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走火入魔

2024-08-04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点击：

　　展玉麟道：“我决不能让他的狡计得逞！”
　　朱君左惊道：“展大侠，你的意思……”
　　展玉麟道：“我要到无定山去。”
　　朱君左问道：“展大侠你已经知道无定山在哪里？”
　　展玉麟摇头道：“现在还不知道，可是我可以查得出来！”
　　他解释道：“铁飙在临死之前，曾经透露了一点关于无定山的位置，不过很可惜他只说了一个字！”
　　朱君左道:“哦！他说了什么字？”
　　展玉麟道：“他只说了一个‘武’字。”
　　朱君左诧异地道：“‘武’字？”
　　展玉麟道：“我想找遍带有‘武’字的地名和山名，一定可以找到无定山。”
　　朱君左瞠目道：“天下有‘武’字的地方有多少？展大侠你一个人……”
　　展玉麟道：“这点就要劳动贵帮的力量了，贵帮弟子分布各地，通讯之法的灵巧迅捷，又是天下闻名，我想一定很快能找得到无定山的下落。”
　　朱君左道：“这个本帮一定效力，不过慕白的安危……”
　　展玉麟道：“翟军掳去慕白的目的，便是为了威胁我，在我未出面之前，他一定不会伤害慕白的。”
　　朱君左略一沉吟，道：“既是这样，展大侠你就算找到了翟军，也势必投鼠忌器，不能对他怎样……”
　　展玉麟道：“这个我知道，我只想要试试看能不能暗中把慕白救出来。”
　　他话声一顿，又道：“如果事情不能成功，我跟他还有旬日之约，我预备用我去换慕白……”
　　朱君左道：“展大侠，这如何使得？”
　　展玉麟苦笑一下道：“翟军看得很清楚，慕白是我惟一的弱点，我不这么做，也没有办法。”
　　何玉芝道：“大哥，我跟你一起去！”
　　展玉麟摇头道：“你的身体还很虚弱，我看还是留在这儿的好……”
　　何玉芝道：“不，大哥，我一定要去，我没能尽到责任，保护慕白，我……”
　　展玉麟道：“玉芝，我说过这件事不能怪你，一切的责任都在于我，这些年来，我深感对不起你……”
　　何玉芝道：“大哥，你不要再说了，我……你知道我都是心甘情愿的。”
　　“我很了解。”
　　展玉麟拉着她的手，道：“因此以后还要请你劳神照顾慕白……”
　　何玉芝激动地道：“大哥，你到了那无定山，今后……”
　　“事情也许不会像你所想象的那样危险。”
　　展玉麟道：“我有雪姬帮忙，也许可以把慕白救出来。”
　　朱君左道：“展大侠，我想现在翟军也许跑不了多远，我们何不去追査一下……”
　　展玉麟摇头道：“他既然有心要掳去慕白，想必事先早就布置好退路，现在我们赶去，一定追不到他！”
　　朱君左道：“不！我认为很可能在半路上能将他截住！”
　　他兴奋地道：“翟军的武功再高，总不能带着慕白就这样赶路，以致惹人注意，他很可能先雇好了车子，等到城门一开就……”
　　展玉麟目光一闪，问道：“老哥哥，现在城门还没开吧？”
　　朱君左道：“城门是五更开的，此刻……”
　　他扬声道：“何分舵主，你赶忙派人把守四道城门，遇到可疑的马车出城，立刻加以搜查，如果发现慕白，马上以火焰信号通知，记住，千万别跟翟军发生正面冲突。”
　　何恕人应声出去，带着那些丐帮弟子赶去城门守望了。
　　朱君左道：“展大侠，我们现在就到他们的分堂去看看……”
　　展玉麟道：“好吧，我们走吧！”
　　何玉芝道：“大哥，我跟你们去。”
　　她脸上的黑灰已经拭去，此刻身上穿着展玉麟的外袍，头发披散着，看来有些不伦不类。
　　展玉麟犹疑了一下，可是看到了她脸上的伤痕时，他终于点了点头，道：“好，我们一起走吧！”
　　何玉芝道：“大哥，谢谢你。”
　　她站了起来，倏然想起了什么，问道：“朱长老，神驼老前辈呢？”
　　朱君左哦了一声，拍着脑袋，道：“我怎么把乙老前辈给忘了？”
　　展玉麟一惊道：“老哥哥，你说的是当年名震天下的神驼乙休？”
　　“就是他！”
　　朱君左道：“他为你受到了翟军的暗算，此刻全身不能动弹，我把他留在地下室里。”
　　他匆匆地走到墙边，把那张木床移了开去，掀开一块木板，露出地室的入口，行了进去。
　　展玉麟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问道：“玉芝，神驼乙休为何会突然现出，并且还为了我受到暗算，我记得他退出江湖之后，我才出师……”
　　何玉芝道：“大哥，你见过他老人家，只是不知道……”
　　展玉麟诧异地道：“我见过他，怎么我自己都不知道？”
　　何玉芝道：“你不是在他那儿买个灯笼送给慕白吗？”
　　展玉麟恍然道：“原来他就是那个老板，嗯，他果然是驼了背……”
　　他回想起前两天，自己走进小杂货店里去买灯笼时，所见到的那个白发驼背老者，不禁有点奇异的感觉，忖思：
　　“我与他才见过一面，他竟为了我赴险犯难，并且还受到了翟军的暗算，这种情谊，这种行为，才是真正的侠义中人……”一念未了，他只见朱君左从地穴里跃了上来，道：“展大侠，你快点来，乙老前辈不好了。”
　　他说完这句话，一个筋斗又翻了回去。
　　展玉麟一个箭步窜至地室，只见这间屋里更加脏乱，并且还有一股潮湿的霉味。
　　他的目光一闪，只见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盘坐在墙角的一堆稻草上，全身抖个不停，果然就是杂货店的老板。
　　朱君左就站在他的面前，不知该如何是好。
　　展玉麟一把抓住了朱君左的手臂，低声道：“老哥哥，他这是走火入魔的现象，你千万不能碰他。”
　　“展大侠，现在如何是好？我受伤刚好，恐怕不能助他……”
　　展玉麟道：“他的情形很是严重，我一个人只怕也没有法子可以帮助他……”
　　朱君左焦急地道：“展大侠，你无论如何，得助他渡过这个难关……”
　　展玉麟道：“这个当然，不过你也知道他此刻内力布满全身，稍受外力，马上便会反弹而出，若是我不拒那股真力，只怕当场就会死去，他也将丹田爆裂而死……”
　　朱君左道：“唉！这如何是好呢？他明明全身都不能动弹……”
　　展玉麟毅然道：“老哥哥，你去把雪姬叫下来。”
　　朱君左道：“雪姑娘行吗？她才那么一点年纪，恐怕……”
　　展玉麟道：“她的年纪虽小，可是由于一直住在冰谷，心无旁鹜，真力之凝厚，已跟我差不了多少，因此我想有她助我一臂之力，定然可以引乙老前辈的真力重归丹田。”
　　朱君左应了一声，连忙飞身跃了上去。
　　何玉芝见他离去，问道：“大哥，你跟雪姑娘到底是……”
　　展玉麟道：“玉芝，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嘛，雪姬救了我，若非是她，我早就被囚在无定山了。”
　　何玉芝道：“可是我看她对你……”
　　展玉麟看到她的神情有些幽怨不安，心里也觉得烦恼起来。
　　他略一沉吟，道：“玉芝，我知道你对我的感情，可是唉！我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何玉芝幽怨地道：“大哥，我不会使你为难的，不过你自应以慕白为重……”
　　展玉麟道：“我知道，但是你说我能不管乙老前辈吗？”
　　何玉芝道：“当然，乙老前辈为了我们遭到那么重大的伤害，我们怎能不管他……”
　　她这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室内飘起一阵香风，雪姬已进了地室。
　　她一进屋，便皱起了鼻子道：“大哥，这里好臭！”
　　展玉麟苦笑道：“雪姬，你忍耐一点吧！”
　　雪姬用手在面前扇了几下，问道：“大哥，你要我做什么？”
　　展玉麟道：“雪姬，我遇到了困难，你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
　　雪姬点头道：“当然，我知道你的儿子被那个坏人抢走了，我一定帮你去把他找回来。”
　　展玉麟道：“现在不是那件事，而是要你帮我救一个人。”
　　雪姬道：“救谁呀？就是那个老伯伯……”
　　展玉麟点头道：“他也是我的大恩人，如今运功岔了气，我若不帮助他渡过难关，他马上就会死去的。”
　　雪姬望了神驼乙休几眼，颔首道：“大哥，我一定帮你，你说该怎么办？”
　　展玉麟道：“雪姬，我先谢谢你了。”
　　雪姬一笑道：“你用不着谢我，他跟我师父一样都是白头发，我救他，心里就好像救我师父一样……”
　　她向神驼乙休走去，道：“来，你告诉我要怎么做？”
　　展玉麟拉住了她，道：“雪姬，你等一下。”
　　他对朱君左道：“老哥哥，请你们带着玉芝在外面护法，无论是谁，都不能让他进来。”
　　朱君左点头道：“这个我晓得，不过……展大侠，你要多久才能够……”
　　展玉麟道：“大概半个时辰吧！”
　　朱君左道：“要半个时辰？那时城门早就开了……”
　　展玉麟道：“这也是无可奈何之事，我们若是赶不及拦住翟军，只好让他把慕白带回无定山了。”
　　朱君左伸出大拇指，道：“老弟，我佩服你的就是这一点。来，何姑娘，我们上去吧。”
　　何玉芝道：“大哥，你要小心点。”
　　展玉麟点了点头道：“玉芝，你放心好了。”
　　朱君左和何玉芝走出地室，又把地板盖了起来，室内顿时一暗，只剩下壁上挂着的那盏小小的油灯，吐出黯淡的光芒。
　　雪姬沉默了一下，突然道：“哼，气死我了！”
　　展玉麟道：“雪姬，你又怎么啦？”
　　雪姬道：“大哥，我问你，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丑八怪？”
　　展玉麟沉声道：“雪姬，不许你这么说！”
　　雪姬道：“她本来就是丑八怪嘛！你说，我是不是比她漂亮？”
　　展玉麟道：“雪姬，现在不是谈这件事的时候，我们该……”
　　“不！”雪姬道：“我非要弄淸楚不可，你说我是不是比她漂亮？”
　　展玉麟道：“雪姬，一个人的漂亮，并不是纯以面貌来决定，还得看他的内心如何，你的年纪还小，不懂得这一点……”
　　雪姬道：“这个我是不懂，可是我知道你喜欢她，是因为她跟你生了一个儿子，我一定也要跟你生个儿子，这样，你就更喜欢我了。”
　　展玉麟真不知怎么说才好，苦笑了下，道：“雪姬，我们暂时别谈这件事，等到以后……”
　　雪姬目光一闪，道：“以后你就不要那个丑八怪了？”
　　展玉麟轻叹一声道：“雪姬，我跟你有五年之约，你还怕什么？”
　　雪姬笑道：“对了，我倒忘了你要跟我去冰谷住五年……”
　　她拍了拍手，道：“大哥，我们该怎么动手，你说吧！”
　　展玉麟吁了口大气，道：“雪姬，你坐在他的前面，我坐在他的后面，等我伸出手的时候，你把手按在他的百会穴上……”
　　雪姬笑道：“这个简单嘛！”
　　展玉麟沉声道：“这不是闹着玩的事，等一会儿他体内会有一股极大的力量冲出来，你可不能运功抗拒，一定要把那股力量卸去。”
　　雪姬颔首道：“这个我知道，师父曾经教过我如何卸去的法子。”
　　展玉麟道：“记住，这是最重要的一点，你一把那股真力卸去，立即便松手放开，千万不能运功，因为你的玄冰功非常霸道，很可能会毁了他和我。”
　　雪姬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一放手，我马上就放手。”
　　展玉麟道：“雪姬，你怎么没听淸楚？等到你一运功卸下那股真力之后，马上就得松手，那时我还得继续导引他的真气归入丹田，我不能放手。”
　　雪姬想了一下，道：“现在我明白了。”
　　展玉麟又问了一遍，这才缓缓走到神驼乙休的身后，盘膝坐了下来。
　　当他见到雪姬也坐好之后，这才伸出手去按在乙休的背心。
　　神驼乙休此刻正在苦苦地挣扎，他原先只想运功驱除体内的毒，没想到性子太急，等到发现那缕真气凝聚一起时，他已无法控制，以致走入岔道。
　　若非是他几十年的修为，功力深湛之故，他早已走火入魔，死于非命。
　　他刻全身的真力分布在每一个经脉，就跟一个鼓满了气的气球一样，稍加压力，便会破裂。
　　展玉麟的手才一触及他的背心，立刻便觉得从神驼乙休的“命门穴”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他的手腕一颤，已把那股强大的真力卸去，顿时，他的身躯矮了数寸，敢情他所坐的地方只是一块石板，由于他把力量卸下到地面，那块石板承受不住，变为粉碎，那泥土的地面也就陷了一个大坑。
　　展玉麟的身躯刚刚陷进地里，便听到“哗啦”一声巨响，顶上的地面已破了一个大洞，碎石泥沙急坠而下。
　　就在这时，他听得雪姬发出一声长吟，四周的温度顿时降低下来，如同置身冰窟之中。
　　他晓得雪姬已经施出玄冰功来了，不过这时他已没有时间多想，因为他得马上替神驼乙休导气归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