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外母见女婿　财帛动心窍

2024-08-1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当她的步声远去之后，王实却听到从另一个方向传来一个人的脚步声！荒山野林，四外全无住家，何来人的脚步声？
　　王实心中暗惊，原想躲藏起来，但那匹坐骑就在眼前，躲得了人躲不了马，来人如是冲着自己来的，在此情况下躲也没用，因此只好力持镇静的静坐着。脚步声沙沙而响，一步步的走近，好像死神的步声！
　　王实右手捏着几颗流星珠准备应变，自从大凉山下山到今天，已有一个多月之久，在这一段时间内，他从未忘记用高老爷子送他的一包药丸，他服食药丸原也不抱多大希望，只希望能使虚弱的身体恢复正常龙了'但最近他忽然感觉出不但身体已恢复正常，而且丹田之气已渐能凝聚，好像功力即将恢复似的。
　　所以，他此刻掏出几颗流星珠准备着，因为他自觉已有能力发出流星珠。
　　步声更近，对面的那片杂树林中树枝在摇动，来人已在林中若隐若现。
　　终于，来人在他面前出现了！
　　来人是个中年大汉，头戴一顶竹笠，身穿灰色衣裤，脚上是一双芒鞋，左肩上挂着一个药箱，右手抓着一只猴子。
　　王实一颗紧张的心顿时松懈了泰。
　　因为，他看出对方是个走江湖的郞中，可能是来山中采药，绝对不是对自己有害的人。
　　那中类汉见到他时，似乎不感意外，只对他无头一笑，便卸下药箱，在一旁坐下来。
　　他手上那只猴子似是野猴，但被他抓在手中却甚乖顺，只间或发出几声“吱吱”怪叫。
　　王实也对他点头笑笑，开口道：“采药么？”
　　中年大汉摇头道：“不是。”
　　王实道：“路经此地？”
　　中年大汉道：“也不是。”
　　王实觉得自己可能看走了眼，当下暗暗戒备，又问道：“那么……”
　　中年大汉道：“来找你。”
　　王实镇静笑道：“你知道我是谁？”
　　中年大汉道：“王实，对不对？”
　　王实心头一震，但仍力持镇静道：“能否请教阁下的大名？”
　　中年大汉道：“起死回生
　　王实一怔道：“甚么？”
　　中年大汉道：“我绰号叫‘起死回生’，意思就是说可以将死人医治过来。”
　　王实道：“没听说过。”
　　中年大汉微笑道：“还有人称呼我为沈神医。”
　　王实道：“也没听说过。”
　　沈神医一笑道：“你相信自己的眼睛么？”
　　王实道：“甚么意思？”
　　沈神医道：“如果你相信自己的眼睛，我马上叫你相信。”
　　王实道：“相信甚么？”
　　沈神医又一笑道：“相信我能够起死回生！”
　　说到这里，打开药箱，取出一颗药丸塞入那只野猴的嘴里。
　　那只野猴吞下药丸不久，忽然全身一软，就此进入昏迷状态。
　　沈神医将牠平放在地上，说道：“这只猴子的腹内长了一颗瘤，我现在要开刀把那颗瘤割下来。”
　　他一边说一边取出一只小嘴油瓶，在上面热上火，然后拿出一把薄薄的小刀在火上烤——
　　就在这时，他陡地背脊一挺，神色愕然。
　　原来，徐佩英已悄然在他身后出现，手中的龙刀抵上了他的背心！
　　王实含笑道：“沈神医，你能回答小可一个问题么？”
　　沈神医回头看了徐佩英一眼，笑道：“姑娘，你有孕在身，不宜与人动武。”
　　徐佩英冷冷道：“不过，你如动一下，我的刀立刻剌穿你的心房。”
　　沈神医笑得有些不自然了，回对王实道：“这岂非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
　　王实道：“请回答我的一个问题：阁下怎知我是王实？来找我干么？”
　　沈神医道：“我知道你叫王实，是因有人吿诉我；我来找你，是因有人要求我给你治疗被挑断的脚筋。”
　　王实道：“谁？”
　　沈神医道：“他又要求我暂时不要泄露他的姓名，我答应了。”
　　王实道：“要赢得我的信任，阁下就必须先说出那人是谁。”
　　沈神？道：“我既已答应了他，就必须守信到底。”
　　王实道：“你不说？”
　　沈神医道：“不说。”
　　四目开始对视起来。
　　王实目光严厉。
　　沈神医毫不示弱。
　　这样足足僵持了一盏茶工夫，王实才忽然神色一霁道：“师妹，把刀收起来，这位沈神医，相当有脾气，咱们让他一步吧。”
　　徐佩英这才撤刀后退。
　　沈神医微微一笑，随将烤好的小刀放下，另从药箱里取出一个瓶子和一团棉花，打开瓶子倒了一些黄色的水在猴子身上，再用棉花擦拭一番。
　　接着，再取出一只小包打开，只见里面有上百枝细如牛毛的银针，他拿起一枝枝的银针，快速的插上猴子的四肢和身上各部位。
　　王实知道那是。针灸之术，且看出他每一针都分毫不差的插在穴道上，心中暗暗惊奇道：“这人确实有些门道，但他当真能够开刀破腹取出猴子腹中之瘤，而又能使那只猴子不死么？”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沈神医已拿起那把小刀，以非常熟练的手法割开了那只猴子的腹腔。
　　一刀下去，剖开一条五寸长的裂口，怪的悬竟未流出很多血。
　　腹腔一开，五脏立现，那颗猴心还在扑扑跳动呢！
　　沈神医立刻伸手入猴腹掏摸，不久，似已摸到了那颗瘤，面上露出一丝笑容，接着便用小刀割下那颗瘤，取出放在一边，紧接着从箱中取出一枝穿好了丝线的针，伸入猴腹缝合伤口。
　　他的动作极之灵巧快速，未几便已缝合完毕，接下来便缝合腹腔，针起针落，不久又已缝合妥当。
　　最后，再用棉花蘸了一些黄色的药水，在伤口上擦拭一遍，一切便吿结束。
　　这个过程大约只化了一刻时，而王实和徐佩英也目瞪口呆了一刻时。
　　他们虽是当今武林第一高手的徒弟，胸藏各种深奥武学，可是对医道却是一窍不通，尤其这种开腔破腹的医术，更是闻所未闻，尽管他们对那只猴子能不能活下去仍深具怀疑，但对沈神医露的这一手已在心中大为叹服了。
　　徐佩英忍不住问道：“牠还能活下去么？”
　　沈神冒领首道：“不但能活下去'而且将活得更久！”
　　徐佩英道：“你露这一手的目的，是要给我二师哥建立信心，同意接受你的治疗？”
　　沈神医道：“不错。”
　　王实打了个寒噤，道：“我……我不干！”
　　沈神医道：“你仍然不相信我有能力替你接合已断脚筋？”
　　王实道：“我相信。”
　　沈神医道：“既然相信，为何说不干呢？”
　　王实道：“那……那不痛死才怪！”
　　沈神医一指猴子身上的银针道：“有了这东西，你不但不觉痛，而且不会流出很多的血°”
　　王实摇头道：“我还是不干！”
　　沈神医道：“为甚么？”王实闭嘴不语。
　　徐佩英道：“二师哥，你说出个理由呀！”
　　王实一听这话，就知她赞成自己开刀，不禁面色一变道：“我……我……”
　　徐佩英道：“长痛不如短痛，难得遇上这位神医，你只要忍受几天痛苦让他把你治好，岂不比一辈子在地上爬行好？”
　　王实期期艾艾道：“可是……我……我怕……。”
　　徐佩英道：“怕甚么？”
　　王实大声道：“我就是怕呀！”
　　沈神医哈哈一笑道：“亏你还是三绝老人的高足，怎的如此胆小如鼠？”
　　王实怒道：“称如是我，难道你一点都不怕？”
　　沈神医道：“我当然有点害怕，但是我一定会接受。”
　　王实接道：“我不接受，还有一个理由！”
　　沈神医说道。“对我不信任，怕我害了你？”
　　王实道。“正是！”
　　沈神医道：“要怎样才肯信任我？”
　　王实道：“说出要你来找我的那人的姓名。”
　　沈神医笑道：“我说了你就会相信了么？”
　　王实道：“那还得看他是谁。”
　　沈神医道：“幼稚。”
　　王实道：“甚么？”
　　沈神医道：“你心中大概见这样打算，那人如是你的亲友，你便肯信任我，反之则便不信任，但我也可以随便扯出你一个亲友来哄骗你呀。”
　　王实道：“你说出他是谁，我自会衡量。”
　　沈神医摇摇头，将那些开刀用具收入药箱，准备走了，
　　徐佩英着急道：“二师哥，你放心，你接受开刀治疗的时候，我会寸步不离的守在你身边，一发现他有不轨行动，我绝不让他得逞。”
　　王实道：“不要。”
　　沈神医冷笑道：“你这笨头笨脑的小子真是不识好歹，那人苦苦求了我半天，还许我五千两银子，我才答应摒挡一切赶来为你治疗，谁知……哼！”
　　提起药箱往肩上一挂，掉头便走。
　　徐佩英急了，叫道：“等一下！”
　　沈神医住足道：“皇帝不急太监急，姑娘你有甚么话要说？”
　　徐佩英恳求道：“请你别急着走，让我再劝劝他看。”
　　她走到王实身边蹲下，在他耳边低声道：“实哥，你是不是真心喜欢我？”
　　王实点点头道：“是啊。”
　　徐佩英又低声道：“如果你真喜欢我，就请接受他的治疗，因为我渴望你能站起来走路！”
　　王实犹豫道：“这个……”
　　徐佩英央求道：“答应我，好么？”
　　王实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声道：“好吧，不过那只猴子究竟能不能活下去，咱们还不知道呀！”
　　徐佩英道：“你要等到看见那只猴子活过来，才肯接受开刀？”
　　王实黯头道：“正是。”
　　徐佩英回对沈神医问道：“沈神医，那只猴子何时才能苏醒？”
　　沈神医道：“还要半个时辰。”
　　徐佩英道：“苏醒之后，就能确定牠可以活下去么？”
　　沈神医道：“五天之内，伤口便可复合，那时就可放牠走了。”
　　徐佩英道：“那么，我们等牠完全复元之后，我二师哥再接受你的开刀治疗如何？”
　　沈神医道：“可以，只要你们付得起两万五千两银子。”
　　徐佩英一呆道：“什么！两万五千两银子？”
　　沈神医道：“我替人治病，一天可收入五千两银子，你们要等这只猴子复元之后才肯接受我的医治，这要五天的时间，所以我要两万五千两银子。”
　　徐佩英愀然道：“我们没有这么多的银子呀！”
　　沈神医道：“如是今天或明天让我开刀的话，分文不取。”
　　王实道：“算啦！我不愿意在这两天内开刀，而我也拿不出两万五千两银子，此事就这样算了吧！”
　　沈神医笑了笑，拔步走去。
　　徐佩英忽然道：“沈神医，你自称是‘起死回生’，又在我们面前替猴子开刀，如今这只猴子尚未苏醒，你如何能证明牠能活下去呢？”
　　沈神医道：“牠一定能够活下去。”
　　徐佩英道：“如果我是你，我要等猴子苏醒了才走，免落人逃避之讥。”
　　沈神医闻言脚下一煞，回头笑道：“姑娘，你在激将？”
　　徐佩英摇摇头道：“不敢，我说的是事实。”
　　沈神医略一思索，便转回来道：“姑娘敢不敢跟我打赌一下。”
　　徐佩英道：“赌甚么？”
　　沈神医道：“等一会猴子若是不醒，你可以砸了我的药箱，但如果……牠醒了的话……”
　　徐佩英抢着道：“那我就叫我二师哥接受你的开刀！”
　　沈神医斜睨王实，冷笑道：“这还得问问你这位二师哥肯不肯啊！”
　　徐佩英回对王实道：“你肯的，是不是？二师哥，你肯的，是不是？”
　　她的眸光中透着无限的柔情蜜意，和诚恳的央求之色。
　　王实终于屈服了。


　　灯，一盏一盏的亮起，将整个地下室照耀得如同白昼，也使得钟虹为之目瞪口呆。
　　这是一间非常宽大的地下室。
　　这地下室里面堆放着许多珍奇宝物，有金器银器和数不尽的古董字画，还有几十个大珠宝箱！
　　点灯的是个中年妇人。
　　这中年妇人容貌仍极艳丽，身材也还相当婀娜诱人。
　　再加上她身上闪闪发光的饰物，看上去真是雍容华贵，艳光照人！在她面前的钟虹和战兰好像置身于皇宫宝库，地下室的每一样宝物都使他们惊异得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这时，中年妇人打开几个大珠宝箱，然后，她取过一盏琉璃灯，照出箱内满满的珍珠，翡翠和金光闪闪的各种美丽饰物，笑道：“这里一共有三十个箱子，每一个箱子里的东西，价值约在五万两银子以上，你算算看，这地下室的宝物要值多少钱？”
　　钟虹那里算得出，只有发呆的份儿。
　　中年妇人微微一笑道：“这些都是我丈夫遗留下来的财产，大半是他奉派西征时从外国抢回来的，可借他无福享受，在一次大战中中箭而亡……”
　　战兰吃惊地道：“娘，我一直不知道我们家里还有这间地下室，这样看来，我们家当真是富可敌国嘛！”
　　中年妇人道：“不错，长安城外，我们还有一大片良田，到底有多少为娘也搅不清楚。有一次，为娘叫管家带路，我们骑马而行，结果走了一整天才将那一大片田地走完一圈，管家说我们每年收的租金大约是五十万两银子，但我相信不只此数，一定有不少被管家吃掉了，反正金钱在我们家已如粪土，够用就行了，让他们吃一些也无所谓。”
　　她见钟虹尚在发呆，不由吃吃轻笑道：“钟虹，这些东西你喜欢么？”
　　钟虹面容一肃，恭恭敬敬的答道：“岳母，这些都是您的财产，小婿……”
　　中年妇人道：“我没有儿子，所以这些财产最后都归我女儿所有。当然啦，你是我女儿的丈夫，夫妻是不分的……”
　　钟虹心头狂跳，等她说下去。
　　中年妇人微笑道：“不过，你和我女儿尚未正式结为夫妻，是不？”
　　钟虹惶然道：“可是，我们其实已经是夫妻啦！”
　　中年妇人摇摇头道：“不，还不是，直到现在，还没人知道你是我的女婿！”
　　钟虹道：“岳母，小婿与令媛结为夫妻，并非看中您的财产，小婿可以不要您的财产，却不能不要令媛，这一黙还请岳母明鉴。”
　　中年妇人笑道：“不要慌张，我并无拆散你们夫妻之意。”
　　钟虹大喜，连忙跪下磕头道：“谢谢岳母！谢谢岳母！”
　　中年妇人道：“只要你能替我将那件事办成，我不但把女儿嫁给你，而且这些财产也都是你的。”
　　钟虹情緖十分亢奋，问道：“杀死那龙虎会主，将他的首级取来给您？”
　　中年妇人颔首道：“不错！”钟虹道：“岳母与那龙虎会主究竟有何深仇大恨，非要他的首级不可？”
　　中年妇人道：“这个你别管，总之你如要娶我女儿为妻，如想得到我的财产，你就必须将龙虎会主的首级取来给我。”
　　钟虹重重的磕了个响头道：“是！小婿当全力以赴，不摘下龙虎会主的首级，绝不罢休！”
　　中年妇人将地下室中的琉璃灯一一吹熄，道：“走吧，咱们到上面去谈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