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　大礼完毕　一一传现

2025-05-08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点击：

　　邢秉仁骑马走上斜坡，只见景色依旧，庄门之内，一个大广场上，三四个青年，正在练武，旁边一张籐椅上，坐着一个顶门光秃的矮老头儿，肥胖无比，坐在那里，宛若一个球也似。
　　邢秉仁将马交庄丁牵过，便跑了过来，道：“师父，徒儿回来了。”
　　老者伸出短短的胳膊，一推一招，邢秉仁便已站起，那老者便是震天龙元景嵩了，只见他面目滑稽，倒像一个猪肉铺的老板，肤色红润，手臂虽短，手掌却大，蒲扇也似，肉色也润红异常，望着邢秉仁点了点头，道：“你是出外游歴，为何赶得那样急法？莫非是强敌尾随而至了么？”
　　元景嵩老年无子，最钟爱这个徒弟，讲话时语气也慈爱无比，邢秉仁调匀了气息，方将天龙刀解下，手臂一长刀便出鞘，道：“师父你看！”
　　别看元景嵩坐在籐椅上，像是永远爬不起来一般，但身手着实矫捷，一见宝刀，手在椅把上按，人便平空跃了起来，一把将刀夺过，细细抚摩一阵，翻来覆去地看了半晌，方道：“秉仁，这是天龙宝刀，你从哪里得来的？莫非是天魔门的手上？”
　　邢秉仁一愣，暗道这刀和天魔门有纠葛不错，但却不是天魔门之物，师父如何知道，便反问了一声。元景嵩兴奋无比，道：“天龙刀和腾蛟剣倶是二十年前，道家奇人，雨青真人的遗物。真人尚有一套刀剣并施的武功传下，但只是听说而已。早三年，腾蛟剑为天魔门掌门人公孙湛所得，那剑虽然神妙，但万比不上此刀！”说着，举刀霍霍地舞了両招，真是寒光闪闪，威猛无匹，收刀站住，喜道：“天龙派有了此刀，便可在武林中有一席地位了。”
　　邢秉仁见师父欢喜，心中也是高兴，但想起得刀的经过，大为复雑，便一五一十地和元景嵩说了。元景嵩连皴眉头，但他性子刚烈，早年因与同门师兄弟话不投机，竟肯毅然离开少林，此时武功已成，还顾忌什么？便道：“不管他，快些发贴邀人，能将天龙刀作为我派镇山之宝，则不要说威震万里邱明，便是连环八仙剣花豪亲来，也不能奈何于我了！”
　　在广场中练武的几个青年人，也全是天龙派的人物，见本派有了宝刀，也是大喜，拥簇着元景嵩。回到了庄中，当晩便差人四出投帖，广邀远近武林，准备为天龙派得镇山之宝，大摆筵席。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不消五六天功夫，已有多位武林人物来到，全是元景嵩的至交好友。到第十天头上，已是择定了的正日子。
　　这种一派的大事，照例应向本派祖师行大礼的，但元景嵩本身乃是创天龙派的人，乃是第一代掌门人，便端坐正中，由弟子拜礼，将天龙刀交给宾客，一一传观，准备看毕之后，传给他的得宠弟子邢秉仁着他佩带，行侠仗义，不得妄杀无辜，自有他们的仪式。
　　怎知百数十来宾，一个一个，将天龙刀了过去，个个全是一片讃美之声，有几个自持本身兵刃，也是利器，拿出来与刀相交，全是应声而断，更是称讃不已。正在一片高兴的时候，突然闯进了一个身材高瘦的中年人，两目神光炯炯，元景嵩交游广阔，众人虽不认得此人，也不以为异，但元景嵩却是个老江湖了，一见那人进来之后，两个眼晴，注定在天龙刀上，一移也不移，便心知不妙，连忙下座而来，挤过宾客。此时那刀正在一个中年人手上，被他劈手夺过，众宾客不禁愕然，暗想元景嵩如何这般无理？那才来的瘦长中年人已然哈哈笑道：“这位定是天龙门掌门人元景嵩朋友了，果然是个老江湖，但在下也绝不会如此无耻，元朋友倒是过虑了！”
　　语音铿锵刺耳，显见武功过人，众人一齐向他望去，他却不慌不忙，手在脸上一抹，将面具抹去，宾客之中，倒有一小半认得他的，连元景嵩也不例外，不由得俱都倒抽一口冷气。元景嵩暗想好在见机，否则刀已成了他的物事了，故作笑容，道：“原来是天魔门公孙朋友驾到，小弟有失远迎，真是罪该如何？”
　　来者正是公孙湛。当下只见他淡淡一笑，道：“岂敢，在下是个不速之客。”元景嵩冷笑道：“久闻尊驾金盆洗手，来此何为？”
　　公孙湛笑道：“久闻尊驾好客，难道武林一脉，便如此对待么？这样说还有两位朋友要来，我倒不好代众位引见了。”
　　元景嵩心中不禁暗暗吃惊，心想公孙湛虽然武功过人，但自己座上宾客，谁都没有如此大胆，还有两个，不知是什么样的魔头，忙向众人一使眼色，有几个元景嵩的生死之交，便离座而起，站了出来。正在这紧张万分的时候，只听门外几声高叫，又“刷刷刷刷”地窜进五个人来。当前两个，一个是书生打扮的人，精神俊朗，一脸正气，另一个身披红色斗篷，是一个美貌女子，后面跟的，是三个大汉。
　　那三个大汉一见元景嵩手上的天龙刀，便斋声叫道：“公孙前辈到底未曾说谎，果然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