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街长是连体　群侠探原因

2024-07-3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金糊涂一呆，一时说不上话来。
　　朱五绝知已瞒不过，便破口大骂道：“霍一龙，你这个兔崽子，那次在大理，你们兄弟溜得快，被你们逃过一死，你他妈的你自以为是甚么？吿诉你，老子们今天是来拼命的！”
　　霍一龙竟不生气，仍是满面笑容道：“你是第四号店小二，见到本总管竟敢如此无礼，该当何罪？”
　　朱五绝骂道：“扯你娘的蛋，你是甚么狗屁总管，跟我提鞋都不配！”
　　霍一龙笑道：“你这样不客气，我不替你通报了。”
　　朱五绝把脸一抹道：“通报？去你的吧！你叫你们那个混蛋街长滚出来见我，要不然老子就打进去了！”
　　霍一龙正要回答，忽听那厅中传出一个细声细气的声音道：“霍总管，你请他们进来吧！本街长要跟他们谈谈……”
　　“是。”
　　霍一龙连忙收敛轻浮之态，向金糊涂四人说道：“街长有令，你们入厅与他相见吧！”
　　语毕，侧身站去一边，要金糊涂四人入厅去。
　　金糊涂怕厅中有机关埋伏，不敢进去，说道：“这厅外地方大，空气新鲜，你叫他出来在这外面解决好了。”
　　厅内，又传出“武林街长”细声细气的声音：“金糊涂，这厅中没有机关埋伏，你放心进来好了。”
　　金糊涂大声道：“既无机关埋伏，你何不出来与我们相见？”
　　“武林街长”的声音突然变了，变成粗暴的怒叱：“叫你进来你就进来，你敢不听，本街长马上下令处死你的女儿！”金糊涂又呆住了。
　　花相花将第一次听到“武林街长”的声音，听他声音突然由柔细一变为粗暴，简直判若两人，不禁大奇道：“咦，这人是谁？”
　　金糊涂嗒然道：“他仍是‘武林街长’他有两种不同的嗓门……”
　　花将啧啧称奇道：“真怪，同样一个人，怎么会有这样截然不同的嗓门？”
　　在她说话间，那粗暴的声音又从厅内传了出来：“金糊涂，你进不进来？”语气充满威胁！
　　金糊涂宁愿自己死掉也不愿见女儿受到伤害，长叹一声，举步走了进去。
　　朱五绝、王纪南和花相花将自无让他单独涉险之理，故立刻随在他后面入厅。
　　富丽堂皇的客厅上，黑白二大护法大师像门神那样巍立于两边，而客厅的正中有一张龙案，其后是一道厚厚的布幔，那“武林街长”显然坐在布幔后面，只是看不见罢了。
　　那龙案上放着一个金色香炉，从里面袅袅升起一缕香烟，香气充满整个厅中，气氛极是邪气神秘！
　　金糊涂、朱五绝、王纪南和花相花将在厅上的龙案前站定，四人凝神蓄气，准备应付任何意外的变化。
　　“武林街长”的声音从布幔后面透出，恢复那柔细的声音道：“五绝，你原已送来两个姑娘，为何为德不卒，又跟本街长作对了呢？”
　　朱五绝冷冷道：“那是伤天害理的事，我不想再干了。”
　　武林街长笑道：“怎么说是伤天害理的事呢？”
　　朱五绝道：“你要十二美女，可想而知不干好事，我朱五绝何等之人，岂能助桀为虐！”
　　武林街长道：“你错了，到今天为止，你送来的那位姑娘还好好的，本街长没有伤害她一根汗毛，只不过她不太听话，本街长暂时将她软禁起来，正在派人开导她罢了。”
　　朱五绝问道：“刚刚送来的那四位姑娘呢？”
　　武林街长道：“本街长正将她们安置在密室之中，还没工夫跟她们交谈。”
　　朱五绝道：“你说的话，我一概不信，除非你带她们出来让我们见见面。”
　　武林街长道：“要见面很简单，只是你们太顽劣不驯，今天本街长要跟你们好好谈个明白，尤其是金糊涂你。……”
　　语声微顿，又道：“你们三人是目前武林中最杰出的青年，武功和机智均甚出色，因此本街长希望你们为得力部下，好好的重用你们，不想你们太不知好歹，多次阳奉阴违，尤其是林歌，至今行踪不明，完全没有把本街长的命令当作一回事，实在太可恶了，难道你们不要那两个小孩活下去了么？”
　　金糊涂道：“你只要释放我女儿和林歌的儿子，我便服从你。”
　　武林街长笑道：“现今两个小孩在本街长手中，你们都不肯服从我，若是放了两个孩子，你们不是更无顾忌了么？”
　　金糊涂道：“不是这样说，孩子在你手中，我们怎能放心得下？”
　　武林街长道：“如果我让你见到孩子，你肯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金糊涂点头道：“可以。”
　　武林街长道：“真的么？”
　　金糊涂道：“真的。”
　　武林街长道：“口说无凭，叫本街长如何相信？”
　　金糊涂道：“你要怎样才肯相信？”
　　武林街长沉吟道：“这个……我曾经命你去取少林掌门人的首级，可是你没有办到，如果你办到的话，本街长就可以信任你了。”
　　金糊涂道：“这种杀人的勾当，我不干！”
　　武林街长道：“那么，我们之间就没有妥协的余地了。”
　　朱五绝插口道：“你只要不叫我们伤害好人，才有商量的余地。”
　　武林街长道：“本街长要在中原武林立足，就必须有非当措施，凡是名门大派，都在消灭之列，此为已定之策！”
　　金糊涂忽然长叹一声道：“有一句话，不知你听过没有？”
　　武林街长道：“甚么话？”
　　金糊涂道：“不嗜杀人者能一之。”
　　武林街长笑道：“我要征服的是中原武林，对付武林中人，要靠拳头才成，怀柔不管用。”
　　说到这里，他的嗓门又变为沉浊粗暴，道：“如今闲话少说，你们究竟服不服本街长？”
　　金糊涂道：“要是不服呢？”
　　武林街长狂笑一声道：“若是不服，那么那两个小孩要死，你们也要死！”
　　金糊涂面部起了强烈的抽搐，他活了三十多岁，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愤怒，他一生行止无亏，所为莫非侠义，不料今天竟陷入这种困境，自己既不能昧着良心去杀人为恶，如今只有牺牲自己的女儿了，想到亲生女儿见都不曾见过一眼就要惨死魔手，心中之悲痛愤慨那里压抑得住？他仰起了头，努力不使眼泪掉下来，但终于还是忍不住掉了下来，道：“五绝，咱们拼了吧！”
　　朱五绝没有回答，也没有动，金糊涂转望他道：“五绝，你……”
　　朱五绝苦笑道：“咱们上当了！”
　　金糊涂微愕道：“你说甚么？”
　　朱五绝举手一指那龙案上的香炉，道：“那香烟有毒。”
　　话声甫落，人已似一团软泥萎靡倒了下去。
　　金糊涂大惊失色，正想冲入布慢拼命，脑门一晕，全身登时没有一丝力气，连站都站不住，也倒地不起了！
　　紧接着，王纪南和花相花将也中了毒气，身躯一软，纷纷倒在厅上。
　　武林街长哈哈大笑道：“你们看，想跟本街长作对，门都没有！”
　　原来，那香炉里冒出来的烟是一种迷药，金糊涂四人不察，嗅入甚多，终于着了道儿。
　　不过，他们虽然全身力气尽失，神智仍极清醒。
　　武林街长狂笑了一阵后，才又说道：“现在只剩下一个林歌了，那小子精灵狡猾，至今不见踪影，不过他也别想逃出本街长的手掌！”
　　语至此，喝道：“霍总管！”
　　霍一龙应声上前。
　　武林街长道：“把他们收监，等逮到林歌，一起处决！”
　　“是！”
　　霍一龙答应一声，接着大声道：“来人！”
　　“在！”
　　两人应声快步进入客厅。
　　一个是文质彬彬的中年人，一个是相貌威武的五旬老者，金糊涂和朱五绝认得他们是那天同去困龙谷应考，而获得“一品武士”衔头的“云中虎拜天义”和“绿林一条龙庄鹏”，心里暗暗惊诧，心想同时获得“一品武士”，何以这两人已得到“武林街长”的信任，竟已进入“武林一条街”的核心听差了？
　　霍一龙向他们一打手势道：“将这两个姑娘押入一号地牢，将金、朱、王三人押人死牢！”
　　云中虎拜天义恭声应是，一手一个，将花相花将揽起，出厅而去。
　　接着，绿林一条龙也将金糊涂三人带走了。


　　在开封府郊外的“及人善堂”中——
　　水蜜桃和凌波仙子仍是日日坐困愁城，整天以泪洗面……
　　这天，当水蜜桃送中饭进入地窖给南仙吃时，南仙一反常态，以吃惊的表情望着她，问道：“你是谁？”
　　水蜜桃呆了。
　　这个神志丧失的南仙，自于数月前被千手将军带到“及人善堂”之后，就没有一刻清醒过，水蜜桃天天送饭下来给他吃，他见过他不知多少次了，今天怎么忽然问她“是谁”呢？
　　水蜜桃呆了片刻，终于明白过来了，心中大喜，立刻大叫道：“金嫂子，你快来！”
　　凌波仙子正在井边洗衣服，听到水蜜桃在地窖里喊叫，心知有异，赶忙起身入屋，跑下地窖问道：“甚么事呀？”
　　水蜜桃惊喜的指着南仙道：“他……他清醒过来了！”
　　南仙真的清醒过来了。
　　他望着眼前这两位妇人，觉得又熟悉又陌生，忙又问道：“你们是……”
　　水蜜桃道：“我叫水蜜桃，是林歌的妻子！她叫凌波仙子，是金剑葫芦客的妻子！”
　　南仙“噢！”了一声，道：“我怎么在这里？”
　　凌波仙子抢着问道：“你知道你是谁么？”
　　南仙道：“我是南仙啊！”
　　凌波仙子道：“地瓶谷主？”
　　南仙点头道：“是啊！”
　　凌波仙子透了口气道：“谢天谢地，你终于清醒过来了！”
　　南仙似也明白自己的状况，惭愧的低下头，道：“我……我好像有病……”
　　水蜜桃道：“南仙，你知道你的病害了多少人么？”
　　南仙惶然道：“我……我害了甚么人？”
　　水蜜桃道：“我丈夫说你是南荒武林的一位奇人，不但武功高强，而且满腹学问，你的病不发作的时侯，倒是个通情达理的人……”
　　南仙叹口气道：“过承谬誉，愧不敢当。”
　　水蜜桃道：“你今天既然清醒了，我索性把一切吿诉你，你年轻的时候，娶大理一位老士司的女儿铁山兰为妻，生了个女儿叫南红凤，是么？”
　　“是啊。”
　　“后来你和铁山兰感情破裂……”
　　“哼，那女人嫁给我，完全是为了我一身武功，她太阴险太可恶了！”
　　“因此你便把她撵走，另娶梅花仙子为妻？”
　　“正是，她才是我理想中的好妻子，她对我温柔体贴，我们过了几年幸福的日子，谁知……谁知后来……那个阴险毒辣的铁山兰竟把她害死了！”
　　“梅花仙子一死，你悲痛逾恒，结果生了病，你一直把梅花仙子的遗体放在你房中床上，一直不承认她已死了。”
　　“唔……是的。”
　　“后来，你的病情越来越沉重，白天你是南仙，夜里你便自以为是梅花仙子，替她做许多她生前喜欢做的事情，包括建造一座‘武林一条街’！”
　　“……”
　　“这些事情，你知道么？”
　　“我……我一直以为那是梦境……”
　　“你化身为梅花仙子主持‘武林一条街’，以各种手段控制武林人替‘你’效命，收买许多高手的武功，搅得大家鸡犬不宁，后来‘你’的‘武林一条街’为我丈夫林歌所破，当天晚上‘你’逃离了地瓶谷，这些你知道么？”
　　“我……我一直认为那是梦境啊！”
　　“在逃离地瓶谷之前，‘你’曾说已在中原建造一座规模甚大的‘武林一条街’，替‘你’主其事者是霍一龙和霍二龙兄弟……”
　　“哦？”
　　“你想起来了没有？”
　　“是的，彷佛有那么一回事，可是……我……我搅不大清楚……”
　　“你以‘梅花仙子’的意识来到了中原，结果霍氏兄弟背叛了‘你’，他们另立别人为‘武林街长’，那天当千手将军把你送到此处时你已神志不清，不过我们从你口中得知‘你’被人打伤，是么？”
　　南仙听到这里，面上突露骇异之色，两眼发直，好像陷入回忆之中，过了好一会，才喃喃说道：“不错，不错，我好像遇上一个妖怪，被那妖怪打伤了！”
　　水蜜桃道：“你说的那妖怪，可能就是目前的‘武林街长’吧？”
　　南仙茫然道：“是么？”
　　水蜜桃道：“那新的‘武林街长’为了要控制我丈夫林歌和金糊涂为其所用，派人劫走了我儿子和金糊涂的女儿，还抢走了我们所有的财物，如今我丈夫和金糊涂为了救那两个孩子，至今还在四处奔波寻觅——南仙，你闯的祸可真不小呀！”
　　南仙低头不语。
　　凌波仙子插口道：“南仙，我们很同情你的遭遇，所以我们不怪你，但是你应该协助我们救回孩子！”
　　南仙仍然低顿不语！不知在想甚么，面上忽而迷惑忽而惊悸。
　　凌波仙子又道：“目前，我们已査出‘武林一条街’设在洛阳城中，但详细地点还不知道，我们这里的一位尚服姑娘已于五天前再赶去洛阳探听消息。”
　　语声一顿，又道：“你如肯协助我们救回孩子，我们会很感激你的。”
　　南仙慢慢抬起头，满面惊疑道：“可是，我……我想不起‘武林一条街’在洛阳的甚么地方。还有，我……我还弄不清那是怎么回事，尤其是那个妖怪……”
　　水蜜桃问道：“那新武林街长是个妖怪么？”
　　南仙点头道：“是的，他是个非常非常可怕的妖怪！”
　　水蜜桃追问道：“怎么说呢？”
　　南仙怔怔的呆想了一会，忽然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世上绝不可能有那样的妖怪，那必是我做的恶梦，绝不是真实的！”
　　水蜜桃道：“那妖怪究竟生的甚么模样，你说给我听听吧！”
　　南仙连忙摇头道：“不，不，那绝不是真的，那是我自己做的恶梦，说出来会把人笑死的。”
　　水蜜桃道：“就算是恶梦，说说又有何妨？”
　　南仙不肯，他低头看看自己的双脚，那脚上系着一副沉重的脚镜！那是林歌怕他在发疯的时候伤害人而给他加上去的！他长叹一声道：“我……我罪孽深重，活着也很痛苦，你们不如把我杀了吧！”
　　水蜜桃道：“我们杀你干么？刚才金嫂子说了：我们很同情你的遭遇，你爱你妻子梅花仙子爱到如此刻骨铭心，实是世间少有。我丈夫林歌就不是这样，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在我身边的日子还不到一百天，唉！那个混账东西！人家金糊涂和朱五绝都有消息，唯独他不知所终……”
　　凌波仙子道：“南仙，如果我们带你去洛阳，你能找到‘武林一条街’的所在地么？”
　　南仙道：“也许能，也许不能，总之以前的一切在我脑中一片模糊……不过，我愿意试试。”
　　凌波仙子转对水蜜桃道：“小嫂子，咱们把‘及人善堂’的孩子给王妈看管几天，你我带着南仙去洛阳试试如何？”
　　水蜜桃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林歌那混账东西这回表现得太差劲，这回老娘要亲自出马，我就不相信——”
　　刚说到这里，忽听地窖外有个姑娘叫道：“林嫂子！金嫂子！小妹回来了，你们在哪里？”
　　凌波仙子一听大喜道：“是尚服姑娘从洛阳回来了！”
　　说着，转身奔上石级，冲出地窖。
　　原来，广寒谷的“六尚”姑娘中，尚服姑娘一直负责连系的工作，经常往来奔跑，将“及人善堂”的情况吿诉金糊涂一干人；也将他们抢救的进展转吿水蜜桃和凌波仙子。
　　五天前她又奔赴洛阳了解情况，今天又赶回“及人善堂”来了！
　　凌波仙子冲出地窖口，迎面便见尚服姑娘走过来，忙扯住她急问道：“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这时，水蜜桃也从地窖里跑上来，也急急的发问道：“得手了没有？”
　　尚服姑娘神色沮丧道：“还没有，情况不大好……”
　　凌波仙子脸色大变道：“到底怎么了？你快说！”
　　尚服姑娘便将金糊涂等数人在“鬼庄”设计引诱“武林一条街”的人，以至与屠狗圣手四人联合，由他们将尚宫、尚仪、尚工、尚食四女“却”入“武林一条街”，经暗中尾随，发现“武林一条街”其实只是一座巨宅，金糊涂、朱五绝、王纪南和花相花将乃攻入那巨宅！“后来，屠狗圣手赶回通知看顾云英姑娘的尚寝四妹，小妹刚好到达，始知金大侠五人进入那巨宅后，不知怎的，竟似泥牛入海，一去无回！”
　　凌波仙子这一次没有晕倒，她表现得异乎寻常的坚强镇静，听尚服姑娘说完之后，很冷静的问道：“这是哪天的事？”
　　尚服姑娘道：“三天前的事，小妹一听这消息，立刻就赶回来。”
　　凌波仙子道：“云英的情况如何？”
　　尚服姑娘道：“尚未清醒过来。”
　　凌波仙子问道：“那王纪南、屠狗圣手、十八叮当，百鸟神叟四人可靠么？”
　　尚服姑娘道：“应该可靠，否则小妹也回不来了。”
　　凌波仙子道：“现在有没有人继续监视那座巨宅？”
　　尚服姑娘道：“屠狗圣手说十八叮当和百鸟神叟在监视，但他们三人都被新武林街长下了蛊，新武林街长若要他们死，只要念动咒语，他们就没命了。”
　　凌波仙子转身对水蜜桃道：“林嫂子，看样子咱们非亲自出马不可了！”
　　水蜜桃道：“好，我去跟王妈嘱咐一下，咱们马上动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