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回　暗隐机密　冷艳倩女藏凶狡　明显锋芒　妖治荡妇露爪牙

2025-07-30  作者：冯家文  来源：冯家文作品集  点击：

　　金乌早坠，玉兔高升。索索黄叶，凛凛寒风。
　　映着淡月疏星的微光，胡四小姐凝眸注视并肩峙立的一对男女。
　　男的面色微黑，身材魁伟，沉稳冷静，武勇如狮，年在四旬以上。
　　女的是位身穿石榴青衫裙、徐娘半老、风韵犹存的中年美妇。
　　中年美妇单刀直入地询问道：“对面可是青藏胡府的四小姐？”
　　胡四小姐浅浅地一笑道：“不错，我是胡玉月，没请教二位……”
　　中年美妇坦然道：“小妇人姓胡名眉，和外子索梦雄一同来此。”
　　时刻，注意武林动静的胡四小姐，自对十五年前就名震江湖的怪狐胡眉，和早年威慑西南半边天、后经女魔王大力引荐、列入六指追魂久子伦门下的八爪毒龙索梦雄，如雷贯耳，知之甚详。
　　越在这种时候和这种地方，越能显示出胡四小姐的成熟和干练。
　　她温和一笑，庄重道：“久闻贤伉俪大名，如雷贯耳。”
　　胡眉宽厚的一笑说：“夸奖了，我们夫妇冒昧造府，是有一事相询。”
　　胡四小姐道：“盼请垂示。”
　　胡眉道：“四小姐何必客气？胡眉此来，是想接回六弟去养伤。”
　　语音微顿，接着说：“至于胡四小姐的拔刀救护于前，精心医治于后，种种劳神之处，不仅胡眉感激不尽，整个先天无极派均感德惠。”
　　胡四小姐怎么也没有想到，胡眉一上来就开门见山地提出接走齐六。不光公然打出先天无极派的旗号，并且坐实齐六本人在此，满口说得都是感激的语言，让你一点眼都没法挑，真不愧是江剑臣的身边侍女。
　　这要换上别人，即便不会矢口否认，也绝不肯承认齐六在此。
　　可另有打算的胡四小姐，丝毫也未推诿地微笑道：“贤伉俪的消息真灵通。
　　胡眉也是成了精的江湖人物，猜知对方承认得越干脆越难办。
　　事情果然没出胡眉之所料。胡四小姐当即采取主动道：“请问贤伉俪知道他受得伤势轻重吗？”
　　没容胡眉考虑好说词，马上又补了一句：“请问贤伉俪和他有何渊源？”
　　妙就妙在胡眉只称齐六为六弟，胡四小姐却一连用了两个“他”。
　　箭在弦上，不容胡眉不发，立即直言相告道：“传言六弟伤得不轻。至于渊源，六弟应唤胡眉为师姐。附带声明一句，我已蒙主人（指江剑臣）收为记名弟子，还请四小姐答应我们的请求。”
　　按说，胡眉的这番话，不仅完全符合事实，并还叙说得极为详尽。
　　哪想到胡四小姐竟然扑哧一笑，再问道：“知道他用什么兵刃吗？”
　　干脆，连贤伉俪三字都免去了。
　　胡眉再知与己不利，也不得不毅然答出；“龙舌剑与乌芒夺命环。”
　　胡四小姐笑得好像春花怒放说：“胡女侠出身于当代武林第一人的门下，难道不晓得乌芒夺命环乃北荒一毒叶梦枕之物？”
　　这就叫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胡眉只好默默点了一下头。
　　胡四小姐好像逮住理儿了，浅浅一笑，反唇相讥道：“胡女侠，你对他的一片好心我领情，但你实在不该声称和他是师姐弟……”
　　说到这里，话音一沉道：“可惜真正和他是师姐弟的，是我而不是你。”
　　话已说僵到了极点。
　　自从到此，始终一言没发的八爪毒龙突然道：“索某有一句问话！”
　　胡四小姐道：“请！”
　　八爪毒龙索梦雄道：“请问，光凭口舌能否解决这场争端？”
　　这回轮到胡四小姐没想好说词了。
　　八爪毒龙接口道：“咱们同是江湖人，谁也没傻到指望舌箭唇枪平纠纷。”
　　胡四小姐道：“你想怎样？”
　　索梦雄用眼神取得妻子的同意之后，悍然道：“一是唤出齐六当面问。”
　　胡四小姐道：“其二呢？”
　　八爪毒龙哈哈大笑道：“老百姓上堂打官司，咱们还是手下见真章。”
　　青藏胡府的四名老将忽啦一下了散开，分抢攻袭有利的位置。
　　八爪毒龙道：“今天这一场，要是放在十二年前，四位老伙计就苦了。”
　　言下之意，要是他八爪毒龙没拜六指追魂久子伦为师，没成为神剑醉仙翁马蓦起的徒孙，蒋大、沈二、韩三、杨四等人早横尸地上了。
　　久受江剑臣熏陶的怪狐胡眉，早化去当年的暴戾之气，更不想真杀实砍解争端。又深知丈夫目前的功力，比十二年前精进一倍不止，连忙横阻在索梦雄的面前，开导说：“请四小姐把六弟唤出来。”
　　事情毁就毁在胡四小姐把争夺胡氏家主之位，接掌青藏川陕四省的产业，重展当年西霸天的雄风等，完全寄托在齐六的身上。
　　诚如她刚才和四位老部下所说，宁愿豁出去一条命，也舍不得失去六指金环齐六。
　　有道是：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蒋、沈、韩、杨四人，感青藏胡家三代优遇的厚恩，哪堪目睹小主人被逼，何况又人多势众。
　　因此，头一个决心拼命的韩老三，张嘴就喊出来一句：“老子不信你一个三绺梳头发，两截穿衣裳的娘们能狠上天。”
　　话到，人到，刀到，一连挥出缠头裹脑、玉带围腰、枯树盘根三刀。
　　胡眉本来武功就不弱，否则也不能二十多岁就成为六怪之首。加上后来整整随侍江剑臣六年，功力更倍增不止，哪把韩三放在心上！
　　当下柳腰轻折，闪避开对方攻来的三刀，然后沉声向韩老三示警道：“刀枪无眼，尊驾最好掂量掂量自己，免得后悔莫及。”
　　韩老三一咬牙，刀劈华山、反臂探扎、横云断峰又是三刀。
　　胡眉再一次闪避，转向胡四小姐道：“四小姐真的不惜血拼命？”
　　一连六刀无功，韩老三羞怒交加，狂吼道：“有本事你把老子搁在这！”
　　胡眉的涵养再好，也让韩三自称两回老子气火了，蓦地按出和江剑臣同样尺寸的短刀来，仅用一招兵分三路，就划伤了对方的手腕。
　　沈老二暴喝一声：“臭婆娘，胆敢伤我三弟。”用五尺太褪棍横扫胡眉的双膝。
　　胡眉被“臭婆娘”三字更激怒了，刀化卞庄刺虎，硬找沈二手腕的寸关尺。
　　这就叫：善攻者，攻敌之所必救。
　　因为沈二如不撤棍自保，不仅伤不着胡眉，自己的手腕早废了。
　　沈二毕竟不是弱者，太祖棍一吞再吐，暴点胡眉的左边太阳穴。
　　胡眉喝叱了一声：“朋友，千万别太不自量！”纤腕一翻，刀背正好磕上对方的太祖棍，“当”的一声刀芒大震，不仅格开沈二的那条太祖棍，还刀光霍雀斩向沈二右肩井。
　　杨四为解二哥之困，故意在出手之前招呼了一声：“臭婆娘看斧！”
　　胡眉冷然一哂道：“来这套，你比姑奶奶差多了！”短刀仍奔沈二的右肩井。
　　八爪毒龙故意激怒为首的蒋大说：“老朋友，最好还是明哲保身。”
　　说实在的，在这批胡府老年打手中，数蒋老大的功力最超绝。他不是不想上去仁打一，终归有些爱惜羽毛。如今吃八爪毒龙索梦雄一激，趁坡而下地扑了上去，并且亮出自己的吴钩剑。
　　也是该着他蒋大倒血霉，八爪毒龙从来都不会弄玄虚，今天晚上一来不想让妻子耗费精力，二来又怕齐六被对方转移，为了快刀斩乱麻，他才故意激使蒋老大加上去，好能逼出妻子新练成的极快刀法六出祁山。
　　夫妻恩爱十二年，早和丈夫心意相通的胡居，果真挥出那招六出祁山。
　　六道冷森森的刀芒，夹杂着划空锐啸和狂嘶声，三个围攻者摇晃后退了。
　　总算胡眉心肠早就变软，每人划得两刀都不致命，只是鲜血流得太吓人。
　　大脚女人张嫂跺脚道：“四小姐的两位师尊，偏偏目前不在家。”
　　胡四小姐低叱了一声：“张嫂，敢再泄气，我屠了你，快去取剑来。”
　　幕地有人插口说了一句：“用不着。”
　　不用转脸，胡四小姐就听出插话的人是齐六，顿时像被螺子狠狠螫了一口似的，尖叫道：“谁告诉你的，我非得零宰碎割了他们不可。”
　　六指金环齐六叹气道：“师姐，你要能沉稳冷静一点该多好！”
　　胡四小姐这才敢转过娇躯看齐六。
　　一眼看出穿在齐六身上的，是自己和两个侍女利用守护他的时间，给齐六缝制的那袭长衫。胡四小姐那颗小鹿乱撞的芳心，似乎有些安定了。
　　因为她最害怕的，是齐六自愿跟随胡、索二人走，那将使她一筹莫展。
　　再者说，举凡天下练武之士，不愿列入江剑臣门下者，几乎绝无仅有。何况江剑臣又是亲口向齐六之父白马金鞭齐家良允准的。
　　六指金环挺身而出，确实使胡眉心中一喜。他们一家三口此番重入江湖，也是为的寻找他，如今见到齐六，总算不虚此行了。
　　旁观者清的八爪毒龙索梦雄，可不像爱妻胡眉那样乐观，前跨一步，抱拳道：“小兄弟，在下索梦雄偕拙荆胡眉前来，想请小兄弟跟我们去见……”
　　齐六没容八爪毒龙索梦雄说出下面想说的“江三叔”三字，就抢过话头，冷冷道：“齐六拦索大侠的清淡。请告诉我，因何出手伤人？”
　　听得胡眉愕然一愣。
　　八爪毒龙恐怕妻子胡眉的言语不当，连忙接口说：“愚夫妇三次重申来意，要求会见小兄弟。对方始终不容，方才有此一争。”
　　齐六面寒如冰道：“在下不明白，以索大侠八爪毒龙的显赫身分，和怪狐胡眉的凛凛声威，往日无亲，近日无故，因何贵人踏贱地？”
　　索梦雄刚想细说来意，胡眉早用臂肘拐了自己丈夫一下，索梦雄情知只要胡眉出头答话，事情非砸锅不可，无奈自己的乾纲不振，不敢阻拦，只在百忙之中吐出“稳着点”三字。
　　胡眉毫没动气地笑着说：“六弟，难道齐大叔（指齐六之父齐家良）他老人家生前没告诉过你，有我胡眉这样一位不成气候的大姐姐？”
　　六指金环点了一下头。
　　胡眉心中一松，推了自己丈夫一把，带笑说：“快跟六弟重新见礼。”
　　一切净往好处想的胡眉，见齐六肯认自己这位大姐，自然会喊索梦雄一声“姐丈”，哪有不愿回去拜见师父江剑臣的道理！
　　没想到继八爪毒龙那声亲亲热热的“六弟”之后，齐六仍是刚才那句称呼“索大侠”，并且语音冰冷，甚至连一般江湖上的应酬都不如。
　　胡眉先是脸色一变，然后微带怒意道：“六弟，你理应称梦雄为姐丈！”
　　齐六要是能顺坡而下，改喊八爪毒龙索梦雄为姐丈，一天云雾就消了。
　　哪知，六指金环齐六，竟冰冷冷地吐出一句：“齐六不敢离攀！”
　　六指金环的这句话，宛如一滴水落进了油锅，登时滋的~声喷溅了。
　　饶是这样，八爪毒龙索梦雄还是追问了一句：“六弟，你贼不喊索某姐丈无所谓，但你绝不能不承认有江三叔这位师父！”
　　决心给胡、索二人难看的齐六，竟敢极为冷淡地问出：“为什么？”
　　索梦雄古井不波道：“因为这是事实。”
　　齐六冷冷一笑道：“事实是我爹为了帮助你们的江三叔，得罪了鹰爪门中的邱、龙两大家，方才前后遭到这批恶徒的四次捕杀。”
　　说到这里，语音一转而为愤怒暴戾，让人入耳心悸道：“危们先后残杀了我的爹娘和五位同胞兄长，使我齐六变成了人间孤儿。”
　　索梦雄接口道：“这就叫‘武林谁有百年期，恩怨生死难知，昨日江湖马如龙，今晚荒郊成弃尸’。因此，江三叔才决定收下你。”
　　齐六恨声说：“正因为有了你江三叔那句话，我爹爹才知大仇将至而不肯迁移躲避，始终恬守家中，等待你们江三叔来领走我。”
　　语音陡变怆楚道：“等来等去，等了将近两年，等来的是仇人最后一次的捕杀，也等死了我唯一的亲人——我那死不瞑目的爹爹。”
　　从来尊敬江剑臣如神的怪狐胡眉，不甘缄默了，横身在丈夫索梦雄的前面正色说：“六弟，你这是错怪了我家主人。他老人家自从在赵州桥上救下令尊，并亲口允许收你为徒后，接踵而来的是追捕元凶巨恶红玫瑰，夜探黑龙洞和娲皇宫，接着，筹备先天无极派的百年大典。”
　　喘了口气，接着说：“最为残酷厉烈的，当数峨眉决战那一次，从打八水长安和阴阳教的匪徒接上手，直到他老人家一人一刀击败峨眉掌教和三位太上掌门，第二次失力养病去徐州，前后将近两年的时间，都念念不忘地提到六弟你……”
　　始终对江剑臣抱有成见的齐六，虽然相信胡眉的所说不假，但他还是冷冰冰地插口接了一句：“可惜就是没有派人去河北。”
　　胡眉脸色一凛道：“兄弟，话可不能这么说，不久就打发秦杰去接了。”
　　齐六纵声长笑道：“多谢他老人家的牵挂，还未来得及去看我爹的灵柩。”
　　胡眉不能容忍了，脸色刷的一沉，斥道：“六弟，亏你幼承齐大叔的家训，难道不懂得天、地、君、亲、师，乃人之五伦？”
　　万万没想到，齐六冲口说出的是：“我师父他老人家名叫叶梦枕。”
　　气得胡眉手脚冰凉，杏眼圆睁，暴叱了一声：“梦雄，替我拿下他。”
　　别看当代豪雄、威震过西南半边天的八爪毒龙，硬是在朝眉跟前驯服得像绵羊，闻声吐出“知道了”，手早抓到齐六的前胸。
　　胡四小姐娇叱：“缩回去！”甩自左手的九合金索，灵蛇似地缠向八爪毒龙的手腕，右手一尺八寸长的软剑，暴指索梦雄的软肋。
　　直到此刻，不光八爪毒龙索梦雄和胡眉夫妻二人完全~震，就连六指金环齐六也没想到，一再向胡、索二人示弱怯敌的胡四小姐，竟是这么一个深藏不露的绝顶高手，更别说她的两位师父了。
　　鸟伴良禽身价高的胡眉，和称雄江湖多年的索梦雄，自非一般的武林人物可比。目注胡四小姐左手九合金索良久的索梦雄，突然说了一句：“地狱缚鬼索！”
　　他的妻子胡眉，也怒盯胡四小姐右手的软剑，冷然道：“阴曹斩鬼剑！”
　　这次，轮到齐六愕然一怔了。
　　胡眉一横自己手中的短刀，道：“算胡眉有眼不识泰山，真没想到胡四小姐竟然是男盗金满贵和女娼巫山云二人的嫡传高徒。”
　　胡四小姐阴笑道：“是又怎样？”
　　胡眉冷然说：“那就不大相同了。”胡四小姐道：“请讲！”
　　胡眉道：“开始，我只认出你的第一种身分——青藏三的后人。”
　　胡四小姐道：“现在呢？”
　　胡眉道：“现在又知道你的另一种身分男盗女娼的嫡系传人。”
　　八爪毒龙索梦雄在一旁接口了，他说：“不瞒胡四小姐，远在十二年前，索某正好卷入南岳衡山和岳麓山那场腥风血雨中。虽没跟你的父叔三人面对面拼死相搏过，也深知他们老哥仁是无情剑冷酷心扇动前去的，所以只好人死不结怨。”
　　话锋略顿，接下去：“诚如拙荆胡眉刚才所说，现在不大相同了。”
　　胡四小姐道：“请明示。”
　　索梦雄道：“男盗贪婪暴戾，女娼嗜血凶残。而他们崛起江湖，肆虐各地的时间，是在最近十年之内，正值先天无极派全部退出江湖，他们才得以祸害人间。今晚，适巧被我们夫妻遇上了。”
　　胡四小姐嘴角一牵道：“你想怎么？”
　　一贯嫉恶如仇的索梦雄，从牙缝中崩出来四个字：“交出他们。”
　　胡四小姐狡黠地一笑说：“我要不呢？”八爪毒龙索梦雄说：“恐怕由不得你。”胡四小姐道：“如果他们不在此地呢？”八爪毒龙道：“由你带我们去找。”
　　胡四小姐道：“我会这么听你的？”
　　八爪毒龙道：“对不起，还是刚才那句话，恐怕还是由不得你。”
　　胡四小姐刚想甩起自己的九合金索，齐六早两臂一抖，将左右两个挽扶他的妙龄侍女震退两三步。
　　胡四小姐只尖声嘶出一句：“你的伤！”
　　六指金环早抢站到八爪毒龙的对面，冷声说：“暂时我还死不了！”
　　胡眉作难了。
　　事情明摆在那里，胡眉再恨死齐六执意不认江剑臣为师，甚至出言不逊，成为名副其实的背叛师门，终念他全家惨死，其情可悯。
　　基于此念，情不自禁地喊出“梦雄“二字，意思是让他手下留情。
　　和爱妻息息相通的八爪毒龙，也绝不会放开手脚来对付齐六。
　　这样一来，不光给胡四小姐以可乘之机，齐六也像吃透了这一点。
　　索梦雄缓缓把手搭上了剑把道：“六弟，你现在醒悟还来得及。”
　　六指金环由于右臂的伤口未合，不能使用龙舌剑，左手握紧乌芒夺命金环的把手道：“齐六从未入迷梦，何来醒悟二字！”
　　齐六虽把话说得很绝，八爪毒龙索梦雄仍想挽回道：“你还是悬崖勒马好。”
　　六指金环知道八爪毒龙绝对不会向自己先出手，沉喝一声：“齐六无礼了！”
　　出手就是渔夫撒网、丝丝入扣、三环套月三环。
　　齐六施展的这一套九九八十一式的九连环，又名乌龙夺命九九式，乃边塞异叟沙里金穷毕生精力研创的，连北荒一毒都不会。
　　齐六虽在重伤未愈的情况下挥出，其招式之凌厉诡异，使索梦雄一点不敢轻视。
　　最让八爪毒龙索梦雄吃哑巴亏的，是齐六吃准对方不会向自己下毒手，又深悉对方孤高性傲，最好一味用死中求活的险招对付他，准能迫使索梦雄自动收招。看起来，君子从来都可欺之以其方。
　　尽管八爪毒龙索梦雄，先施展师叔女魔王传给他的龙蛇八剑，后用恩师六指追魂久子伦亲自传授他的颠倒乾坤大九式，最后甚至配以左手施展出来的飞龙大八抓，都被齐六采用死中求活、两败俱伤、同归于尽等无赖泼皮的拼命打法逼退了。
　　始终都把齐六当成自己幼弟的胡眉，反为齐六有这么好的一身功力而欣慰，认为只要能把齐六带归师门，不难成为第二个江剑臣。
　　八爪毒龙收招后退了。
　　胡眉刚想苦口婆心再劝齐六，最能掌握火候、利用时机的胡四小姐，抢先发话道：“以索大侠威震西南半边天的身分和声望，当不会对所说之话变卦吧？”
　　不知是计的八爪毒龙，点了一下头。
　　胡四小姐道：“倘若胡玉月记忆不错的活，索大侠刚才亲口说过，‘咱们同是江湖人，谁也没傻到指望舌箭唇枪平纠纷’。”
　　索梦雄道：“说过。”
　　胡四小姐道：“索大侠还说过‘唤出齐六当面问’这句话吧？”
　　索梦雄开始悟出胡四小姐的奸猾用心和己方的处境不妙了。
　　胡四小姐紧追不放地又问出一句：“索大侠还亲口说过‘老百姓上堂打官司，咱们还是手下见真章’，如今真章见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