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毛遂自荐 出谋激策

2024-07-18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燕高行打了个哈哈：“这不是强人所难么？在下想去找常长胜，不知五位知其下落么？”那五人一听，脸色同时一变，不约而同地将兵器举起。燕高行道：“奇怪，在下要找老朋友聚聚首，又犯着诸位何事？”
　　杨春生再问：“阁下找常长胜大善人何事？”
　　“有事相告。”
　　“何事？你几时认识常善人的？咱们为何不曾听他提过？”文如玉问题一个接一个，连珠炮发：“这次来见他事前有否约定日期？”
　　燕高行反问：“五位是常大善人之保镖？那就请带路，在下对常善人绝无恶意，不过有些话祇能在见到他之后，方能对他说。”稍顿又道：“所说之话，对他对那笔善款绝对有好处，如何决定请杨兄定夺。”
　　杨春生向其他四人招招手，一齐退后几步，围在一起低声商量，过了一阵，杨春生道：“咱们且相信你，你且随咱们前进，不过不许自行乱走，否则后果自负。”
　　“一切听从阁下安排。”燕高行重新将马上辕，然后驾车出林，杨春生坐在车上，其他四人投入黑暗之中。马车出林之后，由杨春生指挥路程。
　　今夜乌云蔽月，大地一片漆黑，不过两人都有一身本领，黑暗中视物并无困难。
　　马车驰了一阵，远远见到一座山头，杨春生着燕高行将车驶过去。一路上，燕高行觉得高梁地里有人影闪动。心中忖道：“看来常长胜早有所准备，我是杞人忧天了。”
　　俄顷，马车至山下，杨春生跃落地，着他稍顿，又高声道：“来两位兄弟陪伴这位义士。”黑暗中立即窜出两名大汉来，一左一右看住燕高行。扬春生即登山而上，接着推开一扇窖洞的门，里面透出昏黄之灯光，看来门窗都以棉被挡住灯光。
　　杨春生闪进窖洞，门随即又关上，过了顿饭工夫，方见他再度出来，身后却多了一位高大威猛之汉子，依稀是常长胜之模样。走了半程，便听杨春生道：“请大侠移玉登山。”
　　燕高行依言弃车上山，半路与之相遇，那大汉果是常长胜，常长胜握住其手掌道：“大侠光临，蓬荜生辉。”
　　“不速之客，祇恐善人不欢迎。”
　　“欢迎之至！”常长胜哈哈一笑：“外面风大，且到里面去说话。”他推开窖洞木门肃客，燕高行祇好先进去，祇见里面有一张巨大之炕床，木桌上一盏油灯，桌上尚有一壶酒、一盘饺子、几张大饼。“请坐。”
　　燕高行拉开桌前椅子坐下，问道：“善人在此住了好些日子？”
　　“已十馀日耳，祇因路途艰险，未有十足把握，不敢轻举妄动耳。”常长胜也着杨春生坐下，斟了二杯酒，道：“先喝杯粗酒，再慢慢聊。”
　　三位喝了酒之后，常长胜一手塞一张大饼给他们。“边吃边说，常某也刚回来，尚未吃晚饭哩！”
　　燕高行肚子早饿了，也不客气，张口便吃，祇是见桌上祇有一壶酒，未敢再喝，以免反勾动肚里之酒虫，徒增苦梅。“不知燕兄找到令义妹否？她如何解释？”
　　“找到她了，她说是受十三旗总旗主之令才会去行劫的！”
　　常长胜及杨春生同时发出惊诧声。“云燕十三旗怎会派人来劫善款？”
　　“据义妹说，莫殿元告诉她，那是一笔为富不仁的财主的钱，他们准备用作购买粮食接济云燕灾民之款。”
　　杨春生嘘了一口气，道：“若是如此那就简单了，祇没跟他们说清楚，料十三旗便会退兵，甚至可要求他们共同护送善款去兰州发放。”
　　常长胜到底经验比较丰富，沉吟了一下，反问：“不知燕大侠对此有何看法？”
　　“燕某也有所怀疑，按说十三旗下手之前必定调查得清清楚楚，怎会产生这种误会？”
　　杨春生问道：“以大侠之见是认为他们乃明知故犯？看来莫殿元也是沽名约誉之徒了，可耻！”
　　“是如此么？”常长胜目注燕高行。
　　“不知大侠是否知道他们准备在何处何时动手？”
　　“他们准备在宝鸡城外动手，时间未走，你准备几时起程？据我所知是次十三旗出动了百多个人来劫善款，常兄千万莫掉以轻心。”
　　常长胜眼光炯炯地盯着燕高行。“燕兄祇来报讯？”
　　“倘若常兄不嫌弃者，燕某愿意效力。”
　　常长胜大喜：“固所愿也，不敢请耳！得大侠相助，胜过千军万马，西北灾民有救了。”杨春生亦喜不自胜，频为适才之失礼道歉。
　　燕高行问道：“前面还有些甚么厉害的人打算劫善款？常兄这边又有些甚么人手？”
　　常长胜道：“十三旗这一拨咱们还不知道，据探到之消息，前头还有‘大漠七鹰’、‘白衣门’、‘仙霞姥姥’、‘双斧开山’等十多人、‘断剑半条命’魏容秋、神龙教数十个人，易家堡数十个人，分布在前路。”
　　杨春生接道：“咱们这边一共祇有六十多人，除了长安五子、河洛双义、顾氏兄弟、双龙寨两位寨主，岳家堡十来个人，大侠风振月，其他人之武功都平平，遇到强敌，便无法保住善款了。”
　　常长胜道：“若他们分批来，咱们不怕，最怕的是他们联合起来，则咱们根本无法抵禦。如今有燕大侠拔刀相助，对咱们之实力增加不少。”
　　燕高行沉思一阵再问：“善款如今放在何处？共有多少，常兄可否相告？”
　　“善款一共有七十万两白银，如今便放在这山里，不知燕大侠有何高见？”
　　燕高行道：“白银就有人抢，假如粮食这些人便不会来抢劫了，常兄何不先买了粮食再运去兰州派发？”
　　杨春生道：“这点燕兄便祇知其一不知其二了，第一粮食量太多，运输也不简单，第二也不见得无人来抢，倘若灾民来抢，请问燕兄如何处理？难道把抢粮的灾民杀了？”燕高行不由默然。
　　常长胜接道：“其实咱们早已吩咐各地粮局，分批将粮食运去兰州了，换而言之，咱们是在兰州交货。”
　　“别人运粮难道便安全？”
　　“粮商会雇镖局代运，且分批去，目标较小，运输困难也较少。”
　　燕高行道：“燕某再问一个问题，你们在此停留一定有目的，是否已悄悄着人将善款运去了？”
　　“本来有这个打算，因上次已遇到一次抢劫，深恐护善款的人中间有奸细，则分散人手，更正中下怀。”常长胜叹息道：“咱们在此等候，实是在等人。”
　　燕高行讶然问道：“常兄在此等甚么人？”
　　“常某已派人去讨救兵，以便加强实力，祇要人多势众，也许他们会知难而退。”
　　“未知常兄请的是甚么人？”
　　“常某派人去华山及少林讨救兵，另尚有人去邀请西北一带之白道高手出马，可惜至今尚未有消息。”
　　“你们在此，他们不来抢劫？这有点奇怪。”
　　杨春生道：“咱们将人手分成三道防线哩，杨某便居第一线，故你一来咱们便发觉了，世间事无十全十美之计谋，就算有人敢来动手，咱们以逸代劳，又有地形可恃，胜算较大，尤胜在路上遇伏。”
　　“看来你们要改变去兰州之路线了，而且应该分批出发，先头部队在前开路，万一遇到问题，大军也有个应变之法。”
　　常长胜精神大振，吸了一口气道：“说得是，咱们先来研究一下，燕兄可要不吝指教。”


　　次日中午，常长胜在窖洞里置了酒，食物则十分简单，除了一盘炒鸡肉，一盘炒猎肉之外，便是大饼馒头，但赴会之人，大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计有岳家堡的岳英明、风振月、双龙寨的古剑、安鸿生、河洛双义冯氏兄弟、虎豹顾氏兄弟，而连同燕高行及杨春生，一共十位。此间，除了安鸿生、古剑、风振月，其他的都不认识。
　　常长胜先为他们介绍道：“彼此均为江湖儿女，不必客气，咱们边说边聊。”他举杯道：“今番得诸位拔刀相助，常某好生感激，此杯酒乃代表西北灾民，敬诸位一杯，在下先饮为敬。”
　　风振月道：“彼此都是为百姓做事，乃大丈夫份内事也，常兄这样便显得见外了。风某建议这一杯改为预祝善款能顺利送到閜州。”
　　当下群豪都将杯中酒喝了，常长胜将昨夜与燕高行交谈之经过，扼要地说了一遍。“燕兄建议分批前进，并更改路线，不知诸位还有何高见？”
　　古剑道：“分批前进，力量一分散，形势更加危险，不知燕大侠所凭何理？”众人都停箸目注燕高行，显然大家都有同样之疑问。
　　燕高行说得缓慢，但思路却十分清晰流畅。“抢劫善款犯天下大忌，再奸恶的人也不敢明目张胆公然下手，是故他们必是采取伏击，半途拦截。因此燕某建议，分开几路出发，每一批人都有相同之载银子马车，都有常兄，此乃为扰乱对方视线，从而暴露……”
　　杨春生未待他说毕已抚掌道：“好极好极，咱们祇须找几个跟常善人身村脸宠差不多的人，再请五弟替他们易容，则敌人根本分不清谁才是正点子！”
　　燕高行接道：“所谓分批，不过是散开保护真正之常善人而已。一方受袭，四方八面响应，贼当不能得手。还有一点，这些人都是为利而来，台作之可能性不大，故此咱们亦不须太颧虑睛背受敌。”
　　常长胜不断点头同意，最后道：“为救西北灾民，咱们出手之后，绝对不能手软，杀敌必须歼敌，以绝后患！”
　　杨春生道：“咱们多备些暗器应用，其他细节尚可再商量，不知其他英雄有何高见？”
　　风振月道：“适才燕大侠言及腹背受敌之机不多，余有不同看法。祇要有一方动手，另一方必趁火打劫，是以机会不小！”燕高行也点头称善。
　　古剑道：“咱们多出点主意，相信能想出个比较妥善之办法，俗称三个臭皮匠，胜过一个诸葛亮……”
　　岳英明道：“说得也是，不知古寨主有何妙策却敌？”
　　古剑乾笑一声：“在下一向愚昧，可不敢掠美！”
　　杨春生急道：“非也，此时若人人学您，则何来之办法良策？”
　　岳英明道：“岳某建议，咱们分明与暗两组，明的就是依燕兄所述那般，暗的则是先作探子及策应，而明的应该分五至六组，每组必备几名高手，其他的则属暗的，必须机警且轻功高明者，人手分配，即由常善人安扫。”
　　常长胜叹了一口气，道：“可惜人手不足，实在捉襟见时，倘若能再来十多名高手便好安排了。”
　　忽然房门被敲响，外面传来井泉之声音：“善人，好消息，武当石心道长、‘游乞’马遇林及‘圣手书生’周奇儒大驾光临！”
　　此三位都是高手，群豪精神均是一振，常长胜却道：“请责宾先到客厅稍坐，常某立即过去！”言毕向众人打眼色。
　　常长胜走后，顾念义问道：“适才善人打眼色，到底有甚含意，谁能知道？”
　　燕高行道：“大概他着咱们且莫高声谈论此中细节，他先去摸摸对方之底细来意。”
　　过了一阵，常长胜带着一位五十多岁之长髯道长进来，并替大家介绍，原来他便是武当住持苦心道长之师弟，竹心之师兄石心道长。“道长是闻风而至，为的是希望咱们能够打胜仗！”
　　风振月道：“道长慈悲为怀，令人敬佩！”
　　石心稽首道：“施主言重了，贫道与诸位一样，但愿为灾民尽点本份而已。”常长胜连忙着人再加点菜及烙饼，群豪让座，把一张桌子坐得满满的。
　　马遇林及周奇儒与燕高行已是老朋友，挨在他身边坐下，略为寒暄一下，常长胜便将适才众人之商议复述了一次，石心不由看了常长胜几眼。“燕施主之办法十分可行，常施主打算于何时起程？”
　　马遇林道：“西北灾民度日如年，当然是越快越好！”
　　常长胜叹息道：“咱们也想快，奈何前头敌人太多，势力又强横，而咱们则人手不足，实力较弱，贸然起程徒拱手将银子送与贼人耳！如今得三位高手极力相助，使吾等实力大增，如今倒可以考虑提早起程。”
　　马遇林道：“常善人之顾虑固然有理，但对方乃乌合之众，相互之间必然因利益而矛盾重重，他们不可能联合起来抢劫，倘单独相对，咱们不怕任何组织。”
　　周奇儒则问道：“不知诸位是否还有邀请其他高手来助？否则守株待免，要等到何时何日？”
　　“已发出不少邀请，也派人去游说，但看来成效不大，是以来助之人不多！”常长胜稍顿又道：“诸位可以多提方案，集思广益，待准备就绪，便可出发。”
　　群豪又就燕高行所提之方案，研讨了半夜，然后又开始配置人手，群豪热情澎湃，信心百倍，直至天色微亮，方散会。
　　燕高行、马遇林、周奇儒及石心被安排到两个窖洞里休息。常长胜颁下命令，准备工作便紧张地进行着，各组人各聚在一起，再商讨遇敌应变之方案，同时联合演练攻防之道，三天之后，第一批便先出发了。
　　六组人，先后出发，每组均有一定之距离，燕高行仍驾自己之马车，带着马遇林、古剑、安鸿生及双龙寨之兄弟，在中间第二组，亦即在常长胜中军之前，他们这一组还载了二十万两银子，以减轻常长胜之压力。
　　大军不走宝鸡，而走黄河南岸，由凤县转赴甘肃。走了两天，一路风平浪静，顺利穿过凤县，转入甘肃，举目望去，一片黄土黄山，敌人匿藏有困难，对己方倒是有利。负责侦察的，全部穿上黄褐之衣服鞋袜，穿梭于群山之间，甚是辛苦。
　　直至第三天午后，方见周奇儒满身大汗地驰马奔来报告：“燕兄，前方已发现敌踪，现仍未查到对方之身份，唯望你多加注意！”他略一交代，又往后传达。听了此消息之后，群豪立即紧张起来，但行速并未减慢。
　　又走了顿饭工夫，一个“探子”骑马急驰而来，呼道：“善人，敌人已跟甲车干上了。”
　　甲车主持是岳英明，乙车主持便是燕高行，丙车是常长胜，丁车是石心道长，这四车是一字长蛇。两侧各有一车，在乙车与丙车之间，左侧车主持是河洛双义，右侧车则是顾氏兄弟，长安五子乘快马支援，正中四车每辆相距三四里，两侧则相距两三里远，换而言之，目前敌人距燕高行只有三四里远。
　　当下燕高行问道：“拦截的是甚么人？”
　　探子道：“是‘断剑半条命’及‘大漠七鹰’，尚有十多个喽啰！”
　　燕高行道：“通知‘五行组’否？”五行组便是长安五子之代号。
　　“已发出信号！”探子言毕告罪一声，挥鞭往前驰去，燕高行不敢怠慢，立即下令全速前进，奈何他们载着二十万两银子，速度有限，只能乾着急。
　　忽然一枝响箭迎面射出来，燕高行喊声小心，挥鞭将响箭捲飞，同时喝道：“鼠辈滚出来，有种的便与常某过几招。”
　　话音刚落，一阵蹄声响起，但见两山山坡冲下三四十个汉子，燕高行抬头望去，无一个认识的，他抓起身旁之金刀，喝道：“报上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