“后面有一大群蒙面人马急驰而至，燕大侠怀疑是云燕十三旗之人马，诸位小心戒备。”
　　常长胜问道：“离此尚有多远？”
　　“他们沿山脊驰来，离此不过四五里而已，周某要赶着去找燕大侠！”周奇儒言毕又策马驰回去。
　　易飞龙叫道：“好傢伙，果然是前后夹击，且沿山脊而来，不让咱们居高临下。”
　　风振月叹息道：“要来的终于还是要来。”
　　石心厉声道：“快把马车拉到峡谷去，快！”当下群豪立即先将马车上一袋袋之银子搬下山去，然后再将马车抬下山，最后又将银子搬上车厢，易飞龙独自一人留在车厢内。
　　当群豪弄好这一切，再度上山，只听到一阵如雷之马蹄声自两边传来，石心道：“准备战斗，弓箭手准备。”话音刚落，山顶两端已见到不少人马，黑压压的看不清到底来者有多少个，与此同时，对方居然分出二三十人沿山坡跑下峡谷，气氛立即紧张起来。
　　石心沉声道：“放箭！”同时又回首吩咐华山派及武当派弟子。“你们待神箭手之长箭失去威力之后，便冲下山去。”
　　说话当中，长箭纷纷发射，可惜效果不大，只射倒一个人而已，只听一个破锣似的声音道：“真是幼稚，凭一阵箭雨便能阻止咱们么？咱们人数比你们多出一厝，实力又比你们强劲，诸位若是识事务者，理应立即投降，献出瞒金，则尚可活命……否则，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