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灯阑酒醒艳姬娇啼 枪影刀光英名大噪
2025-07-02  作者:王度庐  来源:王度庐作品集  点击:

  谈了多时,窗外的天色已黑。肴核将尽,酒冷饭凉,雅座里早已点上了灯,谢慰臣这才命人传出话去套车。待了会儿,谢慰臣叫柜上记上账,由掌柜恭谨相送,他们才下了楼。走出这饭庄,谢慰臣就向四下看了看,见刚才那几个流氓倒是已然走了,他就说:“兄弟,我送你回去吧?”
  叶允雄却笑着说:“何必还送我?长兴店离这里又不远,我慢慢走着就回去了。今天大哥你的酒可喝了不少,你赶快回府歇息去吧,天不早了,小心城门关了!”谢慰臣笑着说:“城门倒是不能关,门上的人我都认识,关了他们也得给我开,只是兄弟你可……“”叶允雄摇头,说:“不要紧,我来京才几日,没得罪过人,不会有人暗算我。大哥放心!咱们明天见吧!”谢慰臣拱手,说:“好!明天见!明天再见!”他上了车,叶允雄独自走去。
  此时,天已黑,街头更锣敲了两下,除了商店门缝里还透出点儿亮儿,就再没有灯光,行人也极为稀少。他转进了一条胡同走着,这条胡同叫作“粮食店”,因为有几家饭馆在这里,所以人还比较多。叶允雄提步向前走着,虽然不回头,眼也不向两旁去看,但他自己时时在防御着。又走了一截路,他已觉出身后有人跟随,他倒愈走得慢,及至眼前快要到云居寺那条胡同了,忽然见身后有两个人分别自左右扑上他来,每人揪住他的一只胳膊,同时两个人的脚一齐来别他的腿,想要将他仰面绊倒。但叶允雄的双手一分,哪容别人将他的胳膊揪住?同时他一翻身,“咚”的一拳就把左边的人打倒了,右边的人抬腿来踢他,他闪开了,斜进步一脚,反把这人踹得坐在地下。
  他赶紧掖起了长衣裳,但身后已有另外两个人舞梢子棍向他打来。他一翻手,梢子棍夺过来反打到那人的头上,那人疼得“哎呀”一声,右侧却又有钢刀削来,叶允雄斜飞一脚,正踢在那人的腕子上,钢刀“当啷”落地。叶允雄舞动了梢子棍“吧吧”乱打,不是打在这人的头上,就是打在那人的腰上,棍不虚发,打得四个地痞“哎哟哎哟”乱叫,一齐撒腿跑了。
  叶允雄冷笑着,一声也没骂,一步也不去追,他就把梢子棍收在了袖口里。这梢子棍是一截长木棍,一截短木棍,中间有短短的铁链连着,统共长不到三尺。叶允雄就半截藏在袖口中,半截露在外面,用手捏住那一截铁链,使它不至发出声来,他就走进了云居寺,此时他更谨慎。
  巷中比街上还昏黑,长兴店门口也没有一盏灯。来到门前,见双门虚掩,一推就开了。叶允雄隔着玻璃向柜房里看了看,见里边灯光很亮,有几个人在那里谈天,却没看见陈八。叶允雄有些疑惑,心说:怎么了?莫非陈八在早晨被我打了之后,他就一怒走了吗?心中这样想着,走进里院,就到房前去开门,开了门自己且不进去,先退身,叫道:“伙计!伙计!拿灯来!”连叫了几声并无店伙答应,他就微微冷笑直走入屋里。
  叶允雄早已料到了,这么黑的屋子若是藏着个人,自己实在不能晓得,现在叫了几声,伙计不来,更为可疑。他暗中露出来梢子棍蓦然进屋,不料当时就被黑暗中藏着的一个人抓住了他的肩膀,这人的手力极大,叶允雄觉着右肩疼痛难忍,对方并且“嘿嘿”地笑着,是陈八的声音。叶允雄却将臂一抡,梢子棍飞起,陈八没有想到叶允雄手里有家伙,只听“吧”的一声,这一棍正打在他的脸上,他虽没有出声,可是手却撒开了。叶允雄乘势一拳,又擂在陈八的肚子上,陈八的身子却丝毫没有移动。叶允雄赶紧退身,果然陈八才把痛忍过去,就一脚踢来,叶允雄早闪开了。陈八又要来夺叶允雄的梢子棍,叶允雄却把梢子棍紧抖,使陈八抓不着。
  但是忽然棍子无意之中触到了陈八的手上,只听“喀嚓”一声,棍子竟折断了,同时陈八又一脚踹去,竟把叶允雄踹出了屋,但叶允雄一挺腰,没有倒下。陈八扑出屋来,叶允雄也跃步向前,展开拳法,陈八以拳脚相迎,四五个照面,叶允雄又擂了陈八一拳,但无济于事,陈八的身子太结实了。
  此时,别的屋里就有客人惊问说:“什么事呀?”陈八赶紧飞身上了房。他的身子虽然胖,但上房却很利便,如同一只大母鸡似的就飞上去了。叶允雄便也撩衣蹿上房去,向着陈八的肚子蓦踢一脚,陈八赶紧立住脚,却不料他脚下一用力,反倒坏了,他竟把房瓦踏碎了许多块,身子竟失了重心,由房上飘了下来,“咕咚”一声巨响。此时客人屋中已有的开了门,拿出了灯,陈八赶紧爬起来往前院跑去。
  叶允雄在屋顶上蹲伏了半天,等着下面的几个客人惊慌着乱嚷了一阵儿,叫来伙计问了半天,然后客人又回到屋中去了,伙计也往前院去了,叶允雄这才轻轻下了房。进了屋,摸着火点上了灯,却见桌上插着一把明晃晃的尖刀,插着一张纸,上面仅写着两个大字,是“滚走!”叶允雄不由又冷笑,晓得刚才确是陈八所为,他就把刀拔起,字帖也撕了。
  叶允雄宽去了长衣,这才大声地喊叫伙计,叫了半天,才有一个伙计跑了来,进屋就笑着说:“叶老爷回来啦?您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您自己点上的灯呀?怎么不叫我们呀?”叶允雄哼哼一笑,伙计吓得身上有点儿哆嗦,叶允雄就说:“请你们掌柜的来!我要跟他说几句话。”店伙的神色愈变为惊慌,说:“我们八爷今天一早就出去了,一天也没回来。他到西山看个朋友去了,大概得两三天才能回来呢!”叶允雄说:“没有什么事,他自己能知道。”
  店伙翻眼瞧了瞧叶允雄,说:“刚才您跟谢老爷走后,就有个人来拜访您,是广泰发镖店的大镖头徐杰徐四爷,他外号叫赛子龙。”叶允雄一听,不由得发怔,说:“我不认识他!”伙计说:“他说他可是久仰您!他来没拜访着您,他请您明天早晨到他的镖店里去。”叶允雄问说:“他的镖店在什么地方?”店伙说:“就在南边西柳树井。”叶允雄点点头,就说:“你沏茶去吧!”
  伙计拿着茶壶出了屋,这里叶允雄坐着倒很发愁。他并不愁别的事,陈八、赛子龙徐杰,以至什么金镖焦泰,自己全都不畏惧,只是自己若在北京栽了跟头还不要紧,若是在北京出了名,那童五、杨七等人一定要追踪而至,那时自己就立刻在这里住不了。心中烦了一阵儿,伙计已给泡好了茶送来,叶允雄拂手令伙计出去,他在屋中又思索了半天,然后就决定了对待陈八、徐杰等一切人的办法,他就关紧了屋门熄灯睡去。一夜他因为提防着,并没有睡好,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再发生出来。
  次日,他才洗过了脸,伙计就进屋来,说:“广泰发镖店的徐四爷派车接你来了!”叶允雄点头,说:“好!我这就去!”于是他匆匆地打好了辫子,着上长衫,也不带兵器,就走出屋去。院中已站着个少年人,向叶允雄抱拳,说:“我是徐四爷的女婿唐若山,我岳父昨天来访叶爷未遇,但是他太仰慕了,今天特命我请您去用早饭。”
  叶允雄也拱了拱手,问说:“徐四爷他怎么知道我呢?”
  唐若山笑着说:“叶爷的大名谁不知道?”叶允雄说:“我实在没有什么名气,也不会什么武艺。”唐若山又笑着说:“您别客气了!您的枪法,江湖有名!昨天听说您在谢慰臣家中施展了一套枪法,谢慰臣在外面见了人就赞不绝口,说他新交的盟弟叶悟尘,枪法在如今可称第一。”
  叶允雄听了倒不禁惊愕,心说:谢慰臣可真厉害!他一方面给我吹出名去,将来不免焦泰就来找寻我,同时我也绝不能向焦泰示弱,那么他的气就可以出了;一方面他却真用了我随便拟的这个名字,而且是昨晚我才告诉他的,他当日就能给传出去,手段不小!这样,即使我将来犯了案,也没有他的事,他可以推说,他并不晓得我就是大盗叶英才叶允雄。好!我倒得叫他看看我!叶允雄就同着唐若山走出了店房,上了车,车就走了。
  少时就到了西柳树井,在广泰发镖店门前停住,才一下车,里面就有几个人迎出来。有个五十岁上下,高身材,赤红脸儿的人,自称就是赛子龙徐杰。叶允雄见他身长臂长,腰细而健壮,就知他的枪法一定不差。让到了很宽绰的柜房里,唐若山就给那些人一一引见,叶允雄也记不清他们的名字,只听他们的绰号都是什么“赛薛礼”“小彦章”“猛罗成”“气死马超”,可知道都是一些会使枪的人。
  正说话间,又走进来一个少妇,年纪不过二十二三,圆脸,肤色微黑,脚很小,穿着一身绛紫色的绸袄裤,腰间系着一条黑汗巾,有那“气死马超”张十就给介绍,原来这就是徐杰的女儿徐飞燕,外号叫“金枪侠女”。她是唐若山的妻子,但她也是这镖店的女镖头,所以当着她的父亲、丈夫,她就跟男子说说笑笑,一点儿也不拘束。她对于叶允雄的态度是很冷淡,斜眼瞧着,仿佛很看不起的样子。
  叶允雄觉得在这些人中间,自己十分气闷。他落了座,有人给他献上茶来,他也不喝,就向徐杰说:“兄弟本来不会什么武艺,来到京城才三四天,也并不愿出名。昨天蒙徐兄见访,因弟外出,失于迎迓,非常的抱歉,所以今天一派车去接我,我立时就来了。只是,我这个人爱疑心,今天徐兄叫我来,并先请来了这么许多位老师傅,想必是另有用意,因此我请徐兄先把用意告诉我,我好能坐得安。”
  赛子龙徐杰就笑着说:“我也没有什么用意,就是日前我见了韩三少爷,他说谢慰臣此次南游,在路上结交了一位朋友,就是叶老兄,武艺实在高强。昨日又听谢慰臣亲自到外面来说,叶悟尘兄前日曾在他的宅中施展枪法,枪法精妙,可以说压倒赛子龙,因此我想向叶兄领教领教。因为我向来也是喜欢玩枪,三十年来往来南北做买卖,虽说多承江湖朋友大家照应,可是也因为我赛子龙的一点儿小小名气和那杆枪。”
  叶允雄笑了笑,说:“徐兄的这话,我明白了,徐兄今天叫我来的意思,就是想跟兄弟比武呀?”徐杰说:“不敢!不过是要请叶兄在这场子里练一练,使我们开开眼。”叶允雄说:“这却又对不起!兄弟练的枪,并不是什么花枪,所以练起来也没有什么好看。最好是有个人与我假作对敌,当然枪尖无眼,难免伤人,可是兄弟不怕伤,伤了死了,兄弟绝无所怨。至于,倘若我比徐兄或别位的枪法还高一点儿,第一枪我只划破对手的衣服,或伤一点儿肉皮,但是对手必须立时就扔下了枪认输,否则兄弟的第二枪扎出去,就难免莽撞了!”
  叶允雄这番话才说出来,那金枪侠女徐飞燕立时一跳立起,说:“好吧!我先跟你较量较量枪法!你还别客气,扎死我,我认命,可是你也得小心一点儿!”徐杰和唐若山赶紧把她拦住。
  叶允雄坐着不动,又从容地说:“还有一件事我要预先说明,我叶悟尘向来不同妇人比武。”徐飞燕瞪着眼睛,说:“呸!你妈的屎!你要敢跟姑祖宗对枪,我一枪要不刺死你,我不是赛子龙的女儿,小岳飞的老婆!”叶允雄愤怒地站起身来,说:“这是什么话?徐兄,你的令媛开口就骂人,我还怎能在这里练枪?”唐若山就把他老婆死推活推地给推出去了。
  此时,忽然气死马超张十又说:“叶老哥,我先来跟你领教领教吧!”叶允雄愤然站起身来,说:“好!无论是谁都行!”立时脱去了长衣,随众出屋。就见院子很大,刀枪架子上有许多杆蛇枪在陈列,旁的人也都脱去了长衫,都是想要试一试的样子。
  叶允雄刚要自己去拿枪,气死马超就递给了他一杆,这杆枪不但杆子细而短,枪尖都像是生了锈,系着黑缨子。叶允雄看着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这倒好,免得我刺伤了人。”气死马超张十自己却拿了一杆红缨子的顶漂亮的长枪,他不容对方站好了位置就猛地一枪扎来,“喀”的一声,却被叶允雄的枪杆击开了。同时叶允雄将枪一抖,枪虽然旧,可是抖起来却如片片梨花,疾疾闪电,一枪向气死马超刺去。气死马超当时就没躲闪开,他“哎哟”一声捂住了肩头,顺着手指往下流血,旁边有伙计忙跑上来搀扶。
  那边的猛罗成也挺着一杆红缨子的长枪奔过来,说:“我来!”一枪向叶允雄刺来。叶允雄轻轻地拨开,展枪法,以黄龙探爪之势,将枪一压,直取对方的下部,对方闪身,急翻手腕。叶允雄转变枪法,又一下刺去,猛罗成立时捂住了左肋骨坐倒在地。赛薛礼抡着一杆没有缨子的枪忽又过来,才两三回合,小彦章也拾起一杆长枪上手,说:“我来帮帮忙!”
  叶允雄独战两人毫无畏惧,枪抖如飞,对方的两个人堪堪就要不敌。忽然,金枪侠女徐飞燕手持一对白缨子的双枪由里院奔出,她用白汗巾罩着头,很像是个唱戏的。叶允雄急忙将枪紧抖,用地蛇枪刺伤了小彦章,伏虎势战败了赛薛礼。这时徐飞燕已跑了过来,双枪飞舞,叶允雄的单枪紧紧应敌,只看见徐飞燕两杆枪上的四朵雪白的缨子,如花雨翻飞,却看不见叶允雄的枪式是怎样地运用。但是白缨子的反倒不住后退,可见是叶允雄逼得甚急,她的丈夫唐若山就在旁大喊道:“枪向右,一枪先压住他,一枪再去刺!”
  叶允雄却冷笑着,说:“用不着你给你的老婆出主意!”他“吧”的一枪杆打去,正打中徐飞燕的右腕。徐飞燕的手一疼,就把一杆枪扔了。她刚要双手握着一杆枪再向叶允雄狠刺,叶允雄的枪尖却向上疾挑了一下,就挑去了徐飞燕头上的汗巾。
  徐飞燕的蒙头汗巾既被挑下,头发也散乱了,她气愤已极,舞动一杆枪,决与叶允雄拼命。徐飞燕虽一女子,枪法实在不弱,可是怎敌得住叶允雄原有根基,且经过山神庙里半载刻苦研习的这杆枪?只是叶允雄不愿伤害一个女子,所以手下处处小心。
  又三四合,叶允雄用枪杆又击了徐飞燕的手腕一下,徐飞燕疼得把这杆枪也扔了。那边唐若山赶紧大喊,说:“叶爷!手下请留情!”他跑了过来,把他的妻子拉回去了,徐飞燕痛哭着,并向叶允雄大骂。
  这时赛子龙徐杰脸色陡变,喝人取过来他的那杆白缨子的长枪,叶允雄也换了一杆枪,就是刚才气死马超张十所使用的那杆,当时只见二雄相争,枪缨飞舞,如梨花乱落,如桃瓣缤纷,枪圈飞转,枪光烁然。赛子龙徐杰惯用仰月枪法,专取叶允雄的手腕,叶允雄却常用凤点头,十余回合之后,二人相杀更紧。忽然,赛子龙诈败回身,叶允雄赶上一枪,赛子龙却转变枪势,翻身用拨挪枪法将叶允雄的枪拨开,乘势又一刺,叶允雄又反枪磕开,二人各退一步,都缓了一口气。
  又战十余合,叶允雄紧摇太极圈一步一步地进逼,赛子龙的枪势便被他搅乱了,感到无法招架。又六七合,叶允雄就将赛子龙的枪钩开了,同时将枪一挪,乘势猛刺。赛子龙想要招架已来不及,叶允雄的一枪已刺伤了他的左臂,血就流出来了。徐飞燕换了一杆枪又扑上前来,向叶允雄猛刺,叶允雄又一枪杆打在了她的头上。她痛哭大骂,她的父亲却把她揪住,说:“不用打了!我们今天都栽了大跟头,将来再说吧!”
  叶允雄却拱手告罪,可是没有人理他。这里许多人都已被他刺伤,宴会也开不成了,叶允雄就叫人取来他的长衣,将枪一扔,说声“再会!”回身就走。他到了街上,找了一家兵器铺,买了一杆可手的长枪,便扛着枪,胳膊上搭着衣裳,往回就走。
  回到云居寺,只见长兴店的门前正有两个人提刀在等他。这两个提刀的人,一个是胡子全白了,另一个却是短身材胖脸的小伙子,每人都刀光雪亮,挺身傲立。叶允雄止住了步,惊讶着暗想:这又是谁?
  那两个人瞪目一看见他,就像看出了他的来历,立时走过来,说:“叶悟尘就是您老哥吗?”叶允雄点头,说:“不错!叶悟尘就是我,可是你二位?”白胡子的人就一抱拳,说:“我姓刘,单名一个‘岳’字。”
  叶允雄点点头,晓得这就是京城中有名的老拳师,遂问说:“有什么事?”老拳师刘岳说:“我因听说你来京就夸下了海口,要打服这城里所有的英雄好汉。”叶允雄笑着说:“哪里的话?我没说过。我来到京城原是为游玩,虽然说会些武艺,但并不想显露。老师傅这话你是听谁说的?你上了别人的当了!你这大的年岁,应当在家里享福了,何必……”
  刘岳听了叶允雄的前几句话,本来颜色已经缓和了,但听了末后的这两句话,他就又瞪起了两只连睫毛全都白了的大眼睛,喝声问说:“什么叫何必?”刀都快举起来了。
  叶允雄也不禁生了气,就愤愤地说:“我劝你这大的年岁,何必来自讨苦吃?”他这个“吃”字才说出了口,那胖脸的小伙子已然跃近,一刀砍来,骂道:“你敢小看我爸爸?”刘岳喝说:“刘刚躲开!我来斗他,替你八叔出气!”
  叶允雄急忙退后几步,冷笑着,说:“原来你们是父子兵?且是陈八勾结来的,好!我可要不客气了!”说时,把臂上搭着的衣服一扔,抖起枪来,就在这狭窄的胡同里,鼓起了适才在广泰发镖店连败群雄一女的余勇,就与刘岳父子厮杀起来。新买的枪很可手,红缨飘舞,如长蛇飞动,封、扎、缠、拿,刘岳父子双刀齐上,个个的气力都也浑厚,刀法也精熟。
  此时,店房里有许多人都跑出来了,有人喊问说:“怎么回事呀?”有店里的伙计就嚷着劝说:“别打别打!刘老师傅,息息气吧!叶,叶老爷,也别打啦,全都是自己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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