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接纳建议 改道秘路

2024-07-18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燕高行道：“其实非常简单，你协助咱们将善款押运至兰州，待分发完毕，咱们助你另筹善款救济徽州灾民，如此不两全其美乎？”
　　易飞龙大喜，失声道：“有此良策，善人为何不早说？也省得咱们烦恼！在下立即召唤他们过来。”
　　燕高行忙道：“且慢，易堡主半夜来访，当不至只求讨取答覆吧？既然欲通诚合作，理该坦诚相告，以免常某疑惑。”
　　“说得好！”易飞龙道：“敝堡探得消息，云燕十三旗的人马在前头相候哩！易某敢与十三旗对抗，由此可见咱们是诚心来合作者。”
　　“堡主此消息确实，他们打正旗号，请问贵堡是如何得知的？”
　　“敝堡有两位子弟跟十三旗之燕旗成员相熟，是她俩向敝堡子弟透露的。”
　　燕高行又问：“他们是相爱之情侣？”
　　易飞龙叹息道：“十三旗规定门下女弟子在职期间不得嫁给外人，是以他们爱得很痛苦，不过易某相信此消息甚为可靠，据知一共有四旗人马，已分布在前头了；十三旗之实力不可轻侮，是故在下急忙来通知善人，以便尽早做好准备。”
　　“谢谢堡主美意，如今可招责子弟一同上山，咱们详细商量。”当下易飞龙发出长啸，将门下子弟召集过来，一同随燕高行驰上山坡，易飞龙一上山坡见到共有六位常长胜，不由又惊又诧地问道：“常善人，怎地有这许多位……”
　　燕高行哈哈笑道：“易堡主，咱们进营再说！”当下六位真假常长胜和易飞龙兄妹一共进营，分宾主坐下之后，燕高行方指着常长胜道：“堡主，此位方是真正之常善人，吾等均是西贝货，目的是分散敌方之注意力。”
　　易飞龙恍然大悟：“阁下若不说，易某尚蒙在鼓内，确是高招，只不知阁下之姓名，可否见告。”
　　当下众人报上姓名，燕高行道：“诸位，刚才易堡主已答应在下之条件，协助咱们押送善款至兰州，事成之后，咱们再帮他筹款救济徽州灾民！”群豪听后均大喜，接着又转述云燕十三旗之情况。
　　易飞龙随即将所知补充了。常长胜开腔道：“多谢易堡主深明大义，拔刀相助，常某代西北灾民向责堡上下致谢，并愿堡主一生平安，长命百岁。”
　　“惭愧惭愧！”易飞龙赧然道：“比起诸位，易某实在毫不高明，善人这样说，实乃折杀在下。”
　　常长胜道：“彼此均是同道中人，又都是为了灾民才来抛头颅、洒热血，客气话还是少说为上，常某想问一下，堡主对外面之情况比较了解，不知有何高见？”
　　易飞龙沉吟道：“高见不敢……不过一共有六个常长胜这一招实在出乎意料，也是一着妙招。”
　　石心道长问道：“不知堡主是否有与其他拨人马来往？是否知道他们之动向？”
　　易飞龙道：“照在下所知，他们目前尚有联盟之意，但今日阎长寿抢劫失败，情况是否有变，就很难说了。”
　　易飞龙接口道：“阎长寿武功虽不可怕，但机心奸诈，又擅长鼓动，最怕让他游说成功，即使他们不是全部联盟，只分成三拨实力亦将大增，对咱们阻力极大。”
　　岳英明道：“依贤兄味之见，咱们根本不可能将善款安全押送至兰州了，然则贵堡尚要求加入护款，凭何而恃？或是纯为灾民着想，若是后者，岳某在此先谢了。”
　　岳、易两堡声名及实力相当，虽无过节，却向有芥蒂，是以一向嘴不饶人之易飞燕立即道：“咱们怎及得岳堡主英明？更担受不起岳堡主之谬赞，下次再听到这种话，可要折寿了。”
　　石心道长沉声道：“两位施主均为善款而来，意气之争，徒惹人笑柄，正合一句俗语：令亲者痛、仇者快。”
　　岳英明乾咳一声，道：“岳某之意是……认为易家堡必有善策，否则不会巴巴地加人护款行列。”
　　易飞燕道：“照岳堡主之言，只许你们岳家堡做好人，便不许我易家堡为灾民稍尽绵力了？”
　　这次连燕高行也忍不住了。“两位再这般争下去，日后又如何合作？还是听听易堡主之高见。”
　　易飞龙道：“在下知道此去兰州有一条秘密小道，不过这使路程增加二三百里，而且……”
　　顾念义截口道：“只要安全便是上好之路径，多走两三百里路，又有何妨？”
　　“易某话尚未说毕！”易飞龙道：“路径虽然秘密，但也不是无人知道，否则易某又怎会知道？一旦被人发现，危险更大，盖两旁尽是高山，倘敌人埋伏在两侧山峰，居高临下，大军难以通过……”
　　顾念义又插腔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也算不得甚么。”
　　“倘若对方在山上不断推下巨石，请问车马如何通过？再问血肉之躯，能受得住巨石压顶？第二道困难是小路既窄又崎岖难走，车马不易通过，走小路，最少会将行程拖迟十天八天，此两点尚盼常善人勘酌。”
　　常长胜沉吟了一下，抬头反问：“不知诸位又有何高见？常某责任太重，反而拿不定主意。”
　　群豪意见不一，争持不下，燕高行道：“易堡主既然提出此案，必有破解之方，否则断不会贸然提议！”群豪不由自主望着易飞龙。
　　易飞龙不禁有点紧张，润一润喉咙方道：“易某认为只要派出两队人，在两旁山坡上巡视，倘若有情况即放烟花示警，未尝不可以走秘密小道。”
　　常长胜沉吟道：“只是咱们人手本已不足，还要派这两队人出去，更要捉襟见肘了。”
　　易飞龙道：“由本堡子弟来负责此项任务，最是恰当不过了，盖外人尚未知咱们已经结盟。”
　　燕高行恐常长胜轻轻答应，忙道：“善人，易堡主他们远来，必尚未吃晚饭，反正此事咱们尚要考虑，不如先请他们去晚饭，回头再来商议吧！”常长胜这才恍然，忙着人请易家兄妹去另一个营帐晚饭。
　　他们三人走后，石心道长道：“看来燕施主是有所打算了，你认为他这个提议是否可行？”
　　“其提出之法倒是可行……”燕高行沉吟道：“不过除非他们是真诚与咱们合作，否则正如其所说，在两侧山上不断推下巨石，则咱们危矣。”
　　岳英明道：“说得好，岳某便不会相信他，何况那条所谓秘密小路，咱们谁都未曾走过，到底通往何处谁知道？更何况他可派人在途中抢劫，则咱们死无葬身之地，而易家堡又可独私尽得善款，真是一石二鸟。”
　　常长胜沉吟道：“但常某却相信他……”
　　他话未说毕，岳英明已截口问道：“善人何以信他？”
　　“倘若如施主所言，他又何须将情况告知咱们？”
　　岳英明微微一怔，半晌方道：“也许此乃他之以退为进策略。道长及燕施主又有何看法？”
　　石心道长、燕高行、顾念义及河洛双义之老大冯豪均沉吟不语。常长胜道：“常某向来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再说，若无易家堡之助，咱们也无把握杀出层层围困，最多是把本应被人抢去之善款，让易家堡抢去而已，是故可以一搏！”
　　燕高行叹息道：“善人之胸襟，实非吾等能及，在下赞成。”其他人听他这么一说，都脸有愧色，接着石心道长亦表示赞成，其他人无可奈何地答应了。
　　燕高行却又道：“话虽如此，咱们还得调整一下部署，以防万一。请长安五子悄悄跟在易家之后，一遇不测，便须施放烟花通知，另如果叫易飞龙与易飞燕随大军前进，以其作为人质，亦是一个办法。”
　　岳英明鼓掌赞成。“有人质在手，那就更加万无一失了。”当下到此决定。
　　过两盏茶工夫，易飞龙兄妹又回来了，问讨论结果。燕高行道：“咱们基本上赞同易兄之建议，不过责堡是否能留下几位得力者，以协助咱们？须知咱们分成六组人，人手实在不够。”
　　易飞龙尚未开腔，易飞燕已道：“大哥，小妹带几名姐妹留下来协助。便当他们人质，省得人家怀疑咱们之诚意。”
　　燕高行忙道：“易女侠勿误会，咱们并无此意，祇不过认为贵堡在两侧山坡上先行，目的不过是为了探取消息，以及示警而已，用不着太多人。嗯！此事还得易堡主点头比较妥当，以免误会。”
　　易飞龙忙道：“就依燕兄之意思做，易某是客随主便。不过，为了释疑起见，易某愿意再次声明：咱们是诚心与常善人合作的，为了灾民，易家子弟不惜洒热血、抛头顾，若有三心两意，教我不得好死！但诸位也得依诺，在事后协助易家堡为徽州灾民筹款。”
　　常长胜正容地道：“放心，咱们无人怀疑你，祇要易家堡尽力保护善款，咱们亦绝不会食言。”
　　当下易飞龙将秘密小道之位置画了出来，又仔细解说一番。岳英明问道：“易堡主又非河西人氏，怎会知此秘道？真有神鬼莫测之能耐，佩服佩服。”
　　易飞龙虽然听出他揶揄之意，但仍不生气，心平气和地道：“舍大妹夫是河西人氏，他恐善人会取秘道而进，故带咱们去看过。”
　　常长胜讶然道：“原来令妹夫在此，为何不介绍一下？”易飞龙便示意易飞花去请。俄顷，易飞花引一名扑实精壮的大汉进来，群豪忙长身招呼。
　　易飞花道：“外子郭怀仪，少与江湖朋友来往。”
　　石心道长失声道：“施主便是‘小令公’？失敬失敬！”原来郭怀仪乃唐末名将郭子仪后人，河西胡汉混杂，倘胡人欺侮汉人，郭怀仪必代之出头报仇，因此有‘小令公’之称。此人武艺高强，但祇喜与市井之徒，或寻常百姓来往，坊间名头极响，但在武林中，知之者却不多。
　　当下群豪又商量了一番，易家堡弟子轻装，先行下山上道。常长胜为出奇制胜，亦立即下令收拾行装，天亮之前下山，折向秘密小道。
　　走了五六里，但见一条小河弯弯曲曲横过，附近罕有地出现一片碧绿，易飞燕带头过河，以剑拨开树丛，燕高行随其后而行，约半里，树丛不见，但见一座金黄色之大山横在面前，靠地之处却有一条“裂纹”，两人进山腹内，但觉冰凉之至，恍似进入另一世界。
　　易飞燕道：“此处便是秘道之源了，由此进，越走越宽，出山之后便是一道峡谷。”
　　“好是好，祇怕车马难以进来……”燕高行不禁犹豫起来。
　　易飞燕嗤地冷笑道：“开头我还以为你是个冰雪聪明的大丈夫，谁晓得是个大笨蛋！”
　　燕高行笑道：“在下本是个大笨蛋，看来姑娘是有以教我了。”
　　“你说马匹能否进来？”燕高行看也不看便道：“马匹当然可以，不过车……”
　　“车进不来，难道不会先拆开，待搬进来之后再装上去。如此外人更加不会怀疑咱们走这条路。”
　　“好极！走！”燕高行心头狂喜，拉着她的手臂便往外跑。
　　燕高行一时激动，忘其所以方会贸贸然拉着她的手，可是易飞燕却老大不高兴地扬臂将其甩掉。“请你放尊重一点，我还是黄花闺女。”
　　燕高行这才惊醒，不由脸红耳赤，不敢迫视，忙闪身跑在前面，“对不起，在下不是有意冒犯姑娘。请您原谅！”易飞燕跟在他背后，奇怪的是，心底居然头一遭泛起一阵异样之感觉。
　　两人出了山腹，祇见马遇林正在那里探头探脑，他一见燕高行便道：“燕大侠，马车进得去么？咱们上当了！”
　　“不，易姑娘提议咱们把车拆开搬进山腹内，再行装好，如此更加出人意外，快去拆车。”
　　当下三个人一口气跑过来，燕高行将情况及易飞燕之建议说了一遍，众皆称善。于是派出二十多个人布在四周监视，其他人则卸鞍拆车，或搬银子。人多办事快，不一阵，已将东西全部搬进山腹。
　　群豪见那山腹长得如此奇妙，均表罕见，当下又派人作先锋，到前头去探路，车子到开阔地之后，重新安装，再将马匹上辕，于是继续前进。
　　常长胜却让人替易飞燕及四名易家女子弟易容换装，这次，燕高行改为中军第一辆车，易飞燕坐在他身边驾车，两人扮作夫妇，以掩人耳目，马遇林策马走在最前面，古剑及安鸿生则押后，其他人马散在四周，护车前进。
　　由于后面之车辆尚未装好，是故他们走得很慢。走在峡道中，抬头见两侧高插入云之山崖，燕高行心中忖道：“易飞龙说得不错，倘若劫匪在山顶堆下大石，十个得死八九个。”
　　“咦！你怎地不开腔，此去兰州最少得二十天，我才不愿跟一个哑巴一起，早知应该把姐夫留下来带路。”
　　燕高行道：“在下素来不擅言词，又恐无意得罪了姑娘，是故沉默才是上策。”
　　“你不擅言词？”易飞燕“嗤”地笑了出来：“我看，你们这些人中，算你最能说会道，而且他们似乎都听你的话。”
　　“姑娘必是看错了，他们才不会相信在下能说会道，倘若在下所言均没有理由，就更不会听我的话了。”
　　“我的一对招子还未瞎，你不用骗我！”
　　燕高行笑道：“我怎敢惹姑娘？更不敢说姑娘招子不亮。”
　　“你此话是何意思？认为姑娘十分凶悍？无理取闹？牙尖齿利？是泼妇？恶妇？悍妇？”
　　燕高行哈哈笑道：“燕某未吃豹子胆，更不敢说。”
　　易飞燕怒道：“就凭此句已知道你心中所思了。”
　　燕高行长叹一声，觉得此妹甚难纠缠，心中暗道：“难怪花信之年，尚未有婆家！”他心头烦闷，忽将马缰交给易飞燕，一头钻进车厢里。
　　易飞燕叫道：“喂！你还不是害怕了姑奶奶？一定是认为姑奶奶又恶又难缠！”燕高行不慌不忙地托着一只酒坛出来，用掌震开封泥，掌缘一扫，泥也全跌落，一股醉人之酒香立即充盈空间，易飞燕双眼神光大现，一副垂涎欲滴之相。
　　燕高行掌心用劲，一股细如白练之白酒冲了起来，他张口狂饮数口。易飞燕叫道：“你这人太自私了，有好酒也不公诸同好。”
　　燕高行收掌问道：“姑娘也嗜酒？”
　　“当然，何以解忧？惟有杜康！祇是姑奶奶没有你这套本领罢了，恐怕酒量不在你之下。”
　　燕高行失笑道：“姑娘年纪轻轻的，有何忧愁？”
　　“拿来！”易飞燕接过酒坛，仰脖咕嘟嘟地连喝几口。“你又怎知姑奶奶没有忧愁？”
　　燕高行接过马缰，坐在她身旁，继续催马前进。“好酒量，姑娘真乃巾帼英雄！”
　　“哼！”易飞燕斜了他一眼。“恐怕你心中正在大骂这个女人又凶又恶，嘴巴又快、又酗酒、一无是处。”
　　燕高行道：“姑娘又不是燕某腹中之蛔虫，怎听到我心中说甚么话？”
　　“蛔虫？你为何不说酒虫？”易飞燕言毕又连喝几口。“好酒，有劲。想不到你在车里还藏有这种好东西。还有多少坛？”
　　“五坛，本来祇堪应付一个酒鬼，多了一个酒女，捉襟见肘，可要将就将就，万万不能每次均放怀痛饮。”燕高行言毕接过酒坛，重施故技，一股箭练喷起，他驾车如旧，侧头歪嘴，喝个正着。
　　也许这个姿态在别人眼中，有失文雅，但在易飞燕眼中却潇洒之至，不由初次放软态度道：“你这一手真是冠绝天下，可否教姑奶奶？”
　　“教你可以，教姑奶奶便不行了。”
　　易飞燕“噗嗤”一笑，不自禁地抬拳在他膀上打了一记。“胡说，拿过来。”
　　“姑娘，强敌在侧，千万不要喝过量呀！”
　　“我每次大战之前均要喝酒，如此气力陡增，气势更盛。杀敌没酒助兴，有甚意思？”
　　“哈哈，杀敌还有这许多讲究。想不到姑娘还有许多处与在下共通。既好酒，又喜在杀敌前喝酒。今日总算得到一位嗜酒女知己。”
　　“还有一处相同，姑奶奶名字中有个燕字，而你却姓燕……”易飞燕言毕，粉脸没来由地飞起一片红晕，幸好在酒后，也不虞被人看出破绽。她放下酒坛道：“好，咱们的酒省点喝，不过你可不能食言，一定要教我你那手喝酒绝技！”
　　“可以，祇是如今酒少，练习时浪费掉，待杀敌时没酒喝，不是更没意思？姑娘在家喝不喝酒？”
　　易飞燕轻咳道：“家母及家兄管得好紧，除有宾客应酬外，平时滴酒不许沾唇，是故姑奶奶方会毛遂自荐陪你们走峡谷！”
　　“哦！姑娘一早已从在下身上嗅出酒味来？”
　　“放肆，姑奶奶祇想撇掉他们，他们不在身边总有机会找到酒喝。”
　　“在下是因大受刺激方酗起酒来，姑娘为何年纪轻轻便有此好？”
　　“家师是酒鬼，自小便迫我喝酒，喝多了便成癃了。我学的是‘醉八仙’，不喝酒演不出神髓。”
　　“还道姑娘是家学渊源，想不到还投有名师。大醉门一向少收弟子，在武林名气也不太响，但在下曾见过俞道风之武功，实乃武林一流高手，但武林知之者寥若晨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