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发现燕旗 修正部署

2024-07-18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燕高行道：“稍候再说如何？此时应先救死扶伤。大家把死者安葬了吧！”于是群豪都动起手来，可是那七八个投降的神龙教高手，却甚难处置。
　　常长胜问计于燕高行，燕高行亦感为难，尽放他们回去，行踪必定泄漏，留下他们看守困难，且会拖延行程，易飞龙低声道：“神龙教一向专干邪恶之事，这干人杀了不但乾净，还替百姓报了仇，燕兄幸勿效妇人之仁！”
　　燕高行抬头对常长胜道：“废掉他们武功，让他们不能再作恶，再放他们回去。”
　　岳英明这次倒是赞成易飞龙之建议，道：“放虎归山，咱们就更加寸步难行了！”
　　燕高行笑道：“杀无抵抗力之人的事，常善人肯定不会答应，唯一可行之策，乃带他们上路，给他们乘马车。”
　　常长胜及石心均同意，当下由几名高手动手，打断神龙教高手之锁骨，再抛上马车，燕高行闻哭声急循声走过去，方发现古剑跪在一堆黄土前痛哭，燕高行这才知道安鸿生已经丧命，不但如此，清点一下，群豪居然死了二十多人，包括武当、华山及双龙寨的弟子。
　　石心长叹道：“此役真是损失惨重，若再来一股强敌，恐怕咱们甚难抵挡，几乎祇剩一半人。”
　　常长胜亦叹道：“此均为常某妇人之仁，才连累众人……今后大家听燕大侠指挥吧！”燕高行如何肯干？抵死不从，常长胜祇好勉为其难继续作总指挥。
　　天还未亮，风已停了，燕高行道：“此处不宜久留，咱们索性先上路吧！”于是车马向前滚动，燕高行方将经过向易飞龙简述一遍。
　　“真险，幸好燕兄聪明过人，否则后果真不堪设想。”
　　“燕某也祇是凭感觉而已，并无过人之处，不值盛赞，倒是易兄辛苦了。”
　　群豪浩浩荡荡地走了六七里路，天方逐渐发亮，又开始分组，由于人员减少，加上伤者不少，是故将六组分成四组，取消西翼。至于易家堡子弟仍到前头去放哨。
　　易飞龙走后，易飞燕便像放出鸟笼的小鸟般。“大哥，昨晚很可惜没有先喝点酒以助杀气。”
　　“幸好没有喝，否则令兄必可从你嘴里嗅出酒气来。”
　　“哼！我已长大，以后再不怕他了。”
　　“昨夜我自顾不暇，没有好好欣赏你的醉剑。”
　　易飞燕粉脸微红。“人家武功怎能跟你比？大哥，你武功比我大哥高出一筹。”
　　燕高行道：“武功高不一定能却敌，两雄相斗，决定胜负的，除了武功之外，尚有许多因素。”易飞燕忽然回身进马车，抛出一坛酒来，咕嘟嘟地喝了几口，然后将酒坛递给燕高行。
　　燕高行喝了几口，又将酒坛递回给她。“你一夜未曾合过眼，先进去歇一会儿，说不定前头尚有敌人等候厮杀哩！”
　　“小妹是马前卒，你才是主帅，倘你没有精神，对咱们之实力大有影响，你先进去歇息吧！”
　　“燕某一两天不睡没有影响。”
　　易飞燕温顺地钻进车厢，盘膝运功调息，她运行了七个大周天，便钻了出来，硬将燕高行推进去。燕高行亦屏息杂念，运功调息，七个大周天之后，他已精神奕奕，遂在车厢内，检视一番机关设置，然后出去接手驾车。
　　马车走了一阵，易飞燕问道：“大哥，你为何不开腔？生谁的气？”
　　“我在估计敌人下一步会采取甚么方法抢劫！”燕高行道：“以前他们是直接了当地现身，或采取猛然袭击，昨夜却是假冒少林寺和尚，欲嫌取咱们之信任。鬼计层出不穷，下一步也许又有新的战略，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我问你，倘若你是劫匪，你会采取甚么战略？”
　　易飞燕沉吟了一下，道：“小妹一时之间，真的想不出来，嗯，人多人少，实力强实力弱，采取之战略都会不一样。”
　　燕高行道：“实力弱，人数少的，不是被咱们打退，便是消灭了，下一步他们若不是全部联盟，便是来一伙实力尚在神龙教之上的大劫匪！”
　　易飞燕道：“若是这般，他们一定是采取四面包围，务求将咱们一举全歼！如此对他们尚有一个好处，便是事后无人知道是谁干的，换而言之，无人知道劫匪之身份。”
　　燕高行缓缓点头。“有理……”他心想：云燕十三旗倘祇来了六旗，则其实力仍无法做到这一点，其迟迟未动手，当是尚未有十足之把握，盖劫不成，莫殿元之真面目一暴露，便难以再在武林混下去了。他是不是在等其他旗之人马？
　　一阵马蹄声隐隐传来，打断其思路，易飞燕却惊道：“是我大哥派人来报讯。”
　　燕高行抬头望去，果见一名易家堡弟子策马狂驰而来，跑得马匹不断喘气。他心头一紧，立即挥手下令暂停前进。俄顷，那人已至跟前，易飞燕急问：“怀文，前头发现敌踪么？”
　　来者喘着气道：“易福发现云燕十三旗的燕旗之标志，那是他心上人留给他的。”
　　燕高行又问：“可有发现敌踪？”
　　“未见有人，祇见燕旗标志，堡主恐他们在前头埋伏，因此令我来此通知小姐！”
　　易飞燕再问不出甚么，便着他回去再探，燕高行派人将此消息往后传达。易飞燕问道：“大哥，咱们怎办？”
　　燕高行环视了一下周围环境，道：“此处不利咱们防守，继续前进吧！”于是车马又开始滚动，不过速度却稍为减慢，以便后面人马能赶上来。
　　易飞燕见他不吭一声，心中没来由地一阵紧张，忙问：“大哥，你为何不作声？没有把握打败十三旗人马？”
　　燕高行苦笑一声。“倘若十三旗真的来劫镖，你认为我心情会好么？以前彼此是同生共死之战友，今日却要成为厮杀之对象。即使我们冲不过这一关，但肯定十三旗昔日之兄弟，要死在我手中的，必不在少数。”言毕又长叹一声。
　　易飞燕听后觉得十分合理，祇好安慰他。“事已如此，顾忌太多，反难却敌，以后的先别想这么多！重要的还是今日，何况十三旗若沦落至要抢劫善款，亦已不值得你念旧情。”
　　“不错……不过，见面时还得问清楚，我始终难以相信，十三旗上下全部会变质，也许祇是莫殿元一个人在背后捣鬼，其他人根本不明所以。”
　　易飞燕又捧出酒坛来，燕高行目光一亮，一把抢过去，咕嘟嘟地喝了十来口，就像喝水一样。“大哥，别想得太多，咱们之任务是将善款平安交给西北灾民。”
　　燕高行轻啸一声，道：“此一任务，就算死剩燕高行一个人，我也会想尽办法完成它！”
　　两人谈谈说说，不经不觉已经一天，燕高行忽然下令停车。“咱们今夜在此歇宿，不过由今日起，每晚都得加派人手巡夜。”马遇林自后策马上前，接口道：“不错，咱们已闯过了几关，万万不能功亏一篑！”当下众人卸鞍下马，放马吃豆。人则垒灶生火。其他人不知内情，祇道是一般毛贼，是故笑声盈耳，祇有燕高行及易飞燕一肚子愁苦。
　　过了一阵，岳英明那一组先至，也停下歇息扎营，马遇林悄悄将消息告诉他，他同样很紧张，日落之后，其他人马亦逐批抵达。
　　晚饭时，主脑们依然在大营里边吃边商议行程，岳英明首先忍不住道：“云燕十三旗人马在前头，咱们可得想个万全之策方好。万一对方人多势众，而咱们则伤兵满营，形势可不很妙！”常长胜抬头问道：“燕大侠，此消息可是真的？”
　　燕高行尚未答覆，外面传来一个步履声，众人抬头望去，来的却是易飞龙。燕高行冷笑道：“消息是易家堡传来的，是真是假，大可以问易堡主。”
　　易飞龙席地而坐，举箸便先夹了一块腊肉放进嘴里。“天天吃乾粮，肚子连半点油水也没有了。”他咽了下去方道：“咱们祇发现一个十三旗之燕旗的标志，至今未见到半个人影。”稍顿又补充：“标志是真的，但人家是否冲着咱们而来，易某也不敢肯定。”
　　“堡主说得太模棱两可了！”岳英明道：“倘若十三旗是友，他为何不来找咱们，并表示愿意协助咱们护送善款？鬼鬼祟祟者，难道还会安着好心？”
　　易飞龙淡淡地道：“倘若人家是路过的，则既有可能不是朋友亦不是敌人。”
　　燕高行道：“不管是友是敌，咱们还是将之当作敌人来做准备。”
　　石心接道：“燕施主说得好，总之作好准备，有好处没有坏处，其他的，不要作无谓之争！”杨春生问道：“未知道长口中之准备，是指那一方面？”
　　“各方面都得有准备，人手调配、兵器暗器、却敌方阵战术，甚至提防他们硬的不来来软的！”
　　常长胜笑道：“常某吃过一次亏，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他们再来诈降，亦不会相信之，反正睡觉时，大家的兵器亦不能离身，免重蹈覆撤。”
　　周奇儒道：“大方向谁都能做得到，但正如岳堡主所言，十三旗除非不来，来了便会有极大之把握，石心道长之言极是，但细节可得商谈斟酌一下。”
　　石心道：“如今咱们可再将四组马车合成两组，如此实力增加，对方围住任何一组，都可以抵禦一阵，等候另一组来救援。”
　　周奇儒接道：“周某早有此意，分太多组别，实力过于分散，敌人势大时，难以抵禁。”
　　风振月道：“风某认为合成一组，再分出一部分人轻装在不远处巡逻，倘车马被围困，这些人即来救援，内外夹攻，可破对方之围困。”
　　井泉道：“在下最担心的是食水，倘他们先在水中下毒，则咱们人手如何安排分配，也不起作用，只能任人宰割。”
　　易飞龙道：“饮食之事当然要小心，但此已是另一话题，稍后再研究未迟。”
　　常长胜问道：“不知燕大侠有何高见？”
　　燕高行沉吟道：“在下比较倾向风大侠之提议，这叫做有聚有散，可分可合，不过饮用水一事亦须考虑，盖马车载重，所走之处能留下车辙，对方很容易查出咱们之方向，在附近水源下毒，并不困难。”
　　杨春生道：“咱们可先派人到远处取水备用，同时多买点食物，许多人长期吃乾粮都受不了，也没了气力，面对强敌如何拚杀？”
　　常长胜颔首道：“此事便交由长安五子负责如何？”杨春生一口应允，众人亦无异议。常长胜道：“如今就按风大侠之提议来作进一步之研究及分布人手吧！”


　　此顿饭居然吃至二更才完毕，众人有职责的都到岗位上去，没有职责的便回营歇息，易飞龙在帐外探一探首，道：“燕兄尚未睡吧？易某今夜与你为伴如何？”
　　“欢迎之至，易兄请！”燕高行挪一挪座位，让他坐下，含笑问道：“堡主光临：大概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了！”
　　“心无所求，不算登三宝殿，不过易某屡听舍妹提及你，又拚命称赞你，是故在下想问一下，燕兄对舍妹是否有意思？”
　　燕高行不由怔住了，他以为易飞龙要问十三旗之事，万料不到会问此问题，侧头又见马遇林脸容古怪地望着自己，不由大窘，期期艾艾地道：“易兄，这这是甚么意思？燕某与舍妹清清白白，没半点儿女私情，幸勿误会……”
　　易飞龙截口道：“在下没有误会，燕兄亦不必担心，舍妹条件不错，其武功亦过得去，容貌更称得上如花似玉，且因所习为‘大醉门’之武功，嗜酒甚深，与燕兄正好相配，倘若燕兄有意思，不妨将此段感情发展一下……嘿嘿，家父早逝，如今最了解这位小妹妹的，就算是在下了，不用问，已知她对燕兄十分倾心了。”燕高行忙道：“易兄请告诉她一声，在下已有心上人了……这是真的……这些日子因大家嗜酒，是故谈话较多，但从无一句涉及儿女之情……唉唉，自明日开始在下少与她接触就是，易兄请放心。”
　　易飞龙急道：“燕兄误会了，易某并非此意，不过……燕兄既有心上人，此事已不必多说了，只算她没福气！”言毕长身抱拳。“如此小弟亦不再打扰，燕兄请早点休息。”
　　燕高行目送他出帐，心潮起伏，比起紫筠筑及苗新韵，她确是最适合的，可惜有缘无份，脑海中忽又浮上紫筠筑之倩影来，他突然发现自己跟她其实只是一段奇妙之感情交流，大概是出由男女之爱慕，其实并无基础，因为她像一朵温室之花朵，与自己落拓江湖格格不入。
　　至于苗新韵，自己并非真正喜欢她，只是感觉她对自己之深情而已，但他能将她俩抛弃掉么？尤其是苗新韵，他跟她已有口头婚约。
　　无意中见到马遇林似笑非笑地望着自己，心头一震，连忙躺下。马遇林笑道：“女人是否令人很烦恼？嘿嘿，叫化子早已领教过，故此绝不再去惹这种麻烦！不过，燕兄英挺，又武功过人，你不惹人人惹你，看来今生你是要与烦恼为伴了！”言毕一阵大笑。
　　“马兄取笑了，在下不是在想此种儿女之情，是另有所思……”马遇林一笑躺下：“但燕兄之眼神已表露了一切！”
　　燕高行长嘘了一声，道：“燕某自顾不暇，怎有心情谈情说爱？”
　　马遇林道：“当女人爱上一个男人时，就像一团面粉，叫你甩也甩不掉！她会因你无心谈情说爱便放过你么？”
　　“自明天起，在下便再不跟她说话，她一看到此等情况，自然会知难而退。”
　　马遇林道：“叫化子自旁观察，她是非君不嫁了，不信你可试试，你别看她这两天对你温顺如一头小猫，她却是个烈性女子，弄个不好，燕兄之烦恼更大。”
　　燕高行叹息道：“真要如此，亦无可奈何，做人只求问心无愧，反正又不是我去惹她……不说了，早点歇息吧！”
　　次日一早，燕高行便去找常长胜，坚持要调到北线去，他不说原因，但态度坚决，常长胜只好将风振月与他对调，燕高行匆匆吃过早饭，即与周奇儒，带着两名武当派弟子、两名华山派弟子策马向左边驰去了。
　　易飞燕发现时，高声问道：“大哥，你去那里？”燕高行只当作没听见，拍马狂驰。
　　马遇林道：“易姑娘，他跟风振月对调位置了。”
　　“为甚么突然要调动？”
　　“这是常善人及风大侠之意思，咳咳，大概因为燕兄原先是十三旗之总旗主吧！”
　　易飞燕紧张地问：“他俩怀疑大哥是十三旗派来卧底之奸细？”
　　马遇林笑道：“姑娘太紧张了，他们十分相信燕兄，不过如果燕兄在此，也许莫殿元便不敢贸然下手了。”
　　“这不是更好？他们不敢下手，岂不是可消弭一场血光之灾于无形？”
　　马遇林笑道：“傻丫头，莫殿元已遭过一次失败，他最后会因一个燕高行而放弃么？善人之意思是迟来不如早来，免得大家都紧张兮兮的，觉也睡不安稳。”
　　易飞燕这才点头释怀，一路平安，一连三天，居然没半点劫匪之踪影，群豪既惊诧又担心，担心这是暴风雨前夕之短暂平静。前夕的平静，暴风雨往往来得更加猛烈。
　　但易飞燕却不管这些，她只觉得燕高行每次回来，像有意避开自己，一回来便钻进常长胜之营帐，一出来又策马走了。
　　这天她索性站在常善人之帐外等候，马遇林进帐时，故意问她：“小妮子，你在等哥哥，还是等燕大哥？”
　　易飞燕红着粉脸道：“两个都等。”
　　“哼，只说一半真话！小妮子，大敌当前，你不要令他心情难以平复，这对谁都没有好处，谈情说爱必须在雨过晴天之后！”马逢林怕她骂，言毕立即进营，易飞燕考虑了一阵，咬牙也走了，她走后不久，燕高行才到，她看着他之背影，脸上之表情十分复杂。
　　过了好一阵，她仍站在远处，又过片刻，易飞龙才到达，她快步迎面去，易飞龙微微一怔，问道：“小妹，你有事找愚兄？”
　　“是，请大哥借一步说话！”易飞燕言毕走开几步，易飞龙怀着一颗忐忑之心，尾随着她，易飞燕倏地停住转身道：“大哥，小妹要问你一句话，请你老实答覆。”
　　易飞龙讶然道：“大哥几时会骗你，到底是甚么事？”
　　“小妹问你，那天晚上你到燕高行帐里，跟他说了些甚么？”
　　易飞龙心头一沉，乾咳一声道：“愚兄跟他商量却敌之事，因为他对十三旗最了解。”
　　“你驱人！你们在善人帐里已商量了大半夜，还问他甚么。”
　　“事实如此，小妹子不相信，愚兄亦没奈何。”
　　“你一定是向他提及小妹……你，你到底胡说些甚么？”
　　易飞龙见这一位小妹泪水在眼眶里滚来滚去，他一向最疼爱这位小妹妹，因为两人相差十六七岁，父亲早死，这位小妹自小便缠着他，他心头不忍，轻叹道：“大哥并没有对他胡说甚么，只是问他有没有心上人，以及对你之印象如何罢了……”
　　易飞燕虽在大哥面前亦感羞涩，低头问道：“他……他怎样说。”
　　“他说他已有心上人，说你很好……”
　　易飞燕抬头问道：“真的么？他心上人是谁？”
　　“他没说，愚兄也不好再问，小妹子，大哥一向最疼你，你别胡思乱想了，尤其是大战前夕，大哥有空再跟你谈。”易飞龙言毕匆匆鐄进大营。
　　易飞燕怔怔地望着大营，心潮起伏，半晌方返回自己之营帐。她下决心，有机会一定要问清楚燕高行，她恨大哥无意中破坏了她的好事，易飞燕一向眼高于顶，从未有一个男人在她心中留下半点痕迹，只有燕高行一个，晚上一闭上眼睛，脑海中便浮上他之形象，因此她极不喜欢晚上，因为太阳一下山，她跟燕大哥便分开了。
　　不过，燕高行并无给她机会，她亦无胆量站在大营门口，截住他直接了当的问他，还有一黠，她听了马遇林之话，也有所顾忌，生恐会影响燕高行之心情，令他不能应付恶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