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孤剑远征

2024-08-04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点击：

　　走进屋前的大土坪，有两条黄狗不住朝他们狂吠，若是换在平时，何恕人早就抽出打狗棒，给它们两下子，让它狂嗥而去。
　　可是现在他心里有事，也懒得跟这两条土狗计较了。
　　他领着那四个叫化子匆匆向右边的一排三间房屋行去。
　　还没走到石阶，木门被人推了开来，何明探首而出，一见他们，问道：“恕人，你没找到朱堡主？”
　　何恕人躬身道：“禀报堂主，朱堡主已经走了。”
　　“走了？”何明一愣，道：“他走到哪里去？”
　　何恕人道：“这个弟子也不知道。”
　　何明皱眉道：“你到底见到了他没有？”
　　何恕人道：“弟子已经找到他了，并且还带他往这边来，可是过了江，他便……”
　　何明知道其中一定另有内幕，点了点头道：“恕人，你先进来吧，一切的事情慢慢再说。”
　　何恕人带着那四个丐帮弟子走进屋去。
　　这幢屋子一连三间，都很小，也没有什么陈设，这中间的堂屋也只不过摆了一张桌，四张长凳而已。
　　何恕人走了进去，不见天地二老和展玉麟，问道：“何堂主，展大侠和两位朱长老呢？”
　　何明道：“展大侠在趺坐运功，两位朱长老在屋里排练阵法。恕人，你有什么话，可以告诉我……”
　　何恕人道：“朱堡主走到半路，突然看破红尘，要去修行。他临走交待了三件大事……”
　　何明惊讶道：“哦！朱堡主要去当和尚了？”他摇了摇头，轻轻叹息了一下，问道：“他交待了哪三件事？”
　　何恕人道：“这三件事都非常重要，有关于未来武林大事的转变，其中第一件事是……”
　　何明见他说得严重，道：“恕人，你等一等，我去把展大侠和两位朱长老请出来再说。”
　　他先到右边屋里把天地二老找了出来，然后又要走到左边卧室去叫醒展玉麟。
　　朱君左道：“何堂主，你等一下，展大侠此刻正在运功调息，若非必要，尽可能别打扰他。”
　　他侧首道：“何分舵主，朱堡主临走时交待了什么事，你先告诉我们，等会儿展大侠醒了，我们再转告他便是……”
　　何恕人想了一下，把朱化武所说的三件事清清楚楚地说了出来。
　　天地二老和何明听了之后，全都脸色大变，一时之间，谁都没有说话。
　　朱君左定了定神，道：“何堂主，请你去唤醒展大侠，这些事情的确很严重，我们非得跟他商量不可。”
　　何明应声而去，朱君左问道：“何分舵主，朱堡主为什么会突然萌起出家为僧的意念，你晓不晓得？”
　　何恕人略一沉吟，道：“弟子找到他时，他全身湿透，面上的神情便已有些不对，说话有些颠三倒四，好像受了什么刺激，一路上他都没说什么，过了江后，他见到许多农人在耕田，似乎感慨颇深，说是突然领悟到天地的至理……
　　他说到这里，见到展玉麟和何明从左边卧房行了出来，于是话声一停。
　　展玉麟的面孔瘦多了，不过两颗晶光闪闪的眸子，仍然跟以前一样有精神。
　　他的颔下已长起短短的胡子，沉肃的脸孔显得很是威武。
　　朱君左道：“展老弟，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展玉麟微笑道：“多谢老大哥关怀，小弟觉得好多了。”
　　他话声稍顿，问道：“老大哥，听何堂主说，你有重要事情要找小弟商量……”
　　朱君左颔首道：“这是关于未来武林的大势……哦，老弟，你先请坐。”
　　展玉麟拉开一张长凳，坐了下来之后，朱君左便将何恕人所说的事，一丝不瞒地说了出来。
　　展玉麟的脸色显得非常沉重，不知在凝想些什么，默然不作一声。
　　朱君左轻叹口气，道：“老弟，我们这样做，本来都是为了你，哪知……”
　　展玉麟道：“小弟并没有责怪各位大哥，事实上你们也并没有做错，小弟非常感激你们……”
　　他叹了口气接道：“小弟引以为憾的是像朱化武这种热血男儿，我竟无缘再见他一面。”
　　他的低低地叹息，在室内起了一阵回旋之声，使得天地二老等人的心里都泛起一阵共鸣。
　　他们全都为朱化武的突然萌起退隐江湖的意念而兴起无限的感慨，尤其是天地二老，回顾自己如此年迈，却还在江湖恩怨里打转，真不知是聪明还是愚笨？
　　室内有了一阵短暂的寂静，朱君右突然一拍桌子，骂道:“他奶奶的，这王八蛋竟然在这等时候，撇下了武林道义，独善其身地归隐起来，真是丢我们朱家的脸！”
　　展玉麟似乎未想到他会骂起朱化武来，微微一愣，道：“何老哥哥，你不必苛责朱堡主了，他的立场与你我不同……”
　　朱君右道：“这跟立场不同有什么关系？他明知如今江湖形势危急，随时可能大劫临头，却出世修真而去，这算什么热血男儿？”
　　朱君左道：“老二，你别过分责备朱堡主了，他之突然如此，当然有他的隐衷……”
　　朱君右道：“无论什么原因，他都不能这样一走了之，老大，你知道我一向是这个脾气的，我可不怕得罪他……”
　　展玉麟道：“老哥哥，你且冷静下来，容小弟慢慢解释……”
　　他的话声一顿，道：“事实上，也许你们不知道，朱化武早年曾经受过翟军的救命之恩，并且他本身还是无定山的护法之一……”
　　朱君左惊道：“哦！有这等事？”
　　朱君右瞪大了眼睛，道：“展大侠，你这话是真的？”
　　展玉麟沉声道：“小弟没有欺瞒各位的必要。因此，我非常谅解朱堡主突然隐世之举，认为他这样做，才是上策。”
　　他的目光在室内一扫，道：“也许你们认为他不该这样，等于是舍弃了武林同道，只求独善其身，但那是过于苛求他了，他是人，就有人的感情，假如他开口武林大义，闭口武林正直，说是为了武林前途，可以忘却翟军对他的救命之恩，领我们杀入无定山，小弟倒认为他是虚假而不值得信任，因为这是灭绝人性的事。”
　　何明道：“展大侠，你这么说，就是否定了大义灭亲的行为了？”
　　“不错！”展玉麟道：“一个人为了权势或者个人欲望，而打着大义灭亲的旗帜，去做违反人性的事，我就认为这个人是伪君子，比如说我的父亲像翟军那样，想要倾覆武林，统御江湖，造下江湖大劫，在我的立场来说，只有两条路好走……”
　　他轻咳了一声，道：“一条路是像朱化武那样，放弃一切，退出江湖，独善其身，另外一条路则是只有自杀了。”
　　朱君右想了一下，道：“展大侠，你的比喻，跟朱堡主并不相同，他不能够……”
　　展玉麟道：“我的比喻虽是有些不当，事实上也是跟朱化武所遭遇之事差不了多少，他这样做，其实也等于是反叛了翟军，我们又何必忍心苛责他退出江湖？我想他若非心情矛盾，痛苦无比，也不会突然萌生退出江湖的意念，何况他留给我们的话，又比他本人亲自留下来对我们要有利得多……”
　　他笑了笑，道：“我们在这里谈这个干什么？我们必须赶紧设法通知在武当举行会议的各派掌门，免得将来发生更大的灾祸……”
　　朱君左颔首道：“展大侠说得不错，我们现在必须先通知云帮主，要各派掌门先肃清潜伏的内奸，然后才能谈到如何团结力量，对付无定山。”
　　展玉麟道：“老哥哥，贵帮通讯之法，天下闻名，可否请你先设法派人通知云帮主，说明我们的意思，若是一时无法辨明谁是内奸，可暂时终止会议，等我们赶到之后，再谋决策……”
　　朱君左笑道：“其实敝帮的通讯之法，也没有什么奥妙可解，只是敝帮各地分舵都有灵鸽数只，遇有紧急事情，随时可以飞鸽传讯之法，通知总舵，方才我已将急需通知云帮主之事写好，只等老弟你亲自看过一次，决定有无遗漏之处，就立即发出去。”
　　他从怀中掏出一张小纸条，念道：“第一，华山秦无尘系无定山内奸，有关会议决策，可能泄漏出去，请暂停会议，先肃清内奸为最重要。第二，无定山位于湖南武陵山。第三，翟军未死，正返回无定山途中。”
　　展玉麟颔首道：“老哥哥，你写得很详细……”
　　他伸手接过那张纸条一看，只见上面用黑炭画了几个奇形怪状的计号，就跟小孩子在白墙上乱涂的图案一样，哪里看得懂上面写些什么？
　　朱君左见他愣了一下，笑道：“老弟，这是敝帮的暗号，外人是看不懂的……”
　　展玉麟把纸条递了过去，道：“难怪丐帮的通讯之法天下第一，这样就算是飞鸽被人中途劫走，外人也无法明白内容……”他略一沉吟，道：“不过为了避免万一信鸽被人劫走，小弟认为这次还是同时发出两只信鸽的好，另外还请你告诉帮主，我们立即赶去武当，决定如何进攻无定山之事。”
　　朱君左问道：“老弟，你认为我们现在就该进攻无定山？”
　　展玉麟颔首道：“翟军此时重伤未愈，无定山的四个坛主全都死去，他们的实力大损，正是我们进攻的最好机会……”
　　朱君左道：“可是朱堡主说无定山的形势险要，机关重重，若是没有东海双仙之助，我们切不可进攻，而且还……”
　　展玉麟笑了笑道：“我想那是过甚之词，无定山的机关再多，总是死布置，只要我们挑选的人能够团结一致，冒险犯难，必然可以直捣核心，破了无定山。”
　　朱君左道：“可是你的伤……”
　　展玉麟道：“我的伤已经好了七成，再过个两三天便可以痊愈了。”
　　朱君左摸了摸头，道：“老弟，假如我们一定要进攻无定山，最好还是把雪姬找到，她是个好帮手……”
　　展玉麟听他提起雪姬，脸色倏然沉了下来，道：“朱长老，请你不要再提她了！”
　　朱君左一愣，不知展玉麟何以会突然怕起雪姬来，禁不住问道：“老弟，你怎么啦？”
　　展玉麟似乎觉察到自己的神态有些失常，强自一笑道：“老哥哥，请恕小弟失礼，因为小弟对她不辞而别，仍然很不谅解……”
　　朱君左闯荡江湖数十年了，人生的经验何等丰富，当然明白展玉麟这句话有些言不由衷。
　　他望了何明和朱君右一眼，了解他们也不愿追问此事，以免展玉麟会难堪，于是点了点头，道：“好吧，老弟，我们这就准备动身，至于进攻无定山的计划，等我们上了武当之后，再说吧！”
　　展玉麟的脸上似乎有些疲倦之色，闻声颔首道：“好吧，我们就此决定了，老哥哥，我想运一会儿功……”
　　朱君左朝何明等人施了个眼色，站了起来，道：“老弟，你休息吧，等吃过中饭，我们就动身。”
　　展玉麟应了一声，阖上了眼睛，盘膝坐在床上，仿佛已经入定。
　　朱君左悄悄走出这间小屋，反手将门掩上，然后拉着何明向大门行去。
　　朱君右坐在他的肩上，拍了拍他的头，道：“老大，你作出这副神秘兮兮的样子做什么？”
　　朱君左反手一把将朱君右从肩上揪了下来，道：“老二，你在啰嗦什么？跟我坐好。”
　　他把朱君右摔在椅上，然后对何明道：“何堂主，请你悄悄地站在展大侠的门口，注意一下里面的动静，我跟恕人交待两件事，马上回来。”
　　何明微微一怔，问道：“朱长老，有这个必要吗？展大侠他……”
　　朱君左道：“假使我的估计没有错，展大侠很可能会撇下我们，独自一人追赶翟军而去。”
　　何明惊讶道：“哦！为什么？”
　　朱君左道：“他是个极为正直的人，甚而脑筋有点迂腐，这次无意中服了春药，跟雪姬做出那种事情，对他来说，是人格上的极大污点，他表面上也许不太在乎，其实心情是很痛苦的，何况雪姬再这么一走，更加刺激他，因此他很可能做出可怕的事。”
　　何明颔首道：“嗯，朱长老，你分析得不错，是有这个可能……”
　　他皱了皱眉，又道：“不过你为何认为他会独自一人上无定山呢？也许他会做出别的事情……”
　　朱君左摇头道：“展大侠的为人你还不大了解，他既觉得自己无颜再见老友，决不会自杀，或者也像朱化武一样，找个地方隐居起来，他惟一可能的便是舍却性命，去跟翟军一拼！”
　　朱君右道：“老大，你也太武断了吧！他要跟翟军拼命，也不一定要单身前往，他可以跟我们一齐到了武当之后，领着各派精锐进攻无定山……”
　　朱君左撇了下嘴，道：“老二，我看你两条腿被翟军斩断之后，连脑袋也没有了，连这种简单的事情都推断不出来……”
　　朱君右涨红了脸，道：“老大，你……”
　　何明惟恐他们兄弟会起争论，忙道：“好了，两位不必再多争执，无论怎样，我们多注意一点，总是不会错的，小弟这就去守着展大侠。”
　　朱君右望着他悄悄走了过去，道：“老大，你这样做，让展大侠发现了，不太好吧！”
　　朱君左笑了笑道：“老二，我的判断不会错的，你等着看好了。”
　　他找到了何恕人，道：“何分舵主，你立刻把这封信用飞鸽发出去，哦！记住，要发两份。”
　　何恕人接过纸条，匆匆看了一眼，问道：“朱长老，我们这就要动身了？”
　　朱君左揺头道：“你跟分舵弟子还是留在这里，只是我们跟展大侠一起到武当去。”
　　何恕人问道：“朱长老，要不要现在就备马？”
　　朱君左点头道：“你先去准备饭菜，我们提早吃午饭，饭后立刻动身。”
　　何恕人应声而去，朱君左站在门口望了望天色，然后沉思一会儿，这才转身进屋。
　　朱君右以手支颏，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到他行了进来，这才抬起头来，道：“老大，我把你刚才说的话仔细地想了一遍……”
　　朱君左微笑道：“怎么样？”
　　朱君右道：“确实很有道理。”
　　朱君左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老二，这就是为什么我是老大的原因，你现在可心服了吧？”
　　朱君右点了点头，道：“老大，我对于江湖上仇杀的事突然感到厌倦起来，等我们到了武当之后，假如用不着我们到无定山，能不能找个地方隐居下来，从此做个笃实的老农？”
　　朱君左怔了一怔，随即叹口气道：“老二，我很了解你的心情，但是我们当初既然学了武，投入了丐帮，这辈子便注定要为丐帮而死，再也无法离开江湖了！”
　　朱君右默默地注视他，眼中一片茫然，喃喃地道：“我们当初为什么要学武？”
　　朱君左抚着他头上的乱发，苦笑道：“假如当初我们不是遇到师父，只怕早就冻死在街头了。老二，我们已经活得差不多了，就算今天死了，也没有好遗憾的……”
　　朱君右道：“我不是怕死，只是……”
　　朱君左道：“你不要多想了，今天我们既已走上这条路，便得一直走下去，是没存机会可以回头了，江湖上的人，注定是要死在江湖上的，你想想看，连神驼乙休那等高强的武功，在归隐三十多年后，仍然逃避不了这个定则，我们又算是什么！”
　　朱君右还想说什么，朱君左凄然一笑道：“老二，你不要傻想了，人生就是这么回事，其实你我当初做一个老农，难道说不会后悔吗？”
　　他一把拉起朱君右，放在自己的肩上，向着何明行去。
　　何明找了张椅子坐在门口，正凝神朝门缝里向屋内望去。
　　朱君左俯下身来，低声道：“何长老，怎么样了？”
　　何明抬起头来，道：“展大侠一直在里面静坐运功，动都没有动一下。”
　　朱君左有些惊讶，闭上一只眼睛，凑在门缝边，向里面望去，只见在那个木榻上，展玉麟端正地坐着。
　　他并没有看到展玉麟的脸，只是看到小半边身子，从那纹丝不动的衣衫看来，显然展玉麟正在运功。
　　他伸直了身子，诧异地道：“奇怪。”
　　朱君右揶揄地道：“老大，你的判断也有失误的地方吧！”
　　朱君左讪讪道：“展大侠大概想通了，武林大势，绝非他一个人能够解决的……”
　　他这句话还没说完，只见何恕人飞快地奔了进来，道：“朱长老，不好了。”
　　朱君左目光一闪，问道：“何分舵主，什么事？”
　　何恕人道：“这儿有外敌入侵，刚才弟子去后面想叫他们喂马，却发现看守马匹的兄弟昏了过去，系在那儿的马匹全都死了……”
　　朱君左惊道：“哦！有这种事？”
　　他急步奔了出去，何明也跟在他的身后，但是刚一出了大门，朱君左脚下突然一顿，问道：“何分舵主，那个兄弟有没有死？”
　　何恕人赶了上来，道：“他只是被人打昏了，弟子将他救醒，他说并没有看到任何人……”
　　朱君左道：“我记得一共有五匹马系在牛房里，现在全都死了？”
　　何恕人犹疑了一下，道：“好像是死了四匹……”
　　朱君左道：“何长老，事情错不了，一定是展大侠干的！他已经走了。”
　　何明一愣，道：“可是我们刚才不是看到他还在屋里吗？”
　　朱君左没有回答他，转身奔回屋里。
　　他站在展玉麟的房门前，深吸口气，道：“老弟，你运功好了没有？我有话说……”
　　屋里没有人回答，朱君左犹疑了一下，伸手推了推房门，发现里面已经扣住了。
　　他毫不考虑地运劲往门一推，只听“喀嚓”一声，门闩已经震断，房门被他推了开来。
　　何明这时刚刚赶到，他只见屋里静悄悄的，在那张大木榻上，展玉麟的外袍罩在一张木凳上……
　　朱君右失声道：“他，他果然走了！”
　　朱君左冲进了屋里，只见屋顶上破了一个大洞，显然展玉麟是从这儿出去的。
　　何明明知那件外袍是罩在木凳上，他依然不甘心地掀了起来，里面果然是一张木凳，仿佛在对他嘲笑，笑他的愚笨……他怒吼一声，挥掌一拍，把那张木凳击得碎裂数块，撞在墙上。
　　朱君左叹了口气，道：“何堂主，你这又是何必呢？”
　　何明满脸通红，道：“他……他简直是欺人太甚了……”
　　朱君左道：“展大侠这样做，是因为……”
　　他的话被何恕人打断，道：“你们来看，展大侠在桌上留了字。”
　　朱君左奔到那张方桌之前，只见桌上被人用指力硬生生地刻了十几个字。
　　他飞快地看了一遍，叹道：“唉，老弟，你这又是何苦呢？”
　　朱君右看完了桌上的留字，道：“老大，展大侠果然赶到无定山去了，我们怎么办？是追上去，还是……”
　　朱君左道：“他叫我们不用追赶，事实上我们追去也没有用，现在还是赶去武当为要。”
　　何明看了留字，火气也消了，问道：“朱长老，我们就算现在赶去武当，对整个事情又有什么帮助？”
　　朱君左道：“我们把展大侠的留字带着，给各派掌门看看，或许能使他们趁早决定，联合一起，进攻无定山。”！
　　何明叹了口气，道：“我真为他担心，他的伤势还没全好，这下赶到无定山去，只怕……”
　　朱君左苦笑了下，道：“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我们……”他想到展玉麟孤身一人，抱着必死的信心，赶去无定山，要为武林除去翟军，生还的机会可能一点都没有，此后……
　　他摇了摇头，不敢再想下去，叹了口气，道：“何分舵主，你尽快到城里去找几匹马来，此外以飞鸽传书，通知本城的分舵，叫他们准备健马，我们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武当……”
　　何恕人应声而去，朱君左愣了一会儿，何明道：“朱长老，我们现在能不能发出飞鸽传书，叫附近的几个城镇里的本帮弟子留意展大侠的行踪，或许……”
　　朱君左摇头道：“没有用的，展大侠的个性，你不了解，他既已决定了这样做，任何人都无法拦阻他的……”
　　他的话声一顿，道：“以往或许有人能阻止他，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
　　何明目光一亮，道：“朱长老，你说谁能拦阻展大侠，我们可以把那人找到……”
　　朱君左苦笑了下，道：“你从这儿到东海去，再赶回来，要多少时候？”
　　何明道：“你的意思是……”
　　朱君左颔道：“能够影响展大侠行为的只有一个人，那便是他的儿子，可是现在展慕白已经跟避尘太师到了东海，我们又怎能把他找回来？”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道：“展大侠之所以独自一人找上无定山，并不完全因为他跟雪姬的事，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早已抱定一死的决心了，以往是由于他要照顾慕白，现在展慕白已经到了东海，他已经没有牵挂，自然会……”
　　一名丐帮弟子匆匆地奔了进来，打断了他的话声，朱君左目光一凝，沉声问道：“什么事？”
　　那个衣衫褴褛的丐帮弟子单足跪了下来道：“禀告两位长老，有人送棺材来了。”
　　朱君左一愣，还没说话，何明已叱道：“混账，你在胡说些什么？”
　　那个丐帮弟子受叱，浑身一颤，道：“是……是……那人这么说的……”
　　朱君左沉声道：“你别害怕，把话说淸楚点。”
　　那个化子咽了口唾沫，道：“外面来了几个挑夫，抬来一口棺材，说是展玉麟大侠定的，刚才抬到隔壁，被这儿的主人骂了出去，后来……”
　　何明叱道：“叫你说清楚点，你啰嗦个半天干什么？”
　　朱君左道：“你先起来，带我去看看。”
　　何明道：“朱长老，这里面恐怕有什么毛病……”
　　朱君左点头道：“这个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