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途经固牢关　米仓观虎斗

2024-08-1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王实道：“你知不知道王实目前的下落？”
　　邓瑜摇摇头道：“不知道，他可能还在鱼池村吧？我没敢派人去打听，不太清楚，那小子武功虽然高强，但却是个胡涂蛋……”
　　王实道：“怎么说？”
　　邓瑜道：“他有一身盖世绝技，又是三绝老人的门下，凭这两点，走到那里都可出人头地，江湖朋友不把他当王爷奉承才怪，谁知那小子傻里傻气，竟窝在那穷乡僻壤的鱼池村上，真没出息！”
　　王实笑道：“你骂够了没有？”
　　邓瑜又叩头道：“会主听禀，那小子的确是个人材，若能吸收他入会！”
　　王实道：“好了，你听我说！”
　　邓瑜恭声道：“是，会主请吩咐。”
　　王实道：“你说不曾与钟虹等四人去鱼池村，这是真的么？”
　　邓瑜答道：“真的，小的怎敢欺骗会主。”
　　王实道：“你知不知道这座白鹤道观为何被焚？”
　　邓瑜道：“不知道，只听说白鹤道观失火，几个道士被烧死了。”
　　王实突然问道：“你去过总会么？”
　　邓瑜道：“小的没去过。”
　　王实道：“知不知道总会地点？”
　　邓瑜应道：“不知道，小的管理蜀境一地的财务，受龙旗堂下的第九分堂主管辖。”
　　王实道：“那么，第九分堂的所在地知道么？”
　　邓瑜道：“知道。”
　　王实道：“在哪里？”
　　邓瑜一听，又对他的身份起疑，心想“你若是龙虎会主，怎会不知第九分堂的所在地？”
　　故不肯据实回答，只含糊答道：“就在成都呀。”
　　王实道：“成都的甚么地方？”
　　邓瑜侔作愕然，问道：“会主不知道么？”
　　王实道：“我一向很少过问各地分堂的事，记不得了。”
　　邓瑜道：“小的领会主去如何？”
　　王实在脑中盘算了一下，点头道：“好，我此番微服出巡，正是要到各地分堂去看看。”
　　邓瑜道：“那么，小的这就回城去准备马车。”
　　说着要站起，可是由于软麻穴受制，四肢无力，挣扎不起。
　　王实道：“要马车干么？我此番是微服出巡，自以不惊动众人为宜……色魔气煞听令！”
　　色魔和气煞躬身答道：“属下在！”
　　王实道：“比去成都约有四百里路之遥，没有马匹代步不大方便，你们二人去买五匹川马，天亮回来。”色魔和气煞应了一声，却站着没动。
　　王实道：“去呀！”
　　气煞苦笑道：“龙头大哥！”
　　王实吆喝道。“甚么龙头大哥？称会主！”
　　气煞忙道：“是，会主听禀，我……属下没那么多银子呀！”
　　王实一哦，便转对财神说道：“财神，你身上大概有不少金银珠宝，拿一些出来。”
　　财神取出两片金叶递给气煞，特别吩咐道：“这二两金子足够买五匹马，可千万别落到色魔手上，他手上有了银子就会去嫖。”
　　色魔轻哼一声道：“胡说，我几时拿你的银子去找姑娘？”
　　财神笑道：“我就是怕啊！我的银子要是让你拿去嫖了，我一定会倒霉，下次做买卖一定会失风被捕。”
　　气煞和色魔哈哈一笑，随即动身而去了。
　　邓瑜听了他彼此的称呼之后，更是疑窦丛生，忍不住问道：“你们四位可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酒色财气四友’？”
　　酒鬼微微一笑道：“不错。”
　　邓瑜追问道：“你们何时加入龙虎会的？”
　　酒鬼道：“好久啦。”
　　邓瑜再问道：“你们四位在龙虎会的身份是……”
　　王实代答道：“他们是我座前四大护法，是二品武士。”
　　邓瑜道：“那么，原来的龙虎二大护法，锦囊先生司马昌和五通真人呢？”
　　王实那里知道龙虎会有甚么龙虎二大护法，当下顺口答道：“他们已退隐山林了。”
　　邓瑜面色微变，随又堆出笑脸道：“会主，这地方太肮脏，何不到小的那里去歇歇？也好让小的孝敬您。”
　　王实摇头道：“不，我此番出巡，不要任何人知道，若去你那里歇息，定会走漏消息。”
　　邓瑜应了一声“是”，接着道：“会主，小的软麻穴受制，行动不得，可否解开小的穴道？”
　　王实道：“可以。”
　　他示意酒鬼为他解开穴道后，忽的微微一笑道：“邓瑜，你是不是怀疑我不是龙虎会主？”
　　邓瑜连称不敢。
　　王实道：“你不敢最好，若敢怀疑，我叫气煞活活把你劈成八大块。”
　　邓瑜又连称不敢。
　　王实不再问话，身子往后一靠，闭目养神。
　　其实说“养神”是不恰当的，因为他的脑海里乱成一片，正在努力分析许多扑朔迷离的事，最使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师哥钟虹……
　　——那天他和“上穷碧落一只鹰”三人一起去鱼池村时，看上去他确是师哥钟虹不错，但为甚么他会带三个冒牌货去鱼池村见自己？
　　若说他没有加入龙虎会，又为甚么“再怂恿自己加入龙虎会呢？
　　——他的目的何在？
　　——难道说他真怕自己将来的成就超过他，因此遽生杀机？
　　——可是，他若欲伤害我，何必拐弯抹角怂恿我加入龙虎会？
　　他只要单独前来见我，乘我不注意时，猝然下手杀死我不就成了？
　　凡此种种，都是他目前解不开的疑团，因此他决定从龙虎会下手侦查，但因邓瑜不知龙虎会总会所在地，只好从第九分堂那里下手了。
　　邓瑜见他在闭目养神，便想觅机逃走，但见酒鬼和财神虎视眈眈的在一旁监视，心生一计，当下眉头一锁，装出痛苦的表情。
　　财神笑问道：“你怎么了？”
　　邓瑜道：“小的……小的内急，想去解个小。”
　　财神道：“那就去啊！”
　　邓瑜心下一喜，立刻走离现场，转入一堆断墙败垣里面，一看酒鬼和财神已看不见自己，连忙提轻脚步，弯腰一步一步慢慢的往后退，一直退了百多步，估计自己转身奔跑已不会被他听见，随即转身拔步……
　　“碰！”
　　不料刚一举步，就与一个人撞了个满怀！
　　定睛一看，正是财神！
　　邓瑜一看行藏败露，把心一横，立即一掌拍出，喝道：“挡我者死！”
　　“砰！”
　　一掌结结实实拍中财神的胸口！谁知财神却若无其事嘻嘻一笑道：“你是大姑娘不成，撒泡尿还跑这么远？”邓瑜再飞起了一脚，向他下腹猛踢过去。
　　财神左膝弯起一格，邓瑜那一脚登时歪向一边，由于用力过猛，重心一失，自己反而摔倒地上，财神跟着一脚踩上他的腹部，笑道：“你干甚么呀？”一边说，一边用力踩下。
　　邓瑜顿时面如土色，冷汗泌出，颤声道：“要死了，要死了。”
　　财神笑着问道：“下次还敢不敢逃走呀？”
　　邓瑜连声道：“不敢了，不敢了。”
　　财神道：“要是再敢逃走，我可要把你踩出尿来！”
　　邓瑜道：“是！是！你快把脚移开，我……我受不了啦！”
　　财神这才缩回脚，喝道：“回去！”
　　邓瑜垂头丧气，乖乖的回到王实跟前一看王实面上挂着笑容，连忙跪下磕头。王实冷笑道：“看来你还是不相信我是龙虎会主，是么？”
　　邓瑜只磕头，不敢开腔。
　　王实道：“我甚么地方露出马脚了？哦，是了，刚才你提起龙虎二大护法，一个叫锦囊先生，一个叫五通真人，实际上并无这两个人，是么？”
　　邓瑜一味磕头。
　　王实大声喝道：“快说！不说便宰了你！”
　　邓瑜虽是一方之雄，但因太富有，便很怕死，一听要宰，立刻答道：“是！是！龙虎会的二大护法不叫锦囊先生和五通真人，那是我试探之言。”
　　王实笑道：“好吧，我老实吿诉你，我确非龙虎会主……”
　　邓瑜战战兢兢道：“那你是……你是谁？”
　　王实道：“我是……龙头帮主！”邓瑜一怔道：“龙头帮主？没听说过呀！”
　　王实道：“现在你不是听到了么？”邓瑜惊疑道：“是，龙头帮主……你……究竟有何企图？”
　　王实道：“我要见见你们会主和‘上穷碧落一只鹰’、‘十八地狱索魂使’及‘倾国夫人’四人，你吿诉我龙虎会总会所在地，对你有利。”
　　邓瑜道：“这个……”
　　王实道：“你若是知道，就老老实实吿诉我，我便不为难你。”
　　邓瑜道：“所谓不为难我，是说要放我回去？”
　　王实说道：“到了龙虎会，再放你便了——”
　　邓瑜道：“这样的话，我邓瑜就死定了，本会会规极严，谁要对外泄漏会址，除本人凌迟处死之外，还要诛连全家。”
　　王实道：“我可以在龙虎会的人还没发现你之前，便先放你走，这样他们便不知道是你泄漏的了。”
　　邓瑜道：“这个……”
　　酒鬼喝道：“你再这个那个，老子一拳打扁你！”
　　邓瑜吓了一跳道：“好，我说便了，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在此就释放我，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我要是胡诌一个地址，将来你们发觉上当，还可以回来找我算账啊。”
　　王实道：“不成，你得带我们去，到了地头，我会在适当时候放你回家。”
　　邓瑜苦着脸道：“龙头帮主，你有所不知，我若不立刻返回乐山县城，我的部下一定会飞鸽传书报吿总会，那样一来，我就无法向总会交代了。”
　　王实语气一严道：“别跟我讨价还价，我要你说，你就说！”
　　邓瑜忽然流泪道：“这下我惨了，我们一家几十口性命不保了。”
　　王实冷冷道：“说不说？”
　　邓瑜哽咽道：“好，我说……我说……龙虎会的总会地址设在长安城中……"
　　王实道：“城中何处？”
　　邓瑜道：“玄武门布政使府第中。”
　　王实听了一惊道：“哪位布政使？”
　　邓瑜道：“弋谦，他因案系狱，现在是他儿子弋武扬在当家。”
　　王实道：“龙虎会主与弋谦一家人是何关系？”
　　邓瑜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龙虎会总会址设在弋布政使的家中，别的一概不知。”
　　王实道：“弋谦的儿子弋武扬是否在朝为官？”
　　邓瑜道：“好像没有。”
　　王实道：“弋武扬会武么？”
　　邓瑜道：“不知道。”
　　王实道：“龙虎会设在布政使的家中，这太不可思议了吧？”
　　邓瑜忧形于色道：“龙头帮主，我能吿诉你的就只这么多，你千万不要说是我泄漏的，否则我们一家人就死定了。”
　　王实忽然道：“你回去吧。”
　　邓瑜一呆道：“甚么？”
　　王实道：“你回去，我不为难你。”
　　邓瑜还是有些不相信，道：“你不是说要我领路去龙虎会？”
　　王实道：“现在不要了。”
　　邓瑜道：“你是说我可以走了？”
　　王实道：“快滚。”
　　邓瑜大喜，爬起身来转头便跑，飞也似的向乐山县那方向奔去。
　　酒鬼摸不透王实葫芦里卖的甚么药，问道：“龙头大哥，你原说要他带路，怎么突然又不要他带了？”
　　王实微笑道：“我根本没有要他带路的打算，开始的时候，我所以坚持要他带路，是因怕他胡诌一个地名来哄骗咱们，他听说我要他带路，自然不敢胡扯，等他说出龙虎会总会所在地后，自然可以释放他了。”
　　财神道：“可是，他逃回城中后，一定会飞鸽传书报吿总会，这样对咱们较为不利吧？”
　　王实道：“不，他绝对不敢报吿总会，因为他已泄漏了总会地址的秘密，怕龙虎会主处罚他，因此他对今天的事一定守口如瓶。”
　　酒鬼笑道：“龙头大哥，那姓邓的说你傻里傻气，我看你很聪明嘛。”
　　王实笑道：“你想不想变聪明？”
　　酒鬼点头道：“想啊。”
　　王实道：“那么我把你的脚筋挑断，保证你会在半年之内变聪明。”
　　酒鬼眨眨眼道：“这我就不懂了，为甚么挑断脚筋会使人变聪明？”
　　王实道：“因为脚筋一断之后，你便不能走路，更不能跳不能飞，那样一来你便要受苦受难，甚至有时性命还会受到威胁，你为了生存，自然会变得精明。”
　　酒鬼和财神脑筋并不太直，自然听得出龙头大哥这一席话充满凄凉苦涩之味，两人不觉都叹了口气，心中很为他不平。
　　财神道：“龙头大哥，刚才听吸血鬼所言，那天他并未与‘上穷碧落一只鹰’三人去鱼池村，也未与你一道在白鹤道观住宿，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王实反间道：“你们看他说话可信么？”
　　财神道：“似乎可信。”
　　酒鬼道：“姓邓的这老小子欺软怕硬，又贪生怕死，稍为一唬就怕得发抖，我看他不敢说谎。”
　　王实道：“那么，现在可以断定的一点是：那天去鱼池村找我的人，除我师哥钟虹之外，其余均是冒牌货。”
　　酒鬼愕然道：“你师哥带四个冒牌货去见你，用意何在？”
　　王实道：“我不知道……”
　　财神道：”我知道，他打算伤害你，因怕单独一人无力伤害你，所以找来四个帮手。”
　　酒鬼摇头道：“不对！不对！我们龙头大哥并不知道他师哥要伤害他，在那种情况之下，他只要借故接近我们龙头大哥，然后出其不意的对我们龙头大哥痛下毒手，一样可以杀死我们龙头大哥呀。”
　　财神一想有理，不觉沉吟道：“不错……那么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酒鬼说道：“我看是一种移祸江东之计！”
　　财神道：“怎叫移祸江东之计！”
　　酒鬼道：“他带邓瑜等四个冒牌货来，先假意要我们龙头大哥加入龙虎会，使我们龙头大哥认定他们是龙虎会的人，然后再将我们龙头大哥灌醉，挑断了龙头大哥的脚筋，这样一来，我们龙头大哥便会把这笔血债记在龙虎会头上，这就是移祸江东之计。”
　　财神惊喜道：“嘿，你分析的甚有道理，看来你也变聪明起来啦！”
　　酒鬼耸耸肩，得意洋洋地道：“当然，咱们跟了龙头大哥这么多天，这叫粉球滚芝麻，多少总要沾上那么一点儿！”
　　王实笑道：“你的推测不无道理，可惜还有一个环节没有解开。”
　　酒鬼道：“哪一点？”
　　王实道：“如果他们要我把这笔血债记在龙虎会头上，他们便不该挑断我的脚筋，我成了残废之后，如何能够找龙虎会算账？”
　　财神拍手道：“对！酒鬼，这一点你怎么解释？”
　　酒鬼用力抓头发，道：“正是，正是，他们若要借刀杀人，就不该伤害我们龙头大哥！龙头大哥，那么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王实摇头道：“我现在还想不通。”
　　酒鬼道：“龙头大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王实道：“我打算去龙虎会见见‘上穷碧落一只鹰’、‘十八地狱索魂使’和‘倾国夫人’，先确定他们三人是否曾与我师哥去过鱼池村，然后再作道理。”
　　财神面有一黙惧色道：“龙虎会是目前江湖上势力最强大的一个帮会，会中高手如云，咱们五人要跟他们对敌，只怕力量还不够吧？”
　　王实道：“我是去求证，不是与他们龙虎会为敌，怕甚么呢？”
　　酒鬼道：“对，龙虎会挖空心思想赚我们四人入会，虽然我们四人没答允，但猜想咱们到了该会，他们会以礼相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