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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不缘南地多高手 幸得东风护弱花
2025-06-28  作者:司马翎  来源:司马翎作品集  点击:

  燕亮瞟他一眼,却不见自己的喂毒银燕打在哪里。
  那人抖抖身上的灰尘,动作粗犷豪放,一点也不把粉燕子燕亮放在眼中似的。
  只见他一柄宝剑斜插背后,剑穗飘垂,柄尖饰着一颗又大又圆的珍珠。光是这柄剑的饰物,已值数千金。
  上官兰虽不能动,但眼角已瞟到人影,心中大喜,想道:“这人如此戏弄贼人,一定是个大侠——”
  那人毫无敌意地问道:“老兄可是粉燕子燕亮?我也是线上的合字,咱们有话好说——”
  上官兰听了,芳心一沉,暗暗叫苦起来。
  燕亮左手暗藏一只银燕,问道:“朋友是哪一条线上的?在下正是燕亮!”
  那人粗犷地笑道:“我是水上的,但老燕你到想侵吞我的一份,水陆规矩都一样!”
  燕亮道:“朋友贵姓大名?目下这一份可不容易分派哩——”
  “我姓郑,人家管叫我郑魔,你的意思不是想赖我的一份吧?”
  粉燕子燕亮明知这人形迹可疑,但心中又盼望这个自称郑魔的人,真的是个黑道中人,这样就容易打发走!
  他道:“郑兄你给个面子,兄弟自有一份心意!”
  “老燕真够漂亮,就这么办,这里没有别人,可以摆明来说,你肯出多少,我老郑拍拍屁股就走,决不能耽误你的好事!”
  “兄弟只有区区五百两银票在身上,郑兄别嫌少!”说着,伸右手入囊中取出一张银票。
  那个自称郑魔的郑敖满意地哈哈而笑,却退开几步,身子已挨到上官兰,道:“你扔过来吧,我怕你的左手闹鬼!”
  粉燕子燕亮见被人家看破,干笑一声,不敢妄动,真个把银票折成几叠,扔了过去。
  郑敖接住之后,眨眨眼睛,道:“我这就出去,但我得先瞧瞧票子上的数目,老燕你左手的东西先藏起来吧!”
  燕亮被他声声“老燕”,叫得怪亲热的,便收起喂毒银燕。郑敖低头打开银票,一看果是五百两整的数目。便回头向上官兰笑道:“这是你身价银的一半——”说到这里,蓦然回头,那燕亮左手刚好已伸入囊中。他道:“老燕你想干什么?啊,莫非你觉得她不止五百两,要多送我一点儿?”
  粉燕子燕亮窘困地避开他的眼光,只因他明白人家已窥出他想暗算的用意,不免有点尴尬。
  就在他眼光一闪之际,郑敖手肘一撞,撞在上官兰身上。燕亮忽然暗自骂道:“我真是糊涂蛋,何以一直让这厮摆弄?”
  郑敖大踏步走出庙门,燕亮登时又犹疑起来,心想还是让他走了算数,赶紧享受这个美人才是正理。
  郑敖走到庙门,忽然回身道:“老燕,我变了主意啦,银子还你,我要分那妞儿一半!”
  燕亮大怒,咒骂一声,扬手发出两道白光,划出两道弧形光华,分作左右钳夹射去。
  郑敖左手一扬,也射出一道白光,叮的一声,打落了左边的喂毒银燕。同时右掌蓄势,准备以刚猛掌力劈落右边那枚银燕。
  燕亮估量他已腾不开手,立刻又发出两枚,打正面电射而去。上官兰不知几时已侧转头观看动静,这时一见淫贼的手法,十分歹毒,不禁哎一声,心中一急,竟然坐了起身。忽地想到自己怎会动弹,穴道几时已经解开?
  郑敖左手微动,那道白光伸缩一下,蓦地中分为二,分头击向后来袭至的两枚银燕。同时右掌劈处,一股劲力发出,把另一枚击落尘埃。
  燕亮大吃一惊,定睛望时,才知道人家那道白光竟是一柄长仅半尺的小剑,剑尾有条小线连到敌人左手。故此能够在脱手之后,另行飞翔。这时分为两把小剑,居然分头击落银燕,这种上乘内功,已够令人惊讶,何况一心两用,更是难上加难。
  这一惊之下,可就想起此人是谁,沉声问道:“朋友可是魔剑郑敖?”
  那人粗犷地呸一口唾沫,道:“我就是郑敖,谁跟你这种下五门臭贼是朋友?”语意刻薄轻蔑已极。
  这魔剑郑敖在南方七省,真是声名显赫。为近七八年来黑道中顶尖人物。年纪甚轻,玄阴教屡欲罗致,都没有结果。
  他擅长两手三剑的奇技,右手使的是吹毛断发的神物利器白虹剑。左手却是两支短剑,通常合而为一,丈半方圆之内,往回旋复,迅疾自如。必要时此剑化为两柄,各自为政。假如他三剑同使,那真是满天剑影,缤纷夺目。别人看也看不清楚,是以称为“魔剑”。
  这魔剑郑敖不但不肯入玄阴教,甚至对玄阴教甚是仇视,以往常常对玄阴教中的人,也照样黑吃黑,毫不留情。原来他乃是黑道出身,不过他这种黑道高手和平常的不大一样,敢情对象反而是黑道中人。只要让他碰上了,总得分个大份,动辄还全部吞没,是以这等黑道高手,连侠义道中人也对他有好感。
  他既对玄阴教不客气,于是玄阴教便派出外三堂一位香主九指神魔褚莫邪,与及如今的十三省总舵主日月轮郭东两人分头访寻他,缉捕归山。
  起初是日月轮郭东碰上郑敖,两人大战半日,不分高下。后来因玄阴教有人赶到,魔剑郑敖便遁去。第二回九指神魔褚莫邪遇上了他,终以白骨掌力占了上风,但九指神魔褚莫邪明知他的正式授艺老师乃是黑道中前辈高人,宇内有数的大剑家之一,人称万里飞虹尉迟跋。暗念一则只赢他少许,事实难以杀死他,二则犯不上跟这个老魔头做冤家。便找机会罢手,和他约法三章。声明日后遇上玄阴教的人作案,他不得伸手多事。
  魔剑郑敖应承了,各走各路。这原是两年前的事,他后来一想,人家只派一个外三堂香主,便赢得他两手三剑绝技,假如多来一个,擒他岂不易如反掌。更别说还有更高明的内三堂香主了。于是隐在岳麓山中,整整两年,自问大有进步,这才下山。
  昔日他曾与衡山派的年轻剑客飞猿罗章比过剑,当时因力乏之故,复经久战,险险落败。多蒙朱玲暗中示意,方以计谋胜了。这次一下山,便听到飞猿罗章在湘南一带的消息。于是他便动了寻他试手之念。
  现在他被淫贼燕亮叫出字号,便不再和他耍笑,登时脸寒如水。
  燕亮自知不是此人敌手,左手掏出五只银燕,口中道:“郑敖你也是黑道中人,今日我燕亮碰上你,只好自认倒霉,把得物都给了你,但你可得按照黑道规矩行事……”
  魔剑郑敖见他软了,左手一掣,那两道白光缩回来,倏然隐没在左手衣袖中。然后粗豪地大笑道:“我是黑吃黑的专家,规矩是分走三分之二。但一旦全要,连性命也得要来——”
  燕亮毒念上心,猛然左手一撒,飞出了五道银光,却完全向后侧飞去,敢情这五枚喂毒银燕全部招呼向上官兰。
  这一着歹毒异常,郑敖如要杀他,便救不了上官兰。若要救人,便没有机会拦他逃走。
  魔剑郑敖大喝一声,“铮”的一响,飞起三道光华,直冲向那五枚喂毒银燕。眨眼间已把五枚银燕完全击落。这还是全靠他两柄飞剑能够远及丈半之远,这才来得及兜住四枚。另外一道银色光华,却是他的白虹剑撒手扔出去,把另外一枚击跌。
  粉燕子燕亮趁他出手之时,赶快抢路而逃。哪知郑敖并没有移动身形。同时他又练成有“两心魔功”,可以分心应付一切。刚刚让他冲过两尺远,便已转身用右掌拍出去。
  掌风直扑敌人后脑,燕亮骇然斜闪,这就耽搁了一点儿时候。郑敖又大喝一声,喝声震耳欲聋。两道白光有如神龙般兜飞回来,疾追淫贼。
  神祠外有人大喝一声,一条黑影抢入来,却是恶樵夫金穆。他一挥旱烟管,便架开一支飞剑。燕亮胆气陡壮,身躯一侧,另一柄短剑便取不到他的性命,只扎入他右肩头。不过因扎得其深,淫贼禁不住大哼了一声。
  郑敖的两柄飞剑分开来,一柄继续袭击淫贼燕亮,另一柄纵横飞舞,挡得金穆不能越雷池一步。
  金穆怒道:“郑敖你已和我玄阴教约法三章,何以又干涉本教之事?”
  郑敖一听可就火了,想不到玄阴教居然会庇护淫贼,这种作为万万得不到江湖任何人的同情,登时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
  眼看淫贼燕亮要逃,心想此时右手如有宝剑,定可把他拦住。
  心念方动,猛觉剑风呼呼飞来,斜睨一眼,只见银光射至。同时听到娇滴滴一声叫唤说:“接剑!”登时一伸右手,把剑尖让过,接住剑柄。
  白虹剑一朝到手,立刻如虎添翼,大喝一声,剑招绵绵攻上,有如长江大河,五招方过,淫贼燕亮手中的利刀已被他一剑斩为两段。
  郑敖故意卖个破绽,燕亮大喜,把手中半截刀劈面掷去,回身便走。在这转身之时,已摸出喂毒银燕。冷不防两道白光飞射追至,一左一右,如蟹钳般夹到。
  燕亮避开了左边避不开右边,惨叫一声,又在右肩扎穿了一个血洞。但见他踉踉跄跄,直跌出神祠去。
  魔剑郑敖暗忖燕亮受创甚重,纵然此时逃走,等一会仍能追上,便撇下这人,三剑齐攻金穆。
  那神祠尽被剑光罩满,但见银虹白光,电飞星驰,攻势之凌厉,令人屏息。
  上官兰佩服之极,更因他把自己从虎口中救出来,另加一份感激之念。这时禁不住大声为他喝彩助威!
  五十招之后,郑放手中白虹剑内力越来越重,逼得恶樵夫金穆气为之喘,艰困异常。
  又是二十招过去,魔剑郑敖大喝一声,两柄短剑一吐即缩,右手白虹剑直搠进去。
  上官兰分明看见那柄白虹剑刺穿敌人心房,然后其快无比地收回来。她此生第一次亲眼看见这种场面,芳心一阵颤栗,闭上眼睛。
  只听金穆惨哼一声,蹬蹬蹬走出神祠外。上官兰大骇,睁开眼睛,正惊疑那金穆受了这一剑,何以尚不立刻毙命?
  郑敖傲气凌霄地捧住白虹剑,伸指一弹,剑上发出龙吟虎啸之声!
  祠外扑通一声,上官兰跳下供桌,想出去瞧瞧,魔剑郑敖横睨她一眼,伸剑拦住她,冷冷道:“样子长得倒不错嘛!你要跑么?”
  上官兰听他口气不善,暗自一怔,想道:“他如是恨我,刚才便不应救我……”当下正要开口说出她出庙之故。
  “你刚才对燕亮说,你和谁一起到方家庄去的?”
  上官兰听他问这句话时,话声又放软了,便赶快道:“是和石轩中!”
  “哈,哈,是石轩中么?我久仰他的侠名,只恨无缘相见……”语声蓦地一挫,随即厉声道:“听你叫他叫得这么亲热,大概你们总不是外人?”
  上官兰暗吃一惊,瞠目无语。
  郑敖踏前一步,道:“你乖乖转身让我梱起来,等石轩中来救你!”
  上官兰退开一步,微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冷笑一下,道:“也罢,看你长得这么标致,你跟我叩个头,便不捆起你——”
  上官兰纵是泥人,也有土性,怒骂道:“贼总是贼,再也说不出人话来!”
  魔剑郑敖也勃然大怒道:“你以为天下没有高人了么?要不走个三招两式,大概你也不肯乖乖听我命令!”
  他的话一说完,马上收起白虹剑,左右掌一齐发出,左手是使的金刚散手中的“排山运掌”,威猛无俦。右手“飞龙引凤”,暗藏“金鲤穿波”的奇招。
  上官兰不道他掌上功夫也如此厉害,特别是一心两用,两掌各有妙着,等如两个人攻将过来似的。但心中又实在气不过他那种狂傲无理的态度。银牙一咬,使出武当派不传之秘护身三大招,根本就不管他从何处攻来,两只纤纤玉掌一分,身形微塌,随敌而旋。
  她的手掌起处,郑敖便大为凛骇,忖道:“石轩中真不愧为一代大侠,只看他的媳妇也如此高明,可想而知他本人该多么厉害!”这郑敖敢情错把上官兰想作石轩中的妻子。
  当下继续使出两心神功特创的招数,三招之后,上官兰便立刻手忙脚乱,原来她只有这三招可以不管敌人的攻势来路,过了三招,便不济事。
  郑敖已看出来,冷笑道:“你还是听从大爷的话吧!”
  上官兰怒呸一声,祠外蓦地传来一声暴喝,有如震耳响雷!魔剑郑敖一听来人的喝声,中气充沛无比,分明是个内家高手,微微一凛,忖道:“莫非是石轩中来了?”
  上官兰趁他掌势一松,便跳出圈子。
  只听祠外有人朗朗道:“小娘子不须惊恐,这万恶淫贼逃不了。”
  魔剑郑敖一听,可就火了,怒骂道:“是什么东西,快滚出来!”他心中微有疑惑,因为此人说话的声音有点熟悉。
  但见祠门外出现一人,年纪甚轻,全身劲装疾服,英姿飒然。更兼相貌端正堂皇,教人一望而知是个正派之人。
  魔剑郑敖仰天一阵大笑,犷野地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郑爷正要寻你——”
  那位年轻壮士愣一下道:“你要找我?”
  上官兰芳心一阵慌乱,心想这两人敢情是旧相识,正是出了狼窟,又入虎穴,反正都不是好路数。
  “当年江滨一别,本来也就拉倒,但如今我想试试功力,正要找你试试招,却不道你却送上门来!”
  上官兰觉得郑敖的口吻并不友善,登时芳心稍慰。
  “我也正要找你试一试手,走,外面打去!”
  郑敖摇首道:“我可不能让她跑了!”
  “你还能把她怎样?”那年轻壮士怒目相向,言下之意,不啻说郑敖根本对付不了他,故此更别提这一笔!
  哪知郑敖却误错意,冷笑道:“原来你是替石轩中卖命——”
  书中交代,这位年青壮士乃是江南极有名望的年轻高手飞猿罗章。他为了跟踪淫贼燕亮,直追踪到湘潭。半夜里起来巡视,无意中出了东门,忽见一人脚步踉跄地迎面走来。他闪过一边,等那人走近,蓦地跳出来,因为他已发现那人受了不轻的伤,半边身子都染满了鲜血。
  那人正是粉燕子燕亮,他大吃一惊,从昏沉中醒来,扬左手便发出喂毒银燕。
  谁知左手扬后,并无一物。敢情一路走来,因肩上伤痛过甚,是以握在掌中的银燕已经遗坠路上。
  若果他发出银燕,登时就得给飞猿罗章杀死。但罗章这时还以为他是扬手招呼,便道:“朋友别慌,我来助你——”
  他也来不及问人家姓名,便先取出刀伤药,替燕亮敷上,并且找块汗巾替他草草裹扎住。
  他松了口气,问道:“朋友你贵姓?何以深夜受伤?”
  燕亮脑筋清醒了,便想到自己敌人太多,不能用真姓名,眼珠一转,道:“在下李平,乃是玄阴教的人!只因据报那边神祠内住下一个形迹奇异之人,故此夤夜往探……”
  飞猿罗章听他这般说法,倒也深信不疑。对于这个玄阴教,他的确不能惹。便颔首道:“原来这样,那厮大概不是什么好路数吧?”说到这里,忽地联想到那人会不会是粉燕子燕亮,忍不住问道:“那厮可是淫贼粉燕子?”
  燕亮为之一震,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说出真姓名,人家既直称他为淫贼,定是对付他的人。
  飞猿罗章见他愣住不语,却误以为他说对了,是以这个受伤之人反而忌疑起来,忙道:“我姓罗名章,江湖上有个外号是飞猿。李平兄不必猜疑,我正要搜寻那淫贼的下落哩!”
  燕亮心中更惊,荆楚名手中,他独怕这个飞猿罗章,想不到今晚面面相逢。但他马上镇定下来,道:“淫贼倒是淫贼,在祠内覇住一个年轻媳妇。但却不是燕亮,乃是魔剑郑敖!”
  燕亮只望飞猿罗章听了他的诳话,便立刻赶到神祠去,自己这就可以从容瞒藏起来。
  哪知飞猿罗章差点儿没有跳起来,急急问道:“果真是魔剑郑敖么?”
  燕亮一听糟了,若果两人乃是旧相识,准保拉自己一同回去,好把事情弄个水落石出。便硬是不敢言语,怔怔地瞪着他。
  罗章解释道:“我与此人昔年有点过节,李平兄可曾认准是他?”
  “认得准!”他忙道,“那厮两手三剑,决不能假。你老要找他,得赶快点。否则他明知踪迹已露,也许就溜了。我还有个伙伴姓金名穆,外号恶樵夫,不知撤退了没有……”
  飞猿罗章听信了淫贼燕亮的一番话,立刻施展轻身功夫,眨眼间已扑到神祠。
  祠外一个人仰天卧地,胸前一血洞,鲜血直冒。罗章早在湘楚一带行走,倒也认得恶樵夫金穆。心中微微一凛,轻轻掩到门边。
  只听郑敖粗豪的声音说:“你还是听从大爷的话吧!”跟着传来女人呸一声。
  这位侠义之士登时热血冲心,怒不可遏。认为魔剑郑敖果然在迫奸。于是立刻现身进祠,向郑敖挑战。郑敖却说两人出祠比剑的话,怕上官兰跑了。飞猿罗章便顶撞一句,意思说他连性命也不一定能保全,还怕她会逃跑?
  郑敖立刻说了一句“原来你是替石轩中卖命!”
  飞猿罗章一听此言,不由的愣了一下,这才知道这个美丽少妇乃是石轩中的人!
  他瞪眼道:“这一笔不必多提,我和你昔年过节,就足够大打一场了,对么?”
  魔剑郑敖明知强敌当前,不敢儿戏,冷不防横跃过去,疾点上官兰穴道。
  上官兰急急一避,飞猿罗章宏声一喝,屋瓦簌簌震动。郑敖怕他后面袭来,赶紧腾挪易位,却与上官兰隔得远了。那罗章剑已出鞘,青光闪闪,横剑问道:“郑敖你要不要脸的?真不敢出去打?”
  魔剑郑敖平生最受不住激,怒吼一声,首先跃出门去。飞猿罗章随后出来,不再多言,斗地一剑刺去。
  篓时间寒光飞舞,剑气冲霄,已辨认不出哪个是郑敖,哪个是罗章。
  猿公剑法乃是武林一绝,罗章天资特佳,又得猿长老以灵药助长功力,加上这数年来苦修之功,已尽得猿公剑的奥妙。因此三十招过处,青钢剑电逐云飞,一味以灵巧快疾抢攻不已,又因内力已臻化境,招数绵密,直有凌云驾虹之势,无缕冰剪彩之痕。
  魔剑郑敖的两手三剑,也是武林罕曾得睹的绝艺。更兼一心两用,内家功力也达炉火纯青之境,是以攻时凌厉无前,如雷霆万钧。守时精严无隙,如冰雪一片。
  这两位年轻剑客交上手之后,彼此心中都立刻明白,今日一战,乃是威名与生命所系,重要无比。同时又各知对方功力突飞猛进,只怕非鏖战千招,难分胜负。
  上官兰也自看得呆了,竟忘却乘机逃回方家庄去的念头。只因她所学甚杂,那郑、罗两人使出的绝招,许多她都能叫出名堂。但像这等功力精深之士,舍命相拼。奇招迭出,其间往往险不容发。是以把她的注意力吸引住,倚在门边,呆呆的观战。
  天边忽然红霞一闪,上官兰愣一下,抬头观望。只见方家庄来路,红霞隐现。
  她本以为是天色已亮,如今一望,却知道是方家庄起火,暗中大喜,忖道:“这把火一定是玲姑姑救出宫大叔之后,放火烧庄。哎!不好,他们见到那边起火,也许先停止恶斗!我若再落在他们手中,羞也羞死了……”
  想到这里,这才重起逃走之念。她也十分精乖,溜出祠门后,忽然跃上祠顶,向相反的方向急奔。
  假如郑敖追上来,她顶先藏在树丛中,等他追过头,这才扑回方家庄去。
  谁知她奔出里许,后面似乎仍然没有人追来,心想道:“也许他们还在恶斗不休。我且走远一些,然后兜个大圈绕回去……”
  这边神祠外的两人,依旧剑气冲霄,打得难分难解。那郑敖练成两心神功,因此虽在这等紧张局势之下,仍然发觉上官兰逃走。
  眨眼间方家庄的火光直冲云霄,郑敖想道:“这把火一定是石轩中放的,那么转眼石轩中便会离开方家庄了……”
  飞猿罗章也觉得火光奇怪,剑势不免稍缓。魔剑郑敖趁隙跳出圈子,大声道:“且慢动手,我有话说!”
  罗章果真按剑不动,冷冷凝视着他。
  “你瞧见那边火光没有?那便是玄阴教分舵重地方家庄,头儿恶樵夫金穆已被我杀死!”
  罗章道:“我早知道了,故此今晚誓要杀你这淫贼……”
  “放屁,粉燕子燕亮把那女人掳到这里来,是我飞剑伤他逃走,金穆庇护淫贼而被我杀死,你岂能不分皂白,乱加我罪名?”
  罗章暗暗一惊,已经明白自己中了燕亮移祸诡计,但不甘就此认错,诘道:“你何须辩护,大丈夫做事,敢作敢当。我到达时,分明听见你要那位小娘子听你的话——”
  郑敖又好气又好笑,道:“那是我要她听我的话,向我磕头赔罪,然后和她一起去找石轩中,我可要斗斗石轩中的剑法!”
  飞猿罗章也自雄心奋发,慢慢道:“我也想斗斗他,现在我为了早先对你不名誉的误会而道歉!但咱们昔年过节,尚未清断!”
  罗章这种正派的行为,知错认错,的确教郑敖十分钦佩,道:“你说得很好,我完全同意。你看那边火光烛天,可知是什么缘故?”
  罗章把他的话连起来一想,便道:“是不是石轩中放的?”
  “对了,此所以我要暂时停手,赶到那边看看。但那小娘子却又向那一方逃走了,见到石轩中时如何说呢?”
  罗章道:“这样吧,我去追那位小娘子,她见到是我,大概不会另生误会……”
  郑敖立截住他的话,怒道:“你还是不相信我,是不?”
  罗章一听这个误会可大可小,道:“你何必疑心,那么这样吧,我去那边找石轩中,你去追那位小娘子。我们总得教人家见了面,才能要求比剑,你说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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