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媚施离间
2025-06-0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原来小蝶自从在晓月陀被野人掳劫，还算她不该遭毒手。在第一次抢掠四镇饱载回山，秦通、丁良竟因为没把象牙、珍珠得到，几乎和洞主争吵起来，这才二次叫洞主带着一队野人，按着他所指示的道路和辨认着在赵良材所住的房屋四周散放的标记，去重行搜索赵良材，他们在半途这一耽搁，小蝶却辨认出秦通、丁良这是当年要偷赵叔叔家中的那两个忘恩负义的恶徒。小蝶可害了怕，因为当初是赵婶婶屋中发现丁良做贼的是自己，窃听他们讲话也是自己，他们不会不疑心到个人身上。幸而没到了他们巢穴，自己的名字他们也没问，这两个东西只要知道自己就是当初坏他们事的人，他们焉能不记恨前仇，下手杀害？或者还许更用比死还厉害的手段。现在一个年轻的姑娘，落在这群野人和恶魔手中，绝没有活的希望，不过还可以暂挨一时算一时，看机会爽快地寻个自杀也就完了。
在她们被掳劫时，全是把脸抹上泥土，把本来的面貌掩去。不过是时间仓促，这不过是搪一时，可是在那铁戈洞主二次入朝岗时，所掳掠来的妇女已经有几个遭到惨死，秦通、丁良在半途中，他虽则不能做这些兽行的事，他们却指定了五个年轻的，不许野人们妄动一指，要等着他回洞后处置。小蝶趁着这个机会却悄悄告诉一同遇难的，千万不要提她叫小蝶，也不要提姓邱：“我叫刘阿金，不问你们，你们可以不必多说，就是不认识好了。”在这种时候，一个个绝无生望之下，谁还愿意给谁身上多惹事？就是自身不能免劫难，也愿意别人免遭毒手。这几个年轻的妇女答应了，有人问只说不认识。
赶到铁戈洞主狼狈回到高黎山内，不止于没把象牙、珍珠得来，死伤过半，连他自己也几乎被铁娃打死，所以十分愤恨秦通、丁良。可是抢掠高黎四镇完全是他俩的主意计划，铁戈洞主也不敢得罪他们，沿途上再不敢停下去，恐怕高黎四镇的人追下来。他们回转野人山之后，现在除了这五个年轻妇女，其余的死的死，跳了山涧的跳了山涧。回山之后，首先是庆贺这次饱载而归的胜利。究竟是一种野人，事事毫无纪律，秦通、丁良把这五个年轻妇女押到他所住的高岗上面。可是这个洞主他一样也知道汉人妇女的美貌，为这件事，又几乎和秦通、丁良翻了脸，终归叫他抓走了两个。这两个落在这凶如野兽的铁戈手中，有死而已。小蝶和两个同行落难的妇女，被押到高岗的屋中，一个个心胆俱寒。在这种情形下，你想死全没有机会。
秦通、丁良回到野人山中，也随着他们狂欢舞唱，喝得酒气醺醺，全半醉了。他们回到屋中，立时喝令伺候他的野人，把这三个妇女脸上的泥土拭去，立刻全现岀本来面目。但是他们可绝不认识小蝶了，尤其是一个少女，身形面貌的变化，在十几岁间，离开几年，有时候就无法辨别。秦通、丁良在赵良材家中所看到的小蝶，还是一个小孩子，只不过聪明伶俐些。这五六年的工夫，小蝶身量也长得高了，面貌是越发俊秀，完全和当初变了样儿。不过丁良他却看着有些疑心，向秦通道：“这个少女我看着很面熟，好像哪里见过。”
秦通道：“你别瞎说了，在苗山中这几年终日地和这群野兽似的活鬼一块待着，现在看到我们汉人，应该全面熟。”丁良这时一伸手把小蝶的头发抓住，满脸带着狞笑道：“姑娘，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小蝶此时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告诉他：“我叫刘阿金。”丁良道：“我怎么看着你面熟，你不是高黎四镇之处来的么？”小蝶道：“我们不是高黎四镇的人，我爹爹做买卖，在高黎四镇落住脚，还不到一年呢。我爹爹已死，只剩了一个老妈妈。你们既也是汉人，求你做些德行事，把我们放出去吧。”丁良把手一松道：“少说这些废话，告诉你，这是你的福分，落在丁二爷手中。若是叫洞主抓了去，丫头，你就苦死了。好好地听话，伺候丁二爷。这野人山，我就是山主，你不要怕他们这群野人，我们这两个汉人，在野人山有极大的力量；野人的生死，全握在我们掌中。顺情顺理地好好收拾一下，把丁二爷打点好了，虽是在野人山，什么也少不了你的。你只要敢倔强，一样地摆治的，你还落个分尸而死，不信就叫你看看。”
小蝶咬咬牙，瞪着眼向这秦通道：“你们身为汉人，高黎四镇遭到野人的劫掠，你们既有本领，饶不设法搭救，反倒连我们抢进山来，难为你们还是有人性的活人。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就不怕遭报么？你们也是汉人所生汉人所养，你们家中就没有妻女姊妹了么？我们被野人抢劫进山糟蹋死，你们也有脸活在世上么？”小蝶的话还没说完，那个秦通早已听得不耐烦，更因为留下这三个妇女只有这个自称刘阿金的，年岁最轻，长得最俊秀，可是丁良一开口，就先把她占了去，秦通是好生不忿。并且现在又全喝了个半醉，他此时把丁良往旁边一推，抡起皮鞭子来，照着小蝶的身上一连就是几下。打得小蝶一路惨号，一件短衫，全行被打破，两手又被捆着，屋中还有两个野人在监视着，想一头碰死全不成。
这个秦通他这一动手，那丁良已经看上了小蝶，他认为秦通也是故意和他为难，要把这个少女打死，啪地一把，把秦通的腕子抓住，满脸带笑地道：“大哥，你何必费这种事？一路上辛辛苦苦的，用不着这么打。落在咱们手中的，还不由着咱们摆治么？她不顺情顺理，我难道就会饶了她？”秦通哼了一声道：“我就不那么想，落在我们手中的下贱东西们，再容她们装腔作势，那也太显得我们没有手段了，我是非把她折腾得顺情顺理眉开眼笑，站在我面前才算数。”
丁良道：“这个话也对，这个阿金你别管，回头你看我摆治她。咱们拾掇这两个，摆治好了全归你，我只要那一个公平么？”秦通道：“二弟，你哪时做事不是公平的？”这时丁良也抄起一条皮鞭子。这两个一个是少妇，是从青麻谷抢来的，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容貌倒没有什么俊俏，只不过整齐些，她姓崔。另一个也是一个姑娘，年纪在十八九，身体倒是十分健康，这时全是被绑着。可是这两人虽则看小蝶遭他们毒打，这两个人全是安心就死，不愿意再活下去。这个姑娘名字叫阿双，她是豹头崖的人，是一个种山地的女儿，平时操作很有些力气，和男子一样，此番被掳劫进来，屡次想逃，终于没逃出手去。这时秦通一把抓住了阿双的头发，举着鞭子喝问道：“丫头，干脆说痛快话，愿意不愿意在这里好好住下去，我没有多少话和你们讲，只要顺情顺理少受些皮肉之苦。这里是四面高山，漫说是你们，就这凶猛的野人，想出山还得费很大的力气。好好地服侍山主们，是你们的便宜。只要敢有一毫倔强，叫你比死还难受。”可是这个阿双却破口大骂，秦通此时也因为和丁良有些犯心思，他这顿皮鞭又把个阿双打得浑身往下流血。
那丁良抓住了崔氏的头发在喝问之下，崔氏却是顺情顺理带着乞怜的神色向丁良道：“山主，你不用再这么威吓我了，我们一个乡下的妇女入了野人山，绝没有活的指望。我们万没想到竟还会有汉人在这里，只要不叫我落在野人手中，我已经感恩不尽，我绝不叫山主你生气，你饶了我吧。”
这个丁良立刻撒开了手，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娘儿们倒不错，你倒很聪明，省得吃苦子。好好地收拾一下，回头我给你找两件整齐的衣服换上，顺情顺理，伺候秦山主，是你的福分。”丁良说着话，把皮鞭子扔在地上，伸手给青麻谷这个崔氏解绑绳，他口中却向秦通招呼：“大哥，你别这么干，真打死了，不便宜了她？你的运气很好，这个小娘儿们已经顺情顺理服侍你，你等一等，我有法子摆治她们。”秦通此时也觉得把这个阿双打得太厉害了不合算，皮鞭子虽然停住，还在暴怒地骂着。这时，丁良把崔氏的绑绳已经解下来，指着屋角那里，叫崔氏去梳洗。
这个崔氏低着头，她口中在答应着。小蝶此时在一旁看着万分愤怒，深恨这个崔氏下贱无耻，贪生怕死，就情心乐意地顺从奸人。此时这个崔氏略微舒展了舒展四肢，她从丁良身边转过来，迎面桌上正放着两把锋利的苗刀。她在走到这个桌子边，突然把这苗刀抓起，一声不响，照定了丁良的后心猛戳。这个崔氏下手不算不快，她是安心就死，但是终是一个乡村妇女，手底下哪能多快了？在她往前一扑，门边尚站着两个伺候秦通、丁良的野人，秦通、丁良倒全是背着身子。两个野人突然怪声，崔氏这口苗刀可扎到了。
丁良、秦通全是一转身，刀尖子已经扎在丁良的背上，但是他一拧身，刀已经滑出去。秦通、丁良是同时地动作，各自一抬腿，一个是左脚，一个是右脚，这一下子把个崔氏踹得身躯飞出去，撞在了左边的墙上，一声惨叫，已经死过去，苗刀也甩在地上。那秦通抓起桌上那把刀，纵身过去，就要往崔氏身上剁。这个丁良从后面一把将秦通的右臂抓住，口中喝喊着：“你先等等。”秦通厉声说道：“二弟，这种东西还留得么？”丁良道：“叫她受一刀之苦，太便宜了她。好个下贱东西，竟敢暗算下毒手，杀害我，我焉能这么饶了她？”喝令两个伺候的野人，用冷水向崔氏脸上泼，把她浇醒。崔氏她虽是被踹伤很重，被冷水这一泼，立刻呻吟醒转。
丁良喝令这两名野人把崔氏拖出去，竟在这个高岗下面堆起一垛木材。秦通、丁良把小蝶和阿双全拖出来。此时两个野人已把崔氏搭到高岗下，一堆烈火已在燃烧起，小蝶、阿双此时低着头，闭着眼。可是秦通、丁良竟抓住两人的头发，喝声：“你们不睁眼，先把眼睛瞎了。”此时丁良更喝令两个野人把崔氏的衣服全行剥去，一丝不挂。丁良手底下用力抓着小蝶的头发，摇撼着，口中呵斥着：“下贱的丫头，你看，这个小娘儿们就是你两个的榜样。山主本是有好生之德，不忍杀害你们，你们却豁出一条命，想在山主面前还挣扎下。可是安这种心肠，她是自找罪受，想痛痛快快地死，没有那么容易。只要你们这两个东西再敢倔强，我叫你们比她死得还惨。”
说话间却喝令野人把崔氏搭起，抛在火堆上。那个崔氏被烧得在火堆上跳起来往下逃，但是一往下跳，被那凶如野兽的野人一脚又踹回去，一连两次，崔氏再也挣扎不起，但是烧得她婉转哀号。这种残酷的火焚之苦，小蝶和阿双浑身颤抖。不大的工夫，已经把个崔氏烧得身躯缩小，全身焦黑。这种腥臭气味，散布到高岗上面，触鼻欲呕，秦通、丁良却是放声狂笑。此时小蝶、阿双简直吓晕了，却被秦通、丁良抓住头发拖得站立起来。这两个恶徒，目露凶光，全在一手抓着头发，一手抓着胸前厉声呵斥：“你这两个东西，究竟打算怎么样？也想这么死么？”但是这时小蝶强自振作着，她是被丁良抓起，可是她却扭着头，面向秦通招呼道：“山主我怕了，我不愿意这么死。”丁良倒毫未介意地给了一笑道：“你知道可怕，这还是你知趣，有比这么死还可怕的。只要你们敢再生异心，我叫你尝尝人间地狱是什么滋味。”丁良、秦通把小蝶、阿双又拖进屋内，摔在地上，那个阿双只是低头不语，不住呻吟。秦通把地上的一柄苗刀拾起，往桌上一摔，厉声呵斥道：“这里刀是现成，你们只要有胆量，只管照样儿学！”
这时，小蝶知道死辱是不可免了，但是像崔氏这么死，也太冤点。自己此时强自振作着精神，带着乞怜的神色，向秦通、丁良道：“二位山主，你们不必再疑心，我们天胆也不敢再生那种恶念，自找惨死。我两个身上全是受伤这么重，求山主们把绑绳给我们解开吧。”丁良向秦通看了一眼，秦通却向丁良点点头道：“把她们放开，只要再敢有一丝倔强，我们就不必费事，爽快地把这两个东西分了尸。”说话间，两人同时动手，把小蝶、阿双的绑绳全解开。此时，秦通却悄悄地向丁良示意，把两柄苗刀拿进靠东边的一个暗间内。这两个东西别看那么凶恶，他们何尝不怕杀害他？丁良把两把苗刀抓起，走进里间。
小蝶一看这是极好的机会，但是不敢出声，两眼带着乞怜的神色，用手指了指里间的草帘子，却不住地向秦通连连地作势叩头，秦通很带着惊异的神色。可是丁良到里间没有耽搁，跟着转身出来，小蝶赶紧把头低下。这时，丁良已经站在面前，小蝶却仰着脸道：“山主，你是真答应不杀我了么？”丁良道：“这只有问你，想死不想死？”小蝶道：“我们绝不做那种糊涂事，死得那么惨。只要把我们留在身边，不叫那么野兽一般的野人欺侮我们，我们绝不敢再生恶念。我想山主既然全是汉人，将来或许还能带着我们回转内地，我们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早晚也是要嫁人的，现在我想开了。”丁良道：“还有这个该死的东西，始终一语不发，我还得收拾她。”小蝶忙摆着手道：“山主，你不用费事，容我劝劝她，她也就好了。我们全被打伤，她身上的伤比我还重。山主既打算收我们，就得可怜我们，你能给我们些药把打破之处敷些药，还减些痛苦。”
这秦通、丁良全是很狡诈的东西，可是他们认定这个叫阿金的，已经屈服在威力下，她们是怕了，立刻就把刀伤药找出来。小蝶自己把臂上打破处敷上一些，更给那个阿双伤处去敷药。这时阿双忽然面目变色，一抬头，她就要骂小蝶。可是小蝶此时已经坐在她身边，把她脸挡住，却抓住她一只手，口中说着：“妹妹，你别糊涂了，你看方才死得多可怕。”抓住阿双的手，却用力握了握，阿双却把头低下，小蝶却把她伤处敷了些药，被打青紫的地方却不管了。衣服已经在挣扎时被打得全破碎，小蝶却撕了两块布条把伤重处给扎裹上。自己却顺情顺理地到屋角那里去洗脸，可是只要丁良一转身，小蝶就趁机向秦通做出乞怜的神色。赶到小蝶把脸上的泥灰一洗净了，容光焕发，本来小蝶五官生得极优秀，虽是生长边荒，皮肤黑些，究竟是一个少女，这一来，秦通、丁良全有些被小蝶这份容貌摇动。可是小蝶这种举动，越发地让秦通起了妒意。他认为丁良事情做得霸道，自己是他的盟兄，他事事这么抢先，一点不肯让步，但是又不敢直接地和他争论。
此时小蝶更拧了一把手巾，去替那阿双把脸擦了擦，更扶着阿双慢慢地站起，叫她活动活动。阿双此时可是绝没存着一点希望，这种地方，哪还有活下去的指望？但是小蝶的这种举动，她也在疑心着，小蝶屡次向自己暗中示意，是不叫自己再找苦吃，难道她有法子逃活命么？往哪里逃？真有那种心意，也不过是妄想。被掳劫进来，沿途经过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一处处的高峰大岭，那么厉害的野人们，走着全很费事，离着野人巢穴附近一带，更是断绝人烟的地方。不过蝼蚁尚且贪生，阿双也要找机会向小蝶问个明白，她是何心意，做何打算？
此时秦通、丁良也是因为有些劳累了，全坐在那里歇息着，叫野人给他们烧了茶来。小蝶是安心破死命地挣扎，成不成，是毫无把握。可是她想到最后就是不成，个人还得落个全贞而死，死后就不管了，所以此时一点愁苦的情形没有了。他们烧好了山茶，小蝶却向秦通、丁良道：“山主，给我们也喝些吧，口渴异常。”小蝶这种情形，秦通、丁良疑心顿敛，遂叫小蝶随意地取山茶喝，阿双也喝了些。此时这个阿双，脸上的泥土也拭净，虽则不如小蝶貌美，但是身躯长得很强健，浓眉大眼，看着可爱。那秦通却向丁良道：“被那个该死的东西折腾了这半天，咱们也该好好地进些饮食。并且咱们弟兄这几年来，也受尽了奔波之苦，才算找了这么个安乐的地方。虽然和一般野人相处，但是我们终归还能收服他们，为我们所利用。像我们弟兄，到此时，全做了野人们的山主，也足以自豪。现在我们该好好地庆贺一下，每人又有这么个年轻的姑娘陪伴着，也算我们舍死忘生换来的。你去察看一下，高黎四镇带来的东西很全，据我们可用的，尽量地取些，不能叫这群蠢东西全分了。我们屋后的山洞，又能收藏食物，咱们也应该好好地享受一下。二弟，你说是不是？对于铁戈那个家伙，你要好好地挟制住了他，不要过分地对他容让。这种东西们只有威力制伏，时时叫他们怕我们。我看着这两个丫头，咱们终归是汉人，天色也快晚了，这是我们哥儿两个大喜的日子，你快些去。”丁良点点头，就要往外走。秦通道：“和他们办事，身边别离开家伙，带着刀。”这丁良走进里间，把苗刀取出来插在腰中，立刻带着门外两个亲信的野人，向铁戈洞主去分取所得。
丁良出去之后，秦通得了机会，立刻凑到小蝶身边，带着狞笑道：“你这丫头是什么心意？我倒很爱你，很聪明，可是你要知道我们弟兄是共患难共生死的好朋友，你不要在我面前弄那引起狐媚的手段。”小蝶此时带着害羞的神色低着头，听到秦通的话，回头看了看门边没有人，转身来向秦通面前一跪，流着泪说道：“山主，我们是好人家的儿女，现在自己命不好落到这种地步，可是事情却看得明白，就是死了，也不全落个干净，还不如好好地活下去。只是我觉得我还是该死，那位是丁山主么？我看见他心里就发颤，叫我跟随他，我也活不长。山主，你是姓秦么？”秦通点点头，小蝶道：“秦山主，你无论如何要救我，我愿意终身服侍你，我若有变心的地方，叫我不得好死。我愿意服侍你一辈子，我看着你一点不怕，我觉得你是好人。秦山主，你想法子要救我，他口口声声管你招呼大哥，这点事难道你就不能做主么？”
在她们被掳劫时，全是把脸抹上泥土，把本来的面貌掩去。不过是时间仓促，这不过是搪一时，可是在那铁戈洞主二次入朝岗时，所掳掠来的妇女已经有几个遭到惨死，秦通、丁良在半途中，他虽则不能做这些兽行的事，他们却指定了五个年轻的，不许野人们妄动一指，要等着他回洞后处置。小蝶趁着这个机会却悄悄告诉一同遇难的，千万不要提她叫小蝶，也不要提姓邱：“我叫刘阿金，不问你们，你们可以不必多说，就是不认识好了。”在这种时候，一个个绝无生望之下，谁还愿意给谁身上多惹事？就是自身不能免劫难，也愿意别人免遭毒手。这几个年轻的妇女答应了，有人问只说不认识。
赶到铁戈洞主狼狈回到高黎山内，不止于没把象牙、珍珠得来，死伤过半，连他自己也几乎被铁娃打死，所以十分愤恨秦通、丁良。可是抢掠高黎四镇完全是他俩的主意计划，铁戈洞主也不敢得罪他们，沿途上再不敢停下去，恐怕高黎四镇的人追下来。他们回转野人山之后，现在除了这五个年轻妇女，其余的死的死，跳了山涧的跳了山涧。回山之后，首先是庆贺这次饱载而归的胜利。究竟是一种野人，事事毫无纪律，秦通、丁良把这五个年轻妇女押到他所住的高岗上面。可是这个洞主他一样也知道汉人妇女的美貌，为这件事，又几乎和秦通、丁良翻了脸，终归叫他抓走了两个。这两个落在这凶如野兽的铁戈手中，有死而已。小蝶和两个同行落难的妇女，被押到高岗的屋中，一个个心胆俱寒。在这种情形下，你想死全没有机会。
秦通、丁良回到野人山中，也随着他们狂欢舞唱，喝得酒气醺醺，全半醉了。他们回到屋中，立时喝令伺候他的野人，把这三个妇女脸上的泥土拭去，立刻全现岀本来面目。但是他们可绝不认识小蝶了，尤其是一个少女，身形面貌的变化，在十几岁间，离开几年，有时候就无法辨别。秦通、丁良在赵良材家中所看到的小蝶，还是一个小孩子，只不过聪明伶俐些。这五六年的工夫，小蝶身量也长得高了，面貌是越发俊秀，完全和当初变了样儿。不过丁良他却看着有些疑心，向秦通道：“这个少女我看着很面熟，好像哪里见过。”
秦通道：“你别瞎说了，在苗山中这几年终日地和这群野兽似的活鬼一块待着，现在看到我们汉人，应该全面熟。”丁良这时一伸手把小蝶的头发抓住，满脸带着狞笑道：“姑娘，你姓什么，叫什么名字？”小蝶此时浑身颤抖，结结巴巴地告诉他：“我叫刘阿金。”丁良道：“我怎么看着你面熟，你不是高黎四镇之处来的么？”小蝶道：“我们不是高黎四镇的人，我爹爹做买卖，在高黎四镇落住脚，还不到一年呢。我爹爹已死，只剩了一个老妈妈。你们既也是汉人，求你做些德行事，把我们放出去吧。”丁良把手一松道：“少说这些废话，告诉你，这是你的福分，落在丁二爷手中。若是叫洞主抓了去，丫头，你就苦死了。好好地听话，伺候丁二爷。这野人山，我就是山主，你不要怕他们这群野人，我们这两个汉人，在野人山有极大的力量；野人的生死，全握在我们掌中。顺情顺理地好好收拾一下，把丁二爷打点好了，虽是在野人山，什么也少不了你的。你只要敢倔强，一样地摆治的，你还落个分尸而死，不信就叫你看看。”
小蝶咬咬牙，瞪着眼向这秦通道：“你们身为汉人，高黎四镇遭到野人的劫掠，你们既有本领，饶不设法搭救，反倒连我们抢进山来，难为你们还是有人性的活人。你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你就不怕遭报么？你们也是汉人所生汉人所养，你们家中就没有妻女姊妹了么？我们被野人抢劫进山糟蹋死，你们也有脸活在世上么？”小蝶的话还没说完，那个秦通早已听得不耐烦，更因为留下这三个妇女只有这个自称刘阿金的，年岁最轻，长得最俊秀，可是丁良一开口，就先把她占了去，秦通是好生不忿。并且现在又全喝了个半醉，他此时把丁良往旁边一推，抡起皮鞭子来，照着小蝶的身上一连就是几下。打得小蝶一路惨号，一件短衫，全行被打破，两手又被捆着，屋中还有两个野人在监视着，想一头碰死全不成。
这个秦通他这一动手，那丁良已经看上了小蝶，他认为秦通也是故意和他为难，要把这个少女打死，啪地一把，把秦通的腕子抓住，满脸带笑地道：“大哥，你何必费这种事？一路上辛辛苦苦的，用不着这么打。落在咱们手中的，还不由着咱们摆治么？她不顺情顺理，我难道就会饶了她？”秦通哼了一声道：“我就不那么想，落在我们手中的下贱东西们，再容她们装腔作势，那也太显得我们没有手段了，我是非把她折腾得顺情顺理眉开眼笑，站在我面前才算数。”
丁良道：“这个话也对，这个阿金你别管，回头你看我摆治她。咱们拾掇这两个，摆治好了全归你，我只要那一个公平么？”秦通道：“二弟，你哪时做事不是公平的？”这时丁良也抄起一条皮鞭子。这两个一个是少妇，是从青麻谷抢来的，年纪不过二十四五岁，容貌倒没有什么俊俏，只不过整齐些，她姓崔。另一个也是一个姑娘，年纪在十八九，身体倒是十分健康，这时全是被绑着。可是这两人虽则看小蝶遭他们毒打，这两个人全是安心就死，不愿意再活下去。这个姑娘名字叫阿双，她是豹头崖的人，是一个种山地的女儿，平时操作很有些力气，和男子一样，此番被掳劫进来，屡次想逃，终于没逃出手去。这时秦通一把抓住了阿双的头发，举着鞭子喝问道：“丫头，干脆说痛快话，愿意不愿意在这里好好住下去，我没有多少话和你们讲，只要顺情顺理少受些皮肉之苦。这里是四面高山，漫说是你们，就这凶猛的野人，想出山还得费很大的力气。好好地服侍山主们，是你们的便宜。只要敢有一毫倔强，叫你比死还难受。”可是这个阿双却破口大骂，秦通此时也因为和丁良有些犯心思，他这顿皮鞭又把个阿双打得浑身往下流血。
那丁良抓住了崔氏的头发在喝问之下，崔氏却是顺情顺理带着乞怜的神色向丁良道：“山主，你不用再这么威吓我了，我们一个乡下的妇女入了野人山，绝没有活的指望。我们万没想到竟还会有汉人在这里，只要不叫我落在野人手中，我已经感恩不尽，我绝不叫山主你生气，你饶了我吧。”
这个丁良立刻撒开了手，哈哈一笑道：“你这小娘儿们倒不错，你倒很聪明，省得吃苦子。好好地收拾一下，回头我给你找两件整齐的衣服换上，顺情顺理，伺候秦山主，是你的福分。”丁良说着话，把皮鞭子扔在地上，伸手给青麻谷这个崔氏解绑绳，他口中却向秦通招呼：“大哥，你别这么干，真打死了，不便宜了她？你的运气很好，这个小娘儿们已经顺情顺理服侍你，你等一等，我有法子摆治她们。”秦通此时也觉得把这个阿双打得太厉害了不合算，皮鞭子虽然停住，还在暴怒地骂着。这时，丁良把崔氏的绑绳已经解下来，指着屋角那里，叫崔氏去梳洗。
这个崔氏低着头，她口中在答应着。小蝶此时在一旁看着万分愤怒，深恨这个崔氏下贱无耻，贪生怕死，就情心乐意地顺从奸人。此时这个崔氏略微舒展了舒展四肢，她从丁良身边转过来，迎面桌上正放着两把锋利的苗刀。她在走到这个桌子边，突然把这苗刀抓起，一声不响，照定了丁良的后心猛戳。这个崔氏下手不算不快，她是安心就死，但是终是一个乡村妇女，手底下哪能多快了？在她往前一扑，门边尚站着两个伺候秦通、丁良的野人，秦通、丁良倒全是背着身子。两个野人突然怪声，崔氏这口苗刀可扎到了。
丁良、秦通全是一转身，刀尖子已经扎在丁良的背上，但是他一拧身，刀已经滑出去。秦通、丁良是同时地动作，各自一抬腿，一个是左脚，一个是右脚，这一下子把个崔氏踹得身躯飞出去，撞在了左边的墙上，一声惨叫，已经死过去，苗刀也甩在地上。那秦通抓起桌上那把刀，纵身过去，就要往崔氏身上剁。这个丁良从后面一把将秦通的右臂抓住，口中喝喊着：“你先等等。”秦通厉声说道：“二弟，这种东西还留得么？”丁良道：“叫她受一刀之苦，太便宜了她。好个下贱东西，竟敢暗算下毒手，杀害我，我焉能这么饶了她？”喝令两个伺候的野人，用冷水向崔氏脸上泼，把她浇醒。崔氏她虽是被踹伤很重，被冷水这一泼，立刻呻吟醒转。
丁良喝令这两名野人把崔氏拖出去，竟在这个高岗下面堆起一垛木材。秦通、丁良把小蝶和阿双全拖出来。此时两个野人已把崔氏搭到高岗下，一堆烈火已在燃烧起，小蝶、阿双此时低着头，闭着眼。可是秦通、丁良竟抓住两人的头发，喝声：“你们不睁眼，先把眼睛瞎了。”此时丁良更喝令两个野人把崔氏的衣服全行剥去，一丝不挂。丁良手底下用力抓着小蝶的头发，摇撼着，口中呵斥着：“下贱的丫头，你看，这个小娘儿们就是你两个的榜样。山主本是有好生之德，不忍杀害你们，你们却豁出一条命，想在山主面前还挣扎下。可是安这种心肠，她是自找罪受，想痛痛快快地死，没有那么容易。只要你们这两个东西再敢倔强，我叫你们比她死得还惨。”
说话间却喝令野人把崔氏搭起，抛在火堆上。那个崔氏被烧得在火堆上跳起来往下逃，但是一往下跳，被那凶如野兽的野人一脚又踹回去，一连两次，崔氏再也挣扎不起，但是烧得她婉转哀号。这种残酷的火焚之苦，小蝶和阿双浑身颤抖。不大的工夫，已经把个崔氏烧得身躯缩小，全身焦黑。这种腥臭气味，散布到高岗上面，触鼻欲呕，秦通、丁良却是放声狂笑。此时小蝶、阿双简直吓晕了，却被秦通、丁良抓住头发拖得站立起来。这两个恶徒，目露凶光，全在一手抓着头发，一手抓着胸前厉声呵斥：“你这两个东西，究竟打算怎么样？也想这么死么？”但是这时小蝶强自振作着，她是被丁良抓起，可是她却扭着头，面向秦通招呼道：“山主我怕了，我不愿意这么死。”丁良倒毫未介意地给了一笑道：“你知道可怕，这还是你知趣，有比这么死还可怕的。只要你们敢再生异心，我叫你尝尝人间地狱是什么滋味。”丁良、秦通把小蝶、阿双又拖进屋内，摔在地上，那个阿双只是低头不语，不住呻吟。秦通把地上的一柄苗刀拾起，往桌上一摔，厉声呵斥道：“这里刀是现成，你们只要有胆量，只管照样儿学！”
这时，小蝶知道死辱是不可免了，但是像崔氏这么死，也太冤点。自己此时强自振作着精神，带着乞怜的神色，向秦通、丁良道：“二位山主，你们不必再疑心，我们天胆也不敢再生那种恶念，自找惨死。我两个身上全是受伤这么重，求山主们把绑绳给我们解开吧。”丁良向秦通看了一眼，秦通却向丁良点点头道：“把她们放开，只要再敢有一丝倔强，我们就不必费事，爽快地把这两个东西分了尸。”说话间，两人同时动手，把小蝶、阿双的绑绳全解开。此时，秦通却悄悄地向丁良示意，把两柄苗刀拿进靠东边的一个暗间内。这两个东西别看那么凶恶，他们何尝不怕杀害他？丁良把两把苗刀抓起，走进里间。
小蝶一看这是极好的机会，但是不敢出声，两眼带着乞怜的神色，用手指了指里间的草帘子，却不住地向秦通连连地作势叩头，秦通很带着惊异的神色。可是丁良到里间没有耽搁，跟着转身出来，小蝶赶紧把头低下。这时，丁良已经站在面前，小蝶却仰着脸道：“山主，你是真答应不杀我了么？”丁良道：“这只有问你，想死不想死？”小蝶道：“我们绝不做那种糊涂事，死得那么惨。只要把我们留在身边，不叫那么野兽一般的野人欺侮我们，我们绝不敢再生恶念。我想山主既然全是汉人，将来或许还能带着我们回转内地，我们一个穷人家的孩子，早晚也是要嫁人的，现在我想开了。”丁良道：“还有这个该死的东西，始终一语不发，我还得收拾她。”小蝶忙摆着手道：“山主，你不用费事，容我劝劝她，她也就好了。我们全被打伤，她身上的伤比我还重。山主既打算收我们，就得可怜我们，你能给我们些药把打破之处敷些药，还减些痛苦。”
这秦通、丁良全是很狡诈的东西，可是他们认定这个叫阿金的，已经屈服在威力下，她们是怕了，立刻就把刀伤药找出来。小蝶自己把臂上打破处敷上一些，更给那个阿双伤处去敷药。这时阿双忽然面目变色，一抬头，她就要骂小蝶。可是小蝶此时已经坐在她身边，把她脸挡住，却抓住她一只手，口中说着：“妹妹，你别糊涂了，你看方才死得多可怕。”抓住阿双的手，却用力握了握，阿双却把头低下，小蝶却把她伤处敷了些药，被打青紫的地方却不管了。衣服已经在挣扎时被打得全破碎，小蝶却撕了两块布条把伤重处给扎裹上。自己却顺情顺理地到屋角那里去洗脸，可是只要丁良一转身，小蝶就趁机向秦通做出乞怜的神色。赶到小蝶把脸上的泥灰一洗净了，容光焕发，本来小蝶五官生得极优秀，虽是生长边荒，皮肤黑些，究竟是一个少女，这一来，秦通、丁良全有些被小蝶这份容貌摇动。可是小蝶这种举动，越发地让秦通起了妒意。他认为丁良事情做得霸道，自己是他的盟兄，他事事这么抢先，一点不肯让步，但是又不敢直接地和他争论。
此时小蝶更拧了一把手巾，去替那阿双把脸擦了擦，更扶着阿双慢慢地站起，叫她活动活动。阿双此时可是绝没存着一点希望，这种地方，哪还有活下去的指望？但是小蝶的这种举动，她也在疑心着，小蝶屡次向自己暗中示意，是不叫自己再找苦吃，难道她有法子逃活命么？往哪里逃？真有那种心意，也不过是妄想。被掳劫进来，沿途经过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一处处的高峰大岭，那么厉害的野人们，走着全很费事，离着野人巢穴附近一带，更是断绝人烟的地方。不过蝼蚁尚且贪生，阿双也要找机会向小蝶问个明白，她是何心意，做何打算？
此时秦通、丁良也是因为有些劳累了，全坐在那里歇息着，叫野人给他们烧了茶来。小蝶是安心破死命地挣扎，成不成，是毫无把握。可是她想到最后就是不成，个人还得落个全贞而死，死后就不管了，所以此时一点愁苦的情形没有了。他们烧好了山茶，小蝶却向秦通、丁良道：“山主，给我们也喝些吧，口渴异常。”小蝶这种情形，秦通、丁良疑心顿敛，遂叫小蝶随意地取山茶喝，阿双也喝了些。此时这个阿双，脸上的泥土也拭净，虽则不如小蝶貌美，但是身躯长得很强健，浓眉大眼，看着可爱。那秦通却向丁良道：“被那个该死的东西折腾了这半天，咱们也该好好地进些饮食。并且咱们弟兄这几年来，也受尽了奔波之苦，才算找了这么个安乐的地方。虽然和一般野人相处，但是我们终归还能收服他们，为我们所利用。像我们弟兄，到此时，全做了野人们的山主，也足以自豪。现在我们该好好地庆贺一下，每人又有这么个年轻的姑娘陪伴着，也算我们舍死忘生换来的。你去察看一下，高黎四镇带来的东西很全，据我们可用的，尽量地取些，不能叫这群蠢东西全分了。我们屋后的山洞，又能收藏食物，咱们也应该好好地享受一下。二弟，你说是不是？对于铁戈那个家伙，你要好好地挟制住了他，不要过分地对他容让。这种东西们只有威力制伏，时时叫他们怕我们。我看着这两个丫头，咱们终归是汉人，天色也快晚了，这是我们哥儿两个大喜的日子，你快些去。”丁良点点头，就要往外走。秦通道：“和他们办事，身边别离开家伙，带着刀。”这丁良走进里间，把苗刀取出来插在腰中，立刻带着门外两个亲信的野人，向铁戈洞主去分取所得。
丁良出去之后，秦通得了机会，立刻凑到小蝶身边，带着狞笑道：“你这丫头是什么心意？我倒很爱你，很聪明，可是你要知道我们弟兄是共患难共生死的好朋友，你不要在我面前弄那引起狐媚的手段。”小蝶此时带着害羞的神色低着头，听到秦通的话，回头看了看门边没有人，转身来向秦通面前一跪，流着泪说道：“山主，我们是好人家的儿女，现在自己命不好落到这种地步，可是事情却看得明白，就是死了，也不全落个干净，还不如好好地活下去。只是我觉得我还是该死，那位是丁山主么？我看见他心里就发颤，叫我跟随他，我也活不长。山主，你是姓秦么？”秦通点点头，小蝶道：“秦山主，你无论如何要救我，我愿意终身服侍你，我若有变心的地方，叫我不得好死。我愿意服侍你一辈子，我看着你一点不怕，我觉得你是好人。秦山主，你想法子要救我，他口口声声管你招呼大哥，这点事难道你就不能做主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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