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外母见女婿　财帛动心窍

2024-08-1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王实便将下山后所遭遇的事情，一件一件的说出，直说到去米仓山观战为止。
　　徐佩英听了他的叙述，至表愤慨道：“你并未得罪他，他没有理由要挑断你的脚筋呀！”
　　王实道：“理由只有一个，他把我当作孙膑。”
　　徐佩英道：“你是说：他想单独称雄于世？”
　　王实道：“大概是如此。”
　　徐佩英道：“那个名叫战兰的小妖精究竟是甚么来历的？”
　　王实摇头道：“我搅不清楚。”
　　徐佩英忽然想起自己与钟虹在路上一再发现有人代为付账之事，便道：“对了！我想起来了！那小妖精就是我们路上遇见的那个白衣公子！难怪我见到她觉得有些面善！”。
　　当下，她也将自己和钟虹在路上的遭遇说出，只不过自己失身之事，因为她见酒鬼、财神、气煞三人在场，羞于启口。
　　王宝道：“如此说来，那个名叫战兰的姑娘必是来头很大，钟师兄被财色所迷了。”
　　徐佩英道：“那小妖精为了拢络他不惜一掷千金和以身相许，一定有阴谋！”
　　王实道：“不错，她可能要利用钟师兄去干甚么事！你逃出米仓山时，色魔还控制着那战兰么？”
　　徐佩英黙头道：“是的。”
　　王实皱起眉头道：“色魔身手虽极高强，但绝对不是他的对手，你说那地点在米仓山的何处？”
　　徐佩英将那地点详细描述了一遍。
　　王实立刻向酒鬼和财神说道：“你们二人立刻动身赶去接应，不论结果如何，最迟明天上午要回到这里。”酒鬼和财神领命而去。
　　气煞道：“我呢？”
　　王实道：“你留在这里保护我啊。”
　　气煞这才开心一笑道：“好！”
　　然后，师兄妹俩谈起龙虎会主精通“龙刀”一事，徐佩英也怀疑龙虎会主可能是失踪的师兄上官铨或翟迪龙，因此提议返回峨眉山将此事禀吿恩师三绝老人，王实叹息道：“我不想回山了。”
　　徐佩英道：“为甚么？”
　　王实道：“恩师辛辛苦苦教了我一身武功，如今下山不到半年，我就变成残废之人，他老人家看了一定很伤心，我何必把这个痛苦带给他老人家呢？”
　　徐佩英道：“可是……”
　　王实道：“要回山，你自个回山便了，我是打定主意不回去的。”
　　徐佩英道：“我……我也不回去！”
　　王实不禁惊讶，问道：“你有何理由不回去？”
　　徐佩英低下头道：“我无颜见他老人家……”
　　王实一笑道：“钟师兄变心不是你的错，怎么说无颜见他老人家？”徐佩英看了侍立一旁的气煞一眼，欲言又止。
　　王实却没看出她有难言之隐，以为她只为钟虹的变心而伤心，当下安慰道：“你也别太伤心，幸好发现得早，要是……要是……咳！你明白我的意思么？”
　　他的意思是：要是你嫁给他之后，他才变心离开你，那岂不更麻烦了？
　　但是这话听在徐佩英耳里，却如一阵刀割般的痛苦，不觉又泪涟涟饮泣起来。
　　正在此时，忽然又有人敲门！
　　气煞立刻趋近门口道：“谁？”
　　“是我！”色魔的声音！
　　气钑煞打关房门，只见色魔和酒鬼、财神一起回来，心知他们必是在路上遇上的，不禁哈哈笑道：“还好，龙头大哥没派我去，你们是在街上碰上的吧？”
　　色魔三人进入房中，徐佩英连忙起身向色魔致谢救命之恩。
　　王实急问道：“你是怎么脱身的？”
　　色魔笑道：“这位徐姑娘走后半个时辰，我便一脚踢开了那个小丫头，就这么跑回来了。”
　　竟不提高老爷子现身解危一事。
　　王实道：“昨天你一路跟踪下去，可有甚么发现？”
　　色魔道：“有，事情真妙……”
　　当下，将经过情形描述一番。
　　王实一听龙虎会主追上钟虹，却在听到神秘箫声而突然撤走一事，深感惊异，问道：“知不知道那神秘箫声是何人所吹的？”
　　色魔摇头道：“不知道。”
　　王实想了想，道：“钟虹已知我在这里，他会不会追上来？”
　　色魔道：“大概不会吧，他没这个胆量。”
　　王实道：“他还不知道我知谁吧？”
　　色魔道：“他已经猜出几分来了。”王实为之皱眉不语。
　　色魔道：“龙头大哥你放心，我们四人绝对有能力保护你的安全。”
　　王实微露苦笑道：“话虽如此，不过还是离开此地为妙，财神，你去结账，咱们马上离开！”
　　一行六人离开了已峪关，望北行约数十里路，来到郑南县城时，已是入夜时分
　　，王实见徐佩英疲态毕露，便又投入一家客栈歇息。
　　吃过晚饭，王实独自坐在房中靠窗的地方，望着窗外出神。
　　他一直在想着一个问题，今后何去何从？
　　他一直没有忘记自己下山的目的！
　　找出失踪的三位师兄师姊的下落！
　　可是，自从前天在“玉女梳妆台”上发现龙虎会主精通师门绝学“龙刀”之后，他真是心乱如麻"为些气馁了。
　　因为，既然龙虎会主精通“龙刀”，则酒色财气四人绝非其敌，他可不愿见他们四人去送死，而自己又已成残废之人，如果没有人协助，要想单独去追究此事，无异缘木求鱼，那只万万不可能之事……因此，他感到有些心灰意冷，便想放弃追究，从此脱离江湖是非，靠着高老爷子传授的绘画去混饭吃，永远做个平平凡凡的人。
　　正在这样想的时候，色魔推门而入，来到他的跟前。
　　他望了色魔一眼，便问道：“你有事么？”
　　色魔道：“有件事情要吿诉你。”
　　王实道：“甚么事？”
　　色魔道：“徐姑娘怀孕了，你知不知道？”
　　王实心头一震，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色魔道：“钟虹遗弃她，以至要杀死她，都因为徐姑娘怀了他的孩子之故。”当下，将在米仓山难到的话说出来。
　　王实沉默良久，才长叹一声道：“钟师兄，你的一颗心莫非被狗吃掉了？”
　　色魔道：“我们酒色财气四人也曾干了不少坏事，可是跟他一比，那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王实道：“你去请她来一下。”色魔应长而去。
　　不久，徐佩英来了。
　　王实叫色魔出去，然后请她坐下，劈面便道：“师妹，我虽然已是一个残废之人，但自信还有能力养家，你愿意嫁给我么？”
　　徐佩英一怔道：“你……”
　　王实笑笑道：“我以最诚恳的心向你求婚，请你嫁给我好么？”
　　徐佩英目中涌出两行泪水，断然道：“不！我不能嫁给你！”
　　王实道：“为甚么？”
　　徐佩英摇着头道：“不能！不能！”
　　王实道：“难道你还不明白，早在好几年前我就偷偷喜欢你了，之所以没有向你表明，是因我发现钟师兄也喜欢你，而当时我也觉得你和钟师兄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因此我便不敢向你表达爱慕之意，如今钟师兄已另结新欢，你想与他重修旧好，显然已不可能，所以我今天——！”
　　徐佩英又连连摇头道：“不！不！不能的！我不能嫁给你！”
　　王实道：“是因为我不配么？”
　　徐佩英道：“不，是我不配！”
　　王实道：“如是这样，那就比较好商量了，你听我说，我是不在乎你怎样的，。将来你生下孩子，我也可以认他为子。”
　　徐佩英浑身一震，掩脸悲泣道：“你都知道了？”
　　王实黑头道：“是的，这也是我决定向你求婚的原因之一，我不希望你在生下孩子的时候，是个尚未出嫁的姑娘。”徐佩英伤心的痛哭不止。
　　王实道：“不要哭了，木已成舟，现在你必须勇敢的面对现实，除非你确实不喜欢我，不愿嫁给我这个双脚残废的人，否则我们马上结为夫妻，然后我们找个山明水秀不受任何干扰的地方住下来，过一辈子安安稳稳的日子，如何？”徐佩英最担心的就是肚里这块肉没有父亲，现在听了王实这一番话，自是又喜又感激，道：“二师哥，这样对你太不公平了！我……我……”
　　王实笑道：“谁说不公平？我认为这样很公平，因为我是个残废的人，将来需要你的照顾啊！”
　　徐佩英停止哭泣，低头沉思良久，才抬起头来道：“好，我嫁给你，但是我们不要遁世隐居！”
　　王实道：“你的意思是……”
　　徐佩英道：“等我生下孩子，我们去找那狼心狗肺的恶贼算账！”
　　王实苦笑道：“只怕不易达成，那个名叫战兰的姑娘似乎大有来头，他们可能也有一个类似龙虎会那样的组织，咱们想找他报仇，只怕力是未逮呢。”
　　徐佩英咬牙切齿道：“不，我誓要报仇，不把那恶贼碎尸万段，誓不为人！”
　　王实道：“好，这件事以后再说。”徐佩英注目问道：“你的双脚当真好
　　不了么？”
　　王宝照头道：“是的，脚筋已断，犹如鸟儿折翼，这一辈子是注定要残废以终的了。”
　　徐佩英道：“不，一定有办法医治，我陪你去寻找名医治愈你的双脚。”
　　王实不愿扫她的兴，说道：“如有名医可治愈我的双脚，我当然不反对，不过现在最要紧的是你，你有孕在身，不宜到处奔波，应该找个地方定居下来。”
　　徐佩英道：“咱们去投奔我那义父如何？”
　　王实道：“他有多余的房子供咱们居住么？”
　　徐佩英道：“有。”
　　王实道：“好，现在我将酒色财气四人召进来，咱们当着他们面前宣布结为夫妻。”
　　徐佩英赧然道：“何必这么急？”
　　王实附耳向她说了几句话。
　　徐佩英点点头，表示同意。于是，王宝开声叫酒色财气四人入房，向他们宣布道：“听着，刚才我向我师妹求婚，她已同意做我的妻子，我们现在就在这里拜堂成亲，从此我们便是一对夫妻了。”
　　四人不料他有此决定，一时均为之愕然：
　　王实道：“酒鬼，你来扶着我，我要跟她拜堂。”
　　在酒鬼的换扶之下，他和徐佩英先拜天地，接着遥拜祖先，然后新郞新娘对拜，大礼便吿完成。
　　气煞哈哈笑逍：“太简陋了！太简陋了！这那里像是拜堂完婚？”
　　财神笑道：“像小孩子办家家。”
　　气煞道：“是啊，简直像小孩子办家家嘛！”
　　王实一本正经道：“不要胡说，我们的婚礼虽然因陋就简，但我们的心却是诚恳的！”
　　色魔明白他为甚么要和徐佩英成亲，心中大为感动，忍不住道：“龙头大哥，你真了不起！”
　　王实一笑道：“你们该向我们道贺才是。”
　　酒鬼道：“对，我祝你们百年好合——大家一起喝酒去呀！”
　　这天晚上，六人就在客栈中喝酒庆贺，一直喝到三更半夜，才各自回房就寝。
　　第二天早上，酒色财气先后醒来，见龙头大哥的那间上房还关着，知他和徐佩英尚在酣睡，便不敢去吵醒他们，四人就先去吃早膳，耐心的等待着。
　　这一等，足足等候了一个时辰，眼看已是日上三竿，而王实和徐佩英的“洞房”中仍无动静，气煞不禁摇头道：“这个新娘子不象话，太阳都快晒着屁股了，还不赶快起床！”
　　酒鬼轻笑道：“不能怪他们，昨夜他们一定是太累了。”
　　色魔笑道：“正是！正是！”
　　财神却不这样想，他皱了皱眉道：“我看不是这样，我们龙头大哥正当年轻力壮，就算几个晚上不睡觉也不致如此……”
　　色魔道：“依你说呢？”
　　财神沉吟道：“我看只用有问感'最好去敲门喊一喊。”
　　色魔摇头道：“惊破人家鸳鸯梦，太不道德，我不干……”
　　酒鬼听了财神的话，也有些不放心，便起身道：“我去。”
　　他来到主实和徐佩英的“洞房”外，举手轻轻敲T两下房门，轻轻的喊道：“龙头大哥，你醒了没有？”
　　没有。
　　房中没有一点声响。
　　酒鬼略略用力再敲两下，同时提高嗓门道：“龙头大哥，你醒醒啊！”
　　房中仍无声响。
　　酒鬼慌了，跑回去吿诉色魔、财神和气煞三人，四人再一起来到房门外，气煞揄起脸盆大的拳头，重重的擂打三下，大叫道：“龙头大哥，该起床啦！”房中依然没有一点声响。
　　财神面色一变道：“糟了，必是出了事，赶快……”
　　一掌拍上房门，砰然一声巨响，门H被他的掌力撞断，房门往后边开了！
　　视线瞥处，四人顿时一呆。
　　房中没人么？
　　有！
　　有一个——。
　　但既非王实亦非除佩英，而是一个白发儒士……高老爷子！


　　王实和徐佩英那里去了呢？这个时候，他们离开郑南县城已有四、五十里远，两人合乘一骑，正在荒野上奔驰。
　　跑了大半夜，坐骑已有乏力之象，他们便躲入一片树林之中，下马歇息。
　　王实虽觉困顿，心情却极愉快，很高兴的笑道：“现在不怕被他们追上了！”
　　徐佩英在他身边坐下，问道：“你为甚么要离开他们？”
　　王实道：“我不想连累他们。”
　　徐佩英道：“他们四人虽以酒色财气为号，但我看都是很讲义气的人。”
　　王实道：“不错，起初我以为他们四人奉我为龙头大哥的目的是要我干坏事，可是经过这些天来，他们非但不逼我干坏事，反而处处顺着我，日夜保护着我！”
　　徐佩英道：“这不是很好么？”
　　王实点然头道：“是的，的确很好，但就因为他们对我太好，所以我决定离开他们。”
　　徐佩英不解道：“这怎么说呢？”
　　王实道：“我不要他们为我而死！”
　　徐佩英愕然，惊讶道：“这又是怎么说的？”。
　　王实道：“钟师兄和龙虎会主的武功都不是他们四人所能望其项背的，而他们如若一直跟随着我，迟早要和钟师兄及龙虎会主碰头，我这样说，你明白了吧？”
　　徐佩英点黙头，以敬佩的眼光注视着他，道：“实哥，你一直是个好人，你总是在替别人着想，你太伟大了！”
　　王实苦笑道：“不……”
　　徐佩英道：“你饿不饿？我去找些东西来给你充饥！”
　　王实摇摇头道：“不饿，这裹是甚么地方？”
　　徐佩英道：“米仓山的东麓，再往前走便是大巴山山脉了。”
　　王实道：“你说你义父是住在大巴山中？”
　　徐佩英黙头道：“正是，他虽是丐帮人物，但一向独来独往，每年夏天总要去大巴山避暑，他在山上有几间茅庐，借我们居住，绝无问题。”
　　王实欣然道：“这太好了。”
　　徐佩英道：“我义父见多识广，他可能知道谁能为你接合断去的脚筋，如果有那么一位名医，我便要求义父！”
　　王实对此实在不抱一点希望，打岔道：“这事慢慢再说吧。你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泉水，昨夜喝酒太多，口渴得很。”徐佩英应声入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