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色魔比耐力　酒鬼斗后劲

2024-08-10  作者：秦红  来源：秦红作品集  点击：

　　王实暗暗着急，向酒鬼问道：“他们究竟要怎么比？”
　　酒鬼笑道：“不外比耐力或者所谓过五关吧。”
　　王实似懂非懂，也不便再问，苦笑一声道：“常言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我看这一回他要栽筋斗了。”
　　气煞道：“大哥，你莫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他‘色魔’在那方面有过人之技，你放心好啦！”
　　酒鬼大声道：“堂倌！”
　　堂信应声而至。
　　酒鬼问道：“你这里最烈的酒是哪一种？”
　　堂信道：“大曲最烈了。”
　　酒鬼道：“先来十斤。”
　　堂倌吓了一跳道：“多少？”
　　酒鬼道：“十斤，不够再叫。”
　　堂倌面色发白道：“大爷，这可不是好玩的，十斤大曲，那会醉死呀！”
　　酒鬼道：“你别管，快去拿来。”
　　堂倌没有理由拒绝，只得捧来一个十斤装的大酒坛，放在桌上。
　　酒鬼便向那冒牌酒鬼笑道：“老兄，这世上不能有两个酒鬼，咱们也来比一比吧！”
　　冒牌酒鬼笑道：“好，赌注跟他们一样如何？”
　　酒鬼点头道：“我输了，我拜你为师，听你差遣，还把‘酒鬼’两字送给你，反之也一样。”
　　冒牌酒鬼道：“堂倌，取大碗来。”
　　堂倌也觉有趣，立刻取来两个海碗，顺手将两个海碗倒满酒。
　　王实仍觉不妥，开口道：“你刚才已经喝了不少，还能再喝多少呢？”
　　酒鬼笑道：“龙头大哥，今天我让你瞧瞧我的真本领，也让你知道我这‘酒鬼’两字不是浪得虚名。”
　　语毕，捧起一碗酒“咕噜咕噜”一口气喝光了。
　　冒牌酒鬼也干下一碗，面不改色。
　　于是，两人一碗一碗的喝下，一碗约有半斤，两碗便是一斤，两人各干下十碗，酒已然见底，酒鬼挥挥手道：“再来十斤。”
　　泸州大曲强烈无比，谁要能喝个一两斤已是罕见高手了，现在他们各喝了五斤仍然面不红气不喘，登时震惊整个酒楼，许多顾客不暇饮食，纷纷上前围观，要看谁胜谁负。
　　酒鬼见冒牌酒鬼喝下五斤大曲后，仍然若无其事，心中也暗暗佩服，当下笑道：“阁下若已不胜酒力，最好说明，否则出了人命，我可不管。”
　　冒牌酒鬼哈哈笑道：“我大概还可再来五斤，咱们喝了再说吧！”
　　酒鬼闻言心中一惊，他喝大曲的量最多曾达六斤，刚才他已先喝了不少酒，再经五斤大面下肚之后，已感到有些不支，但他喝了十多年的酒从未遇对手，今天可不愿败在一个无名小卒的手下，于是又捧起海碗喝了下去。
　　冒牌酒鬼也跟着灌下去。
　　酒鬼见他仍喝得轻松，面色不禁也变了。
　　原来，酒这东西十分奥妙，一个有十斤海量的人，当他喝足了十斤之后，如果就此打住便可无事，再多一口便非醉不可，现在酒鬼喝下第十一碗后，已知不能再喝，他见对方没事，心知碰上了“酒魔”自己这一仗败定了。
　　酒喝不过人，倒是小事一件，可是这回赌注太大，败了就得拜对方为师，听对方的差遣，这在他是无法忍受的事。他竭力压抑着正在往上涌的酒气，冲着对方咧嘴一笑道：“阁下酒量不错，不过我还是要再问一句：还想再喝么？”
　　冒牌酒鬼把海碗向前一推，喝道：“倒酒！倒酒！”
　　堂倌又替他们各倒满一碗酒。
　　冒牌酒鬼斜睨酒鬼微笑道：“你若服输，不喝也可以。”
　　酒鬼笑道：“笑话！”
　　说着，又捧碗灌了下去。
　　冒牌酒鬼也喝下自己的一碗，又将海碗一推道：“再倒！”
　　又各倒了一碗。
　　这次，冒牌酒鬼先喝，他好像千杯不醉，还早得很呢！
　　酒鬼打了个酒呃，但仍不肯服输，又将那一碗喝了下去。
　　这时候，他的面色已是其红如血，两颗眼睛也成了血珠子，他慢慢站起，身子摇晃着，指着冒牌酒鬼笑骂道：“你奶奶的，果然了得！”
　　冒牌酒鬼吃吃的笑道：“服不服？”
　　酒鬼骂道：“服你个鬼，再来！”于是，又喝下一碗。
　　酒鬼喝到末了，随手将海碗一抛，口中“噗！”的喷出一道酒箭，上身往桌上一扒，登时昏迷不省人事。
　　那道酒箭刚好喷到冒牌酒鬼的脸上，他好像挨了一记重拳，大叫一声，仰身便倒，摔了个四脚朝天。
　　等他从地上爬起来时，一张脸已经肿得像猪头，但他忘了痛，高兴的大叫道：“我胜了！我胜了！你得拜我为师，听我差遣。”
　　一语甫毕，哗啦一声，也是大吐特吐，然后醉倒在桌底下。
　　财神道：“两败俱伤。”
　　冒牌财神道：“不对，他先醉倒，他输了！”
　　财神道：“我这朋友刚才已先喝了不少酒，虽是先醉倒，却喝得比你朋友还多，因此这一仗应该是不分胜负。”
　　冒牌气煞一拍桌子叫道：“胡说！他先喝多少我们不管，反正他既答应拼酒，先倒就算输了。”
　　气煞也一拍桌子，瞪起一对铜铃也似的眼珠子，吼道：“你嚷个甚么劲？想打架么？”
　　冒牌财神忙道：“不打，咱们讲道理，双方说得明明白白的，不可胡赖。”
　　这时，旁观者也纷纷插嘴，一致认为酒鬼输了，气煞怒道：“输就输，有甚么了不得？”
　　冒牌财神道：“你的朋友输了，就得拜我朋友为师，听我朋友差遣。”
　　气煞一哼道：“他已醉得不省人事，如何拜你朋友为师？”
　　冒牌财神道：“不打紧，等他醒来再拜便了。”
　　财神冷冷瞅着他道：“趁着这时候，咱俩也来比一比如何？”
　　冒牌财神无头道：“好啊，你划下道儿来，我无不奉陪。”
　　财神道：“你冒充我，可知我的本事么？”
　　冒牌财神哈哈笑道：“你有甚么本事，我就有甚么本事。”
　　财神不便当众说出自己的本事是“夜走千家偷百户”，乃站起道：“走，咱俩出去，到了外面再吿诉你如何比划。”于是，两人一起下楼而去。
　　王实眼看无法阻止，只好任他们离去，他怕气煞也向冒牌气煞挑战，便先向气煞道：“气煞，我究竟是不是你们的龙头大哥？”
　　气煞道：“你是呀！”
　　王实道：“那么，你能不能接受我一道命令？”
　　气煞道：“好，龙头大哥你吩咐，要我把这小子劈成八大块，我要是少劈了一块，我就不是气煞。”
　　他所指的“他”，是冒牌气煞。
　　王实忙道：“不，我命令你寸步不离的跟着我，不准跟任何人发生冲突。”
　　气煞一怔道：“这个……”
　　王实道：“我是你们四人的龙头大哥，要是我被人伤害了，你们颜面何在？”
　　气煞一想不错，便狠狠瞪了那冒牌气煞一眼，道：“便宜了你这小子！”
　　冒牌气煞却是有意找碴，露出讥讽笑容道：“道上朋友都说你脾气如何如何，今日见面，看来也不过如此。”
　　气煞大怒道：“你说甚么？”
　　王实喝道：“不准发脾气！”
　　气煞哇哇大叫道：“这小子存心找碴，我要是不给他一点颜色——”
　　王实缓缓接口道：“暂时把你的脾气收起来如何？”
　　气煞呆了呆，说道：“可是，我气不过呀！”
　　王实道：“你一生气，就上当了。”
　　气煞虽然脾气暴躁，倒也知道今天这四人来得古怪，可能怀着某种阴谋，觉得保护龙头大哥的安全非常重要，于是点头道：“好，我不发脾气。”说毕，果然乖乖坐着。
　　冒牌气煞冷冷道：“你有胆量冒充我，只不知你会不会使我的‘石破天惊三板斧’？”
　　气煞一听之下，，气又冒上来了，霍地站起，发出焦雷般的声音道：“你个兔崽子，当真活得不耐烦了！”
　　冒牌气煞道：“咱俩到镇外去大战三百回合，看谁才是货真价实的气煞。”
　　气煞提起双板斧道：“走！”
　　王实苦笑说道：“要去，得先听我一言。”
　　气煞回身道：“是，龙头大哥，你吩咐。”
　　王实叹了口气：“我知道我这个龙头大哥当得有名无实，现在我已做了决定，你若跨出这酒楼一步，我就再也不是你们的龙头大哥了。”
　　气煞听他语气充满伤感，不觉心软了，放下双板斧道：“罢了，我不出去就是了，随他吠去。”
　　王实道：“对，你坐下，眼观鼻，鼻观心，身外之事，一概不理。”
　　气煞依言坐下，不再理睬那冒牌气煞的挑衅。
　　冒牌气煞又拨火道：“哈哈，现在终于看出真假来了，气煞气煞，你辱没了我的名头！”
　　气煞充耳不闻。
　　冒牌气煞见撩他不动，便转对王宝投之以轻视的眼光，说道：“小子，你是何人？”
　　王实笑道：“我叫王残子。”
　　冒牌气煞又问道：“你是他们的龙头大哥？”
　　王实点头道：“是啊。”
　　冒牌气煞讽笑道：“你小子有甚么本事，竟能指挥他们四人？”
　　王实道：“我没甚么本事，只不过替他们出出馊主意罢了。”
　　冒牌气煞笑问道：“甚么意思？”
　　王实道：“他们四人有勇无谋，时常吃亏上当，因此拜我为龙头大哥，要我凡事替他们出岀主意！”
　　冒牌气煞哈哈大笑道：“这倒有趣，只是你小子双足残废，看来弱不禁风，像你这样的人，何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还能替他们出主意么？”
　　王实道：“你是说我没能耐？”
　　冒牌气煞道：“有便说说看！”
　　王实道：“我最大的能耐是诚实，我以诚实与他们相处，不欺不诈，他们很高兴。”
　　冒牌气煞忽然伸出巨灵掌，向他肩上搭去，口中笑道：“你不是武林中人，我不想为难你……”，
　　其实，搭过去的手掌已暗蓄真力，打算以阴劲暗伤他。
　　王实自然看得出来，他功力已失，已无力与人搏斗，不过这时候他却轻轻挥出左掌，往他腰上章门穴按去，笑道：“谢谢，你请坐吧。”
　　他按出的一掌，招式神妙无比，而且是后发先至，先到了对方腰上。
　　冒牌气煞不知他功力已失，见他出招异常高明，不禁面色一变，连忙撤掌后退一步道：“哼，我看走眼了，原来还是行家啊1。”
　　王实装胡涂道：“甚么行家？”
　　气煞也看出他反击的一掌妙到峰馈，不觉目瞪口呆道：“龙头大哥，你……”
　　王实笑道：“对不起，我的手不够长，你自己搬櫈子坐下来吧。”
　　他这句话，等于掩饰了刚才反击的动作，使人以为他伸出那一掌只是要搬櫈子请冒牌气煞坐下，别无他意。
　　冒牌气煞却已满腹狐疑，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
　　他觉得王实刚才那一掌实在神妙绝伦，非有高深武功绝难出此，因此不敢再轻举妄动，当下哈哈一笑，顺风扯旗，搬过櫈子坐了下来。
　　王实道：“让我来猜猜四位的来意好么？”
　　冒牌气煞笑道：“在下领教。”
　　他改口自称“在下”，足见对王宝已刮目相看，心怀戒惧了。
　　王实微微一笑道：“四位冒充他们酒色财气四友，却一味想在酒色财气四项上与他们一较高下，而无以武力一决胜负之意，可见四位另有图谋，是么？”
　　冒牌气煞道：“说下去。”
　　王实道：“由于你们的赌注为败的一方拜胜方为师，听胜方差遣，因此我认为你们是想借重他们四人的武功……”
　　冒牌气煞微笑道：“还有呢？”
　　王实道：“他们酒色财气四友在武林中的名气很大，等闲之辈也不敢前来打他们的主意，由此可知你们四人必是奉命而来的。”
　　冒牌气煞也不承认也不否认，只反问道：“奉谁的命令呢？”
　　王实道：“奉谁的命令我不知道，不过据他们说，前一阵子龙虎会的人一再邀请他们加入龙虎会，你们是不是龙虎会的人？”
　　冒牌气煞正要回答，忽见那色魔与冒牌色魔相率而返，前者神色沮丧，后者神采飞扬，一看就知胜负之属了。
　　王实不感意外，微微一笑道：“你输了？”
　　色魔脸色一红道：“可不是，他奶奶的，也不知是怎么搅的？今天竟然阴沟里翻船……。”
　　冒牌色魔眉飞色舞地道：“甚么阴沟里翻船？吿诉你，你以前是没有遇见真正的强者，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罢了！”
　　气煞问道：“你们怎么比的？”
　　色魔嗒然若丧道：“我们花了一百两银子，各叫一个姑娘同床比耐力，我……必是太紧张了，所以……所以……他奶奶的，说来真丢人，不说也罢！”
　　气煞道：“结果呢？”
　　冒牌色魔笑道：“结果不到两刻时，他即弃甲曳兵而走，我胜了！”
　　气煞道：“你胜了的话……”
　　冒牌色魔道：“他当场拜我为师，从今以后，他要接受我的差遣了。”
　　气煞嚷叫道：“真丢人！”
　　色魔面红耳赤道：“我是丢人，不过男子汉大丈夫要言而……言而有信呀。”
　　他说到这里，转对王实苦笑道：“龙头大哥，我完了，以后不能再跟你们在一起了。”
　　王实道：“你要跟他走？”
　　色魔点头道：“是的，他要去哪里，我就得跟他去那里，他要我干甚么，我就得替他干甚么，总而言之，我从此已不是‘色魔’，而是他的仆人了。”
　　王实一指醉倒在地的酒鬼道：“他也输了，那财神我看也是凶多吉少，你们三人这下子全变成人家的仆役，我这个龙头大哥干不成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