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浪语传庙外　色魔起淫心

2024-08-1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火光一闪，一枝蜡烛被点燃了起来。烛光照亮的是一间破旧的庙殿，点燃蜡烛的是假王实。
　　这时已是初更天，假王实黙亮蜡烛之后，便在殿上一处烛光照不到的角落上坐下来。
　　他目光焖焖的注视着殿门，看样子是在等人。
　　未几，庙殿外面传来一片马蹄声，蹄声一直响到殿外才停止，然后人影一晃，门上出现了一个人！
　　这人，那是女扮男装的战兰！
　　她看了供案上那枝蜡烛一眼，微微一笑道：“你来了？”
　　假王实坐在角落里答道：“把蜡烛吹熄，到这边来。”
　　战兰依言吹灭了蜡烛，整个庙殿顿时陷入一片黑暗中，她走到假王实跟前道：“到达多久了？”
　　假王实不答，一把将她拉入怀中，好像饿汉见到美食，食指大动。
　　“暧，你干么呀！”
　　“……”
　　“哎呀，不要胡来了！”
　　“……”
　　“不要……喑！不要这样，被人撞见了，看你一张脸往那里摆！”
　　“放心，没有人会到这鬼地方来。”
　　“不一定呢。”
　　“有人来了。我就挖下他的眼睛！哼，你今天怎么搅的，扭扭捏捏的像个姑娘？”
　　“咱们……先谈谈吧。”
　　“谈甚么？”
　　“你原说有把握把那龙虎会主的脑袋一刀砍下来，结果呢？”
　　“你看见了的，那家伙会使‘龙刀’，而且功力火候不在我之下……哼，你是不是早已知道他是谁了？”
　　“我不知道呀！”
　　“你为甚么要我杀他？”
　　“理由已经吿诉你了。”
　　“哼，他竟然会使我师门的武功，难。道说他是我那失踪多年的两个师兄中的一个？”
　　“我看不是。”
　　“怎么说？”
　　“如果他是你的同门师兄，绝无不与你相认之理。”
　　“可是他会使‘龙刀’。”
　　“你那三位师兄姊如是被人陷害了，陷害他们的人，s'的必在他们身上的武功——龙刀鹅拳流星珠，武林人谁不想学的呢！”
　　“可是他在我面前展露‘龙刀’绝技，岂非等于不打自招？”
　　“他若不以‘龙刀’与你对抗，不被你杀死才怪！”
　　“唔……”
　　“钟虹。”
　　“嗯？”
　　“我们师徒对你不错吧？”
　　“你说这话是甚么意思？。”
　　“我希望你不要三心两意，你只要把龙虎会主干掉，要甚么有甚么。一钟虹沉默下来。
　　自下峨眉至今，半年不到，他已经干了几件连他自己也有些不敢相信的事，现在他忽然感到有些忐忑不安了。战兰对他情緖的变化似乎摸得十分清楚，这时便往他怀中一偎，一双柔英往他项上一绕，深情欵欵，吐气如兰地道：“虹哥，你是不是怕了？”
　　钟虹轻叹一声道：“我不怕，只是……心中有些不安。”
　　战兰亲了他一下，道：“想着你那师妹？”
　　钟虹点点头道：“嗯，我在她怀孕的时候遗弃了她，实在太不应该，可是……我又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娶她，所以……唉，我真不知怎么办才好！”
　　战兰道：“现在后悔有甚么用？”
　　钟虹叹道：“正是。”
　　战兰道：“你若娶她为妻，马上就是一个家累，而你是三绝老人的徒弟，难得练成一身万人不及的绝技，难道不想在武林中轰轰烈烈的干一场？”
　　钟虹道：“对啊！”
　　战兰笑道：“我看呀！你不必想那些苦恼的事了，你干的坏事已不少，索性就坏到底，大丈夫不能流芳百世，不妨遗臭万年。”
　　钟虹微笑道：“只好如此了，我今天冒充我师弟向龙虎会主挑战，你看会造成甚么后果？”
　　战兰道：“我说过了，此事对你绝对有利，将来万一令师追究起来，你可以推到龙虎会主头上，说你那师弟必是被龙虎会主杀害了。”
　　钟虹轻轻挥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你真是个小鬼精灵！”
　　心情一好，他又开始毛手毛脚，这次战兰并不拒绝，两人欲火一起，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居然就在庙殿上宽衣解带，摸黑干了起来。
　　他们这一搅，可把一个躲在外面偷看的人害惨了。
　　这人是色魔。
　　他一路跟踪假王实到了这里，这时庙内虽是一片黑暗，看不见甚么，但只听声音他就已受不了，他只觉血液翻腾，鼻息为之浊重起来：
　　钟虹乃是名家高徒，耳目何等灵敏，此刻虽在兴奋当中，周围五丈之外一黙风吹草动一样逃不过他的耳朵，这畤发觉庙
　　外有人，心中大吃一惊，当下向战兰附耳说了几句话，然后悄悄地起身，穿上了衣服……
　　这中间，战兰继续在地上扭转，继续发出那撩人的淫荡之声。
　　色魔好色如命，听了这淫荡之声，更心痒难忍，恨不得冲入庙殿，取钟虹而代之。
　　正在听得神魂颠倒之际，突觉背上的灵台穴一痛，分明是一柄利器抵上了自己的灵台穴，不禁大吃一惊。
　　随听身后有人冷冷道：“别动，一动就刺死你。”
　　色魔也是武林中的一流高手，耳目灵敏已极，这时虽然全神贯注于听取战兰的淫声，但有人一欺近他身后也不易逃过他的听觉，而此刻却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被人用利器抵上灵台穴，他立刻明白身后之人必是个非常可怕的人物，因此他不敢反抗，只低声问道：“你……你是谁？”
　　对方的答复是在他臂尽穴上猛力点了一指，臂尽穴属麻穴之一，一经被点中，重则晕厥，轻则全身疫麻而倒。
　　色魔闷哼一声，登时软倒在地。
　　这时候，他才看见对方的面貌，敢情正是冒充王实的钟虹！
　　色魔大为错愕，不觉失声道：“咦！你……你不是正在殿中。”
　　钟虹一语不发，抓起他一只脚，把他拖入庙殿。
　　这时，战兰已穿好了衣服，她将蜡烛输起，一看清色魔的面貌，不禁也惊咦了一声道：“这人是‘酒色财气’中的色魔呀！”
　　钟虹将色魔抛在殿上，手中龙刀往他喉上一搁，问道：“你说这家伙是谁？”
　　战兰道：“酒色财气中的色魔！”
　　钟虹在色魔身边坐下，龙刀仍搁在色魔的咽喉上，随时准备割裂他的咽喉，又问道：“甚么叫‘酒色财气’呀？”
　　战兰道：“所谓‘酒色财气’都是指四人而言，叫酒鬼，色魔，财神，气煞，这四人武功颇为出众，在武林中名气极大呢！”
　　钟虹“哦”了一声，冷笑道：“我看也不过如此……”
　　色魔受不了他这句充满轻视的话，忍不住一哼道：“小子，你别瞧不起人，刚才我是上了你们的当，否则……”
　　钟虹道：“否则怎样？”
　　色魔道：“动手过招，老子未必会输给你！”
　　钟虹笑道：“你想跟我动手过招？”
　　色魔道：“正是，你解开我的穴道，咱们真刀真枪干一干看。”
　　钟虹转望战兰问道：“你说说看，这家伙配跟我交手么？”
　　战兰道：“他的身手，大约是龙虎会三品武士，或者比三品武士略高一些。”
　　钟虹不屑的一笑道：“这样的话，我十招之内便可杀了他，不用打了。”
　　战兰道：”今天在‘玉女梳妆台’下，他们酒色财气也在人群中观战，和他们一起的还有一个双足残废的青年。”
　　钟虹面色一变，道：“双足残废的青年？”
　　战兰龙头道：“嗯，我还过去跟他谈过话呢？”
　　钟虹急问道：“他长得甚么模样？”
　　战兰道：“蓬发垢脸，像个化子。”
　　钟虹又急急问道：“他多大年纪，知不知道他是谁？”
　　战兰道：“好像三十出头，又好像才二十多岁，他们酒色财气称呼他为‘龙头大哥’，我一时好奇，便想摸他的底，但他正经八百的不肯跟我交谈。”
　　她说到这里，微微一笑道：“你要知他是谁，问问眼前这个色魔，不就可知道了。”
　　钟虹立刻回对色魔喝道：“说，你们那个‘龙头大哥’是谁？”
　　色魔道：“他么……嘿嘿，他就是我们四人的龙头大哥嘛！”
　　钟虹大怒道：“你找死？”
　　色魔笑道：“用不着发这么大的脾气，我们龙头大哥是何许人物与你何干？”
　　钟虹目中迸出凌厉的精芒，冷冷道：“你若是不想死，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你们那个龙头大哥叫甚么名字？”
　　色魔面临生死关头，忽然变得聪明起来，道：“我看你一刀把我砍了算了。”
　　钟虹沉声道：“你宁死不说？”
　　色魔道：“不，人没有不怕死的。”
　　钟虹道：“既然怕死，为何要我一刀把你砍了？”
　　色魔道：“因为我即使据实说了，你也未必肯相信呀！”
　　钟虹道：“你说说看，所言是虚是，我自然看得出来。”
　　色魔道：“好，他姓赵，赵钱孙李的赵，名叫大成，从小就双足残废，不过他念了不少书，学问很高，头脑很聪明。”
　　钟虹道：“武功呢？”
　　色魔道：“他不会武功。”
　　钟虹道：“为甚么他是你们的龙的大哥？”
　　色魔道：“有一天，我们四人和他在路上相遇，我们那个酒鬼见他酒量不错，就和他搭讪，后来越谈越投机，我们见他学问好，头脑灵活，却因残废而流落街头为丐，心中觉得可惜，就问他愿不愿意做我们的龙头大哥，他一口答应了，就是这么回事。”
　　钟虹道：“就因为他学问好，头脑灵活，你们便尊他为龙头大哥？”
　　色魔道：“是的，我们要他跟着我们，碰到甚么伤脑筋的事时，由他替我们解决。”
　　钟虹冷笑道：“你们四人既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竟要拜一个残废青年为龙头大哥，这似乎有点不合情理吧？”
　　色魔道：“这位姑娘知道我们酒色财气是甚么样的人物，你不妨问问她。”
　　钟虹果然向战兰问道：“你对他们四人十分了解么？”
　　战兰点头笑道：“是的，他们酒色财气四人，若论武功，可说是罕见的高手，可惜都是大老粗，斗大的字不识得一笼筐，听说常常闹笑话。”
　　钟虹道：“你是说，他们四人确有需要找个读书人替他们出主意。”
　　战兰笑道：“对。”
　　钟虹回对色魔道：“好，我姑且相信你的话，现在你回答我一个问题，你跟踪我到这地方，目的何在？”
　　色魔道：“好奇呀！”
　　钟虹道：“只是好奇？”
　　色魔道：“今天我们看见你和龙虎会主在‘玉女梳妆台’上过招，这是十年来第一次看见有人能与龙虎会主打成平手，我们心中好高兴，便想和你交个朋友，所以才跟了上来。”
　　钟虹道：“你知道我是谁么？”
　　色魔道：“你是三绝老人的徒弟王实，我们怎么会不知道呢？”
　　钟虹道：“你们既打算与我结交，为何不一起来见我？”
　　色魔道：“你跑得太快，而我们那位龙头大哥只能骑驴赶路，所以只好由我先追上来。”
　　钟虹道：“他们现在何处？”
　　色魔道：“在巴峪关。”
　　钟虹道：“好，我愿交你们五位朋友，现在你带我去和他们相见便了。”
　　战兰一怔道：“你……”
　　钟虹笑道：“你们师徒不是打算消灭龙虎会么，如今难得有这酒色财气四位武林高手愿意与我们结交，若得他们协助，岂非更容易消灭龙虎会？”
　　战兰一想有理，欣然道：“不错，这倒是个好主意，那我们这就动身好了。”
　　钟虹回对色魔笑道：“来，我解开你的穴道。”
　　他收回龙刀，正要骈指为色魔解穴，
　　突然有所警觉，转身向殿门望去——殿门上静静的站立着一个人。
　　竟是那位戴面具的龙虎会主？
　　不，不只他一个，当钟虹看见他时，接着又见从左右的殿门外闪出两个人。
　　一个是虎旗堂主“文虎”胡登科。
　　一个是气宇轩昂的白发老人，身着锦袍，腰悬长剑，分明是个身份极为尊贵的人物。
　　钟虹和战兰一见之下，都大吃一惊，立刻起身准备迎战。
　　龙虎会主轻笑一声道：“王实，今早我在‘玉女梳妆台’上说过了，你既然找本会主挑战，就得分出胜负……”
　　言下之意，此来即是要继续与“王实”决个高下。
　　不过明眼人一看，即知他此来的目的是要杀人。
　　钟虹对他并无多大畏惧，冷笑一声道：“很好，这儿没有外人，我正想请教你一个问题！”
　　龙虎会主道：“你的问题是不是要问本会主何以会使三绝老人的‘龙刀’和‘鹅拳’？”
　　钟虹道：“正是！”
　　龙虎会主突然哈哈大笑起来，道：“三绝老人的龙刀鹅拳流星珠在武林中已不是甚么了不起的绝艺，我一看就会了。”
　　钟虹当然不信他的鬼话，冲口道：“你是不是我那失踪的二位师兄！上官钮，或是翟迪龙？”
　　龙虎会主大笑道：“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