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乔装农村妇　暗中查敌踪

2024-07-3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朱五绝的声音在数丈外的地道顶上传过来，说道：“我戏弄你？我怎么戏弄你呀？”
　　锡伯利一听不是他，登时惊得魂飞魄散，身形一窜而起，便要往外逃命。
　　就在此际，黑暗中忽然伸来一只脚，将他绊倒在地，继之只听“砰！”的一声巨响，好像有一股强烈的掌风击中他的背心！
　　“啊呀！”
　　一声惨叫之后，就没有再听到一点声响了。
　　接着，一道火光亮起，原来放在门边上的小油瓶灯被点亮了！
　　点灯的是嫦娥。
　　云英则正站在锡伯利的身边。
　　锡伯利双目暴瞪，口中正在涌出大量的血，已经死亡了！
　　朱五绝施展“壁虎功”攀附在地道顶上，他一见是云英姑娘解决了锡伯利，即从地道顶上飘下，笑道：“原来二位姑娘并未离开广寒谷，这莫非是诱杀之计？”云英姑娘似嗔似喜的盯着他，道：“你这肥猪跑来广寒谷干甚么？”
　　朱五绝拱拱手含笑道：“奉凌波仙子之命，有一封信要交给二位姑娘过目。”
　　嫦娥姑娘冷冷道：“你不该进入这‘九幽地心室’里来，我们定下严律，任何人，未经我们同意而擅自闯入此室，杀无赦！”
　　朱五绝见她满面杀气，心知她不是说着玩的，忙道：“嫦娥姑娘，你别以为我朱五绝模样长得难看就瞧不起我，要知我朱五绝也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似这么一条黑漆漆的地道，若非花相姑娘要求我下来支持，我才不会下来呢！”
　　嫦娥姑娘目光一注道：“哦，是花相要你下来的？”
　　朱五绝点头道：“不错，我昨日入谷，她们纵虎伤我，只因我去年曾在此当兽奴，牠们还认得我，故不肯吃我，花相花将便假意与我和解，置酒食招待我，暗中在酒中下蒙汗药把我迷倒，然后把我绑在兽洞中，打算今天一早将我支解八大块，幸好我情急智生，骗尚工姑娘为我松开双手——”
　　云英打岔问道：“尚工姑娘如何受骗松开你的双手？”
　　朱五绝道：“我吿诉她我要小便，她怕我撒到裤子里，只好解开我手上的牛筋绳了。”
　　云英脸色一红，啐了他一口道：“下流！”
　　朱五绝笑嘻嘻道：“我乘她离开我身边之际，偷偷从靴子里取出一把小刀，将身上的牛筋绳一一割裂，打算在她们要支解我时挣断逃命，不想就在那时候，锡伯利忽然入谷生事，花相姑娘不敌被擒，我一见情况危急，连忙挣断牛筋绳冲入百兽山庄，刚好看见花相姑娘被点了穴道不能动弹，我便替她解开穴道。，她吿诉我锡伯利已进入‘九幽地心室’，要我赶快进来支援，这就是全盘经过情形，你们要是不信，花相姑娘就在上面，可叫她下来一问便知真假。”
　　云英一听此言，转对嫦娥姑娘笑道：“照他这么说，他并非私闯‘九幽地心室’，咱们倒不便责怪于他了。”
　　嫦娥姑娘轻哼一声，说道：“叫花相下来！”
　　云英便向地道外大声道：“花相姑娘，谷主有令，叫你下来！”
　　“来啦！”
　　没多久，花相已奔下螺旋梯，来到嫦娥、云英跟前，福了一福道：“谷主有何吩咐？”
　　嫦娥姑娘竟不问她朱五绝进入“九幽地心室”的经过，一指锡伯利的尸体道：“拖出去，斩给老虎吃！”
　　“是。”
　　花相姑娘应了一声，拖起锡伯利的尸体，快步而去。
　　嫦娥横了朱五绝一眼，道：“走，先上去再说！”
　　三人出了地道，来到外面的厅上，只见天色已大白，嫦娥这才要过凌波仙子的书信来看，她和云英看过了后，又向朱五绝详细盘问一番，嫦娥才轻叹一声道：“她要是不嫁给金糊涂，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云英神色忧急道：“奶奶有难咱们可不能袖手不管，今日便动身下山如何？”
　　嫦娥沉吟半晌，才说道：“我虽是广寒谷的谷主，但出谷救人之事，仍须众姊妹同意才行，你去将她们一起叫来，大家商量再作决定吧。”
　　云英应声而去。
　　不久，花相、花将及六尚姑娘一齐来到厅上；原来她们并未在锡伯利的恐吓下离开广寒谷，一切行动都是嫦娥、云英有计划的安排——引诱锡伯利进到“九幽地心室”，予以格杀。
　　嫦娥见大家到齐，便宣读凌波仙子的来信，再请朱五绝将“武林一条街”劫走林歌之子金糊涂之女的前因后果详述一番，然后才征询大家的意见。
　　结果，花相、花将和六尚姑娘一致同意下山协助凌波仙子救回其女。
　　嫦娥便向朱五绝问道：“那‘武林一条街’座落何处尚不知道，你要我们如何着手？”
　　朱五绝道：“那新的‘武林街长’限我在三个月内找十二个美女给他，诸位姑娘如肯冒险，倒可乘机混入‘武林一条街’中。”
　　语声一顿，神情转为严肃，继道：“我再郑重声明一下：那新武林街长是个非常可怕的人物，诸位姑娘进入‘武林一条街’之后，只怕不易脱身，极可能反受其害，因此我绝不敢勉强你们身入虎穴……”
　　云英问道：“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没有？”
　　朱五绝道：“我们从南仙的口中得知新的‘武林一条街’可能设在洛阳，也许你们去洛阳明察暗访，若能找到‘武林一条街’的所在地，一切就容易解决了。”
　　云英又问道：“那武林街长要你找十二个美女，限期三个月，若过了三个月而你未能替他办成，结果会怎样？”
　　朱五绝道：“结果是：林歌和金糊涂将因我未能完成使命而连累受害。”
　　云英道：“你和林歌、金糊涂三人将受到怎样的伤害，我们不管！不过……金糊涂如果死了，奶奶一定会很伤心……”
　　她和凌波仙子、嫦娥姑娘的年龄其实相差不大，其所以称呼凌波仙子为“奶奶”
　　称呼嫦娥为“娘”，乃是以前她们“戏弄”金糊涂而伪造的身份(金糊涂和凌波仙子在结为夫妇之前，原是一对多年的爱侣，只因凌波仙子气金糊涂嗜酒如命而离开了他，与嫦娥和云英定居长白山广寒谷，后来发现金糊涂到了长白山，凌波仙子便乔装成老太婆以蒙骗金糊涂)，由于叫“奶奶”叫惯了，到今天还改不了口。
　　朱五绝笑道：“是啊！希望你们不看僧面看佛面，务必鼎力相助，救回凌波仙子的女儿和林歌儿子？”
　　云英噘唇道：“我们跟林歌夫妇没交情，干么要救他们的儿子！”
　　朱五绝拱手一揖道：“云英姑娘，你这话就不对了，就算林歌夫妇与你没交情，可也没过节，你们在救凌波仙子的女儿的同时，也应该一并救出林歌的儿子，何况凌波仙子与水蜜桃交情深厚，凌波仙子若见你们不救水蜜桃的儿子，她也会很伤心的。”
　　云英皱眉道：“既是如此，我们就一并救出林歌的儿子便了。”
　　她接着转对嫦娥问道：“娘，你打算怎么着手呢？”
　　嫦娥沉吟半晌，道：“怎么着手，抵达洛阳再说吧，如今你们去收拾，咱们午后动身——对了，下了长白山后，你不要再叫‘娘’了，多难听！”


　　二十天后——
　　一天深夜，一条肥大的黑影出现于黄河鬼门下游三里处的河边上？这条黑影手上揽着一个四、五尺长的麻袋，从麻袋形状看，袋中分明是个人！
　　他一路施展上乘轻功来到河边，举目四望，然后发出一声口哨。
　　旋闻欵乃一声，从河上撑过来一艘小船，缓缓靠上岸边。
　　这是一艘小渡船，撑船的是个中年大汉，他一见夜行人抱着一个大麻袋，看出袋中是个人，不禁面色一变道：“朱爷，那袋中是甚么东西？”
　　夜行人正是朱五绝，他轻轻一跃上了渡船，将手上的麻袋放下，这才笑道：“你别管，船老大，反正我说过给你十两银子，绝对分文不少。”
　　船老大以怀疑的眼光看看他又看看那个麻袋，又道：“那……那……袋中是个人么？”
　　朱五绝道：“咱们照白天的规定行事如何？”
　　船老大神色迟疑道：“朱爷是说……小的甚么都不要过问？”
　　朱五绝点头道：“正是！”
　　船老大道：“可是，小的没想到你抓了个人来，这可是犯法的呀！”
　　朱五绝道：“是我犯法，不是你。”
　　船老大而面有难色道：“这恐怕不大好，将来官府追究起来，连小的也脱不了关系……”
　　朱五绝道：“少噜嗦，快开船吧！”
　　船老大想了想，忽然面露诡笑道：“要我犯法也可以，只是为了赚你十两银，实在犯不着。”
　　朱五绝不悦道：“你想敲我竹杠？”
　　船老大哈哈一笑道：“不敢，我只是觉得半夜三更开船送你过河，你朱爷又抓着一个人，这事情不大妙，十两银子太少了。”
　　朱五绝道：“那你要多少？”
　　船老大道：“再来十两我就干！”
　　朱五绝不想节外生枝，当即取出二十两银子递给他，然后催促道：“那快开船吧！”
　　船老大收下银子，这才笑嘻嘻的问道：“日间朱爷吩咐船上要点三盏灯，小的已经为朱爷准备好了，现在就点上么？”
　　朱五绝道：“对！对！一起点上，把它悬挂起来！”
　　于是，船老大点上三盏气死风灯，将它挂在船上，然后才把船撑向河心……
　　“交易地点在鬼门下游三里处的河上，时间是夜里二更过后，你找到了美女、就雇船送到那河上，船上点三盏灯为号，届时本街长自会派人去接收。”
　　这是当日武林街长对他的一番交代，如今已事隔三十七天了。
　　他不知道武林街长是否会派人前来接收美女；对于这件事他的心情是十分矛盾的；他一方面希望袋中的云英姑娘能成功的混入“武林一条街”，救出林歌之子和金糊涂之女；一方面又怕云英姑娘受到伤害，而不希望武林街长派人前来接收？……
　　自于禹庙与武林街长“会晤”至今，已过去三十七天了，武林街长还对自己抱有信心而派人在河上等候么？
　　林歌和金糊涂的情况又是如何？
　　他们的子女还活着么？”
　　这些问题都使他焦虑万分，悬念不已，心情一刻都不得安宁。
　　他想跟袋中的云英姑娘谈几句，又怕船老大是“武林一条街”的人而不敢造次，当下便与船老大搭讪道：“船老大，你在这河上摆渡多久了？”'
　　船老大一边撑船一边答道：“有七八年了，我爹年老力弱，便由我接替。”
　　朱五绝问道：“你家住何处？”
　　船老大道：“距此不远。”
　　朱五绝追问道：“甚么地方？”
　　船老大举手一指上游道：“就在那上游不远的何家桥。”
　　朱五绝道：“你天天在此摆渡，可曾发现最近有甚么奇怪的事物？比如来历不明的船只和人物常在这一带出没等等。”
　　船老大摇头道：“没有，这黄河之上天天来来往往的船只本就不少，看不出有甚么怪异的，您朱爷问这个干么？”
　　朱五绝道：“没甚么……。”
　　船老大道：“朱爷，你是干甚么买卖的？”
　　朱五绝道：“我么？嘿嘿，我干的是伤天害理的买卖——贩卖人口！”
　　船老大笑道：“小的年轻的时候也曾干过一阵没本钱的买卖，后来被我爹骂了顿，才洗手不干的。”
　　朱五绝一笑道：“这么说，你也是老江湖了，难怪敢敲我竹杠。”
　　船老大一指那个麻袋问道：“是男是女？”
　　朱五绝道：“女的。”
　　船老大微微一笑道：“小的明白了，您是要把她卖给某地的鸨母，是不是？”
　　朱五绝笑道：“正是，交货地点就在这河上——你看对面好像有一艘船开过来了，那可能就是我的主顾来了呢！”
　　对面的河上，有三点星光在幌动，虽然距离尚远，却可看出是一艘船！
　　船上点着三盏灯，毫无疑问是“武林一条街”的人奉派前来接运美女的了。
　　朱五绝竭力保持镇静，但一颗心仍似井里的吊桶七上八下，他对云英姑娘的武功固然有信心，可是他知道新武林街长是个非常可怕的人物，云英姑娘“落”入他手中很可能就如羊入虎群一般。
　　他忽然后悔起来，觉得不该让云英姑娘来冒这个险，便向船老大说道：“船老大，你……把船掉头吧！”
　　船老大一怔道：“为甚么？您不是要把人交给那船上的人？如今接运的船只来了，您怎么忽然要回头了呢？”
　　朱五绝叹息道：“我……唉！我第一次干这种事，良心有些不安，觉得……觉得……”
　　就在他犹豫不定之际，忽有一缕细如蚊蚋的声音传入他耳中！
　　“肥猪，你怎么回事？担心我吃亏是不是？不用替我担忧，我觉得这样很好玩哩！”
　　朱五绝听出是袋中的云英姑娘所发出的“传音入密”不由得心头一栗，暗忖道：“这丫头小小年纪竟已练成‘传音入密’的功夫，照此看来，她可能有能力应付一切，可是……”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忍不住道：“咳，真是怪事，我姓朱的坏事也不只干过一次了，怎么今天心头慌慌的？我看不如悬崖勒马，回头算啦！”
　　船老大以为他在跟自己讲话，便笑笑道：“随便您，这条船是您朱爷化钱雇的，你想回头，那就回头便了。”
　　说着，便要将船转回去。
　　与此同时，袋中的云英姑娘又发出“传音入密”道：“五绝，不准你回头！咱们安排好好的，怎可半途而废？你若回头不干，我立刻返回长白山，从此不再理你了！”
　　朱五绝闻言之下，又觉得自己的安排已十分周全，她应该不致有危险，当下连忙向船老大摆摆手道：“算了，算了，还是干了吧！”
　　船老大道：“不回头？”
　　朱五绝道：“不回！不回！”
　　其实，他即使真想回头不干也已来不及了，因为从对面河上开来的那艘船，此刻已驶至数十丈之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