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勇闯蜘蛛阵　迂回入绝谷

2024-07-16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这是一座很大的绝谷，谷中有木屋数幢，四周花木扶疏，景色极是幽美，谷地四面环山，而且都是峻坂如削的大理石壁，仰望谷口高在五六十丈以上，怪的是谷口小而谷地大，宛如一个瓶子。
　　阳光从谷口投下，在谷地上照出一个大圆圈，刚好照在那几幢木屋上。
　　林歌惊奇不已，暗忖道：“这地方说得上是洞天福地，可是对我来说可能是死亡之谷了。”
　　理由是：四面的谷壁一片片的直立，绝对不是轻功所能征服的！
　　小婆萨说道：“喂，你可以放我下来了。”
　　林歌将她放下，顺手解开了她的穴道，笑道：“你们父母怎么住在这地方？”
　　小婆萨道：“这地方有甚么不好？”
　　林歌说道：“与世隔绝，又有甚么好呢？”
　　小婆萨道：“我从小就住在这里。”
　　林歌道：“令尊真的不在么？”
　　小婆萨道：“甚么令尊？”
　　林歌道：“我说你爹真的不在么？”
　　小婆萨道：“嗯，他经常外出，往往要好几天才回来。”
　　她对林歌似已产生好感，这时提到父亲，不禁忧形于色，接着道：“我爹回来的时候，你可要对他客气一些，千万不要惹他生气啊！”
　　林歌道：“这个当然，你爹武功很高。，我打不过他。”
　　小婆萨问道：“你叫甚么名字？”
　　林歌道：“林歌。森林的林，唱歌的歌。你呢？你的芳名是……？”
　　小婆萨道：“我姓南，叫红凤。”
　　林歌道：“南红凤。好美的姓名。”
　　小婆萨南红凤很大方的牵着他的手往木屋走去，一面问道：“你会唱歌么？”
　　林歌一怔道：“唱歌？”
　　南红凤笑道：“唱四季情歌！”
　　林歌想起曾在山下看见男女青年唱歌的情形，隐约猜到那是他们表达情意的一种方式，当下摇头道：“不会。”
　　南红凤道：“我教你唱好不好？”
　　林歌道：“我看不必了，我一定学不会。”
　　南红凤笑道：“很简单嘛，就像在讲话一样，我问一句，你答一句，现在我先唱一句给你听听。”
　　说毕，就开口唱道：“那个带剑的少年郞呀！你家里有些甚么人呀！”
　　果然像说话一般，只不过歌曲听来颇为悦耳，类似一般歌谣。
　　林歌呆了呆，暗忖道：“看样子，这丫头情窦初开，对我产生了爱意，因此想了解我的身世，我若吿诉她已有妻室，只怕她会勃然大怒，立刻把我赶出谷去，但我怎好欺骗她说尚未娶妻？”
　　不过，为了找到“武林一条街”救回金糊涂，他又觉得不能太老实，当下模仿她的歌曲唱道：“我没爹没娘好可怜呀！家里只有一只母老虎呀！”
　　专凤微微一怔，随即又唱道：“你说的母老虎呀！那是甚么东西冴？”
　　林歌唱道：“我说的母老虎呀！那就是一只母老虎呀！”
　　南红凤唱道：“你家的母老虎呀，牠咬不咬人呀！”
　　林歌唱道：“我家的母老虎呀！她不发脾气便不咬人呀！”
　　“那个带剑的少年郞呀！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呀？”
　　“除去那只母老虎呀！还有几十只小老虎呀！”
　　“那个带剑的少年郞呀！你怎么养了那么多老虎呀？”
　　“我养小老虎呀！那是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呀！”
　　“那个带剑的少年郞呀！甚么叫幼吾幼以及人之幼呀？”
　　“这个意思就是呀！我不收养他们就要死掉呀！”
　　“那个带剑的少年郞呀！你可有知心的姑娘呀？”
　　“我有一只母老虎已经够了呀！不敢再有知心的姑娘呀！”
　　两人对唱至此，已走到木屋外面，南红凤没有立刻领他入屋，而在门口的一只石鼓上坐下，对林歌含情脉脉的又唱道：
　　“那个带剑的少年郞呀！你为甚么只爱老虎不爱姑娘呀？”
　　林歌不想再唱下去了，笑道：“南姑娘，我唱不好，不要再唱了好不好？”
　　南红凤有些不悦，獗唇道：“你这个人真奇怪，唱了老半天，我还是听得莫名其妙，到底你养那么多老虎干么呀？”
　　林歌笑了笑道：“我肚子饿了，先让我入屋去吃些东西好么？”
　　南红凤只得起身领他入屋。
　　木屋里面布置相当精雅，似是一位饱学儒士的居处，只是屋中没见到一册书籍而已。
　　林歌现在最想知道的就是南红凤的父亲究竟是何方神圣，是否与“武林一条街”有关，所以一入屋内便注意打量屋内的情形，希望从某些东西上得到证明，这时所见器具似乎都与“武林一条街”扯不上关系，心中颇为失望。
　　南红凤请他在厅上坐下，便入内去端出一盘食物，情实初开的少女一旦对某个青年有了爱意，招待自是更加亲切，端出的食物有各种精制的兽肉，另外还有一壶酒。
　　林歌其实并不太饿，只想入屋了解她家的情况而已，他一边吃着酒肉，一边赞美道：“南姑颜，你烧的菜很好吃，我从没吃过这么可口的兽肉。”
　　南红凤听了很高兴，便乘机揶揄道：“你家那只母老虎会不会烧菜给你吃？”
　　她不知“母老虎”指的是妻子，这样说的含意是：你既然喜欢吃好菜，为甚么不讨个老婆而却养甚么母老虎小老虎的？
　　林歌不便明说，哈哈笑道：“是！是！对了，你爹的大名如何称呼？”
　　南红凤道：“我爹名叫南仙。”
　　林歌道；“南仙是名还是号？”
　　南红凤道：“是名。”
　　林歌道：“你的武功都是他教的？”。
　　南红凤点头道：“是呀。”
　　林歌道：“他平时做些甚么？”
　　南红凤道：“我爹不做事，在家的时候，每天只练武功。”
　　林歌道：“练武功干甚么？”
　　南红凤道：“报仇。”
　　林歌道：“他跟谁有仇？”
　　南红凤道：“跟……跟我娘有仇。”
　　林歌诧异道：“怎么跟你娘有仇？”
　　南红凤吞吞吐吐、道：“这件事很复杂，我也不大明白，我只知我爹练武的目的是要找我娘报仇，唉！你不要问我这个好不好？”
　　林歌还是追问道：“你娘的武功比你爹还要高强是不是？”
　　凤道：“是的。”
　　林歌道：“夫妻反目分离，实在没有报仇的必要，是否有其它原因？”
　　南红凤道：“我不知道……”
　　林歌道：“你父母分开多久了？”
　　南红凤道：“快十年了。”
　　林歌道：“这么说，你父母分开时，你已经七八岁，应谁懂得一些事情了，怎会不知他们是因何而反目分开的呢？”
　　南红凤对他的一再发问有些不胜其烦，颦眉娇呗道：“喂，你不要发问了好不好？”
　　林歌一笑道：“我是想了解一下，如有可能，由我替你父母做个和事佬，让他他们化干戈为玉帛。”
　　南红凤幽幽一叹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我已经试过好多次了。”
　　林歌问道：“你喜欢父亲还是喜欢母亲？”
　　南红凤道：“我喜欢父亲。”
　　林歌道：“为什么？”
　　南红凤道：“因为……唉！叫你不要问，你又要问了！”
　　林歌耸耸肩道：“好，我不问，不过夫妻反目而竟一致于此，实在可悲……你娘住在哪里？”
　　南红凤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林歌道：“平日有没有人来拜访你爹呢？”
　　南红凤又摇头道：“没有。”
　　林歌道：“这么说，你们父女住在这谷中是没有一人知道了？”
　　南红凤道：“是的，连我娘也不知道，我爹和我娘分开之后，才带我到这地方来的。”
　　林歌道：“可是，洞中铁门上的‘苗疆重地’四个字，似乎表示你爹在南方的地位很高，怎么没有一人知道你爹住在这里呢？”
　　南红凤道：“不骗你，真的没有一人来过，因为……因为凡是想入谷的人，都被困死在洞外的蜘蛛阵中。”
　　林歌哑笑道：“曾有人死在蜘蛛阵中么？”
　　南红凤点头道：“有啊！而且还很多呢！”
　　林歌道：“既然如此，你不能说没有一人知道你们父女住在这里，只能说他们进不来罢了。”
　　南红凤道：“我爹说那些人并非企图进入谷中，只是误入阵中被困死的。”
　　林歌放下筷子，站了起来道：“你家好漂亮，带我一间一间看看好么？”
　　南红凤摇头道：“不可以，你只能在这厅上，其它的房间不准看。”
　　林歌道：“为什么？”
　　南红凤道：“我爹不准人看，他的房间我一步都不准进去，有一次我偷偷进去，被他打得半死呢。”
　　林歌好像发现了一线曙光，心中一喜，又问道：“又为甚么？”
　　南红凤道：“不知道。”
　　至此，林歌已确认这座绝谷主人南仙值得一查，只要自己能进入他房中，必然会有重大发现，喑中决定等今夜南红凤入睡之后再偷入南仙的房内一搜。
　　南红凤将林歌带入绝谷来，似乎又是高兴又是忧虑，心情十分矛盾，她见林歌忽然不说话，便问道：“林歌，你在想甚么？”
　　林歌道：“我在想，不知你爹回来的时候，会对我怎样？”
　　南红凤道：“我吿诉他我发现你昏迷在蜘蛛阵内，便把你带入谷中，这样他只会怪我，不会怪你，你看如何？”
　　林歌道：“你不怕他责罚？”
　　南红凤脸上一红道：“不要紧，顶多挨顿臭骂，我担心的是他可能立刻驱逐你出谷，那样一来你我就不能再见面了。”
　　林歌道：“他今天会不会回来？”
　　南红凤道：“不知道呀。”
　　林歌道：“南姑娘，你真的没有听说过‘武林一条街’这个地方么？”
　　南红凤道：“真的没听说过，你找它干么？”
　　林歌便将好友金糊涂的遭遇，以及自己来到大理的第一天晚上也梦游“武林一条街”的经过情形，详细说给她听。
　　南红凤甚感惊奇道：“真是奇怪，大理有这么一个神秘的地方，我怎么都没听说过？”
　　林歌察颜辨色，知她确实不知“武林一条街”这个地方，于是不再发问，转而要求她带自己到四处看看，南红凤欣然答应，便领他走出木屋，在谷中四处浏览。
　　两人在谷中走了一遍，林歌仍然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的事物，他见绝谷之中别无出路，乃问道：“南姑娘，你们这座绝谷只有刚才我们入谷那条出路是不是？”
　　南红凤点头道：“是呀。”
　　林歌道：“要是有人将洞道堵死，你父女岂非插翼难飞？”
　　南红凤道：“不会，我爹在洞外布下的那个蜘蛛阵十分厉害，至今无人能破，所以出路不可能被人堵死。”
　　林歌道：“这可难说，譬如弥刚才出谷去玩，要是被人逮住了，对方挟持你入阵，你又当如何？”
　　南红凤笑道：“不会。”
　　林歌道：“怎么不会呢？”
　　南红凤忽然欺身向他拍出一掌，娇叱道：“接我一招试试！”
　　声到掌到。
　　倏忽之间，掌心已拍到林歌胸前三寸之处！
　　林歌不防她会突施攻击，欲待闪避已然太迟，当即横臂格出。
　　不料一格之下，竟然格了个空，南红凤拍到的一掌不知怎的竟然直入无阻，砰的一声，拍中了他的胸口！
　　林歌大吃一惊，顿足后退数尺，心中骇然道：“这丫头的掌法好邪门！”
　　南红凤收掌嘻嘻笑道：“没有打痛你吧？”
　　林歌面上一红道：“没有。”
　　南红凤笑问道：“你看我的功夫如何呢？”
　　林歌道：“妙不可言！”
　　南红凤得意的笑道：“所以啊，谁想逮住我，那是不可能的事。”
　　林歌几年来会过的武林高手不在少数，名扬中原武林的十大高手多数败在他的剑下，不料今天竟被一个小姑娘一击而中，心中大感不是滋味，不觉冲口道：“再来一次如何？”
　　“好啊！”
　　南红凤又一掌拍了过去。
　　这次，林歌已有防备，见你掌到，急忙双掌齐出，一上一下运动震出，此招名叫“后浪推前浪”，乃是他师门秘技之一，是攻守兼备的妙招，在攻击方面，前面一掌如遇阻力，后面一掌随即“推波助浪”而进，在防守方面，前面一掌如若阻挡不住敌人的攻击，后面一掌便可待机而动，实是神奇无比的掌法。
　　那知南红凤的掌法恰似无形之物，不受任何阻拦，只听“砰”的一声，又打中了他的胸口！她怕伤到林歌，故发出的力道很轻，但林歌却如受到雷殛，登时为之目瞪口呆，简直不敢相信世上有这么一路掌法。
　　南红凤一击得手，立刻收手后退，笑道：“你还是挡不住，是不？”
　　林歌张口结舌老半天，才惊问道：“你这是甚么功夫呀？”
　　南红凤笑嘻嘻道：“这叫‘无极飘渺掌’，是我爹呕心沥血化了十年功夫才研究成功的一门掌法。”
　　林歌叹道：“实在高明，我刚才明明已架住了你的来掌，可是……”
　　南红凤道：“结果却没架住，你知道是甚么原因么？”
　　林歌摇头道：“不知道，我实在被搞胡涂了！”
　　南红凤道：“我爹这门掌法能使人产生一种错觉，你看到的招式其实不是实招，真正的实招你看不到。”
　　林歌不胜骇异道：“因此便叫‘无极飘渺掌’？可是为何使人产生错觉呢？”
　　南红凤笑道：“这个……我不能吿诉你，我若吿诉你，你便可轻易旳把我击败了？”
　　林歌武学造诣极深，只觉今天碰上的这种掌法实已超出武学范围之外，太不可思议了，暗忖道：“她说这门掌法能使人产生错觉，眼睛看到的招式不是实招，真正的实招却看不见，如其所言属实，那么这必是邪术的力量造成的。这样看来，她父亲必是‘武林一条街’里面的人。”
　　想到这里，不禁大为气馁，对解救金糊涂更加没有信心了。
　　。南红凤不知他在想甚么，只认为他不能接住自己的加击可能很伤心，当下安慰道：“林歌，你不要伤心，你的轻功十分不弱，等我爹回来，我向他求求看，说不定他愿意收你为徒，要是他愿意的话，不出半年，你也会使‘无极飘渺掌’。”林歌苦笑不语。
　　南红凤道：“你不喜欢么？”
　　林歌嗒然道：“南姑娘，我此番前来大理，只想救我朋友回家……”
　　南红凤道：“也许我爹知道‘武林一条街’在甚么地方，我要求他吿诉你。”
　　林歌耸耸肩道：“但愿如此了。”
　　南红凤问道：“如果我爹愿意收你为徒，你愿意留下来么？”
　　林歌道：“这个……”
　　南红凤目露央求之色道：“你留下来好不好？我们这地方很好，你不必返回中原，不要管那些母老虎小老虎了。”
　　林歌含糊道：“你爹不会答应的。”
　　南红凤低首含羞道：“我爹说过要替我找个如意郞君，也许他会喜欢你的。”
　　林歌淡淡一笑道：“到时再说吧。”
　　南红凤道：“你……喜不喜欢我？”
　　林歌颇为困窘，只得打个哈哈道：“南姑娘，你我相识才只一天，你不怕我欺负你么？”
　　南红凤道：“我看得出你是好人。”
　　林歌不再开腔，仰望谷顶发呆起来。
　　南红凤道：“你在想甚么？”
　　林歌不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