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 落红片片 好梦初回人不见 血腥点点 危机乍除异珍出
2025-07-31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

  古月蓉早当机立断吩咐快刀哑阎罗,尽快将消息转达给江枫,让他暂时别去武英郡王府,先去郑亲王府找富尔敦探听消息。
  打发走了快刀哑阎罗,古月蓉才转向生死牌等三位老人说:“孙媳斗胆擅专,还请三位老爷子原谅,江枫是楔在清廷心口上的一根暗钉,等闲不能动用他,更不能让他去冒险,包括一星一点的危险。因此,孙媳打算烦劳齐师哥。”
  六指金环应声站起听命。
  古月蓉吩咐道:“眼下时间近申初,距离天黑,还有两个时辰,我要你立即赶奔樱桃沟,替唐丽珠除去号称东狼的东方廊。”
  齐六扭身想走,古月蓉急呼:“且慢!”
  直到齐六重新转过身来,古月蓉才慢条斯理地说:“唐丽珠性虽贪婪淫荡,为人尚不奸诈,为投司徒秀所好,也为了取信于他,我让你把这个东西带去。”
  话落,从袖内取出一个用七彩丝线编织的锦装,递到齐六手上。
  齐六略现迟疑。
  古月蓉直言不讳道:“锦囊内装的是,用黑宝石加配两颗火龙珠制成的一只飞天玉鼠,你让唐丽珠把它献给司徒秀,毫无顾惜地献给他。”
  齐六刚说了一声:“这……”
  古月蓉抬手指了指八变神偷说:“我会请任爷爷重新取回它,但齐师哥必须在这定更以前赶到国舅府,恳请博尔济砚暗护扈蓉儿。”
  听得尚、任、郝三老人连连点头,听得闹市操刀连声称谢,也听得六指金环心服口服,乐为所用,并还当即动身奔往樱桃沟。
  果然没出古月蓉所料,齐六从巨宅左侧翻入,还未跨进唐丽珠居住的独院,一眼瞧见唐丽珠的侍女绿叶惊慌失措地跑了出来。
  齐六喊了一声:“绿叶!”
  绿叶一个收势不住,竟撞入齐六的怀内,气得她甩手扇出一掌。
  凭她的身手,绝对打不着六指金环,反被齐六抓住叫了声:“绿叶!”
  一眼认出抓住自己的是齐六,喜出望外的绿叶,二话不说,扯着齐六就向院内跑,一边催着齐六快走,一边告诉齐六发生的一切。
  原来,齐六昨天刚被江枫、古月蓉接应脱身后,东狼就强行闯入唐丽珠的卧室。
  当时确把唐丽珠吓得娇躯酥软,六神无主,一知东方廊醋火头上,绝不会跟自己善罢甘休,二知齐六穴道被制,准得死在东方廊手下,并且会死得极惨,说不定连自己也一齐被宰。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同样看上齐六的侍女红花,反倒比唐丽珠有主意,低声悄语献计道:“掌令,事已至今,干脆合咱们主仆三人之力,舍命一拼,或许还能死里逃生——东方坛主可是出了名的东狼呀!”
  唐丽珠莲足一顿,纤手刚搭上剑把,一件令她们主仆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那位原本一脸怒客,被醋火烧红了双眼的东狼,竟满面造尬地退了出来。
  红花心中蓦地一动,拧身扑到门边,偷偷瞥了一眼,房内果然没有齐六,立即拍打着门框,道:“东方坛主,拿贼可得……”
  从来都不傻的唐丽珠,横身拦在东方廊的身前撒泼道:“东方廊,唐丽珠承认和你相好过,那不过是姑奶奶一阵子心血来潮,何况本教从来都不忌讳这种事,你凭什么来捉奸?”
  自知失算的东方廊,只好强按胸中怒火;硬挤出一脸假笑说:“丽珠,开开玩笑而已,你怎么较起真儿来,我这里给你赔礼了!”
  说罢,果真深施一揖。
  得理不让人的唐丽珠,一张脸几乎能寒得刮下三层霜,冷哼一声说:“开开玩笑,较起真儿!给我赔礼!说得倒轻巧!”
  东方廊强压怒火道:“你想怎样?”
  唐丽珠冷冰冰地说:“我想让你从这里滚出去,立刻滚出去!”
  东方廊忍了又忍道:“好!我滚!”
  这在东方廊来说,只是想缓和一下局面,暂时离开唐丽珠,让她消消气。
  哪知,没等他转过身去,唐丽珠的话音更形冰冷道:“光从这里滚出去不行,要永远滚出去!”
  东狼雀地转过来道:“你……”
  唐丽珠撇嘴阴笑道:“没听清?姑奶奶再重复一遍,我要你永远从这里滚出去!”
  东方廊双眉一竖:“你敢……”
  唐丽珠笑得更阴道:“三天以前我不敢,可现在姑奶奶我是实职实权的大掌令,别说你们东、西、南、北坛归我管,就连左右内外四坛也得听我的,反正姑奶奶又没有公开嫁过你。”
  一顿又补了一句:“你没有理由死皮赖脸跟我住在一处宅院里。”
  实在忍无可忍的东方廊,脸色一变切齿道:“你这是小人得志便猖狂!”
  唐丽珠格格脆笑道:“姑奶奶承认自己是小人,但姑奶奶确实得志了。”
  东方廊狞笑一声道:“唐丽珠,你不怕我这只饿狼撕碎吞吃你?”
  唐丽珠一甩披肩长发大笑道:“还是刚才那句话,三天以前怕。”
  言下之意,现在不怕。
  东方廊的手猛地搭上剑把。
  唐丽珠早掏出一方阴阳令牌,高高举起沉喝道:“东方坛主听令!”
  见令如见太上教主司徒秀,吓死东方廊也不敢不俯首听命。
  唐丽珠也真够阴狠的,脱口一句:“着令东方坛主三日内捕获叛教逆徒阮五姑,逾期不能完成使命,本掌令将以抗命论处。”
  朗朗说毕,退回卧室。
  胆小怕事的绿叶劝阻道:“掌令,你这是逼着东方坛主上梁山,奴婢有些害怕。”
  红花不屑一顾道:“没有见过你绿叶这么胆小如鼠的,亏你已经入教多年了,难道连违抗掌令就是叛教都不懂?东狼心中可清楚!”
  绿叶嗫喘道:“这我知道,可东方坛主毕竟是太上教主的亲信呀!”
  唐丽珠从旁插口道:“绿叶,这你就不如红花知道得清楚了。”
  绿叶一怔,转脸对着红花。
  红花凑到她的耳畔悄声说:“在本教八大分坛中,数东狼最桀傲不驯,太上教主早该让他清醒了,绝对不会包庇纵客他。”
  事情还真让红花说对了,当天一晚上,次日上午,东狼硬是没显魂。
  开始,绿叶还有些嘀咕。直到整个下午快要过去大半,始终没见东方廊的影子,连绿叶也认为没事了。
  没想到时间刚交酉正,一脸凶容、满身酒气的东狼,突然率领手下八名护坛好手,气势汹汹闯进来,口称已获太上教主允准,前来迎娶唐丽珠。
  刚刚不再嘀咕的绿叶,伸手虚拦一下道:“东方坛主有话好说嘛!”
  东狼早抬腿一脚,把她踹成一溜翻滚。
  从来都对东狼没有好感的红花,挺身而出:“东方坛主,亏你还受过教主多年的慈悲,难道连八大分坛应该服从掌令都不懂?”
  东方廊狞笑一声:“本坛主奉命到此迎亲,跟教规有什么屁相干!”
  红花入教最早,又仗着服侍过太上教主司徒秀,冷笑追问:“东方坛主口口声声是奉命到此迎娶我们掌令,但不知道奉谁的令?”
  东方廊道:“当然是太上教主!”红花把手一伸:“拿来!”
  东方廊明知故问:“拿什么?”红花道:“教主令谕!”
  东方廊道:“本坛主奉的是口谕。”
  红花一面扯着唐丽珠退回屋内,一面示意绿叶速去总坛查问,并向东方廊虚言邀请道:“既如此,请东方坛主进屋和掌令商谈。”
  类如红花这种浅薄伎俩,哪能瞒得住凶残奸诈的东方廊!甩手一点寒星,射向业已拧身扑向独院角门的侍女绿叶。
  倘若换成别人,最低也得伤在东方廊的天狼钉下,好就好在绿叶开始心中就嘀咕,加上刚刚挨了东狼一脚,随时随地都在小心身后有暗算。
  因此,她不等东方廊的右手甩出,早就一溜翻滚,逃出了院门,才鬼使神差地撞到六指金环齐六的身上,自然喜出望外。
  有道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眼看就要得手的东狼,一眼瞧见齐六,立即扬声吼叫:“来人是六指金环,赶快帮我圈紧他!”
  所谓百尺竿头,日进一尺。眼下的齐六,业已身兼三家之长,囊括了边荒异叟沙里金的独得之秘,复蒙六指追魂久子伦传授了龙蛇八剑和颠倒乾坤大九式,还有小师姐吴菊暗地偷教给他的先天无极派武功,加上此来专为铲除东方廊,撮口~声长啸,剑化利弩穿云,贯入一人咽喉,环幻吊客提鬼,又砸塌一人当顶。
  出道五年,向来罕逢对手的东狼,虽曾伤在齐六剑下,始终认定那是取巧,内心虽被齐六一招放倒两人所震,还是身化逆浪行舟,剑出拦路斩蛟,配合麾下六人,悍然攻向六指金环。
  这要放在以往,碰上东狼这样的硬脚色,齐六势非跟他硬碰硬地对着干不行。如今他算被小师姐吴菊踹精也踹得油滑多了,不容东方廊的长剑够上尺寸,猛得将龙舌剑扁着朝对方的剑身上一搭,借力身化吴松脱铐,暴弹而起,扑向另一名护坛。
  吓得这名护坛狂呼:“坛主救我!”嚎出一半,就被乌芒夺命环夺走了性命。
  东方廊错牙如磨,声嘶如嚎:“齐六,有种你还是冲着本坛主!”
  齐六长笑一声:“东方廊,老子不急你急啥,早晚自会轮到你。”
  最后那个“你”字还在齿缝之中,人早扑向左侧两名护坛教徒。
  东方廊一面急呼:“快躲!”一面身随声进,剑化寒鸦绕树斩向齐六。
  齐六志在身后两名护坛,扑向左侧是假,不等东狼追来,乘机施展一式乾坤旋,剑幻怒断绞索,环化脑后摘盔,一下子击毙后边两名护坛。
  仅仅片刻之间,八名护坛折损一半,东方廊开始心慌惊悸了。
  起初心中嘀咕的侍女绿叶,现在一点也不嘀咕了,率先拔出轧把翘尖刀,大声对齐六说:“剩下的四名护坛,交给我们主仆好了。”
  意思是让齐六专心致志,去对付东狼。
  齐六嘴上答应一声:“那敢情好!”脚下却奔向另一名护坛。
  那名护坛倒还有一股子狠劲,手中握的是柄月牙斧,探出一招劈星斩月。
  齐六绽唇微哂,乌芒夺命环蓦地化为一招拨云闭月,硬生生地荡开了对方那柄月牙大斧,右手的龙舌剑早从对方左胸扎入拔出。
  直到红花那句脆生生的“刚才四三七十二,现在逢三进一十”的话音全落,那名护坛的尸体,方才跌翻在地面上。
  东方廊狂吼一声:“齐六,本坛主拼着洒净满腔血,也得拉你垫背!”
  齐六笑道:“我等着你拉。”
  东方廊出手就是白蛇吐芯、春雷入户、织女穿校连环三剑。
  齐六首次展开先天无极派的移形换位步法,轻而易举地—一闪开。
  东方廊一咬牙,入山扫雾、迎风扑击、探海取珠,又是连环三剑。
  齐六一面展开移形换位步法闪避,一面笑着问东狼说:“知道老子因何不还击?”
  东方廊脸如喷血,双眉倒竖,又是狂风推浪、青龙戏水、夜枭出林三剑。
  齐六故意压低声音说:“我怕一剑捅死你,吓跑你手下三条狗。”
  气得东狼两眼喷火,身形微滞。
  跟齐六相搏,哪客得身形微滞,乌芒夺命环陡化千蛛织网,层层黑幕,摄魄惊魂,东方廊只来得及悸叫半声,就被六指金环一招日月倒悬,扎透两边大退根部,跌坐在地上。
  果真让六指金环说对了,那三个正和唐丽珠等主仆交手的护坛,一见东狼受创跌坐,无一不恨爹娘给他只生两条腿,争先恐后地分头逃走。除去唐丽珠一招横肘盘扎,刺死一名护坛,凭红花、绿叶二人的身手,根本留不住拼命逃窜的另外两个护坛。
  齐六双臂一展,剑环脱手飞出,龙舌剑化穿云十八剑法中的穿云射月,洞穿右边那名护坛的前后心。乌芒夺命环幻旋风五斩中的毒云旋雾,割裂左侧那名护坛大半个脖子。
  别看六指金环好一阵子血雨腥风,才替唐丽珠割除九块内瘤,反把这位唐掌令吓得芳颜大变,娇躯抖颤,失声连说:“这……这……这福闯得不小,东……东方廊可是教主的亲信。”
  红花、绿叶反倒比主子还能沉住气,异口同声献计说:“全宅上下,无一不是掌令的心腹,干脆给它来个一推六二五,一问三不知,顶多把坑挖得深一点,让他东狼冤沉海底去!”
  六指金环诚心不拾她们这个茬,冷古丁地冲红花、绿叶二人问了句:“假如你家小姐有朝一日,一日有朝,一步登天当上副教主,你们两个美人儿能不能水涨船高,捞上半个坛主当?”
  生性贪婪、做梦都想当上副教主的唐丽珠、被齐六这句话搅乱得心神狂跳,半天方才回过神来问道:“你……你说这话啥意思?”
  齐大岔开话题道:“现在最好把人喊多点,把坑挖深点,赶快埋人是正经。”
  诚如红花、绿叶二人之所言,这座宅院里的人,果真都是唐丽珠的心腹,她只冲红花、绿叶努努嘴,她们两个立即分头喊人挖坑去了。
  急于赶奔国舅府的六指金环,指了指自己发千的嘴唇说:“齐说没有功劳有苦劳,大掌令能否赏给在下一碗冷水喝?”
  一丝歉意,浮上唇边,唐丽珠仍然连连追问:“你刚才那话啥意思?”
  齐六故意在吊她的胃口道:“此事只宜你知,我知,咱们……”
  唐丽珠无奈轻携齐六铁腕,跨进房内。
  六指金环反手掩上门户,目光死死盯住唐丽珠的眼神说:“告诉我,四大天王两太岁中雌太岁任为美,是否真的‘土点’了?”
  此处所说的“土点”,系黑话中死亡的意思。唐丽珠脸色一变。
  齐六接口说:“看样子,你们的冷副教主也真的背叛了她的亲表弟!”
  唐丽珠悸声问出:“你是怎么知道的?”
  齐六不答反问道:“据在下所知,四大天王两太岁,男残女缺二煞星,只配作司徒教主的得力亲信,够不上心腹两个字眼!”
  唐丽珠只好点了一下头。
  齐六接着说道:“无肠玉女叛教,阴阳两极失踪,掌令理应提升副教主!”
  这句话正好触到唐丽珠的痒处,樱唇一颤:“可惜我没那么大贡献!”
  齐六变戏法似地掏出那个用七彩丝线编织的精致锦辊,递了过去。
  唐丽珠伸手接过,想要打开,齐六按住她的手背说:“听说司徒教主被人呼为飞天玉鼠?”
  唐丽珠所有的精神,全部投注在手中的精致锦囊上,不在意地点了一下头。
  齐六劈手一把夺过锦囊说:“正式回答我刚才的问话,是还是不是?”
  唐丽珠吓了一跳,埋怨道:“干吗一惊一乍的,吓了人家一大跳!”
  齐六催道:“回答我!”
  唐丽珠兴趣不大道:“是的又如何?”
  齐六这才打开锦装,取出那只用黑宝石加配两颗火龙珠制成的飞天玉鼠。
  唐丽珠失声惊叫:“飞天玉鼠!”
  齐六托在自己的掌心道:“掌令知道这只飞天玉鼠的来历吗?”
  半天方才清醒过来,唐丽珠两眼发光道:“七宝太监下西洋带回的稀世珍宝!”
  齐六一下子把手上的飞天玉鼠送到她的眼前,称赞道:“你真不愧阴阳教的大掌令,一对招子还真亮,此宝正是前明永乐年间郑和从西洋带回的。你把它捧给司徒秀,再答应替他筹措白银十万两,交换的条件是要求提升你当副教主。”
  如在梦中的唐丽珠,呆了半天还是光看不去接,认为齐六跟她开玩笑。
  直到齐六再次用手碰碰她,唐丽珠方才说了一句:“你真舍得给我?”
  齐六道:“废话!”
  唐丽珠几乎是从齐六手上抢过去的。六指金环拧了她一下香腮,转身就走。
  唐丽珠横身阻住他的去路,跺脚说:“你这是诚心让我一夜睡不着!”
  六指金环又拧了她一下香腮说:“十万两白银你还要不要?”
  唯恐唐丽珠不放自己走,齐六又加上一句:“副教主你还想当不想当?”
  这就叫,酒色虽然红人面,财帛更能动人心。唐丽珠闪身让步了。
  齐六恨不能一步跨到国舅府,马上找到郡主博尔济砚,迅疾获得扈蓉儿的消息,方才不负古月蓉之所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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