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浪语传庙外　色魔起淫心

2024-08-1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王实道：“话不是这么说，既然物是个姑娘家，行为就不该太放纵。”
　　战兰一嘟嘴道：“奇怪，我究竟哪里不对了？要你来教训？。”
　　王实冷冷淡淡地说道：“姑娘言重了，我的意思是：姑娘不应该跟我们坐在一起。”
　　战兰道：“为甚么不应该跟你们坐在一起？”
　　王实道：“因为……你是个姑娘家，而我们五人均是粗俗之辈，姑娘与我们混在一起甚不相宜。”
　　战兰道：“我不管，我高兴坐在这里，谁也管不了我！”
　　王实觉得此女野得很，跟她多说无益，就闭口不再说甚么了。
　　战兰好像完全不了解别人对她是何观感，竟伸手推了王实一下，笑道：“喂，你叫甚么名字？”
　　王实正色道：“不要动手动脚！”
　　战兰嗔笑道：“你这人怎么搅的？一点礼貌都不僮？我是在请问你的贵姓大名呀！”
　　王实道：“萍水相逢，何必一定要通姓报名！”
　　战兰转对气煞问道：“喂，你们这位龙头大哥叫甚么名字？”
　　气煞诧异道：“你怎么知道他是我们的龙头大哥？”
　　战兰道：“刚才我听到你们称呼他为龙头大哥，是不？”
　　气煞道：“这……”
　　酒鬼轻咳一声，开口道：“姑娘，真人面前不说假话，你何所为而来？”
　　战兰吃吃轻笑道：“你们这些人真是莫名其妙，好像我会把你们吃掉似的，既然如此，我不跟你们坐在一起啦！”
　　语毕，顿足而起，走到别处去了。
　　王实立刻向财神低声道：“财神，你去跟踪她，我猜此女很不简单。”财神黙点头，起身跟去。
　　适于此时，全场突然骚勤起来，不久便见一个青年走上“玉女梳妆台”，在一边站住。
　　他就是“王实”么？
　　不错，他长得与王实一模一样！当然，那是经过“番精心易容的结果，全场上千观众也只有王实和“酒色财气”看得出他那张脸是经过易容的罢了。
　　王实眼看着那个青年冒充自己站在台上，情緖自然十分激动，但他不打算采取任何行为，他自知已无能力与人一争长短，只好躲在“幕后”静观其变，等适当时候再作道理了。
　　酒鬼、色魔和气煞越看越觉得那假王实的面貌实在像极了当初在山庙所见到的王实，三人心中自是惊奇万分，忍不住靠近王实耳边低声问道：“龙头大哥看得出他是谁么？”
　　王实摇摇头。
　　酒鬼低声道：“那家伙必是对龙头大哥极为熟悉的人，否则怎能乔装得这么维妙维肖？”
　　王实道：“我下山之后，一直住在鱼池村，对我熟悉之人，只有吸血鬼邓瑜那一批人而已。”
　　酒鬼道：“邓瑜那些部下谁敢冒充你来向龙虎会主挑战？”
　　王实道：“是啊。”
　　气煞跃跃欲试道：“待我上去把他抓下来问个明白如何？”
　　王实道：“不，我要看他斗龙虎会主，没有我的命令你们都不准轻举妄动。”
　　正说着，全场又骚动起来，只听有人叫道：“来了！来了！龙虎会主来了！”
　　大家引颈四望"终于看见一条白影掠上“玉女梳妆台”上，飘落在巨石的另一边。
　　那人一身白衣，胸前着一总条金龙，在日光照射下发出闪闪金光，外表看起来比那个假王实出众得多了。
　　唯一使人感到意外和失望的是：这位龙虎会主面上竟挂着一张面具！那是一张笑弥勒的面具，咧口笑眯眯的，人人见了都会对“他”产生好感。
　　这位龙虎会主双脚落到“玉女梳妆台”上时，全场顿时一静，再听不到一点声音。
　　那假王实从容不迫的走前三步，对那龙虎会主抱拳一礼道：“龙虎会主？”
　　嗓门很浊，分明是伪装的声音。
　　龙虎会主却倨不为礼，只微微一颔首，道：“正是，你就是三绝老人的徒弟王实？”
　　假王实答道：“不错，承蒙会主答允在此切磋武功。小子不胜荣幸之至。”
　　龙虎会主冷冷道：“客套话不必多说，我只问你一句：为何找我挑战？”
　　假王实道：“常言道：‘男要出名须要闯’，向你龙虎会主挑战，是出名的捷径。”
　　龙虎会主道：“你有没有想到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假王实黙头道：“想到了，万一小子失败了，很可能会死在这台上，但万一小子胜了，那却是一举成名天下知，其利益是无穷的。”
　　龙虎会主道：“听说你还有一位师兄钟虹和一位师妹徐佩英，他们没跟你在一起么？”。
　　假王实道：“没有，我们三人下山之后即分道扬镳，各走各的路。”
　　龙虎会主阴声一笑道：“本会主早就听说三绝老人又造就了你们三个师兄妹，数月前曾派虎旗堂主胡登科前往万佛顶候驾，拟重金聘请你们三位加入本会，结果胡堂主失望而返。”
　　假王实道：“不错，是有那回事。”
　　龙虎会主道：“为何不接受，反找本会主挑战？”
　　假王实道：“小子野心很大，希望取会主的宝座而代之。”
　　龙虎会主仰天大笑，道：“好！好！今天你若杀得了本会主，你便有机会成为龙傥会的新会主，你划下道儿来吧！”。
　　假王实从背上解下佩刀，抽刀出鞘，将刀鞘丢在一边，道：“咱们先来走几招刀法试试。”
　　龙虎会主的武器也是一柄刀，他拔刀出鞘之后，也将刀鞘丢在一边，说道：“请！”
　　虽然他面上挂着面具，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一刀在手，名家风范顿时表露无遗，行家一见即知他已达到内外三合的最高境界。
　　但假王实拿刀的手法也不俗，使得王实看了暗暗称奇道：“奇怪，这家伙此刻握刀的手法，正是师门‘龙刀’的起手方式，难道他会使‘龙刀’不成？”
　　正思忖间，那假王实和龙虎会主已开始在“玉女梳妆台”上游步，双方都凝神贯注，准备展开一场篇天动地的搏斗了。
　　全场鸦雀无声，人人屛息以待。
　　蓦听假王实大喝一声“接招！”
　　便见一道刀光似匹练般飘了出去！
　　王实心弦一震，暗在心中惊呼道：“咦！这是‘怒龙出海’呀！”
　　恩师三绝老人一生只教了六个徒弟，从未将“龙刀”、“鹅拳”、“流星珠”传给外人，现在冒出来的这个假王实竟然会使“龙刀”，当然使他大吃一惊了。
　　但更叫他吃惊的还在后头：只见假王实一招“怒龙出海”攻出之后，那位龙虎会主居然不慌不忙，手中长刀一扬一拨，再紧接着一个旋身跨步，长刀“呼！”的一声，反劈至假王实的下盘，出招之妙，使得全场观众轰然喝彩起来。
　　王实看得又是一惊，失声道：“奇怪！奇怪！”
　　酒鬼知道他一定看出了甚么，急问道：“甚么奇怪？”
　　王实压低声道：“那冒牌货发出的第一招刀法名叫‘怒龙出海’，而龙虎会主反击的那一刀名叫‘云龙吐珠’都是‘龙刀’招式！”
　　酒鬼惊诧道：“龙头大哥是说：他们两人使的都是令师的‘龙刀’？”
　　王实点头道：“正是！”
　　色魔和气煞也听到了他的话，两人也觉得太不可思议，齐声问道：“确实是令师的‘龙刀’么？”
　　王实道：“不错！看！他们又互攻了三招，那家伙打出的是‘龙爪三现’，而龙虎会主打出的是‘云龙三摆头’都是家师的‘龙刀’招式！”
　　不仅他感到惊奇，就连决斗双方也大感意外，尤其是那假王实，他见龙虎会主发出的招式都是‘龙刀’手法，一时惊得连忙顿足后退，大喝道：“你是何人？”
　　龙虎会主哈哈一笑道：“我是龙虎会主啊！”
　　假王实沉声道：“你刚才发出的招式叫甚么名称？”
　　龙虎会主笑道：“是很平常的刀法，名叫‘云龙三摆头’！”
　　此语一出，全场哗然，因为大家都知道三绝老人的“龙刀”中有这么一招名叫“云龙三摆头”，而龙虎会主不但会使，而且竟称是很平常的刀法，自是令在场观众大为惊奇了。
　　假王实双目迸出了慑人心魄的冷芒，紧紧注视着龙虎会主道：“你从何人学得我师门刀法？”
　　龙虎会主又哈哈笑道：“这话问得十分可笑，本会主使的是寻常刀法，怎么说是你师门的刀法呢？难道令师三绝老人的刀法就这么平常？”
　　假王实冷笑一声道：“好，你再接我三刀试试！”
　　话声一落，抢步疾进，手中“龙刀”在接近龙虎会主之际，蓦然荡起一片刺目的光芒！
　　说是三刀，但大家看见的就只这片刀光。
　　在刀光飞迸中，大家听到了“铮！铮！铮！”三声强烈的触击。
　　然后只见两人身形。分，各退了三步，两人手上的刀仍在颤抖着！
　　“好！”
　　“好！”
　　全场观众鼓掌喝彩起来。
　　酒鬼、色魔和气煞三人一齐回望王实，用眼睛问他：“这三刀如何？”
　　王实微微点头，表示假王实攻出的三刀：“也是龙刀招式！”
　　那龙虎会主接了假王宝三刀之后，口中迸出一阵悭沉沉的冷笑，然后向前迫出道：“你也接我三刀试试！”
　　“试”字一出，手上的刀已化成一团刺目耀眼的火花，又如在空中爆开的一簇七彩烟火，以极快的速度向假王实飞罩过去。
　　王实一见之下，面色遽变，差点失声惊叫起来！
　　而台上的假王实显然也吃了一惊，只现他疾退三步，身形忽然就地蜷卧，手中“龙刀”如蛇吐信，快速的向上“吐”了几下……一
　　刹那间，空中出现了强烈的闪电！一阵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过后，但见龙虎会主纵身倒退，假王实则打滚后退，两人一下将距离拉开到五、六丈远。
　　观众的眼睛，一个个瞪得铜铃似大“一急急摆头左右张望，要看谁受了伤。
　　没有！
　　两人都没有受伤！
　　众人又不禁鼓掌喝彩起来。
　　刚才的那几下接触，的确是令人惊心动魄的恶斗，一方攻得好，一方破得好，使得现场观战的高手回味之下，为之如醉如痴，兴奋极了。
　　王实神情一阵凝重，两道眉毛紧紧的锁在一起，可以看出他的心情是既困惑又沉重。
　　因为，他发现龙虎会主攻出的那三刀，正是师门绝艺“龙刀”中最神妙的三绝招，其师三绝老人曾经吿诉他们师兄妹：“当今天下武林，无人能破解或躲过这三绝招！”
　　但是，那假王实却躲过了，王实清清楚楚的看见他刚才施展“鹅拳”的身法躲开了龙虎会主的奇击！
　　为甚么龙虎会主会施展“龙刀”中那最难练最神奇的三绝招？
　　为甚么假王实能够施展“鹅拳”的身法避过那三招奇击？
　　王实觉得换了自己上场，也不一定能避得那样巧妙，因此，他心中困惑到了极点……
　　这时，假王实和龙虎会主没有再交手，两人只四目相对的注视着，你看着我，我看着你，好像双方同时都在心中发出疑问：“你到底是谁？”
　　过了很久很久，那假王实忽然走去拾起自己的刀鞘，纳刀入鞘，不想再打了。
　　观众大感意外，纷纷议论起来。龙虎会主嘿嘿一笑道：“王实，你打算只到此为止？”
　　假王实点点头道：“嗯，够了。”
　　龙虎会主以讥诮的口吻道：“你找本会主挑战，只要打这几招？”假王实冷冷道：“只这几招，已经够了。”
　　龙虎会主道：“我觉得不够，既然打了，就该分出胜负！”
　　假王实耸耸肩道：“你放心，我还会再找你。”
　　说到这里，抱刀一拱，随即腾身而起，从“玉女梳妆台”上一掠越过观众头上，向东疾逸而去。
　　王实立刻向色魔附耳低语。
　　色魔点点头，起身穿过人群，悄悄追踪下去。
　　那龙虎会主见假王实走了，也不愿在台上多停留，身形一展，天马行空也似的飞过人群，瞬即消失在米仓山北面。
　　观众甚感不过瘾，在台下议论了一会，也就纷纷下山而去。
　　这时候，财神回到了王实身边，向他报吿道：“龙头大哥，那女扮男装的家伙好像跟那冒牌货是一道的，她已追随那冒牌货下山去了。”
　　王实点点头道：“我已派色魔跟踪下去，他是何方神圣，等色魔回来时或可明白。”
　　财神道：“他们还没分出高下，怎么忽然不打了呢？”
　　王实见已无外人在场，便道：“那龙虎会主刚才攻击那冒牌货的三刀，是‘龙刀’中具威力的三绝招，这三刀一出，已足以证明龙虎会主曾经练过家师的武功，大概那冒牌货一看苗头不对，就不敢再打了。”
　　财神问道：“那冒牌货先前攻出的三刀呢？”
　　王实道：“确是‘龙刀’招式。”
　　财神惊讶道：“这就怪了，那家伙冒充你龙头大哥，自然学得几招“龙刀”招式来编褊人，这且不去谈他，那龙虎会主又怎么会使‘龙刀’呢？”
　　王实道：“他不但会使，而且火候还比我老到一些。”
　　财神愕然道：“难道他是……是令师以前教的那三个徒弟中的一个？”
　　王实当然已想到这一层，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如今听财神说出，不觉深深皱起眉头，以无比沉重的心情道：“如果他是我那失踪的三位师兄姊中的一个，那么他有何理由要隐藏自己呢？”
　　听了这话，酒鬼、财神和气煞三人均默然不语，他们脑筋虽然不如王实灵光，也想象得出这是个复杂而恼人的问题！
　　龙虎会主如是三绝老人先前那三徒之一，那么他们三人当年的突然失踪，以至于其中一人成为今天的龙虎会主，这里面一定隐藏着许许多多的秘密，而这些“不可吿人的秘密”也必然相当可怕，绝不是外人所能干预的。
　　王实当然可以着手追査此事，但一想到自己是残废之身，正所谓“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心中自是苦恼已极。
　　四人相对沉默了一会之后，酒鬼才轻咳一声，说道：“龙头大哥，这件事的确够扑朔迷离的了，不过我敢说此事必与你那位师兄钟虹有关，如今你作何打算？”
　　王实苦然一笑道：“你说我能作何打算呢？”
　　酒鬼道：“总得弄个水落石出，至少把那个挑断你脚筋的混账东西抓出来。”
　　王实道：“只怕……”
　　酒鬼道：“怕甚么？”
　　王实道：“怕连累了你们。”
　　酒鬼笑道：“不打紧，我们四人在江湖上混了好多年，一直不曾干过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如今就帮你去揭揭人家的隐私，要是因此丢了性命，那也没关系，反正早死晚死总要一死。”
　　气煞一拍大腿道：“正是！龙头大哥你千万不要气馁，我们四人既已拜你为龙头，上刀山下油海，绝不皱一下眉头！”
　　王实道：“我就怕害你们丢了性命，虽然你们都有一身出类抜萃的武功，但是……但是单就刚才在台上的两个人，你们就远非其敌，何况他们都有帮手，一旦发生冲突，只怕……”
　　气煞叫道：“不对！不对！话不是这么说的，常言道‘邪不胜正’，咱们五人是正义之师，咱们师出有名，他们师出无名，不管怎么打，最后一定是咱们获胜，牛头马面授首！”
　　财神笑道：“哈哈，我们的程咬金今番居然也能讲出一番大道理来了，难得！难得！”
　　气煞有些难为情，搔搔头道：“你别笑，我是说正经的，咱们龙头大哥受到这样的苦难，要是不把那些阴险歹毒的兔嵬子一个个揪出来活活劈成八大块，这个世界还有甚么真理啊！”
　　酒鬼正色道：“气煞说得对！龙头大哥，不管那假王实本领多大，也不管龙虎会势力多强，咱们打定主意跟他们干了再说！”
　　王实感动得几乎要掉下眼泪来，道：“果真你们愿为我出力，最好先在称呼上改一改，我年纪比你们小，要我作你们的龙头大哥实在于心难安……”
　　气煞道：“不对！不对！我们称呼你为龙头大哥和年龄无关，因为你脑筋比我们灵光，所以我们才称你为龙头大哥，这件事已经磕过头，赖不掉啦！”
　　酒鬼道：“是啊，龙头大哥，你不必在这上面伤脑筋，你不但头脑比我们好，而且满腹武学也非我们所能望其项背，这个龙头大哥你当之无愧！”
　　王实心知他们都是性情中人，再推辞就反显得自己太做作了，当下抓过楞杖道：“好吧，我和色魔约定在巴峪等候他的消息，如今咱们就去关上等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