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三绝洞之中　更有一奇人

2024-07-31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峨眉山，在四川峨眉县西南，其脉自岷山绵延而来，至峨眉县突起为大峨、中峨、小峨之三秀峰，三山相连，名曰“三峨”。
　　大峨山岩洞重复，龙谷幽阻，自山麓至半山，便要经历八十四盘，山径如线者六十里，故有人说登山峻险无险于此。
　　中峨在县南，小峨更在中峨之南，均不如大峨之峥嵘幽丽。
　　峨眉山最著名的是万佛顶、金顶及千佛顶，从报国寺到万佛顶，高一百三十里，岩洞幽邃，木石森丽，且有许多古刹点缀其间……


　　故事开始于洗象池。
　　洗象池是一座寺，建在七百多丈高的峰顶，层楼高悬，曲榭斜倚，形势异常别致。
　　寺的四周围有古杉千株，龙干虬枝，宛如大力士伸臂挥拳，气象万千，无以伦比。
　　大殿供奉普贤菩萨像，身坐白象，宝相庄严。
　　初春的一天清晨，一个小沙弥正在寺外打扫山径时，忽然发现扫帚扫着了一双脚，他抬头一看之下，不禁吓了一跳。
　　原来，站在他跟前的是一位军官打扮的中年人，腰上悬刀，模样十分威严。
　　小沙弥有些害怕，连忙后退几步道：“官爷，对不住，我……我没看见……”军官却不生气，面上露出一丝笑容，
　　说道：“小和尚，我请问一下：这条山径是否可以直上万佛顶？”
　　小沙弥忙道：“是！是！”
　　军官问道：“怎么走？”
　　小沙弥道：“由此一路上去，。爬过罗汉坡，峰回路转，过大乘寺、胡僧梯、白云寺，然后便是雷洞坪，过了雷洞坪是接引殿，太子坪，再过天门寺，经七天桥，那里有三条歧路，右边去千佛顶，中间去金顶，左边去卧云庵……”
　　军官听得有些不耐烦，插口道：“我是说去万佛顶。”
　　小沙弥道：“是！是！官爷要去万佛顶，可先到金顶，金顶即是光相寺的正殿，官爷您可在那里吃午膳，然后顺路再往上走，就可到达万佛顶了。”
　　军官点点头，又问道：“听说万佛顶后面的山腰上，有个三绝洞？”
　　小沙弥面色微变道：“是，小的听说有那么一座山洞在削壁上，只是小的没去过，不大清楚。”
　　军官道：“见过三绝老人没有？”
　　小沙弥连连摇头道：“没有！”
　　军官道：“他的三个徒弟呢？”
　　小沙弥一怔道：“三个徒弟？”
　　军官道：“大徒弟钟虹，二徒弟王实，三徒弟是个姑娘，叫徐佩英。”
　　小沙弥嗫嚅道：“这……这个……”
　　军官微微一笑道：“听说他们三人将，在这两天艺满离师下山？”
　　小沙弥又连连摇头道：“这个小的不知道，没……没听说过。”
　　军官一笑道：“谢了。”
　　语毕，迈开大步向山径走去，也没见他奔跑，几个跨步便已在数十丈外，旋即消失在上一层的山径上！
　　小沙弥目送军官远去不见之后，便继续打扫山径，一会之后，忽见又有个人从下面山径走上来，由于山径甚窄，他连忙侧身让到一边，要让那人过去，那人却在距他几步之处停下脚步，笑道：“小师父，你早啊。”
　　这人年约五旬，浓眉如卧蚕，双目如铜铃，还有满腮胡须，虽是俗家打扮，模样却比军官更威猛！
　　小沙弥每天清晨打扫山径，这是头一次在一个早上连续见到两个陌生人，心中暗自纳罕，当下躬身答道：“施主早。”
　　俗家老者道：“请问小师父，这是去万佛顶之路么？”
　　小沙弥道：“是的。”
　　俗家老人道：“怎么走？”
　　小沙弥又不厌其烦的指示了一番。
　　俗家老人道：“谢谢，听说万佛顶的后面山腰削壁上有座三绝洞，洞中有位世外高人名叫三绝老人，是不是？”
　　小沙弥呆了呆，暗叫道：“奇怪，三绝老人已几十年不出山，怎的今天竟同时有两个人要找他？”
　　俗家老人见他面有诧异之色，没回答自己的问题，便又追问道：“是不是？”
　　小沙弥嗫嗫嚅嚅道：“出……出家人不打诳语，小的也……也听说有这么一位人物，只是小的从未见过。”
　　老人道：“他教了三个徒弟，大徒弟叫钟虹，二徒弟叫王实，三徒弟是个女的，叫徐佩英，这事小师以知道么？”
　　小沙弥道：“这个……这个……”
　　老人笑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小沙弥道：“是，小的是听说过，不过不大清楚……”
　　老人道：“听说他们将在这两天艺满离师？”
　　小沙弥摇摇头，说道：“这个小的不知道。”
　　老人笑了笑，一阵风似的从小沙弥身边掠过，一转眼也消失在上一层的山径上！
　　小沙弥满腹疑惑，不过他毕竟年纪太轻"不认为这件事有何严重后果，当下又挥动扫把，专心的打扫起来。
　　他往下打扫了一段山径，正拟收工返寺之际，蓦觉眼前一花，赫然又发现有个人站在自己面前。
　　这人也是个老者，年纪比前者还大一些，不过模样很斯文，着一袭青衫，像个师爷人物。
　　小沙弥一呆，问道：“施主要去万佛顶么？”
　　青衫老人笑眯眯道：“正是，小师父怎么知道老夫要去万佛顶？”
　　小沙弥本想说出在他之前已有两人问路要去万佛顶，但转而一想，觉得不该增加三绝老人的麻烦，便道：“当然啦，凡到洗象池的游客都会去万佛顶看看的。”
　　青衫老人笑道：“你真聪明。”
　　小沙弥又将去万佛顶的路径指示了一番。
　　青衫老人道了谢，然后也问出了与前两人相同的说话：“听说万佛顶后面的削壁上住着一位三绝老人，他教了三个徒弟，大徒弟名叫钟虹，二徒弟名叫王实，三徒弟名叫徐佩英，是个很标致的姑娘，是么？”
　　小沙弥仍然以“不大清楚”来回答。
　　青衫老人道：“你是住在峨眉山上的人，应该知道三绝老人这个人才对，他的‘龙刀’、‘鹅拳’和‘流星珠’是当世三门绝艺，世无匹敌呢。”
　　小沙弥摇头道：“出……出家人不打诳语，小的真的不清楚。”
　　青衫老人又仔细问明前往万佛顶的路径，随即飘然而去，身法也是奇快异常，与那军官和大胡子老者分明都是第一流的武林高手！


　　虽是初春，万佛顶却仍寒风刺骨，就如北方的腊月隆冬一般。
　　万佛顶是一座平台，立在台上可以眺望四面八方，上面是蔚蓝的天空，顶下是一团团的白云，有些山峰从云端露出尖峰，好像从雪堆里标出新笋，景色极幽美。
　　峨眉天下秀，但十天之中有八天阴雨，这天却是个晴朗的天气，由于天气晴朗，因此可以看到闻名天下的“佛光”。所谓“佛光”，便是在那云海上面有重环叠彩，七色殡纷，宛似雨后彩虹，非常壮观。
　　现在是晌午时分，一般游客体力能上到万佛顶的本就不多，中午又都在寺中吃饭歇息，故此刻的万佛顶只有一个人。
　　这人是个老僧。他慈眉善目，身披袈裟，正面朝东方坐在平台一处边沿上，瞑目垂帘，状如入定，一动不动。
　　军官就在此时到达万佛顶。
　　他一眼就看见那老僧，当即趋前拱手为礼道：“这位大师请了。”
　　老僧双目微睁，目中射出烦焖精光，合十还礼，问道：“阿弥陀佛，施主有何赐教？”
　　军官说道：“请问，这地方便是万佛顶？”
　　老僧答道：“正是。”
　　军官又问道：“大师可知三绝洞在何处？”
　　老僧神色平静地道：“施主要去三绝洞何为？”
　　军官道：“在下不去三绝洞。”
　　老僧道："既不去了，问此何为？”
　　军官道：“在下只想知道三绝洞的地点。”
　　老僧答道：“云深不知处，只在此山中。”
　　军官笑道：“能再请教大师一个问题么？”
　　老僧道：“可说便说，不可说则恕难奉吿。”
　　军官道：“听说三绝老人的三个徒弟将在这两天内艺满离师，是否确实？”
　　老僧道：“此事贫僧不知。”
　　军官道：“再请问；三绝老人的三个徒弟如要下山，是否将从这万佛顶上经过呢？”
　　老僧道，“能。”
　　军官欣然道：“很好，在下便在此处等候。”
　　说毕，便走去一边席地坐下来。
　　老僧又闭上眼睛，自各打坐，好像世间万物与他无关。
　　俄顷，那长着大胡子的俗家老人也赶到了万佛顶，他一见到那军官，面上微露讶色，也走去那老僧跟前，抱拳道：“这位老法师请了。”
　　老僧缓缓启目，合十道：“施主有何赐教？”
　　俗家老人道：“不敢，在下向老法师打听一下：此处可是万佛顶？”
　　“是。”
　　“三绝洞又在何处？”
　　“云深不知处，只在此山中。”
　　“听说三绝洞中住着一位世外高人，号称三绝老人的？”
　　“不错。”
　　“又听说三绝老人教了三个徒弟，大徒弟名叫钟虹，二徒弟叫王实，三徒弟叫徐佩英？”
　　“唔。”
　　“据说他们三人将在这两天内艺满离师？”
　　“此事贫僧不清楚。”
　　“老法师认识三绝老人么？”
　　“一年难得见到一回。”
　　“他的三个徒弟如要下山，是否将由此万佛顶经过？”
　　“可能。”
　　“谢谢。”
　　大胡子抱拳致谢，也走去一旁席地坐下来。
　　那军官早已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起初脸色微微一变，但随即恢复平态，静坐不语，
　　大胡子对他这个军官之在万佛顶静坐，似觉有些怪异，几次开口欲问，但见军官一脸冷漠，便未发问，举目去欣赏那“群山尽在眼底”的景色。
　　过了不久，那个像师爷的青衫老人也到了，他看了看坐在平台上的三人，随即走去老僧面前，拱手一揖道：“这位大师可是在峨眉出家的？”
　　老僧合十答道：“正是。”
　　青衫老人问道：“在此何为？”
　　老僧缓缓答道：“静坐冥思，参悟造化，谛听天籁，汲取山野灵气。”
　　青衫老人含笑道：“大师谈吐不凡，必是峨眉高僧。”
　　老僧道：“不敢。”
　　“请问法号如何称呼？”
　　“贫僧德善。”
　　“在哪座寺出家？”
　　“天门寺。”
　　“那距此很近啊。”
　　“是的。”
　　“大师可知三绝洞在何处？”
　　“云深不知处，只在此山中。”
　　“哈哈，大师真会打哑谜，请问大师可认识三绝老人这个人？”
　　“一年难得见一回。”
　　“听说他的三个徒弟将在这两天艺满离师，是不是？”
　　“贫僧不知道。”
　　“如果他们要下山，是否将会由此经过？”
　　“可能。”
　　“谢谢。”
　　青衫老人走去另一边坐下来。
　　大胡子对青衫老人打量了几眼，忽然开口笑道：“要是在下没认错，这位想必是龙虎会的虎旗堂主‘文虎胡登科’胡四爷？”
　　青衫老人微微一笑道：“要是老夫没认错，足下想是成都府成功大锣局的总録头‘追魂十二环贺守成’？”大胡子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