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衷情犹未诉　心已似酸梅

2024-08-1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钟虹见她走了后，立刻向色魔说道：“好了，现在该你放人了。”
　　色魔道：“别急，再等一会。”
　　钟虹笑道：“你怕我会追上她？”
　　色魔道：“不错。”
　　钟虹耸耸肩道：“你太小心眼了。”
　　色魔嘿嘿笑道：“小心无大事。”
　　钟虹斜眼注视着他，一瞬不瞬的注视了好一会，才笑问道：“你刚才跟她说了些甚么话？”
　　色魔道：“不能让你知道的话。”
　　钟虹一哼道：“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你要她去见你们那位龙头大哥是么？”
　　色魔不答。
　　钟虹冷笑道：“让我来猜猜你们那位龙头大哥的姓名来历好么？”
　　色魔仍不答话。
　　钟虹道：“他是不是姓王？”
　　色魔忽然笑道：“奇怪，你怎么会认为我们龙头大哥姓王。”
　　钟虹道：“我有个师弟叫王实。”
　　色魔道：“他呢？”
　　钟虹说道：“我们下山之后即各奔前程，但这几个月均无他的消息，我怀疑他可能被龙虎会主所害，因此才找他挑战试探。”
　　色魔冷笑道：“那为甚么要冒充为王实。”
　　钟虹道：“试探龙虎会主的反应呀，我以我师弟的面貌出现如果师弟被他所害，他见到‘我’时，必然会有不同的表情。”
　　色魔道：“我瞧龙虎会主好像没有甚么不同的表情吧！”
　　纤虹道：“不错，他很靖明。”
　　色魔道：“你有何证据以证明你师弟王实被他杀害？”
　　钟虹道：“他已承认杀害了我们以前那三位师兄姊，那么他再杀害我师弟王实乃是可以理解之事。”
　　色魔道：“这可不一定，你是徐姑娘的师兄，可是你今天却要杀她。”
　　钟虹听了这话，面色一沉，冷冷道：“废话少说，现在你可以放人了。”色魔笑道：“还早，至少再一个时辰后，我才会放人。”
　　钟虹面色一变道：“一个时辰？”色魔点头道：“对，一个时辰。”钟虹怒道：“甚么意思？”色魔道：“那位徐姑娘有孕在身，行动不快，不多给她一些时间跑远一些，只怕要被你追上。”
　　钟虹有些沉不住气了，面上杀气陡盛，似有猝然发动攻击之意。
　　色魔连忙拉着战兰后退几步，七首仍紧紧抵在她的咽喉上，道：“少打歪主意，你敢妄动一下，我立刻割断这小淫妇的喉管。”
　　战兰怕得要命，颤声道：“钟虹，你别动，你别动！”
　　钟虹投鼠忌器，恨得咬牙切齿道：“好，你有种就一直抓着她好了，我睡觉等你1”，
　　说毕，在一棵树下躺下，闭目假寝。
　　战兰叫道：“不，你不能睡觉。”
　　钟虹微微睁开眼睛，对她斜视而笑道"。“放心好了，他不敢杀你。”
　　战兰道：“你不能睡觉。”
　　钟虹说道：“我不睡觉，你要我干甚么？”
　　战兰道：“看着我。”
　　钟虹道：“大眼瞪小眼，岂非太无聊吗？”
　　战兰道：“我不管，你一定要看着我，不要让他伤害我！”
　　钟虹笑道：“好，我看着你……”
　　他果然一直看着她，像乌龟看绿豆，跟她对上眼了。
　　这样的时间最难挨，就连色魔也觉得枯燥无味，他勉强跟他们磨了半个时辰，估计徐佩英已逃去甚远，便用膝盖猛力一顶战兰的腰部，将她撞倒在地，随即纵身便走。'
　　他的身手是第一流的，一起一落便已在四、五丈开外，但不料正要作第二次的飞纵时，赫然发现钟虹已然仗刀立在自己面前。
　　钟虹阴沉一笑道：“你还想跑么？”刀光一闪！
　　色魔反应不慢，迅速一挫腰，矮身往左一窜，同时将手上的匕首投掷过去。
　　紧接着，拔出金枪准备迎战。
　　这些动作，他是在一瞬间完成的，可是当他挺枪准备迎战之际，才发现自己的头发已被对方的龙刀扫下一大片，那缕头发正从空中飘飘而下。
　　他一生身经百战，从未碰到过刀法这样厉害的人物，心想：要不是自己挫腰得快，一颗脑袋岂不落地了，因之登时吓出一身汗来。
　　这时，战兰已从地上爬起来，大叫道：“杀死他！杀死他！”
　　钟虹嘿嘿笑道：“你一旁仔细看着，三刀之丙我不砍下他的脑袋，我就不是钟虹。”
　　话声甫落，刀光又起，势如怒涛汹涌，鋭不可挡。
　　色魔金枪一抬，奋力格出，但闻“铮”然一响，数年来号称“金枪而倒”的一枝金枪竟被从中斩断，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顿足暴退。
　　但是，钟虹的龙刀好像已不是一把刀，而是一个阴魂不散的鬼，它如影随形的跟上，当色魔双脚甫一着地，炽烈的刀光又已迫近他胸前。
　　色魔这才领略到“龙刀”的厉害，他自忖必死，当下不管三七二十一，大喝一声，手中半截金枪向上猛吐！
　　“当！”
　　一声巨响，钟虹的龙刀往旁荡开。
　　色魔却觉自己的半截金枪并未撞中对方的龙刀，心中大为惊异，不过此时已无暇去看，连忙再一顿足，又暴退数丈。
　　定睛一望，只见钟虹满面严肃，正转头望着左方的树林。
　　原来，不知甚么时候，那树林边上已静立着一位白发儒士。
　　这白发儒士是谁？
　　要是王实在场的话，他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这白发儒士正是大凉山朱三爷家的那位“西席”高老爷子。
　　这位曾经教王实习画，自称对武功一窍不通的高老爷子，今天看来又比当日年轻了一些，如果不去看他那头白发而单看面貌的话，顶多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龙了。
　　刚才，也就是他发石打开了钟虹的龙刀。
　　钟虹不识得他，但是从对方发石的那份强烈力道：他已知道此人不是泛泛之辈，当下冷冷发问道：“你是何人？”
　　高老爷子捋须而笑道：“小老儿在武林道上无一点名气，不说也罢。”
　　钟虹冷笑道：“你刚才那颗石子打得真不错，你太谦虚了。”
　　高老爷子笑道：“夸奖，你们这些年轻人动不动就要杀人，小老儿看不过眼，不得不出手管一管，这也等于替你积点阴德，希望你不要生气。”
　　钟虹道：“我从来不生气。”
　　高老爷子道：“这样就好，年轻人应该——”
　　钟虹截口道：“我虽然不会生气，可是我的脾气却很大。”
　　高老爷子微微一怔，已知不会善了，便转对色魔笑道：“你还不走，莫非想留下来陪葬？”
　　色魔好像认识他，当下一语不发，只恭恭敬敬的对他行了一礼，随即长身掠起，投入树林中……


　　在巴峪关的一家客栈中！王实和酒鬼，财神，气煞三人坐在房中喝闷酒，从米仓山观战而到巴峪关，王实一直闷闷不乐，因为使他心烦的事情太多了。
　　他已确知挑断自己脚筋的人正是师哥钟虹，眼是这件已传他苦恼的了，却不料又在“玉女梳妆台”上发现龙虎会主会使龙刀。
　　龙虎会主为甚么会使龙刀？
　　究竟他是那失踪多年的两位师哥中的一个，或是他杀害了两位师哥，自己练成了龙刀的刀法？
　　王实感到苦恼已极，他宁愿两位师哥已死而不希望龙虎会主是自己的师哥之一，如果龙虎会主是自己的师哥上官铨或翟迪龙，那实在太可怕太可怕了。
　　酒鬼三人也在发闷，他们一直心悬色魔，左等右等不见色魔回来，心里很是不安，这时气煞忍不住吐了一口气道：“龙头大哥。我们去找他好么？”
　　王实无精打采的问道：“找谁？”
　　气煞道：“色魔呀，他自昨天跟踪那假王实下山，到现在还不回来，只怕有些不妙。”
　　王实道：“不知他在哪里，如何去找呢？”
　　气煞道：“可是，老呆在这客栈也不是办法呀！”
　　王实道：“咱们一走，他回来见不到人，那可……”
　　刚说到这里，外面已有人在敲门。
　　气煞喜道：“一定是色魔回来了！”
　　他跳去开门，一见站在房外的是个姑娘，不禁一呆道：“你找谁？”
　　这姑娘正是徐佩英。
　　王实没料到会在此处见到她，一见之下，先是发呆，然后又惊又喜的叫道：“师妹，是你！”
　　徐佩英站在门外瞪着他，样子显得很困窘，轻轻的说道：“二师哥，我……我可以进来么？”
　　王实很兴奋，急道：“快进来，快进来。”
　　徐佩英这才移步入房，像个童养媳似的，站在王实面前低头不语。
　　王实连忙招呼她坐下，道：“师妹请坐，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徐佩英低着头道：“我是……是你们那位朋友吿诉我的。”
　　王实道：“哪位朋友？”
　　徐佩英道：“你们叫他‘色魔’的那一个。”
　　王实喜道：“哦，你见到他了？”
　　徐佩英道：“是的。”
　　王实急问道：“他在哪里？”
　　徐佩英忽然掩脸痛哭起来，道：“二师哥，我……我实在没脸和你相见……”
　　王实一怔道：“咦，你怎么了，是谁欺负了你，来来来，你先坐下来再说。”
　　徐佩英不知道他双脚已经残废，见他老是坐着不起，以为他轻视自己，心中突然产生一种“自惭形秽”之感，冲口道：“我要走了。”
　　说毕，转身便走。
　　“不，”王实伸手一拉没拉着，重心一失，人便从梯子上跌下。
　　徐佩英听到声音，回头见他摔倒在地，不禁大愕道：“你……怎么回事？”
　　王实连忙扶着桌子起立，笑了笑道：“我已不良于行，你别见怪”
　　徐佩英吃惊道：“你不良于行？”
　　气煞道：“我们掌门大哥的脚筋被人挑断了，下手的就是你大师哥钟虹。”
　　徐佩英一听此言，脸色遽变，上前扶住王实，颤声道：“二师哥，是真的？”
　　王实苦笑一下道：“其实这也没甚么，钟师兄只是一时胡涂……”
　　他推着徐佩英坐下，自己也坐下来，接着道：“来，先谈谈你，你好么？”
　　徐佩英两颗眼睛噎得大大的，不胜骇异地道：“他为何挑断你的脚筋？”
　　王实叹道：“提起此事，真个说来话长，还是先谈谈你的吧，这几个月你都在哪里？”
　　徐佩英泪如雨下道：“一半的时间和他在一起，一半的时间在……在我义父家里。”
　　“他是谁？”
　　“钟虹！”
　　“哦，你跟他在一起。”
　　“是的，下山那一天，我们骗你说要分道扬镳，其实你走了后，我们便在一起了。”
　　“哦……”
　　“他……他……”
　　“他怎样？”
　　“他……他负了我，被一个小妖精勾引去了！”
　　“你说的是战兰？”
　　“正是。”
　　“唉，钟师兄确实变了心，他完全变了，变得好可怕，好可怕！”
　　“他为何挑断你的脚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