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赴险
2025-10-17 作者：柳残阳 来源：柳残阳作品集 点击：
到玉龙会的总堂口玉龙山庄来，屈寂还是头一遭，人家这等的格局，不由他不钦服，只有如此的气派，才能显示出壮志远瞩，也只有如此的场面，方可展露无比的称霸信念，而成事与否固当别论，但意向的执着却已决不犹豫。
比起玉龙会，屈寂心里暗暗惭愧——毒十堂就未免显得太也小鼻子小眼了，如同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虽然皆属女性，那开阔与狭隘的意味，就大相径庭了。
山庄里不见人影，竟是恁般静谧肃穆；屈寂的马头若不是被一个含笑现身的青衫人出面引领，他简直怀疑，这喧赫天下的玉龙山庄，是否只乃一座虚名在外的空城？青衫人十分有礼的带引屈寂来到一间净室，净室的位置约略坐落楼台下方的右侧，之前，人家只问过屈寂的姓名来处，这时献上香茗，即已默默退下，不曾再行赘言一字半句。
屈寂坐在这张铺设软厚锦垫的酸枝太师椅上，一边闲闲饮茶，边视线巡顾周遭；茶有淡香，室为雅室，这原应怡情养性的环境，他一颗心却任怎的也平静不下来。
不片刻，有人推门而入，屈寂尚不敢确定对方会派出什么层级的人物来接待他，而不管出现的是什么层级的人物，为了礼数，他都只好站起来相迎。一照面，屈寂不禁笑了，来人看到他，亦自自然然的裂开了嘴。算是“旧识”吧，鬼使司马长山。
抱起双拳，屈寂维持着笑容：“司马兄，久不相见了。”
司马长山连连拱手：“请坐请坐，嗯……是屈老弟吧？”
屈寂坐回原位，边打量着司马长山：“这一阵，司马兄的气色倒好。”
隔着中间的茶几坐下，司马长山呵呵笑道：“听你说的，最近烦心事多，就快磨成人干喽。”
屈寂接道：“贵大当家的可好？”
司马长山弦外有音：“还好，还好。不过，你们毒十堂要是顺着点，我们当家的便更好啦。”
屈寂陪笑道：“实有情非得已之处，尚望贵会上下，多予包涵。”
干咳几声，司马长山言归正传：“我说屈老弟，这个时候你到这里来，一定是有重大事情相商吧？”
屈寂道：“不错，敢问司马兄，来此之前，我已获我们老大授予行事之权，司马兄是否亦可代表贵大当家的作主？”
司马长山谨慎的道：“这要看是什么事了，屈老弟，能够作主的我当场即可回复，不能作主的，亦可立时回报我们当家的裁示，担误不了什么时间。”
屈寂道：“如此说来，贵大当家的正在庄内？”
司马长山点头：“当家的还等着我回话哩。”
啜了口茶，屈寂清了清嗓门：“司马兄，我这次来，只有一个目地，就是请求贵会收回先前成命，并保证自此之后，玉龙会与毒十堂互不相犯，永保康泰……”
直视着屈寂，好一会之后，司马长山始吃吃而笑：“屈老弟忽出此言，一定有个因由吧？你很清楚，现在彼此双方打也打了，杀也杀了，可以说已经正式破脸成仇，接下来的场面方兴未艾，你如今突兀提出这么一个荒唐要求，我倒想听听是个什么道理？”
屈寂缓缓的道：“司马兄，设若贵会龙珠旗旗主卫孤鹤落在我们手里，这个道理够不够？”
短暂的沉默之后，司马长山脸皮下垂：“你好像在说，我们卫旗主落到你们手里？”
屈寂颔首：“我是这么说来！”
司马长山面皮上的皱褶仿佛都在收缩：“屈老弟，你不是在说笑吧？凭卫旗主那一身能耐，以我们玉龙会首席旗主的身分，你们毒十堂岂有本事陷得住他？”
屈寂先不言语，不慌不忙的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绸包来，轻轻摆置在茶几之上。
略一迟疑，司马长山伸出鸟爪似的左手取过绸包，小心打开，绸包里，赫然出现一条皮质细索，细索尾端，还吊着一只业已泛黄的虎牙。
拖着细索的手掌颤了颤，司马长山喃喃的道：“‘山君齿’，老卫的功运符……”
屈寂解释着道：“应该没有错，这是我们从他脖子上解下来的。”
双目骤睁，司马长山形态突变狰狞：“你们杀了他？”
屈寂忙道：“司马兄误会了，卫旗主活得挺好，至少到目前还活得挺好；被杀的不是他，反而是我的石五哥石双鲤……”
长长吁出一口气，司马长山竟还意犹未足：“老卫这一趟出庄，只干掉你们一个石双鲤？”
屈寂苦笑道：“司马兄，我们总共兄弟十个，折了一个石双鲤，已然元气大丧，莫非你还嫌你们卫旗主杀得少了？”
司马长山重重一哼：“老哥必然是时运不济，否则，以他的机谋身手，你们毒十堂不赔上一半，那才叫奇怪！”
屈寂忍住气，垂搭两眼：“不怪你这么说，司马兄，彼此各有立场。”
司马长山提高了音量：“我明白你的来意了，屈寂，你们的意思，是想把卫孤鹤当做人质，盘算着捏住了我方痛处，借此来要挟玉龙会偃旗息鼓？”
委婉的道：“司马兄言重了，毒十堂盼以和为贵，请求玉龙会收回成命，使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俾便永臻祥瑞……”
冷笑一声，司马长山拉椅而立：“你且侯着，我稍去即回。”
屈寂欠身道：“尚请司马兄在贵大当家之前多为美言，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司马长山没有答腔，自顾匆匆而去。说实在的，眼前光景下，他又能说什么？慢慢喝着茶，屈寂脑子里思潮起伏，试想着对方可能付诸的各种反应，甚至连最坏的状况他都考虑过了，他不得不承认，这趟差事，可真称得上是桩“恶差”。
室内非常安静，安静得令人不免楻杌，那未可确知的结果，总然揪心。不多一会，司马长山业已转了回来，表情阴阴沉沉的，自他面孔上，难以摸清内心预行的路数，鬼使的掩藏功夫，的确不是一眼眼。
一屁股坐下，司马长山首先冒出的两句话，却令屈寂大感意外：“我说屈老弟，我们玉龙会对你不差吧？”
屈寂又欠欠身，正襟危坐：“不差，当然不差。”
司马长山板着脸道：“知道不差的地方在哪里么？”
屈寂想了想，忙道：“还请司马兄指点。”
司马长山斜着眼道：“你来玉龙山庄，尚混得一盅茶喝，想当日我去你们毒十堂，竟连一滴水都不给我沾唇；两相比较，我受的委屈可大了。毒十堂连起码的待客之道全不懂，也配在江湖上称字道号？”
屈寂当然不能承认此举乃是有意给司马长山扮难堪，他满面歉意，故做讶然：“居然有这等事？司马兄，我委实记不得了，疏失之处，务请包涵……”
司马长山余怒犹存，依旧悻悻的道：“我司马长山拜访贵处，虽说所负使命不大受你们欢迎，好歹也是玉龙会正式派遣的专使，代表我们大当家出面，你们毒十堂就拿这等手段来糟塌我？真正是可忍熟不可忍！”
连连抱拳，屈寂姿态越低：“对不住，司马兄，实在对不住，请容我表达毒十堂深挚的歉意，我保证同事件不会再次发生，下次司马兄莅临，准以上宾之礼相迎！”
重重一哼，司马长山道：“下次，还有下次？鬼才想去你们那个烂地方。”
屈寂打着哈哈：“小事嘛，司马兄大人大量，就别再计较了……”
司马长山稍稍消了口气，这才回到本题：“你的话，我替你传到了。”
屈寂屏息缓言：“贵大当家的怎么说？”
故意沉默了片刻，司马长山始拉长语调道：“敝上说啦，人在屋檐下，岂得不低头？我们的旗主握在你们手里，不顺着你们，行么？轻重都是一条命，何况老卫更是玉龙会的首要人物？”
屈寂赶紧道：“是，是，贵大当家可谓通情达理，惜爱手足，大焉者，尤其挽求了多少灵免于涂炭……”
摸着下巴，司马长山道：“我们大当家又说啦，人呢？人什么时候交过来？”
屈寂早已成竹在胸，从从容容的道：“只要玉龙会立下书面保证，卫旗主随时都可以离开妙元山。”
司马长山大表不满：“什么？还得立下书约？屈寂，我们玉龙会是何等组合？岂有说话不算话的道理？你们也太轻看了我玉龙会！”
屈寂婉转解释：“司马兄且请息怒，毒十堂断无轻视贵会之理，这只是个手续，是个取信天下的凭证而已，贵会既然言而有信，又何惧立此书约？”
不知是已然先有计较或临时思路迂回，司马耳山拍了拍坐椅扶手，像时让了一大步：“也罢，就依了你们，屈老弟，这书约要等我们见了人才能给。”
屈寂迟疑着道：“说真个的，司马兄，万一你们见了人又不认账，却该如何是好？”
司马长山怒道：“江湖上讲究的便是一个信字，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又道是君子一言九鼎，人无信则不立，屈寂，我们堂堂玉龙会大当家，会是这样的人么？”
屈寂忙道：“不，不，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司马长山严肃的道：“这不结了？屈寂，你们毒十堂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们混缠滥打惯了，便认定别人也是一样，这中间，差异大着啦。”
定定神，屈寂思忖了俄顷，勉强的道：“本来我奉到的指示，是要先取得贵会的书约保证方能交人，既然司马兄如此坚持，我只好暂让一步，但，但贵会必须依诺行事，切切不能再生变化！”
司马长山口气十分稳扎：“这个无庸置疑，玉龙会自来说一不二，言行一致！”
屈寂笑得并不开怀：“那，就这么定规了。”
司马长山忽道：“且慢。”
屈寂心头一跳：“司马兄尚有教示？”
脸上松跨的皮肉抖了抖，司马长山道：“得多久才能把老卫送来？”
屈寂道：“打今日起算，七天之内如何？”
沉吟须臾，司马长山道：“就这么着，还有，我有句话要先问在前面，老卫卫孤鹤还囫囵吧？”
屈寂避重就轻的道：“还好还好，卫旗主只受了一点轻伤，司马兄，你是知道的，交手过招嘛，总难免有个闪失，而卫旗主亦不是凭白受那点小伤，即连我们老大也赔上一身彩，足够补还卫旗主有余了……”
司马长山老大不高兴的道：“屈寂，你这算什么论调，老卫流的血，即表示我们玉龙会的耻辱，这也能拿聂飞那点皮肉填补的？”
屈寂极有耐性的道：“司马兄，事情已有转寰，何苦为了区区小枝小节再起变异？贵会好歹包容点，着眼于整个大局吧。”
司马长山嘀咕着道：“就这一桩，我还不知怎么去向敝上回话……”
屈寂紧接着道：“务请包涵，司马兄，就这么说定喽？”
司马长山起身送客，做悻悻然状：“好吧，你记住日子，莫搞砸了。”
屈寂用力点头，转身出门——事情虽然有结论，却不知怎的，他总是一颗心忐忑不宁，老觉得虚虚晃晃的挺不落实。
不知是已然先有计较或临时思路迂回，司马耳山拍了拍坐椅扶手，像时让了一大步：“也罢，就依了你们，屈老弟，这书约要等我们见了人才能给。”
屈寂迟疑着道：“说真个的，司马兄，万一你们见了人又不认账，却该如何是好？”
司马长山怒道：“江湖上讲究的便是一个信字，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又道是君子一言九鼎，人无信则不立，屈寂，我们堂堂玉龙会大当家，会是这样的人么？”
屈寂忙道：“不，不，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司马长山严肃的道：“这不结了？屈寂，你们毒十堂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们混缠滥打惯了，便认定别人也是一样，这中间，差异大着啦。”
定定神，屈寂思忖了俄顷，勉强的道：“本来我奉到的指示，是要先取得贵会的书约保证方能交人，既然司马兄如此坚持，我只好暂让一步，但，但贵会必须依诺行事，切切不能再生变化！”
司马长山口气十分稳扎：“这个无庸置疑，玉龙会自来说一不二，言行一致！”
屈寂笑得并不开怀：“那，就这么定规了。”
司马长山忽道：“且慢。”
屈寂心头一跳：“司马兄尚有教示？”
脸上松跨的皮肉抖了抖，司马长山道：“得多久才能把老卫送来？”
屈寂道：“打今日起算，七天之内如何？”
沉吟须臾，司马长山道：“就这么着，还有，我有句话要先问在前面，老卫卫孤鹤还囫囵吧？”
屈寂避重就轻的道：“还好还好，卫旗主只受了一点轻伤，司马兄，你是知道的，交手过招嘛，总难免有个闪失，而卫旗主亦不是凭白受那点小伤，即连我们老大也赔上一身彩，足够补还卫旗主有余了……”
司马长山老大不高兴的道：“屈寂，你这算什么论调，老卫流的血，即表示我们玉龙会的耻辱，这也能拿聂飞那点皮肉填补的？”
屈寂极有耐性的道：“司马兄，事情已有转寰，何苦为了区区小枝小节再起变异？贵会好歹包容点，着眼于整个大局吧。”
司马长山嘀咕着道：“就这一桩，我还不知怎么去向敝上回话……”
屈寂紧接着道：“务请包涵，司马兄，就这么说定喽？”
司马长山起身送客，做悻悻然状：“好吧，你记住日子，莫搞砸了。”
屈寂用力点头，转身出门——事情虽然有结论，却不知怎的，他总是一颗心忐忑不宁，老觉得虚虚晃晃的挺不落实。
比起玉龙会，屈寂心里暗暗惭愧——毒十堂就未免显得太也小鼻子小眼了，如同大家闺秀和小家碧玉，虽然皆属女性，那开阔与狭隘的意味，就大相径庭了。
山庄里不见人影，竟是恁般静谧肃穆；屈寂的马头若不是被一个含笑现身的青衫人出面引领，他简直怀疑，这喧赫天下的玉龙山庄，是否只乃一座虚名在外的空城？青衫人十分有礼的带引屈寂来到一间净室，净室的位置约略坐落楼台下方的右侧，之前，人家只问过屈寂的姓名来处，这时献上香茗，即已默默退下，不曾再行赘言一字半句。
屈寂坐在这张铺设软厚锦垫的酸枝太师椅上，一边闲闲饮茶，边视线巡顾周遭；茶有淡香，室为雅室，这原应怡情养性的环境，他一颗心却任怎的也平静不下来。
不片刻，有人推门而入，屈寂尚不敢确定对方会派出什么层级的人物来接待他，而不管出现的是什么层级的人物，为了礼数，他都只好站起来相迎。一照面，屈寂不禁笑了，来人看到他，亦自自然然的裂开了嘴。算是“旧识”吧，鬼使司马长山。
抱起双拳，屈寂维持着笑容：“司马兄，久不相见了。”
司马长山连连拱手：“请坐请坐，嗯……是屈老弟吧？”
屈寂坐回原位，边打量着司马长山：“这一阵，司马兄的气色倒好。”
隔着中间的茶几坐下，司马长山呵呵笑道：“听你说的，最近烦心事多，就快磨成人干喽。”
屈寂接道：“贵大当家的可好？”
司马长山弦外有音：“还好，还好。不过，你们毒十堂要是顺着点，我们当家的便更好啦。”
屈寂陪笑道：“实有情非得已之处，尚望贵会上下，多予包涵。”
干咳几声，司马长山言归正传：“我说屈老弟，这个时候你到这里来，一定是有重大事情相商吧？”
屈寂道：“不错，敢问司马兄，来此之前，我已获我们老大授予行事之权，司马兄是否亦可代表贵大当家的作主？”
司马长山谨慎的道：“这要看是什么事了，屈老弟，能够作主的我当场即可回复，不能作主的，亦可立时回报我们当家的裁示，担误不了什么时间。”
屈寂道：“如此说来，贵大当家的正在庄内？”
司马长山点头：“当家的还等着我回话哩。”
啜了口茶，屈寂清了清嗓门：“司马兄，我这次来，只有一个目地，就是请求贵会收回先前成命，并保证自此之后，玉龙会与毒十堂互不相犯，永保康泰……”
直视着屈寂，好一会之后，司马长山始吃吃而笑：“屈老弟忽出此言，一定有个因由吧？你很清楚，现在彼此双方打也打了，杀也杀了，可以说已经正式破脸成仇，接下来的场面方兴未艾，你如今突兀提出这么一个荒唐要求，我倒想听听是个什么道理？”
屈寂缓缓的道：“司马兄，设若贵会龙珠旗旗主卫孤鹤落在我们手里，这个道理够不够？”
短暂的沉默之后，司马长山脸皮下垂：“你好像在说，我们卫旗主落到你们手里？”
屈寂颔首：“我是这么说来！”
司马长山面皮上的皱褶仿佛都在收缩：“屈老弟，你不是在说笑吧？凭卫旗主那一身能耐，以我们玉龙会首席旗主的身分，你们毒十堂岂有本事陷得住他？”
屈寂先不言语，不慌不忙的自怀中掏出一个小小绸包来，轻轻摆置在茶几之上。
略一迟疑，司马长山伸出鸟爪似的左手取过绸包，小心打开，绸包里，赫然出现一条皮质细索，细索尾端，还吊着一只业已泛黄的虎牙。
拖着细索的手掌颤了颤，司马长山喃喃的道：“‘山君齿’，老卫的功运符……”
屈寂解释着道：“应该没有错，这是我们从他脖子上解下来的。”
双目骤睁，司马长山形态突变狰狞：“你们杀了他？”
屈寂忙道：“司马兄误会了，卫旗主活得挺好，至少到目前还活得挺好；被杀的不是他，反而是我的石五哥石双鲤……”
长长吁出一口气，司马长山竟还意犹未足：“老卫这一趟出庄，只干掉你们一个石双鲤？”
屈寂苦笑道：“司马兄，我们总共兄弟十个，折了一个石双鲤，已然元气大丧，莫非你还嫌你们卫旗主杀得少了？”
司马长山重重一哼：“老哥必然是时运不济，否则，以他的机谋身手，你们毒十堂不赔上一半，那才叫奇怪！”
屈寂忍住气，垂搭两眼：“不怪你这么说，司马兄，彼此各有立场。”
司马长山提高了音量：“我明白你的来意了，屈寂，你们的意思，是想把卫孤鹤当做人质，盘算着捏住了我方痛处，借此来要挟玉龙会偃旗息鼓？”
委婉的道：“司马兄言重了，毒十堂盼以和为贵，请求玉龙会收回成命，使双方化干戈为玉帛，俾便永臻祥瑞……”
冷笑一声，司马长山拉椅而立：“你且侯着，我稍去即回。”
屈寂欠身道：“尚请司马兄在贵大当家之前多为美言，冤家宜解不宜结嘛。”
司马长山没有答腔，自顾匆匆而去。说实在的，眼前光景下，他又能说什么？慢慢喝着茶，屈寂脑子里思潮起伏，试想着对方可能付诸的各种反应，甚至连最坏的状况他都考虑过了，他不得不承认，这趟差事，可真称得上是桩“恶差”。
室内非常安静，安静得令人不免楻杌，那未可确知的结果，总然揪心。不多一会，司马长山业已转了回来，表情阴阴沉沉的，自他面孔上，难以摸清内心预行的路数，鬼使的掩藏功夫，的确不是一眼眼。
一屁股坐下，司马长山首先冒出的两句话，却令屈寂大感意外：“我说屈老弟，我们玉龙会对你不差吧？”
屈寂又欠欠身，正襟危坐：“不差，当然不差。”
司马长山板着脸道：“知道不差的地方在哪里么？”
屈寂想了想，忙道：“还请司马兄指点。”
司马长山斜着眼道：“你来玉龙山庄，尚混得一盅茶喝，想当日我去你们毒十堂，竟连一滴水都不给我沾唇；两相比较，我受的委屈可大了。毒十堂连起码的待客之道全不懂，也配在江湖上称字道号？”
屈寂当然不能承认此举乃是有意给司马长山扮难堪，他满面歉意，故做讶然：“居然有这等事？司马兄，我委实记不得了，疏失之处，务请包涵……”
司马长山余怒犹存，依旧悻悻的道：“我司马长山拜访贵处，虽说所负使命不大受你们欢迎，好歹也是玉龙会正式派遣的专使，代表我们大当家出面，你们毒十堂就拿这等手段来糟塌我？真正是可忍熟不可忍！”
连连抱拳，屈寂姿态越低：“对不住，司马兄，实在对不住，请容我表达毒十堂深挚的歉意，我保证同事件不会再次发生，下次司马兄莅临，准以上宾之礼相迎！”
重重一哼，司马长山道：“下次，还有下次？鬼才想去你们那个烂地方。”
屈寂打着哈哈：“小事嘛，司马兄大人大量，就别再计较了……”
司马长山稍稍消了口气，这才回到本题：“你的话，我替你传到了。”
屈寂屏息缓言：“贵大当家的怎么说？”
故意沉默了片刻，司马长山始拉长语调道：“敝上说啦，人在屋檐下，岂得不低头？我们的旗主握在你们手里，不顺着你们，行么？轻重都是一条命，何况老卫更是玉龙会的首要人物？”
屈寂赶紧道：“是，是，贵大当家可谓通情达理，惜爱手足，大焉者，尤其挽求了多少灵免于涂炭……”
摸着下巴，司马长山道：“我们大当家又说啦，人呢？人什么时候交过来？”
屈寂早已成竹在胸，从从容容的道：“只要玉龙会立下书面保证，卫旗主随时都可以离开妙元山。”
司马长山大表不满：“什么？还得立下书约？屈寂，我们玉龙会是何等组合？岂有说话不算话的道理？你们也太轻看了我玉龙会！”
屈寂婉转解释：“司马兄且请息怒，毒十堂断无轻视贵会之理，这只是个手续，是个取信天下的凭证而已，贵会既然言而有信，又何惧立此书约？”
不知是已然先有计较或临时思路迂回，司马耳山拍了拍坐椅扶手，像时让了一大步：“也罢，就依了你们，屈老弟，这书约要等我们见了人才能给。”
屈寂迟疑着道：“说真个的，司马兄，万一你们见了人又不认账，却该如何是好？”
司马长山怒道：“江湖上讲究的便是一个信字，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又道是君子一言九鼎，人无信则不立，屈寂，我们堂堂玉龙会大当家，会是这样的人么？”
屈寂忙道：“不，不，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司马长山严肃的道：“这不结了？屈寂，你们毒十堂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们混缠滥打惯了，便认定别人也是一样，这中间，差异大着啦。”
定定神，屈寂思忖了俄顷，勉强的道：“本来我奉到的指示，是要先取得贵会的书约保证方能交人，既然司马兄如此坚持，我只好暂让一步，但，但贵会必须依诺行事，切切不能再生变化！”
司马长山口气十分稳扎：“这个无庸置疑，玉龙会自来说一不二，言行一致！”
屈寂笑得并不开怀：“那，就这么定规了。”
司马长山忽道：“且慢。”
屈寂心头一跳：“司马兄尚有教示？”
脸上松跨的皮肉抖了抖，司马长山道：“得多久才能把老卫送来？”
屈寂道：“打今日起算，七天之内如何？”
沉吟须臾，司马长山道：“就这么着，还有，我有句话要先问在前面，老卫卫孤鹤还囫囵吧？”
屈寂避重就轻的道：“还好还好，卫旗主只受了一点轻伤，司马兄，你是知道的，交手过招嘛，总难免有个闪失，而卫旗主亦不是凭白受那点小伤，即连我们老大也赔上一身彩，足够补还卫旗主有余了……”
司马长山老大不高兴的道：“屈寂，你这算什么论调，老卫流的血，即表示我们玉龙会的耻辱，这也能拿聂飞那点皮肉填补的？”
屈寂极有耐性的道：“司马兄，事情已有转寰，何苦为了区区小枝小节再起变异？贵会好歹包容点，着眼于整个大局吧。”
司马长山嘀咕着道：“就这一桩，我还不知怎么去向敝上回话……”
屈寂紧接着道：“务请包涵，司马兄，就这么说定喽？”
司马长山起身送客，做悻悻然状：“好吧，你记住日子，莫搞砸了。”
屈寂用力点头，转身出门——事情虽然有结论，却不知怎的，他总是一颗心忐忑不宁，老觉得虚虚晃晃的挺不落实。
不知是已然先有计较或临时思路迂回，司马耳山拍了拍坐椅扶手，像时让了一大步：“也罢，就依了你们，屈老弟，这书约要等我们见了人才能给。”
屈寂迟疑着道：“说真个的，司马兄，万一你们见了人又不认账，却该如何是好？”
司马长山怒道：“江湖上讲究的便是一个信字，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又道是君子一言九鼎，人无信则不立，屈寂，我们堂堂玉龙会大当家，会是这样的人么？”
屈寂忙道：“不，不，当然不是，当然不是……”
司马长山严肃的道：“这不结了？屈寂，你们毒十堂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你们混缠滥打惯了，便认定别人也是一样，这中间，差异大着啦。”
定定神，屈寂思忖了俄顷，勉强的道：“本来我奉到的指示，是要先取得贵会的书约保证方能交人，既然司马兄如此坚持，我只好暂让一步，但，但贵会必须依诺行事，切切不能再生变化！”
司马长山口气十分稳扎：“这个无庸置疑，玉龙会自来说一不二，言行一致！”
屈寂笑得并不开怀：“那，就这么定规了。”
司马长山忽道：“且慢。”
屈寂心头一跳：“司马兄尚有教示？”
脸上松跨的皮肉抖了抖，司马长山道：“得多久才能把老卫送来？”
屈寂道：“打今日起算，七天之内如何？”
沉吟须臾，司马长山道：“就这么着，还有，我有句话要先问在前面，老卫卫孤鹤还囫囵吧？”
屈寂避重就轻的道：“还好还好，卫旗主只受了一点轻伤，司马兄，你是知道的，交手过招嘛，总难免有个闪失，而卫旗主亦不是凭白受那点小伤，即连我们老大也赔上一身彩，足够补还卫旗主有余了……”
司马长山老大不高兴的道：“屈寂，你这算什么论调，老卫流的血，即表示我们玉龙会的耻辱，这也能拿聂飞那点皮肉填补的？”
屈寂极有耐性的道：“司马兄，事情已有转寰，何苦为了区区小枝小节再起变异？贵会好歹包容点，着眼于整个大局吧。”
司马长山嘀咕着道：“就这一桩，我还不知怎么去向敝上回话……”
屈寂紧接着道：“务请包涵，司马兄，就这么说定喽？”
司马长山起身送客，做悻悻然状：“好吧，你记住日子，莫搞砸了。”
屈寂用力点头，转身出门——事情虽然有结论，却不知怎的，他总是一颗心忐忑不宁，老觉得虚虚晃晃的挺不落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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