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箭在弓弦上　分秒要必争

2024-07-3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花将的对手是那为首的蒙面客，她以一双肉掌迎战他的一柄利剑，不但未落下风，反将他耍得团团转；连攻数剑都走了空招，而且发现花将的玉指始终不离自己的身上各穴道，不禁惊出一身冷汗，很快就斗志全失，大叫道：“点子扎手，扯活！”
　　身形一腾，便想脚底抹油。
　　花将笑道：“来不及啦！”
　　右手五指一曲一弹，五缕指风如矢而出！
　　那蒙面客已跃离屋顶，飞掠在空中，但突然间，他好像中了弹弓的飞鸟，一声“哎呀！”的惊叫，顿时便从空中掉下，蓬然落在地上！
　　其余四个蒙面客听到“扯活”二字，也不敢恋战，一齐纵身欲走，尚宫、尚仪、尚工、尚食四女岂容他们逃掉，紧跟着纵身扑起——
　　八条身形飞跃在夜空中，结果的情形是：四女好像老鹰，四蒙面客好像小鸡！
　　花相笑道：“好了，现在去对付那些小喽啰！”
　　那百名提灯围在庄外四周的蒙面人那里是她们的对手，一阵“风扫落叶”般的攻击之后，那许多萤火虫也似的灯笼一一被扑灭，而且每个蒙面人手上的钢刀均被夺下，又而且人人面门挨了一拳，打得他们鼻孔流血，眼睛冒星，不消多久便纷纷抱头鼠窜，落荒而逃……


　　鬼庄恢复平静。
　　五个蒙面客并排躺在客厅上。
　　花将、花相、朱五绝、金糊涂以及尚宫、尚仪、尚工、尚食八人分坐于两边。
　　这时候的五蒙面客，脸上的那块黑布已被扯下，露出了他们的庐山真面目。他们的年纪都在五十以上，生相均极不俗，每个人的太阳穴均微微凸出，一看即知是内外兼修的第一流高手。
　　花相以严峻的语气道：“现在，一个一个给我报上名来——由你先开始！"
　　指一指躺在最右边的那个为首的蒙面人，要他报名。
　　那人顽强不开口。
　　花相微微一笑，起身走过去，猛可一脚踩上他的脸部！
　　“哇！”
　　一声惨叫，登时七孔流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花相转回去坐下，一指第二个蒙面客，说道：“轮到你了。”
　　那蒙面客看见她二话不说就那么一脚踩死同伴，饶他是阅历丰富的老江湖，这时也不禁吓破了胆，那里还敢逞强，忙道：“我……我姓丁，江湖朋友都称呼我为‘十八叮当’而不名……”
　　朱五绝微惊道：“哦？你是。‘十八叮当’南七省水陆三十六寨的总瓢把子‘十八叮当’？”
　　那人道：“是的。”
　　朱五绝颇感意外道：“你一向在南七省的绿林称雄，囊中十八铜钱据说百发百中，名气相当的响亮，何以成为‘武林一条街’的一名杀手？”
　　十八叮当神色甚是尴尬，期期艾艾的答道：“这个……咳！反正今天我们已一败涂地，实说无妨，我是被霍一龙霍总管降伏的，他要我归顺‘武林一条街’，否则便没命，那位霍总管的武功实在厉害，我败得心服口服，只好归降了。”
　　朱五绝道：“这位不肯开口的朋友是谁？”
　　十八叮当道：“他是北五省七十二寨的老总！”
　　朱五绝一惊道：“活见鬼莫野？”
　　“是的。”
　　“听说他喜欢生吃人心？”
　　“是的。”
　　“也是被霍一龙降伏的？”
　　“是的。”
　　朱五绝回对花相笑道：“你刚才那一脚踩得一点不过份！请继续发问。”
　　花相的美眸钉上了第三个蒙面客，笑问道：“你呢？你叫甚么？”
　　第三蒙面客也不敢不答，道：。“老夫公冶明，匪号‘百鸟神叟’……”
　　花相转顾朱五绝问道：“这一个名气大不大？”
　　朱五绝苦笑道：“这位‘百鸟神叟’，我还在流鼻涕的时候，他的大名就已如雷贯耳了；若论势力，他及不上‘活见鬼莫野’和‘十八叮当’，若论武学造诣，则在他们两人之上；这位‘百鸟神叟’还有一项本事，他能驱使乌鸦伤人，他的绰号就是这样来的。”
　　花相微微一笑，问道：“我说‘百鸟神叟’，你当真能驱使乌鸦伤人么？”
　　百鸟神叟道：“不错……”
　　花相笑道：“口气好像不太坚定，是不是今夜没把你的乌鸦带来了？”
　　百鸟神叟道：“正是，我们霍总管不准老夫将乌鸦带来，怕伤害了你们几位姑娘。”
　　花相继续道：“对你来说，这太不幸了。”
　　百鸟神叟了解她的意思，所以不敢多言。
　　花相接着伸手指了指第四个蒙面客，道：“轮到你了！”
　　第四个蒙面人答道？。“老夫是黄河帮的王纪南'。”
　　朱五绝又是一惊道：“三头六臂王纪南？”
　　王纪南道：“不敢。”
　　花相听了吃吃轻笑道：“所谓‘三头六臂’的意思是，你们有三个头六条手臂吗？”
　　王纪南没吭声。
　　花相笑道：“杨玉环听令！”
　　朱五绝一怔道：“你叫我？”
　　花相道：“是呀！”
　　朱五绝起身拱手道：“是，是，请吩咐。”
　　花相道：“替我砍下他一颗脑袋和两条手臂！”
　　朱五绝心中暗笑，假装不明白她的意思，问道：“理由是？”
　　花相道：“他是三头六臂，砍下一头二臂，还有二头四臂，我想还不致于要了他的命吧？”
　　朱五绝笑道：“花相姑娘说得是，不过这位王帮主是赫赫有名的大人物，据说为人还相当够义气，我看他加入‘武林一条街’可能也是被迫的，何不暂且饶过他，等一会再视其态度作处置？”
　　花相道：“你怎知他加入‘武林一条街’是被迫的？”
　　朱五绝道：“黄河帮在中原武林是大帮会，据说帮众多达上万，如果我是黄河帮的帮主，我绝不会主动放弃帮主不干，却来当个‘武林一条街’的杀手——王帮主，你说是不是呢？”
　　王纪南叹了口气道：“是的，阁下完全说对了，老夫加入‘武林一条街’是出于无奈，就跟他们三位一样。”
　　朱五绝道：“也是被霍一龙降伏？”
　　王纪南道：“是的，有一天他忽然闯入老夫的总舵所在地，当着老夫许多部下面前向老夫挑战，老夫不知他的底细，结果……咳！老夫就这样把全帮输掉了！”
　　花相问道：“如今你的黄河帮就成了‘武林一条街’的附属？”
　　王纪南道：“正是。”
　　花相冷笑道：“哼，这么说来，武林一条街收伏的人可真不少，南七北五一百零八寨的喽啰，再加上你的黄河帮。总共有多少人呀？”
　　王纪南道：“我身边这位是丐帮帮主‘屠狗圣手’，他的帮中弟子比老夫还多，我们四方人马加起来最少也有五万。”
　　花相看了那丐帮帮主屠狗圣手一眼，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五万人马今后都将为‘武林街长’所指挥使用？”
　　王纪南道：“是的。”
　　花相道：“不后悔。”
　　王纪南道：“后悔又有何用，技不如人，只好认了。”
　　“你们见过那‘武林街长’没有？”
　　“见是见过了，但又等于没有见过一般……”
　　“怎么说？”
　　，“他坐在一道布幔后面和我们说话，我们见不到他的面貌。”
　　“武林一条街坐落于何处？”
　　“……”
　　“怎么不说话。”
　　“老夫也不知道‘武林一条街’究竟坐落何处……”
　　花相起身向他走过去。
　　王纪南面色大变，忙道：“慢着，请再厅老夫一言，我们五人确实不知‘武林一条街’坐落于何处，你杀了我们也是没用。”
　　花相冷笑道：“完全不知么？”
　　王纪南道：“只知可能在洛阳城中，但洛阳城太大了，无从寻觅。”
　　花相道：“你们五人平时都在何处居住？”
　　王纪南道：“便在洛阳古栈长住，随时听候差遣。”
　　金糊涂插口问道：“今夜的行动，是谁下命令给你们的？”
　　王纪南道：“是洛阳城一间城隍庙里的庙祝，他姓易，我们五人直接听命于他的。”
　　金糊涂又问道：“那些小喽啰是怎么来的？”
　　王纪南接着道：“那是老夫帮中的兄弟。”
　　金糊涂道：“他们被我们打跑了，其结果会怎样？那易姓庙祝会知道么？”
　　王纪南道：“应该不知道，他们只听命于老夫，不知易姓庙祝这个人，刚才他们四散逃去，只会逃回老夫黄河帮中。”
　　金糊涂道：“易姓庙祝要你们前来鬼庄抓人，要是抓到了呢？”
　　王纪南道：“通知易姓庙祝。”
　　“把人带回洛阳。”
　　“不，就囚禁在这鬼庄之中，等易姓庙祝下一道命令。”
　　“由谁回城通知易姓庙祝？”
　　“我们五人中，那一个都可以。”
　　“王帮主，你敢不敢反抗‘武林一条街’？”
　　“这个……”
　　“不敢。”
　　“心有余力不足。”
　　“你把‘武林一条街’看得太可怕了，其实武林一条街总共只有五个人。”
　　“五个人。”
　　“不错，一个是武林街长，他下面有黑白二护法和霍一龙霍二龙两兄弟，就这么多而已。”
　　“真的么？”
　　“当然，现在听命于‘武林街长’的人相当多，但情形就如你们五人一样，都不是真正属于‘武林一条街’里的人，连那个易姓庙祝也不是，总之‘武林一条街’只有外围的人，核心人物只有五个。”
　　“晤……”
　　“我还吿诉你们一件事，‘武林一条街’是在洛阳城中不错，但在很可能只是一户普通住家，谈不上规模。”
　　“是么？”
　　“你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问这位丐帮帮主，他一定曾经发动丐帮弟子四出寻觅而无着落，我说帮主，你是刚上任不久的丐帮帮主吧？”
　　屠狗圣手呆了呆道：“阁下怎知老叫化刚上任不久？”
　　金糊涂微微一笑，道：“因为我认识你们的老帮主‘千手将军’，我们是老朋友。”
　　屠狗圣手惊异道：“阁下是……”
　　金糊涂道：“金剑葫芦客！”
　　朱五绝吃了惊道：“喂，你疯了。”
　　金糊涂摆摆手，表示不妨事，又笑道：“帮主听过我这号人物么？”
　　不仅屠狗圣手很惊奇，王纪南，百鸟神叟，十八叮当三人也很惊奇，对于当今武林名列十大高手之一的金糊涂，他们当然闻名已久，只是金糊涂现在的面貌经过易容，与他们所听说过的金糊涂不一样，因此心中难免有些疑惑罢了。
　　金糊涂知道他们半信半疑，便又含笑道：“我现在的模样是经过乔装的，如果你们不相信，我可以恢复本来面目让你们看看。”
　　他举手在脸上抹了几下，恢复本来面目，接着一指朱五绝道：“他是朱五绝，诸位一定也知道他这个人吧？”
　　朱五绝只好也恢复本来面目，耸耸肩道：“我朱五绝名气不大，一个小人物的罢了。”
　　王纪南、屠狗圣手，百鸟神叟，十八叮当对朱五绝也是如雷贯耳，闻名已久，其中的屠狗圣手吃惊地道：“原来是朱大侠，怎不早说呀？”
　　朱五绝道：“你见过我？”
　　屠狗圣手道：“是的，那年你们二位和林歌林大侠与宋七刀周旋的时候，曾与敝帮有过一场小小的冲突，那个时候，老叫化曾见过你朱大侠，只是你不记得老叫化罢了。”
　　朱五绝道：“数月前，贵帮的前任帮主‘千手将军’还曾去过‘及人善堂’，那时并未听他提起辞卸帮主一职的事。”
　　屠狗圣手道：“是的，那时敝帮尚未召开丐帮大会，老帮主是在召开大会时辞去帮主职位的。”
　　朱五绝问道：“他为何不干了。”
　　屠狗圣手道：“老帮主一向性情懒散，不喜担当重任，多年前即已一再恳辞，上次在大会中，他老人家更是执意不肯再干下去，敝帮无奈之下，只好改选老叫化为帮主，只是老叫化无能，上任不过二个月，……”
　　他说到这里，满面惭愧，没有再往下说。
　　金糊涂一拍手道：“好了，每个人都有伤心痛苦的一面，我和林歌也一样，他的儿子和我的女儿都被‘武林一条街’劫去了，至今生死不明，这都是‘武林街长’搅出来的名堂，他用尽各种手段使得许许多多的人不得不听命于他，现在我只有一句话要说：如果你们希望恢复自由之身，不受‘武林一条街’的控制，那么咱们应该联合起来反抗他，如果你们愿意受他驱使，那么我金糊涂立刻放你们走，绝不为难你们。”
　　十八叮当立刻说道：“在下愿与你们联合，我受他们窝囊气已经受够了。”
　　百鸟神叟接口道：“老夫一向独来独往逍遥自在，要不是他们在老夫身上下了蛊，老夫才不会受他伸颐指气使……”
　　王纪南叹道：“老夫倒没怎样，只因与那霍一龙较量武功之前，曾言定败的一方须听命于胜的一方，而老夫一向是一言九鼎，……咳，事到如今，老夫也管不了许多了……”
　　屠狗圣手道：“老叫化也是被下了蛊，不过现在也想开了，为了敝帮的声誉，老叫化决心一死！”
　　金糊涂道：“死不了的，只要大家掬诚合作，我金糊涂有办法大破‘武林一条街’！”
　　王纪南问道：“金大侠有何妙计？”金糊涂便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天刚破晓。
　　屠狗圣手走汇了洛阳城中的城隍庙。
　　易姓庙祝还如睡觉，听到敲门声，才下床开门，一见是屠狗圣手，立刻问道：“得手了？”
　　屠狗圣手点头道：“得手了。”
　　“一共是几个。”
　　“四个。”
　　“容貌如何？”
　　“一个个美赛天仙？”
　　“很好，她们是干甚么的？”
　　“强盗。”
　　“武功如何？”
　　“不弱。”
　　“现在呢？”
　　“都在鬼庄中，由王纪南、十八叮当和百鸟神叟看守着，不过……莫野失手，被打死了。”
　　“噢？他是北五省七十二寨的总瓢把
　　子，怎么会失手被杀。”
　　“他太轻敌了。”
　　“好，你先到庙殿上去等着，不要走开，我去请示街长看怎么把她们弄到城里来。”
　　“是。”
　　于是，屠狗圣手转入庙殿里，坐下等候。
　　约莫半个时辰，易姓庙祝从外面回来，他把一个小纸包递给屠狗圣手，低声道：“这是四颗药，你回鬼庄后，立刻给她们每人服下一颗。”
　　屠狗圣手收下，问道：“她们服下这药之后，会有甚么情况？”
　　易姓庙祝道：“只会昏睡不醒，这是便于你们带她们入城的一种措施。”屠狗圣手又问道：“要怎么带她她们
　　入城？”
　　易姓庙祝道：“你去弄一辆马车，将她们四人抬上车，于是天黑之后开入城中，直接开到庙后便了，我会在那里等着你们。”
　　屠狗圣手道：“是，是，还有别的嘱咐么？”
　　易姓庙祝笑道：“没有了。不过街长很想知道她们是不是处女，你看得出看不出？”
　　“保证都是处子。”
　　“你怎知道。”
　　“这是老叫化累积数十年的经验。”
　　“这太好了，你们如能将她们安全送到城内，便是大功一件。”
　　“不敢。”
　　“你去吧？”
　　“是。”
　　屠狗圣手施礼吿别。
　　易姓庙祝目送他走出城隍庙，面上浮起一抹诡谲的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