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少年暹豪勇　被困鬼风港

2024-07-31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醒来的时候——
　　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富丽堂皇的房室中的一张软杨上。
　　室中只有一盏吊灯，但是四面墙壁却似嵌着几十颗星星，发出令人目眩神迷的七彩光芒！
　　此外，室中的陈设也使他震惊，每一件东西都极为名贵，全是美玉和金银打造的！
　　刚刚醒来的一刹那，他还以为在梦中，等到发觉眼前一切均属真实时，不禁惊得从软榻上跳了起来。
　　“不要激动，坐下来吧！”
　　听到这句话时，他同时看到了一个人，其人赫然正是棋王！
　　他，衣饰高贵如帝王，神态和蔼而不失其慑人的威仪，正坐在室中一张紫檀交椅上。
　　在他面前是一张精美的小方桌，桌上摆着棋盘，棋盘上已布好了红黑双方三十二颗棋子。
　　另一边，也是一张紫檀交椅，不用说是准备给王烈的坐位了！
　　王烈一时为之目瞪口呆。
　　棋王微微一笑道：“坐啊！你不是要向我挑战棋艺么？”
　　王烈摆头四望，不胜骇异道：“这……这是甚么地方？”
　　棋王雍容答道：“我的家。”
　　王烈回想自己潜水捕鱼突遭袭击的情形，心中已有些明白，道：“这地方是在小岛的地下？”
　　棋王颔首道：“不错。”
　　王烈竭力使自己镇静下来，便在他的对面坐下，说道：“小可很荣幸能够到此处……”
　　棋王微笑道：“不必客气，除非你能击败我，否则你将成为我的棋子。”
　　王烈道：“小可若是输了，绝不抱怨后悔，不过小可希望先跟阁下谈谈。”
　　棋王道：“谈甚么？”
　　王烈道：“谈那两位姑娘以及那位船家。”
　　棋王道：“他们都还活着。”
　　王烈道：“有时活着比死还痛苦。”
　　棋王道：“那倒不致于……”
　　王烈道：“我想见见她们。”
　　棋王道：“也许再过十一个月后，你会有机会见到她们。”
　　王烈道：“为甚么要等十一个月之后呢？”
　　棋王道：“因为我和‘棋后’一年只下一盘棋，上个月已下了一盘，下次的棋战在明年五月。”
　　王烈道：“那两位姑娘在‘棋后’手中？”
　　棋王点头道：“是。”
　　王烈问道：“棋后也住在此处？”
　　棋王摇头道：“不是。”
　　王烈问道：“她住在哪里？”
　　棋王摇头笑笑。
　　王烈再问道：“她们现在已变成了她的棋子？”
　　棋王道：“不错。”
　　王烈道：“那么，那位船家应该是在你这里了？”
　　棋王道：“不错，我将他编入贱役，本来是要处死的，看在你王捕头的面上，才饶他一命。”
　　王烈道：“谢谢。”
　　棋王一指面前的棋盘道：“来吧，我让你先着，你赢了，我负责还你那两位姑娘，输了你便得做我的棋子。”
　　王烈道：“对不起，请容小可再请教一些问题。”
　　棋王略现不耐道：“你已经问得太多了，现在该是下棋的时候。”
　　王烈道：“不，打从我醒来到现在，我其实只问了阁下一个问题：即是关于黑白二牡丹及那位船家的生死而已。”
　　棋王道：“你还想问甚么？”
　　王烈道：“在小可提出问题的时候，能不能吃些东西？”
　　棋王道：“你肚子饿了？”
　　王烈道：“是的，饿着肚子下棋，非输不可，阁下不会占我这个便宜吧？”
　　棋王微微一笑，举手拍了三下，便见一个仆役推门而入，恭聆差遣。
　　“拿些吃的东西来。”
　　“是。”
　　很快的，仆役端入一盘食物，是一大碗的白米饭和三菜一汤，均是最可口的佳肴。
　　仆役将小方桌上的棋盘移去一边，再将那盘食物放上去，王烈也不客气，就在棋王的面前吃了起来。
　　“小可的第一个问题是：阁下究竟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位‘洞庭君’？”
　　“不是。”
　　“那么，那位‘洞庭君’是否真有其人？”
　　“不知道，我只能吿诉你我不是‘洞庭君’，别的事你也不必多问。”
　　“那你是谁？”
　　“我是棋王。”
　　“那位白发老尼是……”
　　“她是棋后。”
　　“她是不是传说中的‘龙女’？”
　　“我觉得你问的这些问题，对你都不重要，我不想回答你这些无聊的问题。”
　　“关于阁下与棋后拿活人来作棋子的原因，阁下可否满足小可的好奇？”
　　“不。”
　　“好吧，现在来谈谈与小可有关的事情，记得上次小可请教阁下同一个问题时，阁下要小可去问‘子母剑’赵池……”
　　“是啊，他怎么说？”
　　“他守口如瓶。”
　　“那我也没办法了。”
　　“还有，归来山庄的师庄主似乎也了解阁下的身世来历，可是他和赵堡主一样，一听到‘棋王棋后’四个字，立刻守口如瓶，使得小可毫无办法。”
　　“他们不肯吐露只字，自然是有原因的，就像我不吿诉你，也是有原因。”
　　“赵堡主的次子赵南星之死，小可认为与这段秘密有关，如果阁下能说明赵、师二人交恶的原因，使小可能够顺利破案，逮到真凶，小可会很感激你。”
　　“抱歉。”
　　“请注意，小可对阁下的要求只有两件事，一是说出赵、师二人交恶的原因，一是释放黑白二牡丹和那位船家，阁下若肯接受小可的要求，小可将永远不提此间之事，也从此不再前来打扰。”
　　“抱歉。”
　　“阁下何不再考虑一下？我王烈的武艺和棋力虽然远不及你，可是小可也是毛坑里的石头——又硬又臭！小可不达目的是绝不罢休的。”
　　“棋赛之后，你就是我的一颗棋子，我可以决定你的生死，你还能怎样呢？”
　　“小可宁死也不肯让人摆布。”
　　“只怕由不得你吧！”
　　“这样好了，小可曾在某处遇上一位女修士，她要小可转吿阁下一句话；阁下接受小可的要求，小可便把那位女修士的话转吿给你知道。”
　　棋王一听此言，目光突然锐利起来，冷冷的问道：“一位女修士？”
　　王烈点头道：“不错，她知道阁下及‘棋后’的一切，她要小可带来一句话，这一句话对你也许很重要呢！”
　　棋王一眼不瞬的钉着他，面上微露讶异之色，道：“一位女修士……你在何处遇上她的？”
　　王烈微笑道：“抱歉。”
　　棋王道：“她多大年纪？”
　　王烈微笑道：“抱歉。”
　　棋王冷哼一声道：“她既然知道我和棋后的一切，你何必再来问我？”
　　王烈道：“她不肯吿诉我，她说她还想活下去。”
　　棋王听了这话，面上重现笑容，说道：“我知道她是谁了，她叫百里飞霜，是么？”
　　王烈一听始知慧圆女修士的俗家姓名叫百里飞霜，但是他不愿拖累慧圆女修士，故摇头道：“我不知道她是不是百里飞霜，总之她是一位带发修行的女修士。”
　　棋王道：“她有个儿子对不对？”
　　王烈微笑道：“看样子，阁下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你们最后一次见面必是在……”
　　棋王接口道：“十八年前。”
　　王烈不再开口，默默的吃饭。
　　棋王看得出他在卖关子，不禁冷笑一声道：“我大概说错了，她生的是一个女儿，对么？”
　　王烈仍不回答。
　　棋王又道：“如果她生的是个女儿，那么她女儿便叫百里映红……”
　　王烈心中一惊，暗忖道：“奇怪，他起先还弄不清楚慧圆女修士生的是男是女，及至知道慧圆女修士生的是个女儿，居然能够一口道出她女儿名叫百里映红，这是怎么回事？”
　　他稍加分析，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心中更为惊奇了。
　　棋王凝视着他，沉声道：“我说的对不对？”
　　王烈把最后一口饭扒入嘴里，喝了几口汤，舒了一口气，笑道：“好了，咱们的棋战可以开始了。”
　　一旁侍立的仆役上前收去盘子，将棋盘端回小方桌上，随即退出去。
　　棋王怒道：“你还没回答我的话！”
　　王烈耸耸肩道：“阁下不肯回答我的问题，我凭甚么要回答阁下的问题呢？”
　　棋王大怒道：“小子，你好刁！”
　　王烈欠身道：“好说，彼此彼此！”
　　棋王目光如刀，似想一掌把他毙了，但他终于隐忍了下来，喝道：“好，你先着！”
　　王烈又欠身道：“是，请指教。”说毕，伸手移动棋子，下出第一手棋——炮二平五。
　　棋王不加思考，立刻应以马八进七。
　　王烈在来鬼风港的船行途中，曾经花了半天的时间研究“梅花谱”上的几种开局，这时便照其中的一局进行，回以马二进三，同时开口道：“我输了便作你的棋子，但万一我赢了呢？”
　　棋王道：“你赢了，我让你带走黑白二牡丹和那个船家。”
　　王烈道：“黑白二牡丹现在棋后手上，她肯放人么？”
　　棋王道：“我有自办法。”
　　说着，也弈出马二进三。
　　之后，黑方车一平二，
　　红方车九平八，
　　黑方卒七进一，
　　红方兵七进一，
　　黑方马八进七，
　　红方相三进五，
　　黑方炮八进二，
　　红方炮二进二……
　　双方都没有使用很多时间，不多久棋势已进入中局的阶段，而王烈的黑棋仍维持着先看之利。
　　棋王微笑道：“你的棋大有进步，是不是得自百里飞霜的指导？”
　　王烈道：“没有，只不过跟她下了几盘棋而已。”
　　棋王道：“她的棋力也不弱，不过我让她先，她仍是输多赢少。”
　　语毕，弈出一步炮七进五。
　　王烈看得一怔，暗忖道：“糟了，这是变着啊！”'
　　原来，从开局到现在，双方所走的棋正与“梅花谱”的一局走法相同，他正在暗暗高兴如此着下去最后自己必可获胜，不料棋王却在此时走出变着，如此一来，此后的走法已不能照棋谱进行，而须凭自己的棋力来应付了。
　　他开始皱眉苦思起来。
　　足足想了一刻时之久才应以象七进五，却不知是否下得正确，心中紧张极了。
　　“好棋！”
　　棋王夸奖他一句，却取炮直下，吃掉了黑方一颗边卒。
　　这一来，黑方的右翼顿呈薄弱，王烈更加慌张，左思右想总觉没有住着可应，只好抽车返防。
　　“哈哈，这步棋就臭了。”棋王说着，走马进八要吃他的车了。
　　王烈感到红方的压力越来越重，苦思良久，才移炮挡住马路，但下了之后立刻看出不对，忙道：“错了！错了！”
　　棋王笑道：“是错了。”说着，移红炮打黑炮。
　　这时候的情形是：黑炮如吃红炮，红方便可驱马吃黑车，而黑方如移车护炮，红方的另一只炮便可吃到黑方的一只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