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为救亲生女　棋王失右臂

2024-07-31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那三个姑娘，一个哥百里映红，一个是白牡丹，另一个王烈虽不认识，却知她即是白丹牡的义姊黑丹牡。
　　但是，当王烈一眼瞥见棋王时，心头好像挨了一记重拳，浑身剧烈一震，惊得呆了。
　　因为，棋王一条右臂没有了，血从断口处不停的流下，染满了全身，成了个血人似的！
　　他踉跄跌入坐椅，由于剧痛和失血过多，一张脸已没有一点血色……
　　王烈骇然失声道：“这……这是怎么回事？”
　　棋王闭上双目，强忍痛苦道：“快……快替我封闭血脉！”
　　王烈正要上前，那仆役已先一步趋至棋王身边，以最快速的点穴手法连续在他的肩膀上黙了几下，接着解开自己的腰带为他紧紧包扎起来。
　　棋王以颤抖的声音道：“我房中有个药箱，里面有一瓶白药，快去取来！”
　　那仆役应了一声，飞快的跑了出去。
　　王烈无心情与白牡丹和百里映红打招呼，呆呆望着棋王，心中既震惊又困惑，想不通他的一条右臂是怎么断的，因为在他的想象中，棋王的武功就算不及棋后，也不致于被砍断一臂啊。
　　他想趋前询问，但见棋王痛得要昏厥过去的样子。
　　便不敢再去打扰他，当即转对三女问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
　　白牡丹与黑丹牡垂首不语，百里映红则轻轻的说道：“他以一条右臂换回我们三人的自由……”
　　王烈不胜惊骇地道：“是说：他和棋后动上手，失手被砍断——”
　　百里映红摇头道：“不是，他和棋后并没有动武，棋后说他若要带走我们三人，就得留下一条右臂，他……他没有多加考虑就答应了！”
　　王烈骇然道：“为甚么呢？”
　　百里映红正要回答，那棋王突然双目一睁，以极之严厉的表情道：“王烈！等一下你可带走你所要带走的人，但是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王烈肃容道：“是，请吩咐。”
　　棋王道：“第一：永远不准再到这里来！”
　　王烈见他为了救三女而牺牲了一条手臂，不敢再对他不客气，点头道：“好的，小可不再来就是了。”
　　棋王道：“第二：不准你说出你所知道的事情！”
　　王烈一怔道：“您指的是哪一方面的事”
　　棋王看了百里映红一眼，沉声道：“就是你刚才推测得知之事！”
　　王烈知他不愿百里映红知道他是她的生父，不觉沉吟道：“这个……”
　　棋王厉声道：“你一定要做到！”
　　王烈心知他这样决定必有原因，只得又点头道：“好的，既然您执意如此，小可不说便了。”
　　正说着，那仆役已拿着一瓶白药奔回房中，他拔去瓶塞，倒下半瓶白药入棋王口中，接着再倒一杯水让棋王服下。那白药显然甚具奇效，棋王服下不久，痛楚似已大减，长叹一声道：“老羊，你带他们出去！”
　　那仆役问道：“他们四人？”
　　棋王道：“还有那七个青年和那船家，一起放他们出去！”
　　那仆役躬身道：“是。”
　　棋王又道：“那两只船也交还给他们，要是他们还不走！你就将他们十二人一起宰了！”
　　“是！”
　　那仆役应了一声，随即转对王烈和三女冷冷道：“你们随我来吧！”说毕，推门走出去。
　　王烈向棋王拱手一揖，便与三女随后跟出，走出房门外，迎面是一条黑暗的地道，他们看不见在前带路的仆役，只能循其步声跟着走。
　　约莫走了数百步，忽闻“嗤！”的一声轻响，随见火光一闪，走在前面的仆役已点起了一盏灯，灯光的照明顿使四下的景物清晰的呈现了出来。
　　一看眼前的情景，王烈和三女都不禁抽了一口冷气，惊异极了。
　　原来，他们已置身于一座其大无比的洞窟中，洞窟的形状有如一座峡谷，两边有数丈高的峭壁和奇形怪状的岩石，从洞顶垂下的钟乳石更是千奇百怪，中间还有一条溪流，其水清澈见底，怎么看都像是一座山中的峡谷，然而头上没有天空，只有大大小小的钟乳石，可谓集天下瑰奇之大观，令人目眩神迷，几疑身在古怪的梦境之中！
　　名叫“老羊”的仆役，这时候回对王烈和三女说道：“你们在此等着，要命的话不要任意走动，我这就去带他们八人过来。”
　　说罢，把灯交给王烈拿着，便纵身飞过中间的溪流，消失在对面的石壁间。
　　这时候，王烈才向三女问道：“你们都没受到伤害吧？”
　　百里映红道：“我没有，我被抓进来还不到一天，那棋后把我囚禁在一间石室中，对我还相当亲切呢。”
　　白牡丹和黑丹牡自被棋王带回到现在，一直没是开口说话，这时也是默默无言，王烈觉得白牡丹好像变了另一个人似的，便向她问道：“白姑娘，你没事吧？”
　　白丹牡这才开口道：“王捕头，我很感谢你来救我们姊妹，不过……”
　　王烈见她并不怎样高兴，微诧道：“不过甚么？”
　　白牡丹强笑一下道：“我……我不知道要怎样向你解释才好，我的意思是……。我的意思是……我们姊妹已不打算离开棋后。”
　　王烈大感意外道：“你说甚么？”
　　白牡丹低首含歉道：“我没想到你有这么大的本事进到此地，前几天我们姊妹已向棋后表达心意，并要求她设法转吿你，倒没想到你这样快就来了。”
　　王烈瞪大眼睛道：“你到底是在说甚么？”
　　白牡丹道：“我们姊妹已决定留下来，不想出去了。”
　　王烈简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道：“你再说一遍，你是说……”
　　白牡丹道：“我是说：我和我义姊不想离开这里，我们要回到棋后身边去。”
　　王烈大愕道：“为甚么？”
　　白牡丹道：“你不要问理由，我很感激你的热忱，不过我希望你忘了这件事，只当我们不曾认识……”
　　王烈摸不着头脑，不胜惊诧道：“你不愿离开此处，总得说出理由呀！”
　　白牡丹道：“你一定要我说的话，我的理由是我们姊妹已找到了人生最理想的一个地方。”
　　王烈道：“跟棋后在一起，你认为是找到了人生最理想的地方？”
　　白牡丹点头道：“是的。”
　　王烈道：“我不懂！”
　　白牡丹道：“我可以给你一个启示，好比我是一个出家人，出家人追寻的是‘得道’，而我们遇上了棋后，就等于是‘得道’一般。”
　　王烈道：“我还是不懂！”
　　白牡丹微笑道：“那我就无法再加解释了。”
　　王烈拉她走到一旁，低声道说：“你是不是因为看见我跟她在一起，心里不高兴？”
　　白牡丹摇头笑道：“你弄错了，我们才认识不久，是很普通的朋友，我怎么会因为你结识另一个姑娘而生气？我……我要是钟情一个男人，谁要从我手上把他夺去，那我就跟她拼命，绝不退让的。”
　　王烈道：“那么，究甚么理由使你不想离开棋后呢？”
　　白牡丹道：“理由刚才我已经说明白了。”
　　王烈道：“那不是理由！我不相信跟着棋后便能‘得道’，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窟中，闷都把人闷死了，不可能得到甚么好处！”
　　白牡丹道：“王捕头，我再说一次：我很感激你来救我，但是人各有志，我们姊妹来到此处后才发现这儿是美妙的仙境，我们真的不想回到凡间去了。”
　　王烈转到黑牡丹面前，问道：“朱姑娘，你也不想出去？”
　　黑牡丹勲头微笑道：“是的，我妹妹说要跟你解释一下，所以我们才跟你来到这边，我们等一下便要回到那边去了。”
　　王烈道：“据白牡丹说，你师父是‘九指神尼’，难道你连教养你的恩师都不要了？”
　　黑牡丹道：“我会怀念她的，而且我也没有做对不起她的事情。”
　　王烈越想越觉不可思议，又转对白牡丹道：“你情愿留下来，是否表示愿意充当棋后的棋子？”
　　白牡丹道：“不错。”
　　王烈道：“这太荒唐了，那天晚上你我亲眼看见棋王与棋后的棋战，那些青年男女死得像蚂蚁一样没有价值，难道你情愿那样死去？”
　　白牡丹微微一笑道：“王捕头，我话已说得很明白，人各有志！”
　　王烈生气道：“这是狗屁话！”
　　白牡丹听了也不生气，只是含笑不语，但从她的眼神中可以看出，她已视王烈为凡夫俗子，不足与言了。
　　王烈断然道：“不成，无论如何，你们非跟我出去不可！”
　　黑牡丹抿唇一笑道：“那除非你有能力把我们姊妹抓出去。”
　　王烈一听，大为愤怒道：“岂有此理，自从你们身陷鬼风港，我为了想救你们出去，几乎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如今难得成功了，你们却反而不肯出去，你们这是甚么个玩意儿？”
　　黑牡丹对他裣衽一福道：“你的热忱和好意，我们姊妹将永远感激在心，别的我们就不多说了。”
　　王烈怒气冲冲道：“那位棋王为了救你们三位姑娘，牺牲了一条右臂，你们既无意离开此地，为何不早说？”黑牡丹道：“棋王和棋后交涉时，我们姊妹并不在场。”
　　百里映红忽然插口问道：“你们不愿意离开棋后，是不是迷上棋后的一身武功呢？”
　　黑白二女相视一眼，笑笑不答。
　　百里映红追问道：“是不是呢？”
　　黑牡丹道：“对不起，我不想回答你这个问题，总之我们姊妹早已打定主意不想离开了。”
　　百里映红脸现一丝不屑道：“那棋后的武功也许举世无敌，可是我觉得一个人武功再怎样高强，如果只能长年幽居在这不见天日的地下，不能海阔天空的到处游玩，那又有甚么意思呢？”
　　黑牡丹正要回答之际，忽见那溪流的对面人影闪动，数条人影从对面飞掠过来，正是老羊领着司徒皓、卫见贤、凌玉镜、景锦城、路辉煌、西门芳、卓欣、贺龙八人出来了！
　　王烈见他们旋风八骑无恙，心宽不少，很高兴的与他们一一握手。
　　仆役老羊冷冷说道：“王烈，现在你注意听我的话！”
　　王烈道：“请说。”
　　仆役老羊一指那条溪流，说道：“你们顺着这条溪流走去，一直走到尽头，然后潜水下去，潜过一条大约五六丈长的水道，便可到达小岛南面的湖边。”话声微停，继道：“你们十二人到了小岛上，便在岛上等候半日，明日早晨，你们便可见到两只船驶到湖边，然后你们立刻上船离开，永远不得再来！”
　　王烈问道：“那位船家呢？”
　　老羊道：“他会在船上。”
　　王烈拱手道：“请转吿棋王表达小可的谢意，小可当遵守诺言，这辈子絶不再来了。”
　　他神情凝重的回望黑白二牡丹，再一次问道：“二位姑娘当真不走么？”二女一齐点头。
　　老羊一怔道：“怎么回事？”
　　王烈叹道：“她们说不愿离开棋后，要留下来。”
　　老羊“唔”了一声，似乎不怎样惊异，点了点头道：“那么，我带她们回棋后那边就是了。”
　　旋风八骑均感不解，纷纷问她们为何不愿离开，二女但笑不语，王烈觉得自己好像受了欺骗，心甚不悦，当下便向众人说道：“诸位，我王烈能说的都说了，能做的也都做了，如今要留下的就留下，要走的就跟我走！”
　　语毕，当先向溪流下游走去。百里映红和旋风八骑随后跟上，一行十人沿着溪流迤逦来到“峡谷”尽处，见溪流被一面大石壁挡住，在石壁下汇成一个水潭，水势呈缓慢漩涡，王烈将灯放在一边，说道：“看这水流情形，这条地中暗流确是通入洞庭湖不错，现在由小弟先行下水，是生是死，那就全看咱们的造化了。”
　　说毕，便要下水去。
　　司徒皓道：“且慢，王兄先听小弟一言。”
　　王烈道：“司徒兄有何意见？”
　　司徒皓道：“小弟等对一切还没搅清楚，咱们难得到了此处，何不把棋王棋后的底细摸清楚再出去呢？”
　　王烈沉容道：“不，咱们必须就此出去，不能再闹下去了。”
　　司徒皓问道：“怎么说不能再闹下去了呢？”
　　王烈便将自己与棋王下棋侥幸获胜，以及棋王为了向棋后要回三女不惜断去一臂等情说出来。
　　司徒皓吃惊道：“他们不是一对夫妇么？为甚么丈夫向妻子要三个姑娘就得拿一条手臂来换取？”
　　王烈说道：“小弟原来也以为他们是一对夫妻，但看这情形，他们并无夫妻关系……”
　　司徒皓道：“既非夫妻，为何以‘棋王’和‘棋后’相称？”
　　王烈道：“棋王棋后这四个字只能代表他们的棋艺高超，与夫妻无关°”
　　百里映红插口道：“你刚才说你赢了棋王一局棋，你是怎么赢他的？”
　　王烈道：“我的棋力其实差他太远，之所以赢了他一局棋，是因他心神不宁之故。”
　　百里映红追问道：“他为何会心神不宁？”
　　王烈当然不敢说出棋王的心神不宁与她有关，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百里映红道：“那局棋的最后情形怎样？”
　　王烈也不便说出自己是耍赖而获胜的，当下又摇头道：“我记不得了。”
　　百里映红道：“是你把他将死，或是他见棋势已非而认输的？”
　　王烈正要回答，忽然想起忘了转达她母亲要吿诉棋王的那句“炮四进七”，不禁顿足道：“糟糕，我竟然忘记了！”
　　百里映红一怔，说道：“你忘记了甚么？”
　　王烈不答，转对众人说道：“诸位且请在此稍候片刻，小弟去去就来。”
　　说罢，提起那盏灯，掉头便往上游跑去。
　　百里映红追上去，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王烈见她跟上来，立刻住足道：“不，你不要跟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