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冒充少林 败露被歼

2024-07-18  作者：西门丁  来源：西门丁作品集  点击：

　　俄顷，石心道长那一组人马亦到，顾氏兄弟、冯氏兄弟亦先后聚在一起。群豪围在一起吃晚饭，由于少林寺代表已至，群豪信心大增，是故此顿饭吃得特别香。饭后尚围在一起聊天。
　　燕高行忽道：“一心大师，如今都是自己人，又无外人在场，为何尚要以黑布罩头？如今还有何担心？”
　　群豪见少林和尚黑布罩头，祇有三个小洞，一道裂缝，吃饭果然十分不便，都失笑起来。一心沉吟一下，方首先将黑布罩头除下来，祇有燕高行发现他瞥过来之目光，充满恨意。
　　这群人脱掉罩头之后，好些人心中都嘀咕起来，虽都牛山濯濯，但均目有凶光，贱肉横生，少林寺之和尚怎会有此情况？
　　一心道：“这些人以前在江湖中均干过不少坏事，后来或自身后悔，或为本寺高僧感化方投人本门，是次下山协助常善人，住持恐派其他人下山，因江湖经验及性太淳朴，难以与劫匪周旋，是故本门召开一次会议，最后同意由贫僧带三十六位半途出家之弟子下山，协助常善人，亦替他们为以前造的孽减轻罪过。”
　　此言一出，岳英明首先鼓掌喝彩，接着掀起一阵热烈之掌声，一心脸露笑容，微微颔首。“诸位施主，他们以布蒙头，乃是因对自己以前所做的事感到羞愧，无面目见人，因此贫僧曾对他们说，祇要你们尽力协助常善人，把善款运至兰州，以后你们便完全可以抬头做人了……”
　　他话未说毕，又换来一阵掌声。一心待掌声稍落时方道：“但如今请允许他们仍以黑布蒙脸，免得心里有疙瘩，影响武功之发揖。”
　　常长胜道：“既有此原因，咱们也不会勉强，诸位可以随便，常某还要说几句话：既已向佛，便不用为以前之罪过而惶惶不终日，多为百姓做点好事，相信世人都会原谅诸位。”他话未说毕，那干和尚已将面罩戴好。
　　一心虽然说得好听，但燕高行始终心有所疑，祇是一时之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他长身道：“多谢少林寺派出三十六位高僧协助咱们，但劫匪到底有多少，咱们心中无底，是故今夜仍要派人站岗守卫……”
　　一鸣道：“少林寺弟子刚到，诸位施主则已辛苦多时，今夜之守卫便由少林寺三十六弟子负责。”
　　常长胜道：“诸位大师长途跋涉，这……如何好意思？不如明晚再……”
　　一心道：“善人不必多疑，他们均欲为以前之造孽赎罪，善人何不了却彼等之心愿？”
　　“好了，如此常某也不多言了，如今已二更了吧，诸位早点休息，明天尚要赶路。”
　　当下群豪动手扎营，准备歇息，燕高行首先把马遇林、易飞燕、古剑及安鸿生召来，低声道：“今夜无论如何，四位一定要小心戒备，千万不能睡死。还有，兵刃不能离身，其他话不多说了，叫弟兄们睡在马车……不，把装善款之马车推进帐蓬内。”
　　马遇林把他拉去，低声道：“小兄也觉得这干和尚，有点奇怪……”
　　“不必多说，彼此心中明白就好，今夜请马兄不要睡在帐篷内。”
　　“马某知道！”
　　燕高行匆匆去找常长胜，低声道：“善人，这干和尚有古怪，倘要问在下，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在下非常相信自己之感觉。总之，今夜善人必须小心，我请石心道长与你在一起。”他话一说毕便走了，不给机会常长胜问他。
　　燕高行又找到石心，问道：“道长与少林寺高僧熟悉么？”
　　石心微微笑道：“老道知道你心中所思，英雄所见略同，武当派弟子今夜绝不会睡死。”
　　“燕某想请道长与善人同帐而宿，以免善人被制服，则咱们就太被动了。”燕高行道：“如今在下还担心他们会放火烧营，然后乘乱起事。”
　　石心脸色沉重地点点头。“此事恐要施主多费心了。”
　　燕高行又去找周奇儒及长安五子，只是他们六个对燕高行之看法不以为然，燕高行叹息一声，因时间紧迫，又不能做得太明显，引起一心等人之思疑，他亦不愿多费唇舌，改去找顾氏兄弟，他俩脑袋瓜子虽不灵光，但一向信服燕高行，因此唯唯喏喏接受。
　　燕高行沉吟了一下，走了几步，忽见易飞燕在捡刚才失落在地上之短矢，燕高行目光一亮，想起双龙寨喽啰有不少神箭手，都携来弓箭，当下把易飞燕拉进帐里，易飞燕笑道：“大哥，小妹相信你，我也觉得这干和尚面目可僧，不似善类。”
　　“不是这个，我恐他们借守夜之便，会放火烧帐，然后趁乱下手……”
　　易飞燕惊呼：“如此你有何良策？”
　　“必须有人躲在远处，一发现有异动，一方面射杀放火烧帐者，一方面示警！”燕高行边跶步边道：“一心一定十分恨我，第一个要对付的必是燕某……”他在易飞燕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
　　易飞燕立即出帐，唤两个喽啰进来。


　　夜已深，天气骤冷，又刮起了风，黄沙漫天，星月无光。
　　营帐与营帐之间，一共烧了三堆篝火，燕高行与易飞燕、马遇林三人分头藏在山坡石后，山坡上本来有二十多名和尚，此刻只剩下四五个，其他的已全部下去。
　　忽见一心低声对几个和尚说了几句话，便见那几个和尚捡起烧着火之树干分散走了开去，一心和一鸣带着两个和尚向燕高行及易飞燕之营帐走过去。
　　当一心等人进入营帐，那几个和尚立即开始放火，三枝长箭亦同时射出，一声惨叫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众人正在惊诧之时，燕高行第二枝长箭又已脱手射出。
　　由于在黑暗中，那人不知就里，应声而倒，燕高行将箭匣抛下，奔下山坡，向自己之营帐扑过去，与此同时，双龙寨的弟兄同时叫了起来，“和尚是劫匪！”接着冲出营帐，向假和尚射箭。
　　一心等人一进入营内，只见地上躺着两个人，睡得正熟，他手举起，正要击落，忽然又停止。
　　电光石火之间，他倏地闪过一个念头：“燕高行一直怀疑自己，又怎会睡得这般死？”心念未了，旁边已响起一声闷哼声，原来一鸣没他这个心思，早已下手了。
　　就在此刻，外面传来一个凌厉的惨叫声，一心心头一沉，伸手一摸叫道：“中计，快去找燕高行！”
　　话未说毕，他人已飞出营帐。抬眼一望，燕高行已如飞而至，哈哈大笑：“少林寺会有这种和尚么？”
　　一心沉声道：“施主说这种话，是何意思？少林寺和尚是不能任人侮辱的！”
　　“可惜你俩不是！狐狸最终还是要露出尾巴来，不过比起其他劫匪，阁下等无疑是稍高一筹，只可惜你的眼神驱不了我。”
　　“小子，你再出口伤人，咱们可就不客气了！”一鸣色厉内荏地道：“不教训教训你，人家还以为少林寺害怕了你！”他边说边移步，与一心形成夹击之态势。
　　燕高行全然不惧：“你们进帐欲杀我，却让我棋高一着，先掉了包……”
　　话说至此，恰好顾念恩自帐内出来，道：“燕兄，帐内两人其中一个已被杀死了。”
　　“嘿嘿，杀人放火，难道这也是少林寺之所为？”燕高行怒道：“今夜两位最好立即下令投降，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他话未说毕，一心已抢先发动攻势，一拳向燕高行击去，一鸣与他素有默契，亦在同时偷袭燕高行后背。
　　顾念恩问道：“燕兄，要顾某帮忙么？”
　　“不必，请顾兄协助其他人！”燕高行施展浑身解数，以一敌二，堪堪战成平手，他心中不由暗吃一惊；忖道：“这两个到底是甚么人，居然有此本领？难怪他们胆敢深入虎穴。”
　　此刻，营帐里之群豪已被吵醒，但有几个营帐已被攻入，假和尚到处找善款，见人便杀，群豪大多猝不及防，死伤不少，唯武当派弟子与石心守住大营善款，死力奋战，局势十分危险。
　　常长胜叹息道：“真悔不听燕大侠之良言！”他恐尚有人在睡梦中，不断发啸示警，情况一片混乱，群豪人数虽多，死伤比对方更多。
　　马遇林与易飞燕在石后不断偷放冷箭，起初尚奏效，后来双方混战，两人不敢再放箭，正想下山助战，山顶上那四名假和尚已冲了下来，将他俩截住。
　　马遇林又惊又怒地道：“易姑娘，今夜咱们不拚命，恐怕没有机会了！”易飞燕不管三七二十一，连放两枚烟花。绚灿之烟花在漆黑之夜空，绽出万紫千赶，四周又平坦，七八里之外，仍能看得清清楚楚。
　　岳英明手执金剑，只着内衣，披头散发在人丛中左冲右插，他身上已受了几处伤，他急怒攻心地道：“燕兄早知这批奸细，为何不早通知？”
　　燕高行遥遥回道：“只恐堡主不相信。”
　　冯氏兄弟一个使剑、一个使力、，练了一套合击之术，不管对方多少个人，他俩都是一起上，由于此术十分高明，他两个便敌住对方四个，形势尚嘱不恶，顾氏兄弟练的是外行功夫，厮杀间开腔绽舌，叱咤连声，亦杀得不亦乐乎。
　　长安五子白信元身受重伤、井泉大腿亦受了伤，其他三人仓猝应战，异常狼狈，反而周奇儒认识燕高行较久，知道其为人，对燕高行之言虽有怀疑，仍存警惕之心，衣不解带，剑不离腰，是故当燕高行射杀第一名假和尚时，他便立即唤醒身边的人，头一个冲出营帐。他出帐时，对方人多，幸好周奇儒轻功了得，利用过人之步法身法，在人丛中闪避跳跃。
　　华山派弟子都是年轻人，睡得较死，不过他们住的地方较远，因此不曾吃亏，结束停当，一齐杀了出去，形势方较为稳定。
　　连一心三十七名假和尚，被冷箭射死七个，四个在山坡上，二十六个假和尚有十个去攻打大营，欲抢善款，其他十六人被顾氏兄弟截住两个，冯氏兄弟截住四个，馀下者，因群豪出战之渐多，气势已不如前。
　　一位华山女弟子见山上有人混战，便仗剑奔了上来，助易飞燕却敌，另有两个夹攻偷袭大营的假和尚。
　　杨春生回头看了几眼，道：“老三，你去助华山派弟子，他们便恶不了。”
　　燕高行苦战一心及一鸣，压力虽重，但环顾一下形势，心头经已大定，只要缠住这两人，最终必能取得胜利。
　　那一心及一鸣合击之下，心头吃惊之程度，更甚于燕高行，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甚么人？”
　　燕高行冷笑道：“这句话在下也正想问！胆大包天，利令智昏，居，然敢深入虎穴。”
　　一心怒道：“若非你作梗，咱们早已得手了。”
　　“笑话，除在下之外，怀疑诸位的尚有十数人，人死留名，两位何不将大名赐告？”
　　一心回头一望，己方佔不到便宜，今日欲得手，看来只是妄想，又闻一个急骤之马蹄声传来，不知敌友，当机立断，立即发出两长一短之啸声，示意退却。
　　燕高行道：“诸位留意，他们想脚底抹油，放虎归山后患无穷。”
　　话音刚落，猛听井泉叫道：“好啦，风大侠来了！”原来风振月怕易飞龙使计赚常长胜，因此暗中跟踪易家堡弟子，他见到烟花，首先赶回来。
　　“来的是甚么敌人？”
　　井泉道：“是一批假冒少林寺和尚之劫匪！不清楚来路！”风振月人至马背上飞起，一路杀将过去，直迫一鸣。他剑法高明，在武林久亨盛誉，一鸣不敢大意，只好弃下燕高行战他。
　　风振月一至，一心打法又变，全是亡命之招数，燕高行十分沉着，不与对方硬碰，但却又将对手之退路封死。
　　俄顷，风振月忽然轻咦一声：“这不是‘明驼拳’法么？阁下等是神龙教的？”
　　对方不吭声，燕高行心中忖道：“原来一心是神龙教教主，难怪武功在五堡堡主之上！”他争强斗胜之心一起，立即施展全力，把一套“银河落九天”掌法使得淋漓尽致，一心虽然极力反攻，仍然落于下风。
　　过了一刻，马蹄声如暴风雨的响起，风声虽猛，未能稍为掩盖，一心及一鸣心头忐忑，几番冲突，均未能成功，易飞燕在山顶看得真切，高声呼叫：“是我大哥他们来了。”
　　群豪振奋，高声叫道：“杀死假和尚！”
　　与此同时，由于得到长安五子之协助，常长胜、石心及武当派弟子已由营内杀了出去，此刻，形势已经逆转。常长胜叫道：“燕大侠，不可放过贼首。”
　　燕高行哈哈笑道：“堂堂之神龙教教主已沦为贼首，真叫人好笑！”
　　常长胜见石心加入狙击神龙教高手之后，形势已为己方控制，便向燕高行那方走过去：“丁教主，今日贵教要在此毁灭，实在可惜，不过为了善款能平安到达兰州，为了西北灾民，咱们只好做这种令人婉惜的事了！”
　　神龙教教主丁拓彊狞笑道：“姓常的，你有何本事来讥笑老子？若非这姓燕的，今日死在此处的，一定是你！”
　　“不错！但倘若常某相信燕大侠的话，你们将输得更惨！你是完全没有机会了！”稍顿又道：“燕大侠，神龙教一向恃势凌人、滥杀无辜，你杀了他，等于做了一场大功德。”
　　丁拓彊怒道：“老子杀一个够本、杀一双有赚，你高兴得太早了。”
　　燕高行道：“你连半个人也杀不了，今日是注定要龄大本了，你们连头发也输掉，真可笑，为了骗取咱们相信，阁下连头发也不要了。”
　　燕高行不断使用激将法，迫使对方出错，果然丁拓疆已自知不拚没有活路之下，只见他猛地退了两步，接着全身骨骼，“劈劈，卜卜”地响着，急如炒豆。
　　燕高行知他将使尽全力，猛吸一口气，将内力全部提了上来，标前两步，猛地使出“天长地久”绝招来。
　　此招一出，威力奇大，施展者亦难以控制，是故对方不死，自己会被反震过来受内伤，因此他轻易不用。
　　丁拓疆的确未将功力运足，但“天长地久”这一招，威力之大，远出其想像，适才在远处见他使过一次，只觉其奥妙，如今厕身其中，丁拓彊毫不犹疑，亦使出自己平生绝学：“赤地千里”。
　　四掌交叉错过，忽闻“啪”地一声，燕高行那一掌击中丁拓疆之上胸，只见他如断线风筝般倒飞，远远跌落在地下。
　　燕高行脚尖连点，丁拓疆身子刚落地，他几乎同时脚已踏在其胸膛上，丁拓彊不断咯血，双眼死死地瞪着燕高行。“姓丁的，在下说得没错吧？你还有何话好说？”
　　丁拓彊喘着气道：“我……问你……一……一件事……”
　　燕高行道：“你问吧，通常燕某对待临死之人，都会格外开恩。”
　　“你……你到底是谁？”
　　燕高行稍微蹲下身，低声道：“在下燕高行。”
　　丁拓疆双眼睁得老大。“是，十三……旗……”他见燕高行点点头，喉头忽然“咯”地一声响，头一歪，气已绝了。
　　一鸣即是丁拓疆之师弟白驼，亦是神龙教之副教主，他在丁拓疆死后，心神大震，又见战不下风振月，猛地大吼一声，反手一掌击在自己天灵盖上，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石心道：“你们头儿已死，还作抗争，不是嫌命长么？还不放下兵刃投降？”
　　话音刚落，马蹄声已止，易飞龙滚下马鞍，一见情况，惊诧地问道：“发生甚么事？这是甚么人？”
　　郭怀仪看了几眼，道：“这些人好像是神龙教。”
　　“神龙教？”易飞龙吃了一惊，问道：“那一位是丁拓彊？”燕高行指一指地上之尸体，易飞龙走前扯下丁拓疆面罩，叹息道：“可惜无机会跟他一战。”
　　岳英明道：“幸好你没有机会，否则落败的一定是你。”
　　易飞龙道：“难道你能赢他？”
　　岳英明哈哈笑道：“岳某尚有自知之明，若要与他决战，岳某宁愿选择你。”
　　易飞龙冷哼一声，道：“岳堡主似乎对易某有偏见，丁拓疆是谁杀的？”
　　岳英明道：“燕高行，除了他，能杀得了丁拓彊，好像还没多少个人。”
　　燕高行忙道：“燕某侥倖而已，惊动易堡主来回奔波，过意不去。”
　　易飞燕道：“烟花是我放的，与你无关，何须过意不去？大哥，刚才多危险啊，若非燕兄……大侠识破丁拓疆之奸计，今夜咱们必定全葬身于此了。”
　　易飞龙轻哦一声，抱拳道：“燕兄可否详述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