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为救亲生女　棋王失右臂

2024-07-31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王烈心急如焚，头上不断冒出冷汗，猛抓头发骂自己道：“臭棋！臭棋！应该车二平四才对啊！”棋王微笑不语。
　　王烈眼看棋势已非，便想到百里映红和司徒皓等“旋风八骑”的处境，当下直起腰来，苦笑道：“这盘棋我大概输定了；我输了便是你的棋子，但岛上那几个同伴，阁下准备如何处置？”棋王笑道：“他们已不在岛上了。”
　　王烈一呆道：“他们八人也被你擒下了？”
　　棋王点头道：“不错，他们见你下水久久不见上来，便一个一个潜水去找你，我便一个一个抓了进来，此刻正被我囚禁在一间地牢中。”
　　语声一顿，续道：“不过，我只抓了那七个青年，那位姑娘由棋后派人擒去了。”
　　王烈脑门上好像挨了一棒，整个人都傻了。
　　棋王含笑道：“王烈，你是太原的名捕头，我知道你有些小聪明，但是，你这次的行动实在愚不可及！你想一想看，就连师抱真和赵池都不敢提起此间之事，而你却带了许多人来，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王烈全身冰凉，好像要虚脱了似的，一时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棋王催促道：“该你走了。”
　　王烈已是心乱如麻，那有心情再下棋，颓然长叹一声道：“你打算怎么处置他们？”
　　棋王道：“他们是我的后补棋子，将于明年的棋战派上用场。”
　　王烈道：“不能网开一面？”
　　棋王道：“不能。”
　　王烈道：“那位姑娘呢？”
　　棋王道：“她也将成为棋后的棋子。”
　　王烈道：“你知道她是谁么？”
　　棋王道：“不知道。”
　　？王烈道：“她叫百里映红！”
　　棋王面色一变道：“你说甚么？”
　　王烈道：“她是你的女儿，百里映红！”
　　棋王霍地起立，神情激动已极，惊怒交迸地道：“你……你胡说甚么？”
　　王烈看见他那副模样，感到自己已“反败为胜”似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了不少，笑道：“我相信我的猜测正确，刚才你问我说‘她有个儿子对不对？’，由此可知当年她离开你时已怀有身孕，由于后来你们一直未再连系，因此你不知道她生男或生女，而当你得知她生的是个女儿时，竟能一口道出她名叫百里映红，这表示你和慧圆女修士的关系很不寻常，可能你们是一对夫妻，当年由于某种缘故不得不分开，为了将来好相认，你便预先为你的骨肉拟好名字，生男便叫甚么，生女便叫甚么，所以你才能一口道出慧圆女修士的女儿叫百里映红，对不对？”
　　棋王面色一阵红一阵白，瞪望他好半晌，才以较为冷静的声调问道：“她当真是百里映红？”
　　王烈点头道：“不错。”
　　棋王听了掉头便要出去。
　　王烈喝道：“慢着！”
　　棋王脚下一煞，回头瞪了他一眼道：“干甚么？”
　　王烈指了指棋盘，说道：“咱们这盘棋尚未走完，你不能中途离开。”
　　棋王道：“我去去就来。”
　　王烈道：“不，下完再去。”
　　棋王很不高兴道：“这盘棋你已输定了，还下甚么呢！”
　　王烈哈哈一笑道：“未必，棋的变化万端，不走完最后一步，鹿死谁手尚在未定之天呢！”
　　棋王道：“暂时停战，等一会再来续弈。”
　　王烈摇头道：“这是重大的一局棋战，任何一方都不能中途离开，否则以承认失败论。”
　　棋王冷笑一声，转回坐下，道：“你走吧！”
　　王烈点头道：“是，轮到我走，不过我要好好的想一想……”
　　说毕，目注棋盘思考起来。
　　棋王等了一会，见他迟迟不走，忍不住催促道：“你快走啊！”
　　王烈抬头看了他一眼，表示不悦道：“请勿干扰好么？”
　　棋王不耐烦道：“那你快走啊！”
　　王烈说道：“我正在筹思化险为夷之策，这是决定胜败的一步棋，我不能不慎重。”
　　棋王道：“你已经想了很久了。”王烈不答，继续思考。
　　棋王如坐针毡，神色惴惴不安，又等了好一会，见他仍然不走，不禁发怒道：“小子，你这是甚么意思？”
　　王烈抬头愕然道：“怎么啦？”
　　棋王怒道：“你迟迟不走，分明是故意拖延时间！”
　　王烈直起腰干，身子往后一靠，含笑道：“请问阁下：在我们下这盘棋之前，有没有限定时间？”
　　棋王眼睛一瞪道：“虽然没有限定时间，但是你！——”
　　王烈截口道：“既无限定时间，阁下无权指责，请维持你棋王的风度吧！”
　　棋王气得要吐血，狠狠瞪他一眼道：“你到底走是不走？”
　　王烈道：“走呀。”
　　棋王道：“那就快走呀！”
　　王烈道：“小可尚未想出应变的佳着，等想出来的时候，自然会走，反正遅早总要下完的，阁下何必急急乃尔？”说完，又低头去思考。
　　棋王着急万分，突然站起道：“算了，这盘棋算我输便了！”
　　王烈情知他急着要去看百里映红必有缘故，说不定与百里映红的生死有关，故不敢太放刁，当下微微一笑道：“你的意思是愿意释放！”
　　“不错！”
　　棋王一阵风也似的冲了出去。


　　要描绘王烈此刻的心情十分不容易，总之他是处在一种惊喜、忧惧和惭愧之中。
　　刚才，当他得知百里映红和司徒皓七人也已被擒时，他的感觉是自己业已一败涂地，后来又走错了一步棋时，更是绝望到了极点，却不料棋王的一句“如果她生的是女儿，那么她女儿便叫百里映红”
　　带来了生机；他从棋王那种震惊和急于停止棋赛的态度上确定百里映红必是他和慧圆女修士所生的女儿不错，他觉得自己利用棋王情緖不安的时候逼着他下棋有些卑鄙，一局必败的棋用此手段来赢棋实在很不光彩，但是为了救人，为了反败为胜，除此之外他也实在无计可施了。
　　看见棋王一阵风也似的冲了出去，他做了一次深呼吸，竭力使自己紊乱的心神镇定下来，然后开始分析当前的情势！
　　棋王已承认输了这局棋，他会实现诺言释放黑白二牡丹等人么？
　　他是棋王，而且似乎是个很讲道理的人，故应该会放人；但是自己此来的目叫不只是救人，还想査出师抱真和赵池交恶的原因，有甚么方法可以查出这件可能与赵南星的死亡有关的“因果”呢？
　　想到这里，他觉得现在应该趁着棋王不在的时候，赶快多看看和多了解此间的情况，特别是棋王的那些“棋子”何以愿意为棋战而死……
　　于是，他起身向房门走过去。
　　伸手一推房门，刚刚瞥见房外是一条黑暗的走道时，蓦觉一股劲风迎面袭至！他冷不防吃了一惊，慌忙顿足跃开，避过了那股迎面袭来的劲风，定睛一看，赫然发现房门口挺立着那个仆役！这仆役即是刚才入房侍候之人，他的模样很不起眼，王烈一直未将他放在心上，这时被他的一股掌风迫退，才知他竟然不是普通的仆役，而是身怀绝学的武林高手。
　　他一掌迫退王烈之后，随即跨步入房，反手关上房门，便似一尊门神屹立于门前，神色冷峻已极！
　　王烈只好对他点头笑了笑，说道：“这房内气闷得紧，我不可以出去透一透气么？”
　　那仆役摇摇头，表示不可以。
　　王烈试探的问道：“你是棋壬的甚么人？”
　　那仆役冷冷答道：“下人。”
　　王烈又笑问道：“你跟随棋王很久了吧？”
　　那仆役轻嗯一声。
　　王烈摆头望望房中的陈设，笑道：“这房间的墙壁上嵌着数十颗夜明珠，看样子你家主人富可敌国，难道传说属实，这洞庭之下真有金堂数百间？”
　　那仆役不答。
　　王烈又笑问道：“我可不可以去看看我那些朋友？”
　　那仆役摇头道：“不可以。”
　　王烈耸耸肩道：“我赢了你家主人一局棋，不久我将可离开此地，你可有需要我效劳的？”
　　那仆役似未听懂，微微一怔道：“你说甚么？”
　　王烈道：“我的意思是：你总不是在这洞庭之上土生土长的，你应该有家有父母，要是你想与你父母通音讯，我可以代劳。”
　　那仆役说道：“谢了，我没有父母兄弟。”
　　王烈道：“哦？你是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那仆役道：“我从小就是个孤儿。”
　　王烈“哦”了一声道：“原来如此，那么你在此过得愉快么？”
　　那仆役点头道：“很愉快。”
　　王烈道：“你今年几岁？”
　　那仆役道：“三十多了。”
　　王烈道：“成家了没？”
　　那仆役道：“没有。”
　　王烈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已有三十多岁还不成家，是不是你家主人不准你娶妻生干？”
　　那仆役瞪了他一眼，说道：“你少噜嗦！”
　　王烈很想动手将他制服，然后出房去看看，又怕惹怒了棋王不肯释放黑白二牡丹等人，当下回到座位坐下，长叹一声道”
　　“你家主人武功盖世，而且又是这般富有，身为他的仆人一定很不错，但是如果不能娶妻生子，那又有何乐趣可言？”那仆役板着脸孔不答腔。
　　王烈微微一笑道：“你一直跟随你家主人居住在这洞庭湖下，从来没有出去过么？”
　　那仆役不答。
　　王烈道：“外面的世界，虽说不如你们这里的金碧辉煌，但是你们这些金银珠宝中看不中吃，我宁可在外面的世界当个叫化子，也比在这里坐拥金山银库要好得多……”
　　那仆役听若未闻，不予理睬。
　　王烈见说不动他，只好放弃引诱他“思凡”的念头，问道：“你家主人去见棋后，大约多久可以回到此处？”
　　那仆役这才开口道：“很快就可以回来。”
　　王烈，又问道：“他能从棋后那里要回黑白二牡丹和百里姑娘么？”
　　那仆役面上闪过一抹忧色，却点头道：“能，只要付出一些代价。”
　　王烈道：“甚么代价？”
　　那仆役又不肯回答了。
　　王烈道：“代价很高么？”
　　那仆役犹豫了一下，才点了点头，说道：“不错，代价很高，高得会使你良心不安！”
　　王烈道：“怎么说呢？”
　　那仆役忽然叹了口气道：“你不要再问了，我只希望你们这回离开此地之后，永远不要再来！”
　　王烈道：“要是你肯吿诉我一些事情，我答应今后不再来此。”
　　那仆役道：“吿诉你甚么？”
　　王烈道：“你家主人一定知道师抱真和赵池交恶的原因，可能你也知道一些，要是你愿意吿诉我，我便！”
　　那仆役不等他说完，立刻摇头拒绝道：“不！”
　　王烈道：“为甚么？”
　　那仆役脸上恢复冷峻之色道：“无可奉吿！”
　　王烈不肯放弃探索的机会，说道：“我猜师抱真和赵池以前，必定曾经到过此处……”
　　一边说，一边注意他的表情变化，发现他面色变了一下，心中更加肯定了自己猜对了，便又继续说道：“而那位‘子母剑赵池’说不定曾在此闯下一大祸，因此，种下了祸延子孙的厄运……”那仆役面色一沉，说道：“你有完没完？”
　　王烈笑笑道：“你别生气，我受师姑娘之托要为她洗刷杀人的罪嫌，因此不得不对师抱真和赵池的过去深入追查，记得上次我问起你家主人与棋后的关系，以及他们为何拿活人来当作棋子，你家主人的回答是：‘这个问题你可以去问子母剑赵池’，因此我确定赵池和师抱真必与你家主人和那位棋后有着某种关系。”
　　那仆役冷笑道：“那你何不去问赵池，却一再到此干扰侵犯？”
　　王烈道：“因为我要救黑白二牡丹出去，你家主人和棋后拿活人来当作棋子，是很不人道的行为。”
　　那仆役以不以为然的口气回答道：“哼，你以为这是不人道的行为？”
　　王烈道：“不错。”
　　那仆役冷笑不语。
　　王烈道：“他们拿活人当作棋子，草菅人命莫此为甚！”
　　一语甫毕，房门突然被人一推而开，棋王带着三个姑娘走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