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分组押运 初遇强敌

2024-07-18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前面那人冷笑道：“你连易家堡堡主都不认识？哼，还不给老子先滚下来？”
　　燕高行故意道：“易家堡与普济堂向来河水不犯井水，而且声名不太恶，不知因何率众拦路？”
　　后面闪出易家堡堡主易飞龙，他看来只有三十六七岁，相貌堂堂，身形魁梧，只听他打了个哈哈道：“常善人这是明知故问了。”
　　“明知故问？每个人拦路都有不同之目的，常某又不是阁下肚子里之蛔虫，怎会知道？”
　　易飞龙脸色一沉，道：“常善人背后那些马车，载了不少银子吧？”
　　“哦？原来大名鼎鼎易家堡，号称为善良百姓讨取公道，使天下大同，如龙王于天上行云布雨，雨露均沾，想不到也会打此主意，真教人失望！”燕高行脸色一沉，道：“易堡主，常某既然一力承担此任务，便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就算咱们答应，天下善士、西北灾民也不会答应。”
　　“此去兰州沿途十数拨人马，常善人刀法虽然犀利，但自信能顺利过关？嘿嘿，恐怕还不止十数拨人马，常善人这种不辞劳苦为灾民之精神，易某佩服得紧；但迂腐不灵，自以为是之做法，又教天下有识之士失笑。”
　　燕高行仰头大笑起来，笑毕厉声问道：“难道易家堡要常某双手捧上赈灾之善款？废话少说，银子没有，人命倒十多条，只怕你没有摘取常某脑袋之能力。”
　　马遇林接道：“就算今日咱们被你们得手，但相信易家堡经此一役，亦会一蹶不振，何况俗语有云：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其他人马会让阁下等逍遥自在么？”
　　易飞龙堆下笑容道：“适才诸位误会了，其实……”他顿了一顿方续道：“刚才常善人已将大义说了出来，其实去年至今，天下灾民多如蝗虫，不是乾旱便是水灾，民不聊生，咱们打探到常善人筹了数十万银子，几乎把各地之馀粮全买光了，咱们也想替灾民做点事，奈何让常善人捷足先登了！”
　　燕高行冷冷地道：“做善事岂有分先后之理，易家堡欲行善，天下虽大，恐无人反对。”
　　易飞龙道：“看来常善人又误会本座之意思了。”
　　马遇林不耐地道：“有话快说清楚。”
　　“咱们既然都是为了灾民，何不通诚合作？”
　　燕高行问道：“如何合作？”易飞龙乾咳一声，然后道：“简而言之，乃咱们协助常善人将善款押运至兰州，而阁下将一部份善款赠与本堡，由本堡押至徽州救灾。”
　　燕高行心头一动，问道：“阁下要求分多少？”
　　易飞龙反问：“未知常善人之善款确实数目……咳咳，大概三分之一吧，你们人少，咱们人多，但考虑善款是阁下筹来的，让你佔三分之二，十分合理。”
　　燕高行笑道：“阁下又怎知道咱们人少？只这十多人，常某敢冒险押运？”
　　易飞龙转头回顾，问道：“你们人在何处？”
　　燕高行笑道：“连少林及华山两派鼎力相助，人数会比贵堡少么？”
　　易飞龙道：“只要阁下肯合作，咱们再吃亏一点，只要四分之一，这又如何？”
　　马遇林道：“咱们如何相信你会将善款交给灾民？说不定你们中饱私囊，亦可能留下一部份自用，一部分才分发给灾民，倘唯们答应阁下之条件，又如何对得起天下善长仁翁？如何向他们交代？”
　　易飞龙小妹妹易飞燕杏眼圆睁，怒道：“你是甚么人，竟敢侮辱咱们易家堡！”
　　马遇林正想出言相稽，却让易飞龙止住。“阁下倘若不能相信，大可派人监督，易某保證一分一毫全部用在灾民身上，若违此誓，教我易飞龙死无葬身之地。”
　　燕高行对他印众稍为改变，仍不尽同意。“倘若贵堡念在同道份上，看在灾民脸上，不计成果及收获，协助咱们将善款运至兰州，常某尚可考虑答应阁下之条件，最多只是三分一与四分一之争而已；但阁下却在此关节提出合作之条件，未免让人心存芥蒂，但此事非同小可，常某也得跟其他人商量。”
　　易飞龙忙道：“阁下所言有理，这只是易某年轻处事鲁莽而已，并非趁火打劫，盼常善人体谅。再者，咱们可等贵方商量，再来讨取消息，明日下午，咱们在前路再见，希望届时有个满意之答覆。”
　　易飞龙接道：“明日下午之前，若有其他人来打善款主意，易家堡会悄悄替你们打发，以示我堡合作之诚意。”
　　“过了明日下午呢？”马遇林问道：“倘若咱们不答应责堡之要求，是否便要下手抢劫？”他话未说毕，易家堡的人已走得乾乾净净。
　　一场风波料不到如此这般便暂时平息了，但错过这一天，后果会如何？会否如马遇林心中所想，他们会不顾一切，出手抢劫？燕高行沉思了一下，毅然道：“起程，全速前进，把马匹先换了！古寨主，请派人将此情况告知后面各车。”
　　马遇林接道：“不错，也许前头战事尚未结束哩，也不知他们能否抵挡得住。”
　　燕高行道：“请马兄骑马先行，到前面协助，咱们随后便到！”马遇林巴不得有他这句话，立即跃上一匹快马，绝尘而去。
　　马遇林马快，不一刻，便见到前头黄尘飞扬，人影幢幢，料战事尚未结束，他双腿猛夹马腹，催马前进，再片刻，便已看清楚前面马车四周，正在展开群斗，地上躺了不少尸体，他轻啸一声，人自马背上跃起，凌空便抽打狗棒来，脚尖在马车上一点，再斜窜丈馀，头上脚下，打狗棒望一名大汉头顶击去。
　　马遇林其势汹汹，有如飞将军自天而降，那汉子心头吃惊，那敢硬碰？忙不迭闪开，马遇林一蹲身，打狗棒横扫，击中另一名大汉之胫骨，疼得那厮几乎失去全身气力，被岳家堡弟子手起刀落，结果了性命。
　　马遇林一跃而起，此时方看清楚形势，岳英明与魏容秋激斗，长安五子接住大漠七鹰，其他两厅没有敌手，杀得岳家堡弟子喊爹唤娘。岳家军本来有一套合击之阵法，奈何在峡谷之中，施展不开，对方人数又多，一下子便被冲垮，幸好马遇林及时赶至。
　　当下马遇林截住一位身穿黄袍的汉子，问道：“阁下是那一头鹰？”
　　“六鹰黄永贵，臭乞丐快报上名来。”
　　马遇林打狗棒一招紧过一招，冷冷地道：“你家要饭大爷姓马名遇林，平日喜欢偷鸡摸狗，今天无鸡可偷，只要杀鹰充饥了。”
　　黄永贵使的是一对短斧，臂力奇大，但招式兜猛而不灵活，对上以灵活驰名之打狗棒法，算他倒霉。
　　马遇林早年在丐帮，身居八袋弟子要职，因帮内内鬨，一时失意，便脱离丐帮，自闯天下，名头反而更大。他将打狗棒法之绊、勾、挑、打、扫、戳、刺、抽八字诀，使得淋漓尽致，不过四十招，黄永贵肩上及臂上已吃了两记，痛得他呱呱大叫。
　　黄永贵越吃疼越急，马遇林正要他如此，其实他心中同样很急，尚有一个女人出剑如风，杀死不少岳家堡子弟，若无人制止她，后果不堪设想。再者，魏容秋之武功显然在岳英明之上，再过一会儿，恐怕岳英明性命堪虞。至于长安五子，唯有杨春生稳佔上风，其馀四子与对方祇是战个平手而已，想不到大漠七鹰之武功如此可怕。
　　忽然两人同时猛啸一声，均拚尽全力欲尅敌，马遇林觑得真切，打狗棒及时插在对方右手腕上，“叭”地一声，斧头落地，黄永贵吃了一惊，忙不迭后退。
　　马遇林冷笑道：“原来你是个怕死鬼，跌了一把斧头，便不敢应战。”黄永贵最恨人说他怕死，闻言大吼一声，不退反进，马遇林似早已料到他有此一着，打狗棒轻轻向前一送，正中黄永贵之穴道，黄永责祇觉一股鲜血逆转而上，刹那之间，失去抵抗能力。
　　马遇林也不客气，一掌印在其胸膛上，也不管他是生是死，便向岳英明处奔去，倘若岳英明不幸，整个计划便要受影响了，是故他祇好任由那只女魔残杀岳家堡弟子。
　　马遇林去得恰是时候，岳英明身上伤痕累累，迟来一步，便要死在魏容秋手下了。
　　马遇林见魏容秋祇得单臂单腿，一杆铁拐十分凶猛，单掌配合断臂铁拐，攻势之威猛，平生未曾见过，他心头一惊，但仍得硬着头皮上前。
　　魏容秋冷笑道：“多一个，祇是多一只鬼而已！”他单掌迫退岳英明，铁拐一抡，激起一片罡风。马遇林祇觉胸膛发闷，几乎喘不过气来，手中打狗棒未与铁拐接实，已被通了开去。对方内力之雄浑威猛，骇人听闻。
　　当下他不敢大意，运足内劲，与对方周旋，幸好丐帮练的是正宗内功，他武功走的又是灵活多变之路子，是故采取游斗，正好尅住魏容秋行动不便之特点。
　　岳英明已是强弩之末，见马遇林形势不是太恶劣，便住手歇息，顺便包扎伤口。
　　虽然岳英明暂时没有性命危险，暂时对大局没有影响，但由此可见此去兰州，路途有多艰险。岳英明心头之焦虑，可想而知，弄个不好，祇怕岳家堡经此一役便要一蹶不振。
　　正在千钧一发之际，突见一人一骑急驰而来，来者正是燕高行。魏容秋一见到燕高行，不由得心头一怔，急问：“你们两个到底那位才是常长胜？”
　　岳英明及燕高行异口共声地道：“我才是！”燕高行一跃下马背，道：“马兄请另找对手。”他一弯腰一手抓起半死不活之黄永贵，甩臂向魏容秋急抛过去，人亦随之标前。
　　这一着十分厉害，魏容秋功力虽深，奈何祇有一臂一腿，既要应付马遇林，又要接黄永贵，真是分身乏术。黄永贵才向魏容秋飞去，岳英明已忍不住脱口叫起好来。这才知道燕高行非浪得虚名之辈，以前对他之轻视，一扫而空。
　　好个魏容秋，不愧是西北有数之高手，祇见他迫退马遇林，左断臂一扫，卸去黄永贵冲来之劲道，单掌堪堪将其接住。
　　说时迟，那时快，燕高行已至，金刀急劈，间不容发之际，铁拐回飞。但闻“当”地一道金铁交鸣声响，两件兵器撞出一蓬火星子来。魏容秋单腿支持不住，对方刀上传来之劲力，倏见他身子倒飞，凌空打了个没头觔斗卸劲，如此一来，黄永贵已自其掌中摔落地上。
　　燕高行亦觉对方铁拐上之力道非同小可，震得他虎口隐隐生痛。他得理不饶人，脚底一顿，身子再度标前，挥刀急劈。
　　刀法虽非其所长，但用来抵挡招式单纯，祇凭内劲之铁拐，却是一件称心之兵器，他左掌配以“银河落天掌”，威力不可同日而语，一连三招，杀得魏容秋连连后退，心头吃惊，万料不到“常长胜”竟有此功力。
　　岳英明歇息了一阵，又见燕高行尽可敌得住魏容秋，便转身去找女广紫湖湖。至此，群豪心头方安定下来，接着便一心一意应付面前之对手。
　　魏容秋连退七步之后，虎吼一声，倏地猛吸一口气，单掌运功向燕高行猛推一掌，欲以内劲取胜。
　　燕高行也想试试自己之内功是否有进步，几乎同时亦推出一掌。“蓬”地一声过后，燕高行连退三步，体内气血翻腾，但魏容秋单腿就更加拿不住桩了，一口气退了五步，左断臂以特殊方法勾住的铁拐，猛然顿地，方生生将桩拿定。
　　燕高行心想：劫贼不知尚有多少批，又恐己车之人手不足，非从速解决此战不可，是以猛吸一口气，再度标前，顾不得先运气平息翻腾之气血。
　　魏容秋猛喝道：“老子跟你拚了。”铁拐飞舞，全是进手招式，燕高行目光一及，心头一动，连忙将右臂上之内力再加三分，同时挥刀迎上，再一道金铁交鸣声响起，祇因魏容秋之铁拐祇是以特殊装置，勾住断臂，把握住自然大大不如燕高行。由于燕高行用力极猛，因此魏容秋之身子也随之移动。
　　这一动登时缩出右边之空门，燕高行见机不可失，飞起一腿，正中魏容秋小腹。但见他曲腰如同一条小虾般弹飞，落地之时仍拿不住桩，一摔跌倒。他右掌在地上一按，身子弹起，呼道：“风紧，大伙儿快跑吧！”他自己跑得比任何人都快。
　　燕高行虞不及此，要追已来不及，是故回身往人丛中杀过去，金刀过处，祇几个回合，连杀两贼，却见井泉恶斗的汉子十分凶悍，就在附近，猛地标前，金刀一挥，自后拦住那厮。“井兄且歇息一下。”
　　井泉谢了一声，退后几步，略为喘息一下，又去助同伴。与他厮杀的乃大漠七鹰之首洪健，使一支判官笔，招式辛辣，但在燕高行心眼中，他还称不上真正之高手。金刀一荡，激起一片暴风。左手探进笔隙，寻机下杀手。洪健也是识货者，几个回合便知遇上高手，不敢大意，先求无过。奈何大势自魏容秋逃跑后，经已逆转，大漠七臛及其带来的人，均已无心恋战。
　　杨春生问道：“常善人，这些人如何解决？”
　　燕高行道：“能杀便杀，免留后患！”群豪此之气势如虹，而己车亦已赶至，古剑留下安鸿生看守车辆，也带了两个生力军杀过来。
　　忽闻旁边传来一个尖厉之叫声，洪健目光一及，惊呼一声：“老二……”
　　二鹰陆修圣与洪健感情最好，两人识于微时，共同闯荡江湖，并在西北打下一片基业，今见他被杨春生之判官笔剌进胸膛，难以活命，魂胆俱丧。他失神之下，出手稍慢，燕高行眼明手快，左手一探，五指急速地抓住判官笔杆，右手金刀过处，洪健一条右臂已跌落尘埃！
　　洪健发出一道撕心裂肺之叫声，仓皇后退，燕高行边追边道：“擒住他。”
　　古剑站在附近，猛地半蹲身子，横腿一扫，洪健断臂疼入心睥，应声而倒，燕高行标前，一脚踏在其胸腹处，金刀刀尖直指其喉咙，古剑走过去，骈指封住其穴道。
　　接着打扫战场，大漠七鹰死了陆修圣、黄永贵及郎华汉，又擒下洪健，七去其四，其馀三人，负了伤狼狈而逃，群豪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欢呼。
　　燕高行吩咐打扫战场，救死扶伤。同时派人到山坡上监视四周动态，其他人则稍事休息，但必须在日落之前离开峡谷。
　　其他人尚沉缅在胜利之喜悦中，唯燕高行觉得事态之严重，祇一拨人马，便须以“两组”人抵抗，倘若有一拨敌人加入，后果的确令人担忧。
　　忽然肩膊上被人轻轻拍了一记，燕高行一回头，见是岳英明，忙问：“准备就绪，要出发了么？”
　　“不，岳某是特别来多谢你的，倘非得到您与马大侠之助，今日岳家堡恐要一蹶不振了。”
　　燕高行道：“彼此同搭一条船，理该同舟共济，岳堡主太客气了。”
　　“年初在下对您及双龙寨之误会，值此顺便向你道歉。”岳英明伸出手来。“愿日后交个朋友。”燕高行伸手与他紧紧握住，又拉他坐下聊天。
　　岳英明道：“以今日之形势判断，今后来的敌人可能会更多，咱们人手不足，实在堪虑……”
　　燕高行道：“最怕他们联合起来，则咱们就更加难以抵禦了。”
　　“是故燕兄是否会收回成命，把几组人合在一起？如此人多，敌人也不敢轻易下手。”
　　燕高行仍不同意：“分散即是减轻押运善款那两组之压力，使善款不至落在劫贼手中……”
　　岳英明又道：“但人手不足，贼人若分批进袭，咱们将迟早被逐一消灭，届时又有何人可保护常善人？”
　　“幸好至今尚未暴露咱们之部署，今日易家堡的人已找上小弟了……”当下燕高行将易飞龙提出之条件复述了一遍。“不知岳兄有何见解？”
　　岳英明撇撇嘴：“依他之理论，岳某也应该向常善人提出条件了！论声名我岳家堡并不在易家堡之下，若人人如此，这些善款又何须运去兰州？索性在此分掉，更加乾脆，也省却无数麻烦。”
　　燕高行沉吟不语，半晌方道：“他们人数不少，倒是一支可资利用之力量，也许燕某想办法劝劝他，若能为我所用，正合敌消我长之作用。唉！今日死去的弟兄，其位置还须着人补充哩！”
　　他突然站了起来，道：“古寨主，请你带两个弟兄，亲自往后面接丙车，咱们在前面扎营等候。”古剑去后，甲、乙、两车便徐徐启动，这一次则不再分开。“岳兄，咱们在车上还得布置一下，提防对方夜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