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残缺阵法

2024-08-04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点击：

　　他服了天山雪莲子，功力的进境一日千里，较之前几天，不知增进了多少。
　　这一棒攻出，气势沉凝，神威凜凜，几有一代宗师之概。
　　天地二老一齐喝叫一声，朱君左斜斜退了半步，朱君右手里的竹棒，已自偏角攻了出去。
　　他们三人这一交手，情形又跟方才不同，每一招式之间，都是惊险百出。
　　因为他们的气势已成，若不全力以赴，立即便会伤在对方的竹棒之下，不得不竭尽所能，尽力应付。
　　朱化武在三招之后，整个精神便已溶化进手里的竹棒之中，那枝竹棒使来气势万千，神出鬼没，逼得天地二老团团直转。
　　何明本来心中有事，等到被四处激荡而出的气劲袭上身来，使他感到难以呼吸之际，他很快地便把整个精神都放在屋里的战局上。
　　他虽是坐在远处，本身也没有介入战局，但是那股汹涌的劲风，不时朝他身上袭击而来，使得他也要运功抗拒。
　　他身为丐帮堂主，本身的武功造诣也不同凡响，这一凝神观战，很快地，整个精神便溶化进去，直把他看得如痴如醉。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朱化武倏然一收竹棒，退出三步，抱拳道：“两位大哥，失礼了。”
　　朱君左微微一愕，立即便发现自己的身上被对方的竹棒点破了三个小洞，朱君右则是右袖洞穿了一个大洞。
　　他们两人同时惊愕了一下，立即便泛起钦佩之色，一同收起了竹棒。
　　朱君左笑道：“老弟，多谢你手下留情，不然老叫化这颗心早已破了三个洞了……”
　　朱化武道：“说来惭愧，小弟若非蒙展大侠的指点，得窥上乘剑法，早就败在两位大哥的手下了。”
　　朱君左笑道：“老弟，这是你谦虚，老叫化认为你此刻在剑术上的造诣可算是天下第二了……”
　　朱化武面上并无不悦之色，反而道：“两位大哥太过谬奖了，小弟的剑术较之展大侠，还差得太远，不过两位大哥的‘残缺阵法’……”
　　朱君左道：“蒙老弟的指导，老叫化已经明白破绽在哪里了……”
　　朱君右道：“朱堡主，谢谢你了。”
　　朱化武笑道：“两位大哥太客气了，其实小弟已获益不少……”
　　何明走上前来道：“不但你们获益不少，就连我这旁观者也沾了不少好处……”
　　朱化武把竹棒交给何明，道：“三位大哥都是性情中人，小弟真想在此多盘桓几天，可惜我……”
　　何明道：“朱堡主，我看你非得多盘桓几天不可了！”
　　朱化武道：“哦？”
　　何明道：“刚才我一个人想了许多的事，认为展大侠现在好似中了什么迷情之药……”
　　他这句话使得室内的三人齐都大惊。
　　朱君左道：“小何，你别危言耸听好不好？我们这几天都在这里，展大侠如何会……”
　　何明道：“两位大哥，你听我仔细分析一下，就明白我不是危言耸听了。”
　　朱君右道：“小何，你别破坏展大侠的名誉好不好？”
　　朱化武道：“两位大哥，请听一听何兄之言，小弟认为其中必有道理。”
　　他点了点头，道：何兄，请说吧！”
　　何明深深望了他一眼，道：“朱堡主刚才曾提起展大侠这两天的健康情形恢复得很快，并且还要我们注意一下展大侠跟雪姑娘……”
　　他笑了笑道：“我知道朱堡主是为了顾念展大侠的名誉，因此说来非常含蓄，但是我不想隐瞒，我好几次进房，都看到雪姑娘跟展大侠睡在床上……”
　　朱君右叱道：“小何，你别胡说八道好不好？哪有这种事情？”
　　何明正色道：“朱二哥，你看我何时说过假话？这都是事实……”
　　朱君左道：“小何，你既然亲眼看过他们两人同在床上睡觉，为何不早说出来？”
　　何明苦笑道：“我现在说出来你们都不肯相信，早说出来又有什么用？”
　　他话声一顿，接着道：“何况我那时的心情也跟你们一样，为了尊敬展大侠，不愿朝邪处想……”
　　朱君左顿足道：“唉！这丫头真该死，她就算一点事都不懂，也该晓得展大侠重伤未愈，如何能做那种事……”
　　何明道：“朱大哥，你这么说倒是错怪雪姑娘了，其实据我的观察，这都是展大侠做主动……”
　　朱君左呆了半晌，道：“真有这种事？”
　　何明道：“朱堡主，你所看到的情形是不是这样？”
　　朱化武想了一下，点头道：“不错。”
　　何明道：“我们知道展大侠是个君子，所谓君子不二色，他深深地怀念他死去的夫人，从没有正眼看过其他女人一下，这次跟雪姑娘在一起，也是迫于诺言所致，从他严格地遵守自己的诺言看来，展大侠不愧是一个真君子……”
　　他的目光在其他三个人的面上一扫，道：“你们想想，展大侠的态度为何会突然转变成这个样子？就算是好色如命的恶徒，也晓得重伤之后，不能亲近女色，何况展大侠并非是那种人，所以其中必有原因所在……”
　　朱化武颔首道：“的确如此，何大哥分析得很清楚！”
　　何明道：“我方才苦思不解，认为展大侠突然连性情都改变了，是被什么促成的？”
　　朱君左皱眉道：“你的意思是那丫头给展大侠服了什么春药？”
　　何明摇头道：“这不可能！”
　　朱君左道：“我也认为不可能，那小丫头有多大，她怎知道春药是什么东西？”
　　何明道：“各位，请想想，展大侠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朱君右道：“是不是他受了重伤，从死里逃生，影响到整个的思想，认为人生必须及时行乐，所以……”
　　何明道：“这也有可能，不过是对旁人有可能，对于不二色的展大侠却不可能。”
　　朱君右叱道：“老何，你既然说已经想通了，为何不说出来，吞吞吐吐做什么？吊味口？”
　　何明道：“我所想的也不一定对，只要三位参考一下……”
　　朱君左道：“你的结论是什么，说罢。”
　　何明正待说话，朱化武猛然拍手，道：“我想到了！”
　　朱君左抢着问道：“老弟，你想到什么了？”
　　朱化武道：“展大侠是服了春药。”
　　朱君左吃惊道：“哦！”
　　朱君右诧异地问道：“朱堡主，你的意思雪姑娘给展大侠服了春药？这不可能吧！”
　　朱化武道：“这确实是不可能……”
　　朱君右道：“可是你……”
　　朱化武道：“那份春药是小弟给他服下的！”
　　室内有了一阵很短的宁静，朱君左在惊讶之后，笑道：“老弟，你在跟我们开玩笑？”
　　朱化武脸色凝肃地道：“不，这是事实。”
　　朱君左一愣，道：“老弟，你为什么要……”
　　朱化武道：“我当时并不知道那是春药，刚才听何大哥提起，才想到那天的情形。”
　　何明恍然大悟，道：“哦，朱堡主，我明白了，敢情就是那天展大侠重伤的时候，你误把春药当成解毒药，给他服下……”
　　朱化武道：“何大哥猜测得不错，那时的情形非常危急，展大侠身中魏万里的‘双龙剑’，剧毒发作，整个脸都肿了起来，生死就在一发之间，我在焦急之下，首先便想到魏万里可能带着解药。”
　　朱君左道：“老弟，这点我又有些弄不清楚，你当时既然识破把春药当解药，展大侠后来又怎会剧毒完全消除……”
　　何明颔首道：“嗯，当时我跟帮主替展大侠动手疗伤时，发现他的伤势虽然看来很严重，其实体内的剧毒已解，小腹所中的那一掌，也因为他的内力深湛而没有伤到内脏，除此之外，只有两枝剑造成的外伤而已，所以他服下了碧莲丹，才能很快便醒了过来……”
　　朱化武道：“这事说来很简单，当时我在魏万里的身上，搜到的是两个瓶子，我不知道哪一个瓶里装的是解药，只得一起给展大侠服下……”
　　朱君左恍然道：“原来其中一瓶是解药，另外一瓶是春药……”
　　朱化武颔首道：“我想一定是这样了！”
　　何明摇头道：“朱堡主，我有点不明白，据说春药服下之后，能立刻使人情绪振奋，性欲勃发，甚而失去理性，可是展大侠服药至今已有五天……”
　　朱化武问道：“何大哥，你的意思是说药力为何延到现在才发作，是不是？”
　　何明颔首道：“嗯！”
　　朱化武道：“这事倒很容易解释，那份春药的药力之所以延到现在才发作，可能是由于雪莲的抑制，或者那时展大侠的伤势过重之故，等到他的健康稍稍恢复，再加上雪姑娘时刻陪伴在身边，所以很快引发起来……”
　　朱君左面色沉肃地道：“老弟，你分析得很清楚，我想整个事情的真相一定如此。”
　　朱化武叹了口气：“唉，这都是由于我一时不慎所致，假如我当时……”
　　朱君左道：“老弟，你不必怨叹，当时的情况危急，我想换了任何一个人，都没有去仔细选择的余地。”
　　朱化武苦笑道：“无论如何，这都是我的过错。如果因为我的错，而使展大侠遭到任何伤害，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朱君左安慰地道：“老弟，好在我们发现得早，事情决不会严重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因此为今之计，我们该想个办法让雪姑娘离开展大侠的身边。”
　　朱君右道：“老大，我看干脆坦白跟展大侠说明白的好……”
　　朱君左道：“那有什么用？此刻春药的药力已将他情欲之火点燃了，也可以说他并非以前的展大侠，他如何会把我们的话听进去？”
　　朱君右不服气地道：“老大，你怎么这样清楚？莫非你也吃过春药不成？”
　　朱君左叱道：老二，你少胡扯了，我什么时候吃过春药？”
　　朱君右笑道：“我看你的经验倒是蛮丰富的嘛！”
　　朱君左瞪了他一眼道：“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老二，你少胡说八道了，我们该商量一个有效的办法，帮助展大侠度过这场危机。”
　　朱君右道：“老大，我可没有跟你开玩笑，我只是提建议，赞成不赞成，完全要看大家的意思。”
　　朱君左冷哼一声，道：“老二，你还能够提出什么好的建议来，依我看，你还是闭上嘴巴，乖乖坐在一旁的好！”
　　朱君右还想讲话，却被朱君左严肃的眼色瞪回去了，他气呼呼地道：“我无论如何，下辈子也要比你快跑一步，让我做老大，你来做老二，也好尝尝我的厉害。”
　　朱化武和何明听了这句赌气的话，禁不住笑了起来，连朱君左那紧绷的脸上也浮起了笑容。
　　朱君右见他们大笑，再想想自己的话，也不禁大笑出声。
　　笑声充溢在屋里，好一会儿方始停歇下去。
　　何明整了整脸色，道：“朱大哥，我们能不能试着向雪姑娘解释一下？”
　　朱君左摇头道：“这是不可能的。”
　　何明道：“哦！为什么？”
　　朱君左道：“那丫头对于一般世事，丝毫不懂，何况她也曾喜欢展大侠，如何会听我们解释，自动地离开他？”
　　何明道：“也许我们跟她把事情的重要性说清楚了，她会愿意的……”
　　朱君左道：“我们该怎样解释清楚？她刚从谷里出来不久，什么事都不懂，若是问我们什么是春药，我们该怎样说？”
　　何明讪讪地一笑，道：“朱大哥说得不错，这种话确实不好说出口。”
　　朱化武道：“老大哥，我们是不是可以施出调虎离山之计，先把雪姑娘调开，然后再把展大侠换个地方调养……”
　　朱君左略一沉吟道：“这个办法不错，可是我们该如何向雪姑娘解释？”
　　他语声稍顿，又道：“那丫头的武功高强，脾气怪异，我们若是一个处置不当，很可能使她胡作非为，造成江湖一次劫难……”
　　朱化武颔首道：“老大哥这话不错，雪姑娘的玄冰功异常霸道，武林中难有敌手，若是她胡来一通，江湖上不知有多少人死在她的手中。”
　　朱君右默然片刻，突然道：“老大，我想只要我们处置得当，能够稳住那个丫头，顶多五六天，展大侠所中的春药之毒便可消除，到那时就没有关系了……”
　　朱君左想了一下，道：“不错，只要把展大侠体内的春药之毒解掉，他的理智恢复过来，便没有关系了……”
　　他问道：“老弟，依你之见，这个调虎离山之计，该如何使出？”
　　朱化武道：“这计为软硬两条。”
　　朱君左一笑道：“老弟这话可真有意思，调虎离山计还有分为软硬两条的，请你说出来听听看。”
　　朱化武笑道：“这是逼不得已，为了展大侠的安全才想出来的，请二位大哥千万别见笑。”
　　他轻咳一声道：“首先说到软的一条，那便是我们先找个机会把展大侠的睡穴闭住，然后故意哄骗雪姑娘，说是展大侠伤势突发，需要再度延医治疗，然后把他送走……”
　　朱君左摇头道：“老弟，这个办法恐怕不行吧，那丫头的脾气我很清楚，她一定会紧跟在展大侠的身边，不愿离开的……”
　　朱化武道：“大哥，你听我慢慢说嘛，我们事先必须找一个人充作大夫，到时由大夫亲口告诉她，展大侠不能近女色，否则便会伤重死去，我想她爱着展大侠，绝不会不听大夫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