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几番激战 保住善款

2024-07-18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出了峡谷，举目所见，仍是一片黄土，此时日已将坠，但红红夕阳斜照在山坡上，形成一种怵目惊心之血红，使人心头更加沉重。
　　前面有”座小山，山顶比较平坦，于是策马便慢慢拉上山安营扎寨。燕高行连忙分配人手，有烧饭的，有放哨的，他则与岳英明勘察地形，安排晚间布置人手匿藏，以防劫贼夜袭。
　　日头已隐在西山之后，天色渐暗，仍不见丙车人马到达，燕高行恐那方也遇上劫匪，遂对岳英明道：“岳堡主，在下下山去看看，否则坐立难安。”岳英明也是心急如焚，当下祇吩咐他小心。
　　燕高行下山之后，放马急驰，驰了七八里方听到一阵金铁交鸣声及马嘶声，他心知常长胜必是遇上劫贼，遂以刀背敲打马臀，那马儿吃痛，泼剌剌地前进。转过山坳，果见两堆人正在拚杀，奇怪的是丙车本来祇有十多个人，此时竟有二，三十个人，再打量对方面目，竟大多是旧相识：“白衣门”阁长寿、钟坤、“仙霞姥姥”师徒、“云中爪”夏越冬、“双斧开山”程胜金、“飞韵”风从龙、安家寨之安子虎及安子龙。
　　对方竟有四五十人之多，燕高行自马背上飞起，凌空挥刀，砍掉安家寨一名喽啰之头颅，双脚落地，便向程胜金杀过去，那“双斧开山”程胜金见到燕高行，不由叫了起来：“他奶奶的，怎地又有一个常长胜？”
　　燕高行不敢开腔，以免露出破绽，他一挽金刀，猛劈对方肩膊，程胜金左斧向上挡格，右斧反砍燕高行；燕高行金刀I抡，翻腕反砍对方左臂，同时身子一偏，闪过对方之右斧。
　　程胜金见对方来势汹汹，亦不敢大意，退后一步，他退，燕高行立进，金刀一招急过一招，一口气攻了十多招，只攻得程胜金怒火中烧，猛听大喝一声，左斧格开金刀，右斧急劈燕高行之胸腾。
　　燕高行仗着艺高胆大，待斧头将近临身，左手方倏地翻起，五指一合，紧紧地抓住斧柄，右手金刀闪电般下砍，他刀沉力雄，程胜金之右臂立即被砍断，他疼痛难当，像杀猪般怪叫起来。
　　燕高行金刀一抡，又向他劈去！突然程胜金猛啸一声，退后几步，左手短斧甩手抛出，直奔燕高行。
　　燕高行大可以用力格挡，他却侧身一让，左手翻起，抓住斧柄，举臂作势欲抛，程胜金大惊失色，抱头而窜。
　　燕高行标前忽然将短斧向钟坤抛去，钟坤听得风声，转头望去，见短斧已临身，不由自主的蹲身一让，说时迟，那时快！他对手是华山派的弟子，见机不可失，抛了一把梅花针，正中其脸，痛得他滚落地上，冷不防不知由何处飞来两柄飞刀，全射在他身上。
　　燕高行一来，便解决了对方两名高手，双方形势便呈胶着，群豪这边精神大振，燕高行再向仙霞姥姥奔去。仙霞姥姥惊怒交加地道：“冒名顶替的臭小子也敢来欺侮你家姥姥！”她手中铁拐一抡，向燕高行头顶砸下。
　　凡是出家人及女人、乞丐，敢行走江湖者，均有过人之技，燕高行不敢大意，采取游斗，金刀之后，佐以“银河落天掌”，仙霞姥姥越战越寒，忙传弟子回来助阵。她毕生只授两女徒，一胖一瘦，不用铁拐，却用长剑，燕高行也不畏惧，见招拆招，有攻有守，尚能抽空四顾，见“云中爪”夏越冬与常长胜杀得难分难解，真是半斤八两，其他人亦都稳住了阵脚，一颗绑紧的心才放松。
　　心情轻松，出招更是潇洒，倏地左掌横扫，一招“横江截流”，那胖女徒料不到这招来得无声无息，胁下被击个正着，胁助骨也断了两根，几乎要人搀扶才能走动。
　　仙霞姥姥见大徒受伤，猛叱一声，铁拐舞得如风车般，燕高行避重就轻，将七成攻势转向其小徒，那女娃几番遇险，仙霞姥姥要她离开，又恐自己独力更加难支；有她在场，倍增自己之忧虑，正是左右为难，只得拚命进攻，望侥倖伤了对手。
　　若论打斗之临场经验，燕高行并不比她差多少，她攻得越急，燕高行心里越高兴，急躁之下，迟早要露出破绽，又缠了十多招，猛见燕高行金刀用力震飞女娃之长剑，仙霞姥姥大惊失色，忙不选择拐猛戳燕高行心高。
　　这一招攻敌之必救，不可谓不妙，奈何燕高行早已料到她有此一着，金刀早已回飞。但闻“当”地一声巨响，过后，两人均觉虎口生痛，上身亦同时向上微仰，电光石火之间，燕高行左手金指曲弹，悄悄射出一缕指风。仙霞姥姥冷不提防，被指风射中臂弯，一阵酸麻，铁拐落地。
　　几乎同时，燕高行标前，挥刀直砍，仙霞姥姥失去铁拐，与失去魂魄差不多，不断后退。其小徒惊急地捡起长剑冲过去：“休伤吾师。”
　　燕高行猛地站住，接着上身前伸，手臂暴长急刺仙霞姥姥背，同时左腿后踢，正中那女娃之小腹，将其踢飞！他一招伤两敌，真是威风凛凛：“你们再不跑，今日管教死无葬身之地。”
　　他弃下仙霞姥姥，挥刀扑向夏越冬，“云中爪”法他早领教过，金刀呼呼挥舞，只作扰人耳目之用，杀着却在左手。
　　常长胜与对方斗了百多招，只稍佔一点点优势，燕高行接替他，得稍为喘息一下，纵目四观，挥刀杀向阎长寿，阎长寿虽然贪婪，但他最擅看风驶里，一见势色不对，连忙发出长啸，下令撤退。
　　燕高行冷笑道：“想跑，岂有这样容易！”金刀一挽，把夏越冬之退路封死，而无视其他劫匪在其身旁逃逸。夏越冬暗暗叫苦，忙呼道：“阎兄快助小弟一臂之力！”
　　阎长寿道：“小弟离兄这么远，倒不如你自己想办法逃跑吧！”
　　夏越冬气得牙痒痒的：“这厮平日对我拍马吹捧，一遇危险，便毫无情义可言，错过今日，老子不报此恨，誓不为人！”事实残酷，夏越冬唯有自己想办法。燕高行是有心将其杀死，是故攻势更紧，迫得夏越冬更加难支。
　　此时，群豪已有部份人空出手来，手执兵刃，站在四周以防夏越冬逃跑，夏越冬一见没有退路，背水一战，置生死于度外，只攻不守，竟欲与对方同归于尽。
　　燕高行胜券在握，且得知对方只是困兽之斗，是故也不着急，见招破招，等候良机，两人又斗了三四十招，夏越冬反而佔了上风，一个华山派弟子忍不住问道：“要否咱们协助？”
　　换作别人，在此情况下，一定不肯答应，以免损了颜面，但燕高行却不作如此想，以防夜长梦多，是故即答道：“抢劫善款者，十恶不赦，人人得而诛之！”
　　华山派弟子一听此言，立即有两个年轻气盛者冲前，左右夹击，攻得极急，燕高行反要提醒他们：“夏越冬已是垂死之斗兽，不必急于一时。”
　　夏越冬以一敌三，更无胜算，又惊又怒地道：“以众凌寡，还敢自称好汉？”
　　一个华山派弟子道：“刚才你以众凌寡，又不见阁下说此话？真是放屁！”
　　又斗了二十来招，夏越冬一个闪失，左肩已吃了一剑，他爪法攻势登时受了影响，燕高行此刻方展开猛攻，只听他长啸一声，左掌幻实幻虚，幻真幻假，猛地一掌击在其胸腹间。
　　夏越冬再英勇，也如断线风筝般倒飞，人未落地，一口血已喷了出来，说时迟，那时快，一位华山派女弟子见有机可乘，立即挥剑斩了过去。
　　猛见夏越冬拧笑一声，居然不闪不避，左爪翻起插下，五指正中那女弟子胸膛，只见她“嘤咛”一声，仰身便倒！夏越冬小腹插着长剑，仍向她扑去，旁边几位华山弟子要救护已来不及。
　　电光石火之间，但见一溜金光闪电般飞至，贯入夏越冬胸膛，只见他连退几步，接着一跤摔倒！原来千钧一发之际，燕高行脱手甩出手中之金刀，将夏越冬射杀，方上前检视华山女弟子之伤势。
　　此时，战斗经已结束，常长胜亦走了过来，问道：“燕兄，女侠身子如何？”燕高行运功替她疗伤，半晌方道：“她伤势颇重，必须静养，恐怕要请一位华山弟子驾车送她回去！”言毕长身而起。
　　常长胜又道：“幸亏燕兄来得及时，否则胜负尚难逆料。”燕高行乃将前面遇到之情况握要地说了一下。
　　常长胜忧心忡忡地道：“看来他们已开始动手了，咱们之路线已暴露，不知燕兄有何良策？”
　　燕高行道：“咱们还是先赶到前面，与甲、乙两车会合，今夜再好好商议一下吧！”常长胜欣然同意，同时已派人去与丁车及左右两侧联络，当下群豪匆匆上路，待他们登过山坡，举目望去，又见黄尘飞扬，燕高行急忙派人下山去探个究竟。
　　甲、乙两车已支好帐营，同时煮好了晚餐，俄顷来报，是丁、戊及己三车人马已至，常长胜分布人手到山下巡逻以防万一，燕高行则在山下勘察地形。
　　晚餐时，各车均派两名代表在大厅里，边吃边商议。岳英明道：“今天若非燕兄，咱们可能败了，敌强我弱，非想个妥善办法不可，否则前途难卜。”
　　其实此一难题，人人均已感觉到，但要解决，决非轻易之举，是故一时之间，无人开腔，过了半响，燕高行方道：“昨天午后，易家堡的人拦上了在下……”他将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马遇林道：“燕大侠之意是希望大颗儿考虑一下，是否答应其要求，倘若答应了，便解决部份人力不足之困难，倘不……”
　　他未说毕，已有多人反对。“咱们岂可慷他人之慨，把善款送部份予易家堡？倘人人如此，恐怕未到兰州，这些善款已经派光了。”
　　燕高行道：“凡事须作三思，不可以一及三，倘加入易家堡之人马，咱们已有足够之实力，别人再要求，自然不会答应，除非今明还有高手加入保护行列，否则人手不足之难题，始终难以解决。”
　　岳英明问道：“不知常善人看法如何？”
　　常长胜也拿不定主意，反问：“此事异常重要，最好再讨论商议一下方决定。”
　　群豪七嘴八舌地争论着，一半赞成一半反对，马遇林道：“燕大侠欲说服大伙儿，看来还得费点劲。”
　　燕高行沉吟了一阵方道：“倘若咱们人手足够，当然不能答应易家堡之条件，但若有易家堡之助，能使咱们平安将善款运至兰州，花点代价，不知大伙儿又是否会介意？当然在下并不赞成易家堡的做法，但凡做事必须审时度势……”
　　说至此，他拿眼环视一下群豪，见人人均望着自己，不作一声，便续道：“今日对方只是牛刀小试，也许更大的敌人一两日内便会出现，燕某想问问诸位，是否另有高招化解？”
　　群豪还是不作声，石心道长问道：“燕施主仍欲以六组人之方法灭敌是否有效？”
　　“此点可作调整，两侧比较靠近中军，中间四车依然不变，万一不敌，常善人那一组尚可借机冲出重围，如此损失还不至于太大。”
　　马遇林道：“咱们还是先谈最迫切之事吧，易家堡明天便会来讨取消息。”
　　燕高行道：“燕某先声明一下，凭咱们之实力，绝不用害怕易家堡，只怕他们乘机混水摸鱼，加重咱们之压力而已。
　　石心道长道：“可否请燕施主再向他们施以大义，望能拔刀相助，至于徽州之灾民，咱们再想办法接济如何？”此言一出，众皆赞成。
　　燕高行沉吟道：“若能做到此点，便最理想，万一谈不拢，是否立即将易家堡消灭？”易家堡在武林声名不错，若要群豪将之消灭，不但于心不忍，而且说不过去。
　　周奇儒插腔道：“届时视情况再作打算吧，总之此事便交由燕大侠全权处理，否则再商议下去，也不容易得出结论！”众人轰然叫好。
　　接着，燕高行又问明了人力，重新作出布置，仍感实力不足，石心道长叹息道：“可惜少林未派援兵，否则……”
　　燕高行道：“中军四车相距离再缩短一里半，以便互相照应，多抽出两位华山派弟子协助长安五子……”话未完毕，外面突然传来惊报声，燕高行急道：“先出去看看再商议，不知来的是甚么人。”
　　群豪冲出营帐，只见外面群豪均已进入作战状态。常长胜道：“来了甚么敌人？”
　　杨春生道：“山下来了一彪人马，未知是敌是友，已派二弟及三弟下山去查。”
　　燕高行道：“人手布置好了否？杨兄与马兄随燕某准备打头阵！”话音刚落，已见两骑急速地驰上山坡，却是文如玉及宋逊，燕高行迎上前问道：“来者何人？”
　　宋逊道：“是易家堡的人，指名要找燕大侠。”
　　“奇怪，三更半夜，他们便来讨消息？”
　　岳英明道：“他们不守信用，咱们也不用客气！”
　　“不，也许有急事，他们如欲偷袭，断不会大张旗鼓而来！”燕高行回答道：“诸位且在此守候一阵，长安五子、马兄请跟在下下山！”立即有人将马拉过来，七骑人马泼剌剌地冲出山坡。
　　七骑驰了一阵，果见前头有一彪人马，分成南组，其一在一小山岗上，另一在山坡下，燕高行回首道：“大伙儿小心一点。”
　　忽闻山坡上有人问道：“来的是常长胜常善人么？”
　　“正是，不知易当家的半夜相召，有何指教？”
　　只见易飞龙策马自山坡上冲了下来，环眼一视，道：“不知常善人可否借一步说话？”
　　“有此必要么？”燕高行沉吟道：“只你我两人密谈？”
　　“正是。”易飞龙哈哈笑道：“善人不必担心，易家堡不会在你离开时，向贵属动手！哈哈，你们数十人就在不远之处，易某又未吃过豹子胆……”
　　换作平日燕高行自不会将此放在心上，但此时此刻却不能不小心，当下道：“好，请易堡主随某来！”他拨马向来路驰去，如此一来，更加接近大军驻扎之处，万一发生变化，山坡上之常长胜自会派人接应，另又可使易家堡子弟投鼠忌器。
　　燕高行看看已差不多，此处两边之情况都能看得见，便勒马等候易飞龙。易飞龙笑道：“看来常善人对易某深怀戒心，令在下颇感失望。”
　　燕高行淡淡地道：“常某身负重责，不得不小心一点，易当家是明白人，当不会见怪。”
　　易飞龙道：“强敌环伺，又多如垣河沙数，这也难怪阁下紧张。日间咱们之商议，不知常善人是否已详细考虑过？”
　　“如今才半夜，料不到易家堡已迫不及待来讨取消息，常某尚以为阁下另有建议哩！”
　　易飞龙反问：“常善人认为在下会有何建议？”
　　燕高行道：“彼此均是明白人，何必兜圈子说话？在下先告诉阁下一事，阁下之建议，除了本人愿作考虑之外，他人均反对，理由是做善事不能有任何代价。咱们一共近百人，若人人学阁下如此讨价还价，则此批善款又岂够分配？不知阁下如何解释？”
　　易飞龙乾笑道：“易某早已说过，敝堡取得这笔酬金，亦是拿去徽州发放予灾民而已，绝非中饱私囊！”
　　“贵堡为何不将此精力用在筹款上？”
　　易飞龙再次乾笑道：“敝堡岂有此号召力？说真的，家母乃徽州人，心爱乡人，故迫易某为徽州灾民做点事，左思右想，唯有出此一着，方有可能达成家母之愿望。”
　　“倘别人亦学阁下如此，依堡主之高见，常某该如何处理，方会两全其美？须知如今山上这干人……”燕高行边说边回身向山坡上一指。“全是白道上响当当的人，他们平日行侠仗义，扶贫救灾，不甘后人，谁都知道何处有灾民，若也提出同样之条件，常某甚难厚此薄彼，尤其是此例一开之后，倘有不服气者，不辞而别，虽得到贵堡之助，也可能得不偿失！”
　　易飞龙脸色一变，半晌方道：“如此说来，善人是不愿助易某完成家母之心愿了。”
　　“对不起，常某实不能慷他人之慨，请堡主原谅！”
　　“嘿嘿，看来易某是次是白走的了！”
　　“堡主提早来找常某，必不会只求讨此口战，不知尚有何赐教？”
　　易飞龙干笑道：“条件谈不拢，已无必要多说了。”
　　“此亦是条件？”燕高行略为沉吟道：“不知堡主是否另有建议？”
　　易飞龙喜道：“看来善人是有解决之方了，可否说来听听，须知易某虽愿效力，但舍妹及诸人却未必同意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