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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武林旧事空惆怅 公子无情惹风波
2025-06-28  作者:司马翎  来源:司马翎作品集  点击:

  这时,林中一个人款步走出来,此人年纪仅在三十左右,一身华服,衬扶起俊美的面容,直是浊世翩翩佳公子。
  他站在湖边,望着茫茫一片白水,唇边露出一丝阴冷的笑容,然后向左边的芦苇中走去,眨眼间已拉出一条小船。跳落船中,驰驾而去。
  小舟去势神速无比,较之阮均的小舟,尚有过之。顷刻间也隐入茫茫湖水之中。
  中午时分,这条小村已热闹起来,渔民纷纷回来用中饭。
  白家父子两人,也回到家里。他们一入家门,便先到那少女房中。
  少女一见他们回来,便喜孜孜地招呼过,然后秀眉一颦,诉苦道:“爹爹,这两天早晨,都有人在花园外出现,我着实怕得很哩!”
  她的父亲用粗大有筋的手掌,轻轻捏一下她的面颊,道:“这地方难得有生人经过,你不理会就是了!”
  少女道:“但我怕啊!”
  她的哥哥睁大眼睛,道:“妹妹可曾看清,两日来都是同一个么?”
  她点点头,她哥哥指着窗子,对父亲道:“这扇窗太大,又不能关起来,我想明天迟一点出湖,看看那家伙是什么人!”
  父亲沉默了一会,道:“好吧,娟娟你不要害怕,明天让我们看看那人是谁!”
  下午白家父子两人,复又出湖打鱼,村子一片宁谧。白娟娟的房中弥漫着一阵特别的香气,她呼吸着这些香气,但觉身体和心头都舒适无比。每日下午都侵袭她的潮热,今天竟然偃旗息鼓,没有来犯。
  翌日早晨,她不时惊疑地向窗外张望,虽然想起父亲和哥哥都在隔壁,心中稍安。但她直觉到这两天见到的那人,有一种令人不安的神秘。她没有见过两人的面孔,只看了他的背影。这个背影出现和消失都十分迅速,她根本也看不清楚。正是这样才有一种神秘之感,使她怔忡不安!
  已交卯时,她的父亲母亲和哥哥,都轮流来看她。这天她显得精神焕发,若然不知底蕴的人,一定看不出她有病在身。
  早餐已弄妥,她的双亲和哥哥都在外面进食。她倾听着进食时的声响和他们的谈话,心头洋溢着一股亲情,是那么温暖,她幸福地微笑起来。
  在她床头那盆碧绿的兰草忽然吐出一股时淡时浓的香气,她深深吸了几下,但觉浑身骨髓都贯注了力量,使她不由自主地坐起来。
  只见那盆数年来都未开放过花朵的碧兰,此时在中心处,不知何时已长出一支绿梗,长达一尺,粗如小指。在顶端处出现了一个花蕾,大如拇指。
  她惊喜交集地瞧着这盆兰花,正在想怎的早先没有看见这支碧梗和花蕾。
  忽然心中一震,突然移目投向窗外。只见一个华服公子,站在花园之中。
  她已看清楚他的面容,虽然是个少见的俊美男子,但她那洁白如一片冰雪的心灵上,却感到这个人有一种迫人的震慑人的派头。
  她感到十分惊骇和不祥,一种像噩梦的可怖阴影,笼罩住她。
  那个俊美的华服公子微微一怔,有如电光般的眼光,笔直从她眸子里,射人她的内心,似乎因她底惶乱惊慌的眼色而感到讶异,故此要看清楚她内心中的意念。
  白娟娟感到自己丝毫也不能隐瞒内心的意念,她努力挣扎地移开眼光,尖叫一声。
  外面的父母亲和哥哥,听到她的尖叫,一齐抛下碗筷,冲入她房间。
  他们都几乎一齐怔住,只因窗外的小花园中,那个华服公子,仍然屹立不动。他流露出一种险恶的表情,使得这一家人都为之窒息。
  白娟娟又尖叫一声,闭目叫道:“就是他,就是他……”叫声发颤,显然惧怕之极。
  她哥哥怒从心起,抢前两步,指着那华服公子道:“喂,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华服公子不屑地看他一眼,道:“这块地你们可曾买下来?我为什么来不得?”语声冰冷无比。
  白家之人,俱是良善渔民,她哥哥闻言一愕,答不上话。
  白娟娟的母亲这时激发了母性护子的本能,抢上去怒道:“你就是没有道理,那是我们的花园,你瞧不见么?你敢把我女儿吓坏,这人命官司就要跟你打!”
  华服公子冷哼一声,道:“你们这是找死,怨不得我心狠手辣!”
  言犹未毕,只见他一跨步,倏忽已从窗子走入室来。
  白家两个老的和儿子一齐怒叫出声,上前拦阻,年轻儿子最快,冲到那华服公子面前,一拳捣去。
  拳头出处,忽然打个旋,然后全身瘫软地跌在地上,双目紧闭。
  两个老的一看儿子倒在地上,真个心摧肠断,不约而同地冲上来。
  白娟娟已睁开眼睛,尖叫一声“爹娘”。只见那华服公子面上浮起阴笑,双掌一分,两个老的一声也没叫出,齐齐向左右飞开,砰匐连响,各自撞在墙壁上,然后跌在地下。
  华服公子目中露出凶光,突然伸脚一踹,地上的年轻人滚开一旁,这次他才真正死掉。
  白娟娟心中一片混沌,已不知是悲是惊。那华服公子并不瞧她,目光如电,落在那盆碧兰之上。
  拇指般大的花蕾,已变成碗口般大的紫色花朵,此时无风自颤,香气由淡而浓。
  一瞬间那碗口般大的紫花突然收敛,华服公子笑一声。
  白娟娟蓦然惨厉地尖叫一声,这时她已明白自己在这世上,已是孤零零的人,往日的温馨关怀,此生此世,再也不能复享。这个可怖的思想,像毒蛇般撕裂了她的心。
  是以她发出一声超乎人性所能忍受的惨叫,刺耳惊心。
  华服公子为之微愣,他平生杀人,已不知多少,但这种惨厉惊人的叫声,却是第一次听到。
  就在他微愣之际,白娟娟双手攫起那盆碧兰,咬牙突睛,要向华服公子砸去。华服公子脸色陡变,他已看见碧梗上结一个紫色的果实,巍巍欲坠。
  白娟娟举盆过顶,正要砸去,哪知她久病之躯,缠绵床第多年,手腕无力,那盆碧兰把持不住,忽然打背后滚坠,先撞在床上,然后由床头滚落地去。
  华服公子闪目一觑,只见那盆碧兰已滚入床底。白娟娟则瘫倒在床,不会动弹。
  他心中既急于要将那千载碧兰的果实取到手中,但他却一时想不出方法,只因那盆碧兰已滚入床下,他一个堂堂男子汉,其势不能从一个女子身上,钻入床底去拾那盆碧兰。
  这时在湖边一艘小舟刚好泊岸,史思温矍然道:“我听到一声惨叫呢!”
  阮均应道:“我也听到,恐怕白家出了事故吧?”
  两人一齐飞纵上岸,疾扑白家。
  那华服公子只不过一时想不起法子而已,但他的脑筋随即已转过这个弯弯,冷笑一声,双手扣住床沿,轻轻一举,已把整张木床挺起齐胸口之高。
  白娟娟浑身发抖,这时离仇人甚近,他那白净的面皮,修长的眉毛,微微弯钩而仍然好看的鼻子,都离她不过三尺之远。
  她一点力气也用不上,心中气恨得要死,倏然张嘴呸的一声,一口唾沫吐出去。
  华服公子头一侧,那口唾沫擦着鬂边飞过。但唾沫究非如同暗器般干净利落,仍有几星溅射在他面上。
  他几曾受过这种侮辱,怒不可遏,双手一松,整张木床平抛地上。
  白娟娟吃这一震,昏厥过去。华服公子铁掌一举,便要劈下。
  突觉脑后风生,一股强劲潜力直撞过来。华服公子起了争强好胜之心,明明可以旋闪开去,但他并不如此,突然向上一纵,身形一升数尺之时,反掌一拍。
  “蓬”地一响,两股掌力相交,他竟赢了一点,将袭来敌人震开。
  他却乘机借力飘开,回头一瞥,只见那个与他换掌之人,正是昨晨所见的两人之一。
  另外那个小童已双掌合拢,平推急袭而至,口中还大喝一声“好恶贼”。
  俊美公子双脚还未沾地,便自怒哼一声,掌化“平沙落雁”之势,往外一按。
  “蓬”地一响,他又斜斜飘开数尺。那个小童双掌之力,极是刚猛,但仍然比不过他,吃他掌力一震,踉跄而退。
  这两人不消说,正是及时赶到的史思温和阮均,今晨他们本不欲来,但这天起得太早,练功之后,无事可为。石轩中和天鹤真人俱在丹房中练那绝世奇功,声息全无。阮均念念不忘那千载碧兰,一则他学医,渴欲亲眼得见这百载罕逢的仙果,究是什么样子。二则他一向心急出道复仇,如有千载兰实服下,便可如愿。
  但他是侠义之辈,当然不能强夺有主之物,故此迫不得已,放弃此念。话既如此,他仍然难释此念。
  这时练功既毕,他邀史思温到那儿看看,史思温无可无不可,便和他一道驾舟出湖。
  阮均心心念念俱在那盆千载碧兰之上,故此不似史思温,入室时一见尸横遍地,便怒得连声音也喝不出,猛取那邪恶凶毒的华服公子,阮均却看到那盆千载碧兰滚在墙角,紫色的果实犹在。
  这时身形被震得踉跄而退,史思温右掌一顶,他才站稳。史思温身法奇快,已从他身侧擦过,左掌“手挥琵琶”,跟着右掌又以“六丁开山”之式,砸劈过去。
  这两招凌厉无匹,掌力之重,足足可以开山裂石。华服公子眼角既瞥见阮均扑向墙角,却不暇分身,一招“作茧自缚”,双掌紧紧护住全身。史思温双掌如奔雷般击到,“噼啪”两声,四掌相交。华服公子大喝一声,内力激涌而出。
  史思温抵御不住,蹬蹬蹬连退六步,地上现出六个深达四寸的脚印。
  华服公子捷如鬼魅,直扑向阮均。阮均本已伸手去拾那盆碧兰。但敌人掌力已到,若不迎敌,则要先蒙其实。当下只好一肘向后击去。
  那华服公子手臂突然加长,推开阮均手肘,五指已沾到他背上。
  史思温此时剑已出鞘,口中喝叱一声,刷地一剑越床递到。
  华服公子感到剑风极是锐利,不暇加重掌力,击向阮均,立时收掌转将开去。
  史思温剑发如风,刷刷刷一连数剑,将那华服公子迫到墙角。
  阮均虽然没有被敌人掌力击实,但背上已感到如山之重,压将下来,不由得跌个狗吃屎,面部直撞向地上。
  那盆千载碧兰恰好在他面部旁边,那枚紫色奇香的兰实,恰是在嘴巴之下。
  阮均唯恐将之压扁,张大嘴巴,整枚紫果嵌入他口中。他本无吃果之心,但一撞之力猛甚,牙齿一震,咬破了那枚兰实,但觉一阵奇香攻鼻,紫色兰实中的仙液琼浆,倒有一半流入腹中。
  他久受天鹤真人熏陶,胸襟光明磊落,决无丝毫贪得之心,这时慌不迭闭住咽喉食道,同时又得闭住嘴巴,免得琼浆都溢流出口。
  起身一看,史思温以一柄长剑,攻势正猛。但却不暇回顾,大叫道:“均弟怎么啦?”
  阮均不能回答,史思温心中大震,以为他已遭毒手,因为他已看见阮均背上挨了一下,那敌人掌力之奇诡毒辣,世罕其匹。别说阮均气候未深,中了一下,便自己挨上那么一记,也得当场昏厥。
  剑上一紧,隐隐有风雷之声。那华服公子一身武功,竟不知是何门道,奇诡莫测,手法之多,世所罕见。
  史思温的剑术传自石轩中,为剑法中之正宗,此时凌厉进攻,对方又赤手空掌,能够接住而不即死于当场,的确骇人听闻。
  这时那华服公子后背靠着墙壁,退无可退,但他的招数奇诡盖世,变化精微。手法之多,出人意外,勉为其难地接住史思温几剑后,已呈不支之态。
  阮均跃起来,只见那少女面色苍白,星眸欲启而未启。
  他扑上床去,突然与那少女亲起嘴来。
  华服公子见他这般模样,虽在危急之中,仍忍不住冷笑一声。
  史思温心悬阮均安危,见他向身后发笑,实在忍耐不住,宁可中了敌人缓兵之计,也抽空回头一觑。目光到处,只见阮均伏在那少女身上,嘴对着嘴,其状难看之极。
  他大吃一惊,方想阮均为人正派,怎会变得如此急色,向那少女轻薄!
  华服公子大喝一声,拳掌爪一齐施展,潜力潮涌,凌厉无匹。
  史思温心神已分,竟吃他迫退数步。华服公子长哺一声,纵掠出屋外。
  史思温再也不愿看见阮均丑态,跟着纵出屋外。只见那华服公子一脸狠毒之色,突然抽出兵器,竟是一根蛟筋拧成的龙头杆棒,杆身乌黑,但那个龙头却金光闪闪,制作极精,龙口处利舌长达半尺,可以伸缩自如,收杆时则缩回口内,抖直之时,这条锋利如剑的舌头,便自动吐出来。
  史思温心中一凛,只因大凡使用这等软硬兼具的兵器,必须是内家好手,功力已特别高强,再加上兵器上的特点,最是难斗。
  刚才已领教过此人掌上招数,的是高人一等的好手,如今抽出这等兵器,教他岂能不暗自警惕。
  华服公子戳指冷笑道:“我自出道以来,纵横天下,尚未动用过兵器,今日可是看得起你,首次使用这根毒龙棒。”
  史思温朗声道:“史某准备好了,你发招吧!”
  华服公子傲然扬一下手中金光灿然的毒棒,闻言并不即发,大有目空四海之态。
  史思温忍不住道:“我史思温剑下不斩无名之辈,你报上万儿来!”
  华服公子仰天打个哈哈,然后侧目斜睨,道:“本公子不妨说出姓名,好教你死而无怨。我姓张,名咸,人称无情公子便是!”
  史思温听了,甚觉陌生,便笑一下,道:“你果真当得无情公子四个字!”
  无情公子张咸似是甚喜此一外号,听了史思温之言,露出受用的神色,道:“方今之世,谁若有情,算他倒霉。闲话休提,本公子可要动手啦!”
  史思温摆开门户,只见那无情公子张咸健腕微颤,抖得那根毒龙棒笔直,跟着踏中宫,走洪门,手起棒落,一道金光,直取前胸。
  史思温微感不安,只因对方这一招,分明是一身功力,已臻绝顶,是以能以杆棒使出花枪招数。
  这时不暇多想,剑演绝学,一招“白云出岫”,剑势斜翘外撩,跟着变衍三式,由对方空隙攻入。这一招乃是崆峒镇山之宝“伏魔剑法”中的小九式之一,攻守兼具,有意想不到的胁敌之威。
  无情公子张咸自负无比,第一招进攻,看似平淡,但内力十足,预料必可由这一变招生化无穷,直把对方迫退一丈,十招之内,对方将无还手之力。猛见对方剑招不奇,但双方招数一拆,立时变化多端,不可捉摸。不由得喝声彩,棒化“横扫千军”之式,拦腰扫去。这一棒改以铁棍招数使出,棒上劲力刚猛无俦,比之手持数十斤大铁棍之威势,毫无逊色。
  史思温疾然绕开去,不敢硬接。他们仅仅在一招半式中,已估计出双方功力造诣,史思温虽是正宗内功,又得达摩坐功心法为助,但究竟时日尚浅,比之无情公子张咸,尚逊一筹。
  无情公子张咸长笑一声,人随棒走,电急袭至,“藕断丝连”,“上步封喉”,“水宫点将”,一连三招,棒影幻化得满天匝地俱是。他第一招乃是刀法,第二招变为判官笔点穴招数。第三招最是凶毒,竟是剑法。东海碧螺岛主于叔初,自创的碧螺剑法中,有所谓“五大毒剑”,这一招“水宫点将”,正是五大毒剑之一。
  史思温使出伏魔剑法,小九式源源施展封拆,身形团团直转,竟无还手之力。他曾与魔剑郑敖激斗,见识过这一招“水宫点将”。故此无情公子张咸全力集中在这一招之上,反而便宜了史思温,乘隙错闪开去,形势为之一缓。
  无情公子张咸大感意外,微噫一声,抡棒再打,但见他奇招迭出,顷刻间已将史思温困在棒影中。
  阮均其实不是非礼人家,仅是一片好心,将口中尚有一半的千载碧兰之实,从她口中度入腹内。那千载碧兰之实,的是天地间之仙品异果,刚入白娟娟之口,已使得她神智一清,眸子半启,只见一个人压在身上,不由得芳心大震,努力翻身挣扎。
  阮均还不知人家何以挣扎,唯恐那仙果琼浆漏掉可惜,双臂一紧,白娟娟哪还能动弹。
  他运真气度将过去,白娟娟不由自主,啯地一声完全咽下腹
  丹田间一股热流,直冲上来,四肢百骸,登时舒服无比。白娟娟羞愧之念难消,双目紧闭,毫不动弹。
  阮均抬起身躯,见她毫无动静,不觉大奇,复又俯身低头去看她脸上神色。
  白娟娟突然一巴掌打在他颊上,双泪直流。阮均手足无措,瞠目道:“喂,你怎么啦?”她又一巴掌打来,阮均头颅一侧,便已闪开。
  白娟娟虽是渔家贫女,但她自幼患了痨病,长年卧床不起,闲中唯有以书本解闷,故此实在已读了一肚子书,深知“贞节”两字之义。如今被阮均这样亲嘴和压在身上,以她想来,实是等如失去贞操,这教她如何不芳心尽碎。
  她第二巴掌落空,便双手推去,阮均顺势跳下床,皱眉不悦地道:“你可是疯了?”
  白娟娟坐起来,这才看见阮均乃是昨日在窗外向她笑一下的童子。不过阮均面上虽是一团稚气,但身体强壮,决不似十四岁的身材。效此她仍然羞愤之极,刚要骂他,一眼看见地上父母兄长的尸体,蓦地记起前事,悲痛攻心,登时呆若木鸡。
  外面叱咤之声传将人来,阮均仓皇回顾,只见史思温仗剑力守,形势不妙。
  这时白娟娟已突然一震,突然干嚎一声,跳下床来,直扑向墙上,低头便撞。
  阮均反应甚快,赶紧一纵身,伸臂把她抱住。白娟娟挣扎哭喊道:“让我走,你放手让我走……”他摇头道:“这怎么成,我放手你便寻死!”
  白娟娟如何挣得脱他的手臂,但打他抓他,也没用处。阮均亦没有闪避,只闭上眼睛,便任她抓打。她的指甲本甚尖利,划过他的皮肤时,却只有一道浅浅的白痕。
  她哭喊无效之后,突然心力松懈,身躯一软,抽咽不住地伏首在阮均肩头。
  阮均手臂环抱住她纤弱苗条的身躯,忽然浮起一种奇异的感觉。他觉得这个纤弱的女孩子,已在残酷的命运之前屈服,而要求别人的可怜和帮助。但目下只有他能够给她一点安慰,他已是义不容辞。当下柔声呵慰她道:“白姑娘,你别胡思乱想了,你的仇人正在外面,与我史大哥剧斗,你可知道?”
  白娟娟身躯一震,从他肩上抬起头来,向窗外望去,只见那无情公子张咸,口中嘿嘿冷笑,手中毒龙棒密如雨下,向史思温力攻不休。她虽不懂武功,但从两人的神情上,已看出史思温屈处下风的危殆情形。
  阮均蓦地把她放开,坚决地道:“你可站得住么?我要去帮史大哥一臂之力?”
  白娟娟木然点头,阮均一声长啸,跃出屋去。他手无寸铁,却不碍事,随手拾起一块重达四五十斤的石头,五指扣住石角,便纵过去。原来昔年天鹤真人本以七十斤重的铁木鱼,称雄一时。其后那具铁木鱼被鬼母冷婀的师父木灵子,一杖点落悬崖之下,他便不再使用铁木鱼。但他这一身绝艺,却传给阮均,故此阮均臂力特雄。所使的铁木鱼有六十斤之重。今晨游湖,没有带在身边。此刻拾起一块大石,其实也差不多。
  他扑将过去,到得正是时候,史思温在数十招之后,便堪堪不支。若不是师门剑法,博大精深,他早就得被那无情公子张咸的奇诡无匹招数,伤在当场。但挨打则必有予敌可乘之机,是以危殆之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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