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一线生机

2024-08-04  作者：萧瑟  来源：萧瑟作品集  点击：

　　展慕白虽不知无定山是什么地方，但他看到神驼乙休那么惊怒，知道那一定是个不好的地方。
　　翟军既然身为无定山山主，而且还暗算了神驼乙休和何玉芝，他就一定不会放过自己的。
　　展慕白推测的果然没有错，翟军真的不愿就此把他放过，并且还确实被他的调虎离山之计引开……
　　展慕白想到翟军下了崖，上面只留下神驼乙休和何玉芝两人，便不由得胆气一壮。
　　他的心中不住念着：
　　“我一定要上去把他们救走，我一定要救他们……”
　　由他这个信念，使得他忍受着手肘、膝盖被磨破的痛苦，不住地往上攀升。
　　也不知道费了多少时间，展慕白总算爬上了崖顶……
　　当他回头望了望那数十丈深的谷底时，他禁不住双膝发软，差点便站不起来。
　　他真不敢相信自己能够爬上这么高的山崖，但是事实上，他确实是上来了。
　　他趴伏在崖边，不住地喘着气，一方面却为自己感到骄傲。
　　像这种经验，是他这短短的一生中从未有过的，就好像他获得了一项意外的成功，不但使他无比的兴奋，也使得他对自己产生了无比的信心。
　　他喘息了一会儿，回过身来，这才发现神驼乙休和何玉芝不在崖上。
　　他愕了一下，忖思：
　　“是不是有坏人上来把老公公和三姨带走了？”
　　想了一下，他很快便判断这个可能是很小的。
　　因为昨夜一晚翟军并没有离开，他如何会找人把神驼乙休带走？
　　“他一定是把老公公和三姨藏起来了！”
　　展慕白忖思：“不是藏在草堆里，一定是在树林里。”
　　这个意念一跳进脑海，展慕白立即展开了行动。
　　他也顾不得手脚的伤，先在附近的一些枯草堆里找了一会儿，然后便跑进树林里。那片树林本来很是茂密，可是昨夜展玉麟驭剑入林时，削断了不少的大树，再加上此时新叶未生，只有光秃的枝桠，所以阳光照射进来，倒也看得见东西。
　　展慕白奔进树林里，先在四周倒下的树木下找了一遍，然后才注意到树上。
　　没有多久，便被他发现摆放在树上的神驼乙休和何玉芝。
　　他运了口气，先跃上一根枝桠，然后攀了上去，到达神驼乙休的身边。
　　神驼乙休早就听到树林里有脚步声了，他起先还以为是翟军回来了，后来听到脚步声很重，这才想到是展慕白。
　　可惜他被翟军仰放在两枝树桠上，眼睛只能看到天空，再加上他的哑穴被闭，无法叫唤，所以只有干瞪着眼着急。
　　眼前一黯，展慕白已把斜穿进树枝的光线遮住，站在他的面前。
　　神驼乙休睁大了眼睛，凝望着展慕白，眼中又是惊奇，又是喜悦，却又是骇惧……
　　他这一生之中，只怕从来没有像此刻这样，心中有着如此复杂的情绪。
　　他既不明白展慕白何以能避开翟军，从崖底上来，又不清楚翟军此刻在哪里，心里充满着焦急而又惊喜的情绪
　　只可惜他不能够说话，只能藉一双眼睛，把这些复杂的情感表示出来。
　　在这个时候，他才了解到“有口难言”该是何等痛苦的事。
　　展慕白先看见何玉芝双目紧闭，昏迷不醒，接着便看到神驼乙休张着一双大眼，死盯着自己。
　　他吓了一跳，赶紧蹲下身去，一面替神驼乙休把身上缚着的树藤解开，一面道：“老公公，我先放你下去……”
　　神驼乙休眨了几下眼睛，想要摇摇头，却连摇头的力气都没有。
　　他全身都没有一点感觉，除了眼皮还能动之外，其他任何地方都不能动一下，好像他这个身体已经不属于他自己的了。
　　展慕白见到神驼乙休不住眨眼，愕了一下，问道：“老公公，你……你不能够说话？”
　　神驼乙休睁大眼睛望着他，想把心底的意思表达出来，展慕白却愕然望了一会儿，不了解他的意思。
　　他问道：“老公公，那个坏蛋胖子已经被我引走了，我解开你，救你走……”
　　神驼乙休又在不住地眨眼睛。
　　展慕白这下明白他的意思了，恍然道：“老公公，你不要我救你，为什么？”
　　神驼乙休眼珠转动一下，望着睡在另外两根枝桠中间的何玉芝。
　　展慕白循着他的目光望去，道：“老公公，你的意思是先救何三姨？可是……我没有学过点穴，不知道如何解穴……”
　　他说着话，竟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神驼乙休眨了两下眼睛，又让眼珠转动了两圈。
　　展慕白不明白他的意思，想了一会儿，试探地道：“老公公，你的意思是要教我动手替三姨解穴？”
　　神驼乙休眼中泛出赞许的神色，又眨了一下眼睛。
　　展慕白道：“老公公，这样吧，你认为对就眨一下眼睛，不对就眨两下眼睛。”
　　神驼乙休眨了一下眼睛，表示很赞成展慕白的提议。
　　展慕白攀着树枝走到何玉芝身边，掀开她身上盖着的破毡子，先把右手按在她的肩膀上。
　　神驼乙休眨了两下眼睛。
　　展慕白见他眨两下眼睛，又把手往下移去。
　　神驼乙休见到何玉芝被翟军闭住那个穴道，所以也知道该如何解穴。
　　他眼见展慕白慢慢地移动着那只小手，急得心都几乎跳出来。
　　他的脾气一直都很急躁，少年之时，行道江湖，遇到恶人，绝不留情，由于他的武功太高，可说一生之中，从未吃过亏。
　　他后来是因为爱侣削发为尼，这才对江湖生涯感到心灰意冷，隐居起来。
　　没想到到了老年，竟然会栽了这么大的跟斗，并且还是栽在他的幼年好友，从小便在他家做下人的翟军手里。
　　这叫他如何不气，如何不怒。
　　他的心里本已是一肚子火，只是中了“十日酥’，无法动弹而已，否则他早就拼着命把翟军打成肉酱了。
　　这下见到展慕白的动作慢吞吞的，他又无法开口加以指示，直急得他满身大汗，恨不得就此自杀算了！
　　好不容易，他的眼皮都快酸了，展慕白的手掌才按对地方。他暗暗吁了口气，赶紧眨了下眼睛。
　　展慕白问道：“老公公，我要拍重点还是轻点？”
　　他话一出口，才发现神驼乙休难以回答这句话，于是又问道：“老公公，是重一点？”
　　神驼乙休连眨两下眼睛，又眨了一下眼睛。
　　展慕白愕了一下，恍然道：“哦！你的意思是不轻也不重，对吗？”
　　神驼乙休喜悦地眨了下眼睛。
　　展慕白吸了口气，果然用不轻不重的力量，在何玉芝身上拍了一下。
　　何玉芝发出一声尖叫，身躯自然而然地挪动了一下，手掌横放在胸前。
　　她被翟军闭住穴道之后，便一直昏迷不醒，对于以后发生的事，根本不知道。
　　因此神智一醒，立刻便运功准备向翟军施以攻击。
　　哪知她是横卧在树枝上，身躯一动，立刻便从两根枝桠中滑落下去，坠到地上。
　　展慕白吓了一跳，忙唤道：“三姨……”
　　好在何玉芝的真气已经畅通，这一从树上坠下，立即便提气转身，她的右手在地上一撑，腰肢一扭，便安全地站立在地上。
　　她一听得展慕白的唤声，仰首一望，见展慕白站在树上，赶紧飞身跃了上去。
　　她惟恐展慕白从树上掉下来，脚下一站稳，急忙把他抓住，问道：“慕白！你……”
　　话一出口，她倏地觉得身上的伤口疼痛无比，忍不住呻吟了一声。
　　展慕白还以为她摔伤了，忙道：“三姨，你怎么啦？”
　　何玉芝摇了摇头：
　　“没什么。”
　　她想到了翟军，问道：“慕白，那个老贼呢？”
　　展慕白一时没想起她说的是谁，问道：“三姨，你说的是谁？”
　　何玉芝道：“蓝衫客翟军呀！”
　　展慕白哦了一声，道：“他到崖底找我了……”
　　他一想起翟军，忙道：“三姨，你快跟老公公把穴道解开，我去看看那老坏蛋上来了没有”
　　说着，他用力一挣，飞身跃下地，朝崖边急奔而去。
　　何玉芝一把没将他拉住，急忙唤道：“慕白，慕白……”
　　她见到神驼乙休僵直地躺在两根枝桠上，正睁大着眼睛望着自己，不由得赧然一笑，道：“老前辈，对不起你了。”
　　她弯下腰来，拍开了神驼乙休的哑穴。
　　神驼乙休长长地吁了口气，道：“真要把我闭气了！”
　　何玉芝问道：“老前辈，你还不能动？”
　　神能乙休道：“我中了翟军那贼子的‘十日酥’，现在全身真力俱死，如何还能够动得了？”
　　他话声一顿，道：“哦！慕白那孩子呢？快去叫他回来，我们先逃走要紧，不然那贼子来了……”
　　何玉芝道：“老前辈，我先抱你下去。”
　　她深吸口气，抱起神驼乙休，飞身跃了下去。
　　神驼乙休身体又高、又重，何玉芝身上的伤未好，这一跃将下去，疼得她全身打颤，几乎跌倒地上。
　　她咬了咬牙，忍住身上的伤痛，这才把神驼乙休放在地下，让他斜靠在一根巨木上坐好。
　　神驼乙休见她疼得汗珠都涌现额际，歉然道：“何姑娘，对不起你了，老夫我不幸中了那贼子的暗算，害得你……”
　　何玉芝擦了下汗，道：“老前辈，您说哪儿的话？是我们害了你受罪。”
　　神驼乙休叹了口气，道：“唉，真没想到那贼子竟然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何玉芝听他提起翟军，忙道：“老前辈，你在这儿等一下，我去看看慕白……”
　　神驼乙休哦了声，道：“对了，何姑娘，你快把他叫回来，我们得快点走才行。”
　　何玉芝答应了一声，急步朝平崖奔去。
　　她走出树林，只见展慕白站在崖边，不住地往下探首，赶紧加快步子走了过去，问道：“慕白，那个老贼在下面？”
　　展慕白摇头道：“他被我用调虎离山之计诱走了，还没回来呢！”
　　他想起自己昨夜布置的那些妙着，禁不住面上泛出得意之色。
　　何玉芝昨夜是先被翟军点住穴道，昏迷过去的，所以她不知道以后的情形。
　　她看了看那深达数十丈的崖谷，问道：“慕白，你是说那老贼在谷底？这根粗藤也是被你割断的？”
　　“不是的。”展慕白道：“那是他割断的，他是不愿我上来，结果我还不是上来了。”
　　何玉芝张大了眼睛，愕然问道：“慕白，你到过谷底，又从底下爬上来？”
　　展慕白点了点头道：“我在底下的石堆底下躲了好久，后来想到那老贼一定会在天亮后下去找我，所以我布置了一条‘调虎离山’之计，把他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