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一群蒙面客　夜袭金龙堡

2024-07-31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三更将至，他们已悄然抵达云溪金龙堡附近的一处山坡上。
　　一眼望去，偌大的金龙堡只见几点灯光，似乎全堡的人十有八九均已进入了梦乡之中。
　　王烈站在山坡上遥望整个金龙堡的形势，但因堡中房舍不下百间，实在无法观测出师素贞被囚禁的地点，便向百里映红低声道：“咱们先去堡后看看，若能逮到一个人，便可迫他说出师姑娘被囚禁的地点，你看如何？”
　　百里映红点头同意。
　　于是，两人走下山坡，一路矮身潜行，悄悄的来到金龙堡的后面，却见堡后隔着一条宽大的溪流，要渡过溪流才能接近堡后的围墙，王烈拾了一颗石子投入溪流，测出溪水颇深，不禁眉头一皱，低声道：“溪水相当深，要泅水过去才行。……”
　　他感到为难的是，泅水过去之后，全身衣服湿塌塌的，行动极为不便。
　　百里映红知其心意，微微一笑道：“不必泅水，咱们施展轻功飞越过去。”
　　王烈道：“你看那溪流宽达七八丈，怎能一越而过？”
　　百里映红道：“我有办法。”
　　她在附近打了一转，检到两块木头，把其中一块递给王烈，轻笑道：“你看我施展。”
　　说着，将木头扔入溪流，随即飞身掠去。
　　木头落在溪流的中间时，她的身子也到了溪流中间，只见她右足在那木头上一点，娇躯再度窜起，一掠四丈余，安全落到对岸上，身手轻灵极了。
　　王烈很高兴，当即如法施为，也轻轻松松的越到对岸。
　　堡后围墙，就在眼前。
　　他们提轻脚步走到围墙下，正是要攀上墙头窥视堡中情形
　　百里映红忽然轻轻拉他一下，低声道：“有人来了。”
　　王烈也同时发现情况，连忙矮身沿着围墙疾行，百里映红紧随着其后，两人在墙下矮行，月光照不到，故未被“来人”发现。
　　所谓“来人”，不是从金龙堡出来的人，而是从溪流那边过来的人。
　　那是一群夜行人，约有二十人之多，也像他们一样利用木头渡溪，一个个飞过溪流，来到了金龙堡后面的围墙下。
　　幸好他们选择渡溪的地点距王烈二人有十几丈远，加上王烈二人发现得早而先行躲避，故没有碰在一起。
　　这群夜行人显然不是金龙堡的人，因为他们行动鬼祟，跟王烈二人一样。这时，王烈和百里映红已蹲伏在距他们二十几丈远的墙下，看出他们不是金龙堡的武士，王烈大感惊异，向百里映红附耳道：“真妙，敢情今夜想进入金龙堡的，不只咱们俩呢。”
　　百里映红也向他附耳说道：“他们都蒙着脸，可能是打家却舍的强盗。”
　　王烈哑然一笑，道：“你搅错了，号称天下一庄二堡的归来山庄，百剑堡和金龙堡乃是领袖群雄的三大门派，谁有胆量和能耐敢来抢刽这三大门派。”
　　百里映红听他这么一解释，始觉自己的推断太幼稚，不觉赧然道：“这些人若非强盗，那么，他们是何方神圣呢？”
　　王烈道：“我不知道，咱们且一旁看他们搅甚么名堂，再见机行事。”
　　他们悄声交谈间，那群蒙面夜行人已纷纷攀上墙头，然后在为首一人的手势指挥下，一个一个跳入堡内，落地无声，分明均是第一流的武林高手！王烈和百里映红攀上墙头，看着他们潜入堡中，好像一群狸猫，瞬即隐没于堡中房舍的黑暗处，只有少数跃上屋顶，但也很快消失不见，王烈猜不透他们的来历，便向百里映红道：“这些人进入金龙堡必有重大的目的不过由于他们人数太多，迟早会被金龙堡的人发现，我猜等一会必有一场激战，咱们正好趁火打却，混水摸鱼。”
　　百里映红问道：“如何趁火打却，混水摸鱼？”
　　王烈掏出汗巾蒙上脸，百里映红立刻明白其意，随亦取出汗巾蒙上，二人随即跳入堡中的围墙下。
　　就在这时，堡中已响起一片暴叱声，继闻兵器碰击的声音从几个地方响起，不看可知那群蒙面夜行人已与金龙堡的武士干上了。
　　王烈道：“快去看看。”
　　两人拣月光照不到的黑暗地带快速挺进，奔过一片宽广的空地，扑到一间草房前，发现里面堆着许多柴薪，原来是一间柴房。”
　　这间柴房单独坐落在靠近厨房的地方，距堡中庭院尚有几十丈远，他们纵上房顶举目望去，崔见堡中房舍如林，却只听到打斗声而不见打斗之人，王烈心知尚未到达金龙堡的心脏地带，正要与百里映红前往挺进，忽然听到堡中传来“咚！咚！咚！”三声鼓响，而就在第三声鼓响过后，蓦地全堡冲起一大片灯光，似有几百盏灯同时亮起，顿时将全堡照得如同白昼！接着，有人发出一声隙亮的长笑：“诸位朋友驾临金龙堡，何必如此鬼鬼祟祟？若是瞧得起我仇元凯，请一起到无武场来相见。”
　　发话的，正是金龙堡主仇元凯！
　　但是，侵入堡中的二十个蒙面夜行人显然无意与仇元凯正面相见，从堡中各处传来的打斗声并未停止下来，兵器碰击和怒叱声仍然此起彼落，情势已是无法控制了。
　　王烈和百里映红想向前看个明白，一见堡中灯光大亮，便不敢造次，刚好又见一条黑影朝柴房这边疾扑而来，两人赶紧翻身落地，窜入柴房中，躲入一堆柴薪后面。
　　刚刚藏好身形，便见一人仗剑进入柴房，赫然竟是金龙堡主仇元凯！王烈一见是他，心头微震，惊忖道：“奇怪，他的堡中来了一批敌人，他身为堡主不去堡中督战，却跑来柴房干么？”他知道仇元凯功力深厚无比，耳目极为灵利，故大气也不敢喘出一声，屛息静气的隐伏着。
　　只见仇元凯神情严厉，目中闪动着慑人心魄的锐芒，仗剑在柴房狭窄的走道上来回走了一圈，随即快步走了出去。不，他没有蜃，走到柴房门口，竟在门口横剑而立。
　　王烈一颗心扑扑直跳，又暗忖道：“我的天！他这是甚确意思？莫非已发现我和百里映红躲在这里吧？不，他若发现这柴房里躲着人，早就出剑攻击了，那有跟我做耍之理？”
　　百里映红也是满腹疑惑，但因仇元凯站立之处距离他们太近了，她不敢开口与王烈交谈，便在王烈的背上写道：“他守着这柴房干么？”
　　王烈摇头表示不知道。
　　百里映红又写道：“是不是这柴房中收藏很珍贵的东西。”
　　王烈觉得不可能，因为金龙堡太大了，如是珍贵物品，说甚么也不可能藏放在这易为外人侵入的柴房中，故又摇摇头。百里映红再写道：“或者他已发现咱们在此，故意跟咱们开玩笑？”
　　王烈又摇头。
　　百里映红又写道：“咱们已成了瓮中之贤，如何是好？”
　　王烈轻轻拉过她的手，在她掌心上写道：“耐心等着，一定有好戏可看。”这时，忽听一阵衣袂声响，继闻站在柴房门口的仇元凯吼声道：“震宇，情况怎么样了？”
　　原来他的大弟子文震宇赶过来了，只听他回答道：“师父请放心，弟子已下令布下千剑阵，他们插翼难飞了！”
　　仇元凯轻哼了一声道：“是姓赵的派来的人吧？”
　　文震宇道：“八成不错。”仇元凯冷笑道：“当中有无赵池或他的儿子在内？”
　　文震宇道：“来人一共二十个，都蒙着脸，而且故意使用鬼头刀，弟子一时还看不出来。”
　　仇元凯道：“你快去指挥，一个都不准被逃掉。”
　　文震宇应声而出。
　　藏身于柴房中的王烈，听他们断定来人是百剑堡的剑士，心中大为震惊疑惑，暗忖道：“是赵池派来的人？赵池派出门下高手夜袭金龙堡，目的何在？”
　　他觉得这是个重大的发现，因为金龙堡与百剑堡虽无友谊可言，向来却是河水不犯井水，而今赵池竟然派出二十个门下高手夜袭金龙堡，若无重大目的，绝不敢出此，若能査出赵池的目的，对缉捕杀害赵南星的凶手可能有很大的帮助。
　　再深入一想，他认为要知道赵池此项行动的目的并不难，眼下侵入金龙堡的二十个人如是百剑堡的高手，不论他们剑术有多高，要想完成任务和全体安然撤退是不太可能的，只要有一人落入金龙堡的手中，就可问出他们此来的目的，问题就在自己——当仇元凯在进行拷问时，自己能不能有机会在一旁窥听？
　　正在想着这个问题，忽见柴房外面出现了灯光，同时听得一片杂乱的脚步声从堡中响到了柴房外面的空地上！“二代弟子，速布千剑阵！”
　　有人大声念喝，又见灯光到处幌动，脚步声乱成一片，似有数百人在空地上奔跑。
　　只听仇元凯沉声道：“逸弟，情况如何？”
　　他口中的“逸弟”即是副堡主“云龙三现爪欧阳逸”
　　“大哥，咱们伤亡各一，他们也有三人受伤，正在往这边撤退！”
　　“好，下令熄灯！”
　　“是！”
　　可能“云龙三现爪欧阳逸”打出了熄灯的号令，随见空地上灯光俱熄，恢复为黑暗的夜色。，
　　然后不久，打斗声已渐渐迫近，好像二十个蒙面人已敌挡不住金龙堡众多的剑士的围攻，正在且战且走，往堡后这边撤退。
　　王烈心中暗喜，心想金龙堡的二代弟子若能够将那二十人围困在柴房外面的空地上，自己便可以从他们的谈话中得知一切。”
　　百里映红又在他背上写道：“你见识，过他们金龙堡的‘千剑阵’没有？”王烈摇摇头，拉着她的手写道：“听说很是厉害，任何武林高手一旦陷入那‘千剑阵’，就如飞虫撞上蜘蛛网，死路一条。”
　　百里映红写道：“咱们躲在这柴房中，迟早会被发现，如何是好？”
　　王烈写道：“别怕，仇元凯只注意那批人，短时间内不会发现咱们在此。”
　　倏地，一片喝叱响到外面的空地上，喝叱声中交织着震耳欲聋的兵器碰击声响，也就在这时，原已熄灭的灯光忽然又亮了。
　　灯光一亮，打斗声突然静止下来。
　　只听仇元凯冷冷说道：“诸位朋友若自认闯得出本堡的‘千剑阵’不妨动手闯闯看，否则就立刻弃械投降。”
　　空地上一片死静。
　　仇元凯又道：“没有人愿意回答老夫的话么？”
　　没人回答。
　　仇元凯嘿嘿冷笑道：“好，诸位夜袭本堡，既不说明来意，也不表明身份，既然如此，就莫怪老夫对你们不客气了。”
　　好像仇元凯已下达了命令，空地上随即响起一阵又一阵的脚步移动声，不看可知金龙堡的“千剑阵”已开始发动了。
　　果然，激战又起，刀剑撞击的声音似连珠炮般响了起来。
　　王烈和百里映红藏身的柴房堆后面不在对门之处，而且仇元凯一直挺立在柴房门口，因此他们看不见外面打斗的情形，只能从打斗的声音判断一些情况，他们倾耳谛听了一会，听出那批人正在奋力突围，但却没有一人能够逃出“千剑阵”的攻击……
　　百里映红又在王烈的背上写道：“百剑堡的高手今夜恐怕要全军覆没了。”
　　王烈点点头，也在她手上写道：“仇元凯明知他们是百剑堡的人，却不愿当面揭破，这表示仇元凯有意歼灭他们，不留一个活口呢。”
　　百里映红写道：“仇元凯和赵池有过节？”
　　王烈写道：“没听说过，不过师抱贞和仇元凯好像都很填赵池这个人，今天仇元凯逮到机会，目然不肯放过了。”
　　百里映红写道：“百剑堡的高手夜袭金龙堡必有目的，他们为什么不说明来意呢？”
　　王烈写道：“正是，这一点的确有点奇怪。”
　　百里映红写道：“是否百剑堡想抢夺金龙堡的某种东西？”
　　王烈写道：“也许叱项行动与师素贞有关。”
　　百里映红写道：“莫非百剑堡已知师素贞落入金龙堡手中，要救她出去？”
　　王烈写道：“越池似乎没有要救师素贞的理由，不过也很难说——”
　　刚写到此处，空地上的搏斗已有了结果，有个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不久，又是一声惨叫，听声音似是两人惨死在“千剑阵”中。
　　“兄弟们，大家拼啦。”
　　于是，拼斗声更形剧烈，刀剑交鸣的声音像紧锣密鼓响个不停……
　　“啊！”
　　“哇！”
　　又有人倒下去了。
　　王烈对百剑堡主赵池虽无好感，但觉这样下去死伤必甚惨重，不是武林之福，便有意现身出去排解，他把自己的意见写出来。
　　百里映红表示反对，写道：“不成，那仇元凯很凶，他不会接受你的排解的，咱们还是躲在这里不要动，伺机解救师素真为是。”
　　王烈正要再写出自己的看法之际——
　　“失火了！”
　　“中院失火了！”
　　“大家快来救火呀。”
　　忽然间，从堡中传来，这么一片惊叫声！
　　旋闻站在柴房门口的仇元凯大喝道：“逸弟，快去看看！”
　　这时，空地上的战况似起变化，可能是失火的惊叫使金龙堡的人分了心，致使百剑堡的人乘机冲出“千剑阵”的包围，又听仇元凯怒吼道：“快追！忙追！一个都不准跑掉。”
　　“追！”
　　“追！”
　　顿时，打斗声音没有了，听到的是奔跑声和飞掠声……
　　“崇义，慧龙！仁师！”
　　“弟子在！”
　　“你们过来。”
　　金龙七英中的葛崇义、王慧龙、韦仁师应声跑到仇元凯跟前。
　　“你们三人守着此处，待为师去中院看看。”
　　“是！”
　　于是，仇元凯身形一幌，顿时不见，换上葛、王、韦三人仗剑守在柴房门口。
　　王烈一见这情形，便在百里映红的手上写道：“看情形，这柴房中确然隐藏着甚么秘密。”
　　百里映红写道：“会不会是他们把师素贞囚禁在这柴房中？”
　　王烈视线开始在柴房中巡视，但见一堆一堆的干柴堆放整齐，此外就是一些粗重的器具摆在靠门之处，一切显示这是一间很普通的柴房，不像是可以囚禁人的地方，故心中甚是困惑。
　　百里映红又写道：“咱们怎么办？”
　　王烈沉思片刻，写道：“既然误打误撞进入此处，索性就躲着不动，等着看会不会发生甚么事，你看如何？”
　　百里映红写道：“何不出其不意制服门口那三人？”
　　王烈摇了摇头，写道：“不可，万一失败了，就再无机会窥出这柴房中的秘密了。”
　　“可是，咱们也不能在此躲藏太久，天亮之后，只怕就躲不住了。”
　　“我看不必等到天亮……”
　　两人正在“笔谈”间，忽听一人道：“葛师兄，这人还没断气怎么处置他？”
　　站在柴房门口的葛崇义问道：“他伤势如何？”
　　那人答道：“他腰上中了一剑，流血不止，若要活口，须得立刻为他止血。”
　　葛崇义道：“刚才在堡甲已逮到了两个活口，这一个不管他了。”
　　那人应声走开了。
　　一王慧龙开口道：“他妈的，敢情他们使的是‘声东击西’的诡计！”韦仁师道：“你是说：除了他们二十人之外，另有人潜入本堡？”王慧龙说道：“不然，中院怎么会失火？”
　　葛崇义轻咳一声道：“二代弟子的‘千剑阵’还是不行，一听失火，竟然阵脚大乱，太沉不住气了。”
　　韦仁师笑道：“好在他们甚么也没得到，反而折了七人，这叫偷鸡不着蚀把米……哈哈哈……”
　　王慧龙笑道：“不错，姓赵的这一招实在不高明，他把咱们金龙堡看扁了。”韦仁师道：“前天他要求释放师素贞，说师素贞腹中那块肉是他们赵家的骨肉……哼，他姓赵的居然还想要师素贞腹中那块肉。”
　　听到这话，王烈和百里映红才明白今夜赵池派人夜袭金龙堡敢情也是为了想救师素贞出去，两人都不禁感动起来。百里映红写道：“这么看来，赵池这个人还不算太壊，他已经想到师素贞腹中那块肉是他儿子赵南星的骨肉呢？”王烈点了点头，写道：“正是，一向正直的仇元凯，这回反而表现得太没人情了。”
　　忽听仇元凯的声音又在柴房外响起：“火势已被扑灭，你们三人快去追敌！”，“有没有逮到纵火之人？”
　　“没有。”
　　“他可能还躲在堡中呢。”
　　“已搜索过，未发现来人踪影，可能已逃出去了，你们快追下去吧！”
　　“是。”
　　葛崇义、王慧龙、韦仁师三人躬身一礼，便即纵身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