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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佛门圣地 祸起萧墙
2025-09-29  作者:孙玉鑫  来源:孙玉鑫作品集  点击:

  经过了将近三个月多的追踪,这批由华山掌门率领的六十七位绝代高手将血手令主追逐到了祁连山中的葫芦峪。
  其实,与其说追逐,倒不如说是被血手令主所诱引。
  因为追踪的三个多月之中,血手令主只是偶现即逝,飘忽神秘,六十七人中没有一人和他做过正面的接触,虽然看起来好像是血手令主被他们困在葫芦峪。
  以后,自然是展开了千古难逢的激烈搏斗,但是……”
  玄衣老者慨叹一声,又道:“没有人能说出那场大战的经过,只除了血手令主黄天民亲口……”
  红衣少妇容颜微变,接口问道:“难道那六十七人……”
  玄衣老者沉重的接道:“无一生还,包括华山掌门燃藜真人在内,俱皆惨死于祁连山葫芦峪之内。”
  红衣少妇急急的问道:“那江湖道上岂不更是永无安宁日了?”
  玄衣老者点首说道:“不错,那个刚劲如爪,粗犷有力,鲜血欲滴的血手令,就变成了江湖道上的催命符。
  那不但是他杀人之后所留的标帜,而且在欲杀你之前,也会先让你见到那恐怖的血手令,那么,三天之内,必会将你性命取去无疑。
  不过,从被杀的无数江湖人物中,人们大致都看出了一点。
  那就是被杀之人,大多是不仁不义,贪鄙阴狠,危害人间之辈,起码,所杀之人,大概都有点昧良背信,不可告人之事……”
  玄衣老者停顿下来,转头四顾了一下,长长的吁口气,又接下去道:“咳!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江湖道上可杀之人,真是杀不胜杀,血手令的凶残行为,从另一方面说来,未尝不是大快人心之事。
  也由于如此,才使一般江湖道上的假善阴恶之辈逐渐束手敛迹,而惨遭血手令主凶杀横死的人物,也就日少一日。
  不过,仍没人见过血手令主黄天民的庐山真面目,只除了一人……”
  红衣少妇连忙问道:“谁?”
  玄衣老者沉声答道:“少林派的掌门方丈悟因大师。”
  悟因大师默坐一侧,静听玄衣老者与红衣少妇谈论血手令主的对话,此刻听他们谈到自己头上,不由一怔。
  只听玄衣老者继续说道:“血手令主纵横无敌,但从未接触过被尊为武林中泰山北斗的少林派,也许是由于少林派一向不涉江湖之事,与世无争,不是血手令主诛戮的对象,是以江湖间虽闹得到处腥风血雨,但少林寺独能保持清净。
  不知血手令主当时存心何在,决意一试这个武林中的神秘所在——少林寺。
  在一个凄风苦雨的深夜,这两位武林中的盖世奇人——血手令主黄天民和少林掌门悟因大师,在嵩山五乳峰上对搏了三掌。
  这三掌竟然未分胜负,当时的详情如何,甚少人知,但自此——也就是十三年前,血手令主竟而隐居蜀中,从江湖上失去了踪迹。
  江湖上传闻极多,对血手令主的突然归隐,其说不一。
  比较可靠的是,血手令主虽然是一代奇人,但总脱不了‘情’字一关。
  有人说,他就是在这个‘情’字上受了什么刺激,或是受了什么感召,因而性情大变,前后判若两人。
  虽然没人见过血手令主本人,更没人见过那个和他在‘情’字上发生过关联的女人,但却有人在他隐居的蜀中九顶山鹰愁谷前见过一个四五岁的女孩。
  据说那就是血手令主在‘情’字之下的结晶,至于真假虚实,没人能下定论,若果属实,则现在那个小女孩也该有十六七岁了。”
  红衣少妇似已听得入神。
  此刻转动了一下眼珠,抿嘴笑道:“那么,现在血手令主又出来杀人,大概是他的性情又变过来了?”
  玄衣老者神色凝重的接道:“这次不同了,你没听说吗?那金鞭神梭于振远,是江湖道上极负盛名的侠义之士,血手令主这次妄杀无辜,大异十三年前的作风。
  无怪乎激怒了少林派的掌门方丈悟因大师,要跟他七月七日在终南山下大散关前作生死之搏。
  要知道少林派的僧人,没有人知道他们武功究有多高,虽然高列为海内九大宗派,但少林派却为天下武技的发祥之地,达摩祖师所遗的武功,历代少林僧无不深谙熟习,所以少林寺无异领袖天下武学的泰山北斗。
  任何武林中的一流高手,对少林派的僧人也都礼让三分,好在少林派与世无争,从未与任何一派发生过纠葛。
  那血手令主以惊天地泣鬼神的绝世奇功,十三年前也不过勉强和悟因大师对了三掌,这一次……我敢说血手令主必败无疑。”
  红衣少妇笑道:“要万一少林寺的那个什么大师败了呢?”
  玄衣老者摇头答道:“绝不会,你没见一路那些来来往往的和尚吗?那都是少林派的,这事少林派不管便罢,要管,血手令主武功再高也不行,少林派千余年来,就没听说过在谁手里栽过一次跟斗。”
  悟因大师不由思潮起伏。
  少林派的威望声誉,已经深植在江湖人物的心头,由玄衣老者的话中,可以看出一般人对少林派依赖信托之重。
  但他们那里知道,血手令主复出江湖,第一个受害的不是金鞭神梭于振远,而正是他们依为泰山北斗的少林寺。
  那无影碑前暗留血手令的魅影,那霹雳之中震荡的五行掌力,那被雷劈去的塔顶、殿角,以及在大雄宝殿内未见人影而被击毙的贺兰山下院住持慧广······
  这些神奇古怪的事迹,巧夺天地神化的武功,连悟因大师自己也犹如坠于五里雾中。
  但他深知自己肩头的重任,不独是寻回失宝,保持少林派的威望,而且也要挽救江湖道上的劫运。
  从诸多推断求证中,他知道目前的血手令主已有两人,一真一假。
  真的血手令主虽然武功高绝,十三年前,五乳峰上和自己力拚三掌,秋色平分。
  但他的确像江湖传说的那样,不失为一个至情至性的风尘异人,懂是非,明正义,认真的说起来,并不足惧。
  何况他已和自己订有盟约。
  但假的血手令主——
  那个鬼魅般的神秘人物,雷雨之夜闯寺盗宝之人,武功似已登峰造极,单凭那夜的诸种作为,已足以横行海内,难遇其敌。
  悟因大师一时百感交集,唏嘘不已。
  那个玄衣老者虽曾好几次注意悟因大师,但从外形上只能看出悟因大师是个天涯浪迹的苦行僧,并没引起他特别的注意。
  要知悟因大师为当代少林派唯一高僧,般若禅功,与佛门金刚定力,已达收发随心,炉火纯青之境。
  此际微服独行,神光尽敛,外力尽收。
  再加上百衲僧衣,破钵芒鞋,单从表面上看来,枯瘦苍老,任是眼光如何卓绝之人,也难看出他是具有高深武功之人。
  玄衣老者已住口不讲,陪红衣少妇浅斟低酌,状至悠闲。
  红衣少妇沉默了一会,忽又问道:“今天是六月初几了?”
  玄衣老者一怔,忙道:“已经六月二十七了,你怎么过糊涂了?”
  红衣少妇笑道:“那么到七月初七还有几天?”
  玄衣老者悚然一惊,勉强笑道:“不多不少,整整十天,你问这个干嘛?”
  红衣少妇仍然妩媚的笑着,道:“七月初七终南山下大散关前,不是那血手令主和少林寺的什么大师比武,要做生死之搏?我好不容易来一趟中原,这个热闹要不去看,那不是太冤了?”
  玄衣老者焦急的劝道:“不行,红娘子,你不能去,那不是闹着玩的。”
  红衣少妇脸色一扳,道:“我们红花峒里出来的人的脾气,别人不知道,你玄衣秀士莫学文总该知道,我要去,你能管得了吗?
  峒主请你去,无非是要你教我们那些峒丁学汉文,没叫你管我们,现在你愿去就去,不愿去就算完,我可要失陪了。”
  玄衣老者赶紧陪道:“好,好!我就陪你去,不过,咱先讲好,别多管闲事,去看看就走。”
  红衣少妇抿嘴一笑,不再开口。
  是时业已是掌灯时分,楼上客人越来越多,八马五魁,热闹非凡。
  忽然楼梯上登登作响,上来了两个身着黄衣的僧人。
  两人体躯修伟,目蕴神光,由稳健的步履,轻飘的身形上看来,一望即知是负有精深武功之人。
  两人略一打量,捡了一处临窗位置坐下,立刻点酒要菜。
  玄衣老者眼角一斜,低声向红衣少妇说道:“看!这两个就是少林派的。”
  悟因大师早已注意及之,单从僧衣装束看来,一望即知是本派僧人,但非嵩山本寺,一行一动之中,约略可以判知是外地下院的元字辈僧人。
  两人上楼时,早已把在府客人扫视了一周。
  见悟因大师瑟缩一角,并未在意,认为不过是个沿途托钵的行脚僧人,两人自顾大吃大喝起来。
  悟因大师一路行来,遇到的少林僧人并不在少。
  但自己微服出行避免惹人注意,且一般下院僧人,除了慧字辈的住持僧外,根本都未见过掌门方丈的金面,是以并未被人发现。
  此刻见两人高视阔步,旁若无人,而且纵酒破戒,不由心动。
  默念少林派清誉卓著何得有此等败纪弟子?
  且正当血手令主兴风作浪,本派面临危难之际,岂非自掘坟墓?
  要知少林派门规甚严,前辈祖师虽未明定禁酒之戒,但少林僧历代相沿,并无纵酒弟子。
  且不论本寺下院,非属绝对必要,不得在江湖行走。
  此次虽由悟因大师下令追查窃宝之人的踪迹,但明令规定密查暗访,岂可如此出入茶楼酒肆明目张胆?
  方自忖思之间,忽听隔座的红衣少妇笑向玄衣老者道:“少林派的和尚都是这样的吗?”
  玄衣老者大惊,连忙一使眼色,止住红衣少妇,压低声音道:“少林派除了嵩山少林寺不算,单是分散在各地的下院寺庙,就有一百零八处之多,僧人有数万之众,我们才遇见了几个?”
  红衣少妇鄙夷的说道:“见一知十,像这样的和尚,教人看着,实在恶心!”
  两个少林僧人与红衣少妇坐处不过隔了两张桌子,且两人本来是探查江湖人物而来,对红衣少妇、玄衣老者早已留上了心,对两人的说话听了个一字不漏。
  此时,两个僧人的目光齐都向红衣少妇投来。
  玄衣老者更是半立不安。
  红衣少妇眼珠一转,故意又笑道:“人言少林派是当今领袖天下武林的泰山北斗,那个掌门的什么老和尚要约斗血手令主,在我看来,恐怕那个老和尚要糟,少林派不过徒有虚名……”
  玄衣老者要想拦阻已经不及。
  两个少林僧人霍然起身,向红衣少妇缓缓走来。
  红衣少妇目注两个僧人,微笑不语。
  二僧之一双目神光威凌,先看了一眼玄衣老者,然后合掌向红衣少妇说道:“女菩萨缘何无故诋毁我少林僧人?”
  红衣少妇微笑不答,但却素袖一摆,迳向发话的僧人当胸拂来。
  悟因大师一旁不由一怔,由他们方才谈话之中,已知他们是苗峒中人,本无足奇。
  但见她故意激怒二僧,一言不发,出招突袭,而且这一拂之势,竟具内家高手之威,不由大为奇异。
  玄衣老者讶然失色,连忙闪到一侧。
  二僧并未料到红衣少妇会不答一言,出手就打,而且少林派挟技自重,也没把她放在心上。
  及见红衣少妇一拂之势,看似无声无息,但却有一股绝大的暗劲袭来,方始大惊失色了。
  当下双掌倏分,护住前胸强提内力,接住了击到的暗劲。
  另外一僧,见状自也大惊,连忙一拍被击僧人的后背,说道:“师兄何必扰了这位女菩萨的酒兴。”
  表面上是在和他谈话,但却借一拍之势,将自己的内家真力,以禅门神功灌注给了对方,等于两人合力接了一招。
  饶是如此,两人竟齐被拂退了一步。
  红衣少妇冷冷而笑。
  两僧人面红耳赤,一时呆呆的不知所措。
  此时忽闻窗外风声呼啸,雷声殷殷。
  悟因大师心中一动,仔细听去,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红衣少妇见两个僧人发呆,不觉又扑哧一笑,道:“下雨了,两位大和尚宝刹在那里?”
  两僧如梦初醒,神色一定,见红衣少妇喜怒无常,又和自己说起无关紧要的话来,一时更不知该如何作答。
  但仍是面含怒意,有出手之势。
  悟因大师一旁大生感叹。
  对两个不肖门人,深有憎意。
  为免辱及少林声誉,遂起身走向两僧近前,合掌说道:“老衲行脚天下,与贵派各地下院道友结识颇多,月前途经赣州,雁鸣寺住寺方丈曾有一封信札托我带交中条山白马寺下院慧空方丈,不知两位高僧能否代老衲转达?”
  两僧人对这个枯瘦的行脚老和尚,本来不愿答理。
  但此刻正好借机下台,忙也单掌一打问讯道:“正巧我们要去白马寺,老师傅有信,交给我们便了。”
  原来两人正是白马寺的僧人。
  悟因大师微微颔首,袖中取出一张素柬,递了过去。
  二僧大惊失色。
  那并不是什么信扎,而是一张少林寺的惩戒文。
  原来少林派一百零八处下院虽均各自修习,甚少往还,但少林寺监督甚严,每年中本寺均派僧人视察各处,名为“监课”。
  如查出有触犯戒律之人,则交付一张惩戒文,受惩弟子须持敕文迳投少林本寺接受惩戒,名为“监修”。
  惩戒的情形视情节轻重,有的罚使面壁持诵若干时日,有的罚使行脚托钵,情节重大者则削除僧籍。
  二僧人虽仍不知面对的就是掌门方丈,但却知道持有这种敕文的,起码也是本寺中慧字辈的高僧,不由面色大变。
  悟因大师趋前之际,身形正处在红衣少妇与二僧人之间,背向红衣少妇,掩饰得轻松平淡。
  此刻见二僧变色,恐为红衣少妇所觉,遂以目光示意。
  二僧立刻警觉,勉强装出随便的神情,将素束揣在腰间。
  悟因大师道声多谢,方欲转身归座,忽觉背后一股暗劲袭来。
  悟因大师心知必是那红衣少妇看出了蹊跷,要试探自己是否亦为练武之人。
  但他不愿显露锋芒,而且试出袭来的暗力不过是普通的内家真力,不足为备,故而深含不露,并不运力抵挡。
  当下反而故作吃力,身形何偻欲倒,冀图蒙过那红衣少妇,收回弹出的内劲。
  殊料对方暗力有增无减,其强劲的程度,已不亚于当世的一流高手。
  悟因大师收住摇摇欲摆的身形,巍立不动。
  在无可掩饰之中,悟因大师竟也被迫提聚了二成金刚真元内力。
  忽闻一声娇笑,劲力又较前大增。
  悟因大师心中一动,忖道:“这女施主竟和老衲较上劲力了。”
  但自己既已被人窥破是身怀武功之人,已无法再形掩饰,当下又提升了二成内力,向袭击的内力反弹过去。
  要知悟因大师为少林派一代宗师,这四成金刚真元内力,威力之大,已非宇内一般顶尖高手所能抵挡。
  当下袭来之力,果已被迫后退。
  悟因大师虽也惊异于一个苗峒女人竟怀有如此深厚功力,但也没过份放在心上,当下已将对方内力迫退,又欲返身归座。
  殊料甫一迈步,迫退的暗劲又自身后击来。
  悟因大师微有愠意,暗忖:“果真是苗蛮之人,怎的如此不识好歹!”
  只好又稳下身形,仍聚起四成内力。
  此时面前二僧乃垂手侍立,未敢稍动。
  悟因大师一面凝力拒敌,目光仍然投注在二僧脸上。
  二僧与悟因大师对面而立,目光正好望到红衣少妇,此刻忽见二僧面色突变,似乎见到了异常吃惊的事物。
  悟因大师本意不愿和红衣少妇作任何接触,故而始终未曾转身,只欲使红衣少妇知难而退,收回弹击的内力。
  但悟因大师武功登极,道行高深,他不必转身回顾,已知此刻红衣少妇桌前又多了一个人。
  及见二僧面色大变,方知来人有异。
  此际雷雨大作,声势惊人。
  忽而狂飙大起,一声霹雳过处,楼上门窗俱开,灯火全熄,座客之中不少人发出惊呼之声。
  悟因大师心头一震,突然一股绝猛的五行掌力拦腰袭来,使他立刻想到了少林寺藏宝被盗之夜。
  袭来的五行掌力,虽仍是一股暗劲,但已非红衣少妇的内力可比。
  但悟因大师的般若禅功,金刚内功,已达收发随心之境,这股绝猛的五行掌力仍未能使之震动分毫。
  悟因大师霍然转身,目光所及,也不觉一怔。
  红衣少妇仍然端坐桌前,但神色微变。
  一个全身黑衣面蒙黑纱,身材娇小的女人,左手扶在红衣少妇肩头,右手却挥向悟因大师。
  由于她面蒙黑纱,看不出面貌,但从身形摇摆动荡的情形看来,显然是被悟因大师迎击的禅功内力所震。
  此刻楼上吵嚷不已,堂倌们忙着关窗、燃烛。
  不少座客想走,但又为雨所阻,咒骂不已。
  悟因大师虽已和两个女人较了一会内力,但各自保持着坐立的姿式,竟无一人可以看出。
  悟因大师疑念大炽。
  五行掌力与霹雳震禅掌,同为血手令主的独门功力,此女焉能施为?
  难道说,她是血手令主所收的弟子,抑或是传说中血手令主的女儿?
  何以不先不后,她竟在这所酒楼中出现?
  红衣少妇又是何人?
  黑衣女嘿然一笑,道:“老和尚,你看什么?”
  悟因大师不禁暗笑,自己枉为一代武学大师,此际竟然苦思忘形,目光凝注他人而不自觉。
  红衣少妇身体耸动了一下,甩脱了黑衣女扶在肩头的纤掌,笑道:“姑娘,坐下说话不好吗?”
  很难看出两人是友是敌,是否相识。
  黑衣女格格一笑,指指悟因大师道:“你认得这个老和尚?”
  红衣少妇摇摇头道:“认不出来。”
  黑衣女冷哼一声,道:“没用!”
  接着又以责斥的口气说道:“谁教你又打听血手令主的事了?”
  红衣少妇神色之间似有惧意,期期艾艾的说道:“打听打听又有什么关系,迟早我还脱不了见他呢!”
  和红衣少妇对坐的玄衣老者,自二个少林寺僧和红衣少妇引起纠纷,早已瑟瑟缩缩的避在一角,此刻忽然惊惶的插嘴道:“红娘子,怎么你……”
  红衣少妇杏目含威,横了玄衣老者一眼,叱道:“你少多嘴,小心你那条老命。”
  玄衣老者果然立刻闭口不言。
  黑衣女忽而又笑道:“你可知今天又是雷雨之夜?”
  虽似是仍和红衣少妇说话,但却使悟因大师心中一惊。
  悟因大师此时并未归座,已避开二女,立身窗畔,凝注窗外,表面上是在等待雨止走路。
  只听黑衣女又道:“要想见血手令主,你就注意瞧吧!只怕你眼睛没有那么快!”
  红衣少妇似是不解的问道:“姑娘,你说什么······”
  忽而又一阵狂飙卷来,连接着霹雳连声,震天动地。
  一时门窗又开,灯烛复熄。
  楼上又是一阵大乱。
  在炎天六月,大雷雨本极平常,不过像这样风狂雨骤,暴雷滚滚,却也并非十分平常之事。
  忽然,整座楼房起了一阵剧烈的颤动,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霹雳横扫而过。
  黑衣女大笑道:“注意!”
  悟因大师虽面窗而立,但对整个楼上的动静却在监视之中,对黑衣女的一举一动,更是严密注意,自信尚难逃法眼。
  及至黑衣女高喊注意,更是全神戒备,但除了惊天动地的霹雳之声,并未发觉异样。
  一阵霹雳过后,忽听黑衣女又笑道:“看呀!”
  红衣少妇勉强笑问道:“看什么嘛?”
  黑衣女用手一指,道:“你看那是什么?”
  悟因大师一惊,不由也随黑衣女所指之处看去。
  谁知不看犹可,一看之下,不禁惊凛失色。
  在正面墙壁之上,忽然现出了一个五指劲若钢爪,枯瘦有力,鲜血淋漓的梅花——正是那使江湖道上望之胆落的血手令。
  悟因大师既惊且怒,立即闪至白马寺两个少林僧人之旁。
  不出所料,两人已同时死于霹雳震禅掌——血手令主的独门掌力。
  坐在与红衣少妇附近的座客,对几人的谈话,本极注意,此刻均随黑衣女指处看去,在闪电照耀之下,立即有人狂呼:“血手令!”
  座客十九是江湖中人,血手令早已闻之胆落,立即东逃西散,不少人由窗中往外就跳,自相践踏,惨呼迭起。
  悟因大师目睹血手令,又见二僧人死于霹雳震禅掌,当时动作迅如闪电,立即飘出窗外,划起一个圆弧,跃立酒楼之巅。
  悟因大师虚怀若谷,并无自负之感。
  然而扪心自思,在武功上的造诣,宇内似乎不可能有高出自己如此之多的人,自己严密监视之下的一座酒楼,竟不知来人如何进入?如何留下标帜,掌毙二僧人,再无声无嗅的离去。
  这些事就发生在自己方圆一丈内。
  而且如不经黑衣女指说,自己竟茫然无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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