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　散出“五毒迷魂砂”

2025-05-08  作者：倪匡  来源：倪匡作品集  点击：

　　那一面，花倩和公孙燕，情形却不相同，花倩已将红色斗篷，甩在一边，手中青钢剑展开乃父所传“连环八仙剑”法，攻之不已。
　　公孙燕武功实在胜她许多，因此轻描淡写，她手中兵刃，似剑非剑，似钢非钢，长有五尺，软硬自如，应该是剑刃的地方，全是密密的倒刺，这本是天魔门镇山之宝，唤作“腾蛟剑”，公孙燕自小便练，在这把剑上化了十余年功夫，虽未能说已经出神入化，但功力还真是不浅，况且那剑伸缩自如，攻守皆宜，因此虽然未用全力，也足以将花倩逼住。
　　公孙燕志在得刀，如今刀已在邢秉仁手中，第一步的目的，已然达到，本就不想恋战。她自己一个人，若要脱身，此时可说再容易也没有，但是邢秉仁要走，却是不易。她刚才示意邢秉仁逃走，实在只是为了可使自己容易得到宝刀，并没有甚么关切的意思。
　　然而邢秉仁乃是血性男子，只当她一人难敌四手，竟然不走，还和威震万里动起手来，她心中又有些受感动，此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原来公孙燕的父亲，天魔门掌门人公孙湛，自从年前和连环八仙剑花豪，打成相识以来，便已听从花豪的劝告，不再做黑道上的买卖，改邪归正，金盆洗手。但偏偏公孙燕发觉了有这样一柄宝刀，她自己的“腾蛟剑”，全用缅铁打就，不但可刚可柔，而且锋利无比，但到底没有“天龙刀”那样可以斩断金铁，因此便动了贪念。
　　然而公孙湛却不许她公开抢劫，以免江湖上嗤笑，所以她才和几个天魔门中的人物，用尽心计，想令邢秉仁堕入圈套之中，为她夺刀，则宝刀既得，乃父的名誉也无所损害。可惜邢秉仁年纪虽轻，却是胆识过人，武功也自不弱。公孙燕计策皆不成功，不得已到最后才自行出手，抢了宝刀，但结果仍要塞在邢秉仁的手中，以示清白。
　　因此，此时她一个人逃走，虽然容易，但一月来心机白费，叫她怎肯甘心？
　　而且，她竟然想到了，自己离开之后，邱明与花倩两人联攻邢秉仁，这俊小子会不会因此吃了大亏？这样一想，自然越发不肯离开，一面想，一面偷眼一看，邢秉仁虽然败像未呈，但显然已落下风，邱明出招雄浑已极，暗想缠斗下去，只有对自己不利，到了如今这时候，也就说不得了，主意打定，“刷刷刷”连攻三招，烂银也似地“腾蛟剑”顿时幻成一片光网，将花倩连逼出数步去，她才大叫道：“邱大侠，你仗势欺人，太以不该，莫怪姑娘心狠！有言在先！”
　　邱明本是响当当的汉子，既给公孙燕用手法将夺刀之事赖掉，便感到自己的不对，忙道：“倩妹，别和燕姑娘打了！”几十招下来，花倩也感到气喘吁吁，闻言立了一个门戸，青钢剣横在当胸，气虎虎答道：“谁想和她这种人动手！”
　　公孙燕见计已得逞，心中一喜，一个箭步来到邱明面前，道：“邱大侠，我们不打了，你也停手！”邱明怒道：“燕姑娘，你走你的，此人夺了霍氏兄弟的天龙刀，我岂能袖手旁观？”公孙燕道：“好，邱大侠你为朋友出力，端的是好汉行径，我佩服之至，如今邢朋友也是我的好友，断无坐视之理，邱大侠，看招！”
　　邱明尚未弄明白怎么一回事，她手中“腾蛟剑”已然“刷”地一声，抖了起来，银光连闪，邱明退避不及，“嗤”地一声，一只衣袖，已被“腾蛟剣”旁边的密刺，钩了下来。
　　花倩在一见了大怒，急忙挺剣赶过，邱明也将左掌腾出，来攻公孙燕，但公孙燕早已胸有成竹，连花倩赶来，也在她的预料之中，滴溜溜一转，和邢秉仁并肩而立，左手扬处，便飞起一篷五色轻烟。
　　邱明认出是天魔门中的“五毒迷魂砂”，自己只当公孙湛既然已经金盆洗手，定然不准他门下人再用这种下三滥的迷魂毒药，因此虽然站在下风的地位，也全然不及防备，公孙燕出手又快，花倩又刚好赶到。那“五毒迷魂砂”原是极细的五色粉末，一撒了开来，便散成一团，随风向外飘扬，中者立即昏迷，邱明见花倩迎了上去，夫妻连心，自然大为着急，竟顾不得自己闭气，叫道：“倩妹小心！”
　　然而就是这四个字的功夫，“五毒迷魂砂”已然乘隙而入，邱明只觉鼻端一阵异香过处，头昏目眩，暗叫不好，“呼呼”两掌，掌风到处，将那篷五色轻烟也似地迷魂砂震得四下飞散，一看花倩，也似着了公孙燕的道儿，但又不敢立即去追，只得调匀内息，将毒气逼出。
　　这一耽搁，公孙燕便已可从容行事了。她五毒迷魂砂一出手，左手便抓住了邢秉仁的手臂，低喝道：“咱们走！”强将邢秉仁拖开三尺。
　　霍氏三兄弟各挺兵刃赶过，怎是她的敌手；腾蛟剑起处，一招连伤三人，邢秉仁也知此时不逃，再无机会，两人一跃丈许，三个起伏过去，已到了邱明与花倩的坐骑之旁，“刷刷”两刀，砍断了缰绳，飞身坐上，两腿一夹，那两匹本是塞外名驹，撒开了四蹄，泼刺刺地跑了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