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厚颜无耻狗奴才

2024-08-26  作者：鲁卫  来源：鲁卫作品集  点击：

　　方小宝心想：“这畜生少说也有几十斤重，消消把一条腿割下来，已很足够。”
　　自靴间摸出一把锋利无匹的刀子，把一条黄麖腿割下，兴高采烈地回到山洞那边去。
　　还没回到山洞，竟然听见有人在说话。方小宝心中一惊：“莫不是姓林的找到这里来啦？”
　　一听之下，果然听见林本山的声音，道：“本旗的第八小队头目，一直跟着那小子，亲眼看见那小子指着李贼走入这座山谷。”
　　方小宝心中大怒：“竟把老子的兄长当作恶贼，老子不把你阉掉便不是好汉！”
　　却在这时，耳中又听见另一个截然不同的声音响起。那是一个女子的声音：“李郞是我朝思暮想的男子，你怎么把他说是个贼？”这声音甜腻宛转，在方小宝听来，竟是说不出的悦耳动听。
　　方小宝心中大是激赏，忖道：“骂得好，这姓林的狗嘴长不出象牙，他妈的该杀！该杀！”
　　他捧着黄麖腿，躲在一块比人还要高的巨石背后，只要他耐着性子不动，林本山和那个女子也不容易察觉出来。
　　只听见林本山急急说道：“大小姐息怒，属下一时失言，甘愿受责。”
　　那女子的声音“喔”的一声，道：“算了，林旗主只是口直心快，我又怎会怪罪于你？”
　　林本山似是大大的松一口气，道：“多谢大小姐不杀之恩。”
　　方小宝越听越奇，心道：“这姓林的便是一时口快，也不能算是什么死罪，什么『不杀之恩』，未免是太夸张吧！”
　　心念未已，又听得那位大小姐道：“我有点口渴，前面有一条小溪，你去舀一些溪水过来，让我解渴解渴。”
　　林本山似是犹豫半晌，才道：“属下身上没有带备器皿，就算用双手把溪水舀起，也会迅速漏掉……”
　　大小姐叹了口气，道：“谁说你身上没有器皿？只要把脑袋砍下，把头骨剜刮得一乾二净，便可以当作碗子使用。”
　　林本山似是讪讪一笑：“大小姐真喜欢开玩笑……”
　　大小姐的声音，听来仍然是那么优美动人：“对了，我偏就是喜欢拿你这种低贱的狗杂种来开玩笑，难道不可以吗？”
　　她说的话，带着极严重的侮辱成分，但林本山显然不断的在陪笑，迭声道：“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只要大小姐喜欢，我便是个低贱的狗杂种。大小姐喜欢和我开玩笑，更是属下这些低贱狗杂种莫大的殊荣……”
　　方小宝听了，暗骂卑鄙无耻不要脸！林本山一口气说出这一大堆厚颜无耻的说话，大小姐大是愉悦，笑道：“这才是忠心不二的好奴才。你放心吧，我有了你这个狗杂种，简直比得到价值连城的和氏璧还要高兴，又怎舍得用你的头骨当作碗子使用？”
　　林本山如获大赦：“多谢大小姐留下奴才这条贱命，只要大小姐一声吩咐，属下自当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大小姐笑了一声，道：“很好！为了李郞的事，你虽然损折了一个好友，但总算是为本盟立下了很大的功劳，将来在大将军前面，我一定会为林旗主美名几句。”
　　林本山大喜，在大石背后那边向大小姐跪了下来，更“咚咚咚”的叩了三个响头，叫道：“大小姐是狗杂种奴才的再生父母，奴才在这里向大小姐叩头谢恩！”
　　大小姐却倏地嘿嘿一笑，道：“你说自己是狗杂种，那是铁一般的事实，可是，你为甚么把本小姐也拖下来，说我是你这个狗杂种的再生父母？你这样说，分明是兜个圈子骂我也是个狗杂种！”
　　林本山大吃一惊，忙道：“大小姐千万不要误会，只怪奴才愚钝，急乱之下胡脱八道，合该掌嘴！掌嘴！”
　　说到这里，用尽力气在自己的脸颊上左掴一巴掌右掴一巴掌，清脆玲珑火辣辣，竟是绝不留手。
　　方小宝在大石后面，只听见十几下重重的耳光声音此起彼落，心想，“跟着一个这样的劳什子大小姐，算是这姓林的倒足了三辈子的霉运……呃……先前那个大小姐说的甚么大将军，又是何许人也？……啊呀！不好了，莫非竟是将帅盟中的大将军大人东方公武吗？”
　　倘若真的是东方公武，那么这姓林的狗杂种，以至是这个劳什子大小姐，显然便是将帅盟中人……？
　　想到这里，不禁暗自为走火入魔，情况大大不妙的小李兄长忧心忡忡。
　　林本山一连给自己掴了十几下耳光，大小姐才笑骂道：“林旗主，你这是干甚么的？自己打自己，疯了吗？你瞧，连嘴唇都打爆了，还淌出这许多血，哟，这又是何苦由来呢……”单听她的语声，就连躲在一角的方小宝也感到锁魂蚀骨，连身上的每一根骨头也为之酥软起来。
　　只听得林本山的声音急道：“奴才犯贱，原本就很该打，便是把满嘴牙齿打得完全脱掉，也是活该得很。”
　　大小姐“唔”的一声，道：“我不喜欢没有牙齿的男人，要是张开了嘴巴，只有一个空空如也的大洞，你说有多难看，你虽然比不上李郞那么潇洒好看，终究是我身边的一条狗杂种，须知狗瘦尚且主人羞，你这一口还算长得不算难看的牙齿，千万要小心给我好好保管，切莫随便脱落了其中一颗！”
　　林本山忙道：“属下谨遵大小姐教诲。”
　　大小姐沉吟片刻，忽道：“前面有一个山洞，咱们过去瞧瞧，说不定李郞就在那里。”
　　方小宝听到这里，心中大叫不妙，忖道：“小李兄长走火入魔，必须潜心静养，始有康复的机会，要是给这对不知所谓的男女钻入洞内打扰，恐怕立时便会给逼得疯掉，甚至是性命不保，鸣呼哀哉就此归登极乐世界去也……”
　　当下手持黄麖腿，跳上大石，喝道：“你们都给老子站住！”他这一声叱喝，并不如何响亮，那是因为生怕喝叫声音太大，惊扰了山洞中正在盘膝打坐静心调息的李临风兄长。
　　果然，一人已给他的叱喝声所镇压，当场站住，并没有继续走向山洞那边。
　　还有一人，也同样没有走向山洞，但却不是站立原地，而是身子软绵绵地仆倒下去。
　　在这人的背心之上，赫然插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正是一直都在大小姐面前奴颜婢膝的林本山。
　　林本山显然是给大小姐在背后暗算毙命的。那个当场站住的人，背影婀娜窈窕动人，自然便是大小姐了。
　　方小宝从背后望去，，只见这位大小姐云鬓美丽动人，一身衫裙，更是美仑美英，十分好看。
　　但她的一张脸孔，是否也同样地标致？
　　方小宝凝立在大石之上，沉声说道：“你是哪一门哪一派的大小姐？为甚么在背后捅了姓林的一刀？他对你不是挺忠心的吗？何以非要向他痛施毒手不可？”
　　大小姐没有转过脸，只是淡淡地道：“他并不是真的对我忠心，这种人，是世上最不要脸的阴险小人。今天我把他侮辱够了，他这是为势所逼，不得不逆来顺受。但到了明天、后天，只要他稍有机会，也一定会在我背后捅上一刀，方少侠方盟主，难道你连这一点也看不出来吗？”
　　方小宝一听之下，感到很有点道理，只得叹息一声，道：“你说的不错，但你还没有回答本盟主，你到底是什么门派的大小姐？”
　　大小姐在这时候缓缓地把身子转了过来，绽现出一张娇媚无限的脸庞。
　　她朱唇皓齿，声若银铃，一举手一投足，更是优雅无比。她道：“我复姓东方，名字叫小雪。”
　　“东方小雪——”方小宝把这名字念了一遍，眼神已在这瞬间显得如痴如醉。
　　这是一个美丽的少女，年纪比方小宝略大，但也只是略大一两岁而已。她也许才十七、十八吧？美丽的少女，美丽的名字。
　　方小宝稍为镇定心神，忽然再问：“将帅盟的大将军大人东方公武，和你有甚么“冤孽”？”
　　本意是说“渊源”，但方少侠肚子里的墨水不多，急切间运用词句不大恰当，在他而言，那是司空见惯之事。
　　东方小雪嫣然一笑：“我是大将军的女儿，也是李总舵主的红颜知己。”
　　方小宝冷冷一笑：“我不相信。”
　　东方小雪眨了眨眼，道：“你不相信些什么？你是不相信我是东方公武的女儿，还是不相信我是李临风的红颜知己？”
　　方小宝张大了嘴巴，但一时之间却是连半个字也吐不岀来。对“长江第一赌徒”而言，这是非常。罕见的怪事。
　　东方小雪吃吃一笑，扭动蛇腰徐徐地走了过来，笑道：“且先别管我是谁，我有一件事要向方少侠问个明白，你必须老实回答，不得作伪。”
　　方小宝看着她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似是有着晕眩的感觉。这位东方大小姐的确然具有一种足以令男子窒息的媚态和魅力。
　　方小宝深深吸一口气，道：“我这个人，并不太老实……”
　　东方小雪娇笑，她越来越是贴近方小宝。
　　她呵气如兰，全身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醉人的幽香。她问：“我是不是一个漂亮的女子？”
　　方小宝这一次很老实，他用力地在点头，说出了两个字：“是的。”他很老实，东方小雪却在这时候老实不客气地戟指点了他身上十一处要穴。
　　这十一处要穴，几乎是在同一霎眼间被点住的。方小宝从没领教过这样厉害的点穴手法，立时呆呆地僵住，全身上下动弹不得。
　　方小宝暗叫糟糕，但事已至此，纵然后悔也是于事无补，只好索性哈哈一笑，道：“大小姐的点穴手法，当真是天下罕有，真如猪狗放屁一般又臭又难看！”
　　东方小雪满以为这小子给自己出其不意地制住，定必开口讨饶，岂料反而给他口没遮拦地辱骂，情况跟林本山截然迥异。
　　她冷冷一笑，道：“你这根舌头，大概是不想再摆放在嘴巴里，不如一刀割了下来，用针线缝合在屁股之上，岂不甚好？”
　　方小宝心中机伶伶地打了个冷颤，但在嘴皮上无论如何不肯认输：“这主意很不错，反正你老是喜欢盯着男子的屁股，要是在屁股之上多了一根舌头，那可是非常蔚为奇观的盛事。”
　　东方小雪嘿嘿一笑：“你以为本大小姐不敢动手吗？”
　　自怀中取出一把寒芒四射，锋利之极的小刀，然后把方小宝的嘴巴使劲张开，更伸手把嘴里的舌头硬生生地拉了出来，在刀锋之下左摇右摆，不消片刻，刀锋割破了舌头，登时鲜血直冒，把嘴巴染成一片血红，情况甚是可怖。
　　东方小雪又再嘿嘿一笑，道：“你要是硬充好汉到底，本大小姐定必十分欣赏，但你要是愿意讨饶，我大可以放你一马，暂时把这根舌头存放在你的嘴里，改天有空才割下来，再用针线缝合在你老人家的屁股上。”
　　方小宝给她割得满嘴鲜血，这好汉无论如何再也没法子硬充下去，但他连舌头都给这劳什子大小姐拉来拉去，更被摆放在一把利刀之下，便是要开口讨饶，也是不知道应该从何说起。
　　东方小雪狡点地一笑：“差点忘了方盟主的舌头不怎么方便。不如这样吧，你若是有心讨饶，只消把左眼睁大，把右眼紧紧闭上，我便把利刀收回，你不妨好好考虑一下。”
　　不等她说完，方小宝早已把左眼睁得又圆又大，又把右眼紧紧闭上，简直比最听话的小孩还更服从指示。
　　东方小雪抿嘴一笑，道：“真是很听话的好孩子。但以你这副德性，又怎配在武林中扬名立万？照我看，还是不如做我的跟班，好好歹歹，最少也有本大小姐把你老人家照顾周全，不致白白给别人欺负。”
　　方小宝的舌头兀自在冒血，他心中恼恨，但形势比人强，只好一再哑忍。也幸亏他及早求饶，否则这一根舌头早已给东方小雪一刀割掉，那时候，倒真的是名副其实的“哑忍”了。
　　东方小雪心中悬念着她的李郞，便向方小宝问：“李总舵主是否就在前面那个山洞里？”
　　方小宝知道无法隐瞒，只得点头称是。东方小雪“哼”的一声，纵身向山洞飞掠过去。
　　方小宝急急叫道：“大小姐，你还没把我的穴道解开，岂可一走了之？”但东方小雪再不回头，窈窕的身影瞬间在山洞中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