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颠倒黑白　用心良苦

2024-11-05  作者：南宫宇  来源：南宫宇作品集  点击：

　　武止戈与夜孤灯陪同柳飞堤，离开了那几个木笼，转向另一边山林。
　　夜孤灯十分心急道：“咱们立即前往找刁难老人。”
　　柳飞堤道：“夜兄，你看我臂上身上，刀伤处处，如何能立即上路？”
　　武止戈道：“柳兄，这次咱们兄弟完全靠你了，找不到那孩子，郡主责怪下来……”
　　柳飞堤道：“我明白你们心意，不过，急也不在一时，过一两天，让我伤势好些，才能上路。”
　　夜孤灯似乎不大高兴。
　　柳飞堤道：“假若你们要心急从事，我便不能奉陪，那么，你们把我拘回木笼之内！”
　　武止戈急忙陪笑道：“柳兄，这又何必？”
　　柳飞堤终于坚持己见，在山林内休息两天。
　　其实，柳飞堤是希望这两日，找到机会，救出金世雄等三人，可是，武止戈与夜孤灯也不是笨人，他们日夜监视柳飞堤，寸步不离。
　　不过，办法总是有的，只要看准机会。
　　第二夜，柳飞堤起来，跑向小树林小解，武止戈与夜孤灯没有发觉。
　　这是千载一时的机会。
　　柳飞堤立即走到放置囚禁金世雄等三人的木笼处。
　　三人在半醒半睡之间，但柳飞堤一出现，他们已立即醒来。
　　柳飞堤轻声道：“快走！”他一边说，一边弄开了木笼的门。
　　三人极度疲倦，但这突如其来的改变，使他们不理一切，立即兴奋起来。
　　柳飞堤道：“岳父，妹子，华兄，你们到那边树林，预备一个吊网，明天我带二人到来，一网成擒！”
　　金世雄道：“咱们如何在仓猝之间，预备网子？”
　　柳飞堤道：“尽力而为……”
　　他示意三人快走，自己也转回山林内。
　　翌日一早，手下已来报，三个囚在木笼的人失踪，一听到这消息，柳飞堤立刻说道：“追！”
　　三人站在山顶，一时之间，却不知追向那一方！
　　柳飞堤道：“他们有伤，逃不远的！”
　　他奋身向山林另一边，一处小树林进发。
　　武止戈与夜孤灯二人在后面追着。
　　来到了小树林之前，二人不敢再踏一步——因为他们二人也是利用伪装的树林，才擒到柳飞堤等四人。
　　柳飞堤道：“你们害怕？我先进！”
　　他说罢便飞身而进。
　　武止戈与夜孤灯惯历江湖风险，那会轻易上当。
　　可是，柳飞堤入了树林很久，却无声响。
　　夜孤灯首先不耐烦，道：“咱们进去！”
　　武止戈道：“不……柳飞堤也是个不好相与的人，候他出来再说！”
　　他们等了半晌。
　　仍然没有甚么声音传出来，看来柳飞堤已利用这树林，离开了他们。
　　武止戈咬牙切齿地道：“这柳飞堤……”
　　夜孤灯却一个箭步，奔入树林。
　　这树林十分茂密，一进入去，只觉十分阴暗。
　　武止戈眼见夜孤灯入内，也无意的随步进去，他们小心的走着，叫道：“柳飞堤！”
　　“柳兄……”
　　就在这时，树顶已有异动！
　　武止戈想退，也来不及。
　　一张网，一张用藤蔓所编成网已从上罩下！
　　两人大叫一声。
　　那张藤蔓网立时收紧，就好像几十条绳索，从头至脚总绑着二人。
　　两人再叫。
　　只感到那张网拖曳着，一直拖至树林之外。
　　从黑暗中拖至日光之下，两人无法睁开眼睛。
　　当他们张开眼睛，已见四人在前面站着。
　　那四个人当然是柳飞堤、金世雄、金采儿与华俊仁！
　　武止戈与夜孤灯挣扎着。
　　柳飞堤道：“妹子，还是你聪明，用了这一个天然的网子！”
　　金采儿笑道：“这也是巧合，这树林内蔓草丛生，正好利用一下！”
　　原来昨夜他们走后，并没有离开，只躲在树林之内。这树林内有很多寄生的藤蔓，三人便利用半日，编成了一个网，一个以牙还牙的网。
　　柳飞堤道：“岳父，怎样处置二人？”
　　金世雄不语。
　　柳飞堤道：“这二人是郡主手下，依我看来，他们可能是杀死风儿的杀手！”
　　金世雄道：“对——我先为风儿报仇！”他说罢便要左掌挺出。
　　柳飞堤道：“岳父，慢着，忽然我有一个想法……他俩是郡主派来的杀手，杀了他们，没错了，为风儿报了仇，不过，郡主仍要派人来骚扰咱们的！”
　　金世雄道：“那么……”
　　柳飞堤道：“来一个釜底抽薪之法……”
　　“甚么釜底抽薪之法？”
　　“你跟我来！”
　　柳飞堤带着三人，走出树林，才道：“岳父，郡主目的是杀风儿，了却心头之恨，此举已成事实！不过，她最终的目的，还是金宇！”
　　众人都同意他的说法。
　　柳飞堤道：“我想，在这几天，郡主可能会出现，那么，我们把这二人交给郡主，说他二人已背叛郡主，投靠皇子，并把金宇交与皇子，那时，郡主自然下手杀他们！”
　　金采儿道：“杀他二人易事，不过，又怎能使郡主不再麻烦咱们？”
　　柳飞堤道：“我们说金宇已交回皇子，这事对郡主来说，是如何了得？”
　　金世雄道：“好极，那时，郡主自然日夜纠缠着皇子，也再没有怀疑咱们收藏了金宇！”
　　柳飞堤道：“而事实是皇子并没有得到金宇，那么，他们之间互相纠缠，那叫他们自作孽！”
　　金世雄：“那么风儿的仇呢？”
　　柳飞堤道：“有时报仇，并不是要杀死仇人才是报仇，使仇人半生不死，日夜烦恼，那才是报仇之道！”
　　金世雄道：“你是说皇子郡主日后不停为金宇之事，日夕烦恼，那……”
　　柳飞堤点了点头。
　　金采儿听了柳飞堤的话，心中却有一股说不出的滋味！柳飞堤竟是一个如此心思的人！
　　报仇雪恨，是人之常情；杀仇人，大快心头之恨，才是正常人之所为！
　　要使仇人半生不死，日夕烦恼，这才是报仇之道？金采儿当时并不能说出不对的地方，不过，她内心之处，已感到柳飞堤心术的不正！
　　她看着柳飞堤。
　　柳飞堤向她微笑，那笑意使她心中一寒！
　　事情便这样决定。
　　柳飞堤再小心捆好二人，然后回到山林这边，拷问了二人的手下，也大约知道，郡主便要在这几天出现。


　　他们耐心的等候着。
　　金采儿天真的问道：“大哥，郡主与皇子是甚么模样？是不是在戏台上出现一样？”
　　柳飞堤笑道：“你猜一猜？”
　　不过，金采儿已不用猜。
　　华俊仁负责瞭望，急忙的跑来，道：“有一队人马，从西北掩来！”
　　那队人马，并非千军万马，而是一个英姿飒飒的女子，统领着另外八个女子。
　　她们并非戏台上的模样。
　　不过，为首的女子，气派风范，确是与别不同。
　　柳飞堤迎上道：“在下柳飞堤……”
　　“柳飞堤……你是那疯丫头的丈夫？”
　　从她的语气看来，她定是郡主。
　　郡主道：“上——”
　　她那身后八个红粉佳人——身穿粉红劲装的手下，已闻声而上。
　　柳飞堤道：“郡主！”
　　郡主凛然道：“这里没有郡主！”
　　柳飞堤听了，随即会意，这郡主身入江湖，并不以郡主自负，她早已当了自己是江湖人。
　　柳飞堤道：“慢着……你两个亲信已落在我的手中，看——”
　　华俊仁已把武止戈与夜孤灯推了出来，他们仍在藤网之内，拼命挣扎着。
　　柳飞堤续道：“他俩早已投靠皇子……”
　　郡主脸色凛然，道：“背叛我的人，我自会处理！”
　　“我并非谄媚阁下，我缚下他们，给你交换，只是一个条件！”
　　“你配与我说条件？”郡主傲然道。
　　柳飞堤道：“咱们是江湖人……”
　　郡主明白，道：“说吧！”
　　“阁下与风儿的恩怨，是你们之间之事，你们如何解决，我不过问！”
　　郡主冷笑。
　　柳飞堤续道：“不过，金宇真是我的儿子，这点，是没有疑问的……因此，你不能再滥杀无辜！”
　　郡主笑道：“金宇是你的儿子，有何保证？”
　　柳飞堤也笑道：“是我的儿子，我自己如何不知道？难道要在你面前滴血为凭？”
　　郡主道：“咱们萍水相逢……”她似乎仍有余恨，不过，她从眉宇之间，已知柳飞堤并非善类，她深明白，在江湖之内，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
　　柳飞堤道：“你这两个手下，背叛了你，并且投靠了皇子，说日内便要联手对付你！”
　　“对付我？”
　　柳飞堤道：“我听二人说话，知悉皇子在外，惹下颇多孽债，可能有野种遗下……”
　　郡主是个极为妒忌的妇人，听了此话，已不分是真是假，脸色骤变。
　　柳飞堤知道计已得逞，道：“我擒下二人，与你交换，便是不再杀我的儿子金宇！”
　　藤网之中二人，虽然饿了两天，有气无力，但听到柳飞堤加上他们身上的罪名，也竭力地叫道：“我们并没有背叛……”
　　郡主那里会再听。
　　柳飞堤道：“他们的说话，你相信与否，在乎阁下，不过，你先答应不杀我儿子之事！”
　　郡主道：“好，你便交二人与我！”
　　“那么一言为定！”
　　华俊仁把二人拖至郡主跟前。
　　柳飞堤道：“也许阁下宽宏大量，他们也会改过，为阁下立汗马功劳……”
　　郡主似乎不愿再听下去，她冷笑一下，并示意两位手下立即下手。
　　那两个女子手法也是干净俐落，一剑直刺，二人竟没有多喊一声。
　　金采儿冷眼旁观，一直觉得有点不对劲，她有一种隐隐的感觉：柳飞堤在这几天以来，或者是自从遇见他以来，他似乎不断的乱编谎言！
　　说谎有时是无可避免，但有时为了目的，他的谎话是不择手段，颠倒是非黑白！
　　另一点是：柳飞堤并不动手杀人，不过，他是擅于借刀杀人！杀死“算无遗策”郎恬宁是一个例子；而在眼前的，他用话刺激郡主，使她命手下杀死武止戈与夜孤灯二人，更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金采儿感到有点心寒。
　　柳飞堤是否一个正直不阿的人？
　　她的内心开始有疑问，可是，她不敢再想下去，因为，假若他是不断的说谎，那么，他与姐姐的关系，与金宇的关系……
　　她实在不敢再想下去。
　　在柳飞堤的摆布下，一切都似成定局。
　　郡主似要离开。
　　金世雄却一扑而上，怒道：“柳飞堤不念杀妻之恨，我却难忘杀女之仇！”
　　郡主笑道：“啊，原来你便是那‘疯丫头’的父亲，你要怎样报你杀女之仇？”
　　金世雄道：“你与手下齐上！”
　　郡主道：“疯丫头卑鄙任性，天下少一个这样的人，便多一分安宁，我杀了她也是替天行道！”
　　金世雄怒极，双掌挺出。
　　柳飞堤突然窜出，轻轻一推金世雄，叫道：“岳父，事已至此，动手也是无益！”
　　郡主横身避过，道：“你的女婿比你还算明理！”
　　金世雄更怒，又要扑上。
　　柳飞堤道：“岳父，先听小婿一言。”
　　金世雄收掌。
　　柳飞堤却不向他说话，只向郡主说道：“阁下，相信皇子便在附近，他要找回他的血裔……”
　　郡主听了，立时警觉起来。
　　柳飞堤续道：“我从这二人口中得知，假若皇子殿下，找到他在民间的血裔，他便会乘机杀你，另立皇后，那时……”
　　郡主听了这话，早已率领手下下山。
　　金世雄怒吼一声，窜身追上。
　　柳飞堤一把把他拉着，金世雄一掌劈下，幸好柳飞堤一闪，但他仍抓着金世雄。
　　柳飞堤道：“岳父，不用忙，你的杀女之仇，我的杀妻之仇，其实早已报了！”
　　金世雄怒道：“让她白白而去，还说报了甚么仇？”
　　“岳父，你听我说，刚才我冤枉皇子殿下一番语言，你也听过？”
　　“那又怎样？”
　　“郡主是个奇妙妇人，这次我说的一番话，足够他们俩你追我逐，一世烦恼！”
　　金世雄想了一想，柳飞堤的话，未尝不是道理！皇子殿下被这女人日夕缠绕，要他找出血裔，或者天天唠叨，家无宁日，岂不是比杀死她还好？
　　柳飞堤道：“岳父，有时杀了一个人，反而是便宜了他，让他生存，但要他一世烦恼，那才是上上之策！”
　　金世雄点头，怒火已熄，想起这个女人，也许有一天，皇子殿下实在忍耐不住，还不是一刀杀了！
　　金采儿看在眼内，又一次的心寒！
　　好个柳飞堤，又一次的借刀杀人，而且在无意之间，表明了他对仇恨的看法。
　　柳飞堤实在是一个深沉的人，不，不单是一个深沉的人，而且是一个可怕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