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回　重访古刹　达摩院僧俗较神功

2025-06-0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外面有两个僧人挑着两个纸灯笼，由前面引领着出了这禅房院内，转奔西边一条长箭道，往北走，经过了那画壁长廊，就在靠北边也是路西一道小门，往里走来，进得这门中。这里面不过丈余的地方，并没有房子，赶进里面另有门户，坐北向南一段月洞门。这时门已敞开，监堂玄济大师和玄真大师把铁箫侠陆熙民让进门来。敢情这小院中隐藏着一座很大练武场，铁箫侠一看这达摩院，知道是这少林寺精华所在，莫怪他外面用一个小院落隐蔽着这座练武场，凡是少林寺七十二种绝技、三十二行功、点穴术，全在这里锻炼。这里不止于外人不准到，就连本寺中的僧人，武功不够火候的，也不能到这里来，凡是能到这达摩院来的，全是对于本派的拳功器械造就得到了火候，才准许进达摩院。也许三年五载，也许十年八年，各就着个人的天资造诣，挑选一两种绝技，必须把你练得有了成就，才准你出达摩院。可是全寺中五百多僧众，任凭功夫练到多好，也不能由你想来就来，必须经过罗汉堂老师们多番试验，才许你到这里来。铁箫侠陆熙民虽然是武林正宗的门户，可是对于少林寺这种设备，自己真有多少种没有看见过。

　　从门前起，东西长十二丈，南北长是三十六丈，从门的两旁起，沿着东西壁下，一处接着一处，全布置着练少林绝技的器械。只梅花桩一种，就是同样地安设了五处，由初步功夫到最后，各有不同。初上梅花桩，并没有木桩，只是用石块凿成形如木桩，上端大小只有五寸高，摆在地上。可是按着梅花桩式，这是初练，只为的是熟习步眼，顶到脚底下准了，进退又能如意，才准许练第二步木桩。这种木桩很矮，探出地面只有一尺二寸，木桩的直径是五寸，这样木桩很容易走，只要步眼不乱，有一百天的工夫，就可以走熟了。可是在这初步木桩练习熟了，跟着有老师们监视着，要你对手操练，两人在上面运用桩术，发招打式，必须运用自如，直到一年之后，才准你换第三步练法。木桩已高有三尺六寸，可是木桩顶端只有三寸。这样一百天之后，又换第四步，木桩更把顶端缩小，只有二寸的直径，这种地方就见出功夫来了，练到这种地步已经够了火候，由罗汉堂老师父们，亲自上桩和你对手操演，直到上面认为你已经有了功夫，到了最后第五种，这是最难练的绝技。这木桩完全削成了尖形，直径不过一寸二分，并且还不是完全平的，有的往左偏，有的往右偏，完全是要用下盘的功夫，在这上面练到了火候，讲究轻如鸿毛，重如泰山，起若惊鸿，定如磬石，这才算是梅花桩绝技告成。铁箫侠陆云民先看到就是这种设备，自己在梅花桩上也曾下过几次功夫，不过各派练法不同，自己在师门中所练的实没有这样烦难，往里走“练铁扫帚”“铁琵琶”“鹰爪刀”“一指神功”“绵掌”，“铁沙掌”“挤按力”“劈空掌”，只这几种掌力，每一种练法全是由初步到练成，必须经过三四种操练法。练轻功，它这里预备的，“跑砖”“跑板”“渡绳索”，全是轻功上乘练法。最后是走沙簸箩，凡是轻功绝技，它这里预备齐全。再往里面是练“排山掌”，练“飞刀阵”，推“九芒球”，全都设备得很是齐全。再临近正面宽大的走廊前，靠西北角上放着五个皮人，这是练少林寺一百单八手点穴功夫。在两墙下从门口到里面，完全是练暗器的设备。它这种暗器包括着二十一种，在最当中却支架着四丈见方的木架子，里面是练“暗器听风线”和练目力的地方。这座练武场从门首起看到北头走廊，一边有八盏灯笼，全是插在墙上，迎面走廊檐下挂着四个红灯，走廊正中，悬着一块蓝底金字匾，写着是“达摩院”三个字。在这走廊里正当中，摆着一座矮床，靠走廊前边，摆着四个小琴桌，全有座位，这正是监视练功夫老师父歇息之处。

　　陆熙民看到少林寺达摩院这种设备，十分惊心，可见它少林派能够多少代兴盛不衰，门户一天比一天昌大，这是有它特长的所在。这种武功绝技的设备，不论南北，哪一门哪一派，也没有设备这样完全的，它把武功所有全包括尽了，平常的江湖武师，能够全叫得上名字的已经很少。自己此番被他们领到这种地方，一来是他们重视终南派，二来他们也正是叫我看看他们少林寺绝不是徒有虚名的，可是此番自己是否能够保全住终南派威名，在这种地方可就毫无把握了。终南派的存亡，完全都在今夜了，我今夜也是生死的关头，他们是安心要以少林寺种种的绝技来分高低，可是自己是四十年的武功，但是遇到这种武林绝技，自己真有许多种没练过，并且也没见过，自己若想闯过这一关去，恐怕不容易了。

　　随着监堂玄济大师和玄真大师到了迎面走廊前，坐在那小琴桌旁。这两位高僧在下首陪着，玄真大师说道：“敝寺中这点俗浅末技，全在这达摩院中，请陆施主不要客气，还望加以指教。”铁箫侠陆熙民忙答道：“禅师们太谦了，这全是武林绝学，蒙禅师肯令我陆熙民一窥堂奥，这已经是过分地抬爱。我陆熙民不敢说假话，宝刹中这种武林绝技，绝不是其他门户中所能见到的，我还要向禅师们多多地领教。”

　　正说到这儿，见迎面的门的门外，灯光一闪，有两个僧人，掌着灯笼，引领着一位身面魁伟的僧人走了进来，一进门，灯笼已然撤去。这个和尚脚下非常矫健，直奔迎面的廊下，那玄真大师却站起迎接过去，监堂玄济大师仍坐在这里不动，陪着铁箫侠陆熙民，直到已经离着切近，所来的这个和尚双手合十，向监堂玄济大师行礼，玄济大师这才欠身答礼。这位和尚跟着向陆熙民招呼道：“这位可就是终南派掌门人陆施主吗？”陆熙民忙地站起，拱手答礼道：“不错，在下正是终南派门下陆熙民，没领教禅师？”这时玄真大师代答道：“这就是本寺掌藏经楼元化禅师。”陆熙民忙说道：“在下久仰禅师乃少林派得道的高僧，陆某今夜竟得连会着方外异人，真是欣幸之至，禅师请坐。”元化禅师也答了声：“陆施主请坐。”玄真大师却把原就自己的座位让与了掌经楼元化禅师，自己挨着身旁落座。元化禅师却首先发话道：“陆施主，贫僧对于终南派掌门人早已闻名。贵派自开派以来，以裘大侠、陆二侠为贵派中杰出的人才，昌大门户，把终南派绝学越发扬光大起来。我们久怀着一瞻武林中异人丰采，只是身在佛门，敝寺中戒律又严，不奉堂教之命，不准任意离寺，我素来空怀想往之心，未能如愿，如今，陆施主竟自纡尊赐教，贫僧等认为真是意外的事，但不知陆施主还有什么来意？我们虽是僧俗异途，可全是在武林正宗门户下，不妨坦白赐教，无须客气。”

　　陆熙民知道他这是明知而来故问，自己的来意，玄真大师哪会不说与他？他既然这么问，好在自己已经打定了主意，他们既然把自己请到达摩院，再想好好地出去，是不容易的了，现在倒不用和他再多费言辞，遂向他说道：“禅师太客气了，我陆熙民忝掌着终南派的门户，不过一切事秉着师兄裘子谦的教训，实不敢当这个侠字。不过，武林中朋友们看得起我，赐我一个铁箫侠匪号，叫禅师们见笑。我陆某此来，以我这点微末武技，若叫我到少林寺来观光领袖武林的绝技，我陆熙民不敢那么狂妄。只为我们师兄弟二人，深负师门所托，教化无方，本门中出了背叛门规的败类，逃出终南山，远走离飞。我们师兄弟既然掌门人，在我们手下出了这样的孽徒，我们对不起终南派开派祖师，对不起同门师友，无面目见武林同道，为终南派空前未有的奇耻大辱！所以我们必须把这孽徒擒回，按门规处置，不能再叫他流落江湖，使我终南派从此在江湖不能立足。可是访闻结果，风闻他已投入嵩山少林寺。我们在这种情形之下，又是惊异，又是欣幸，我想为这孽徒他过于胆大，武林中南北两支，以少林寺为最受人爱戴敬仰，门规至严，这种门户他竟敢投奔了来，他真是胆大包天。我欣幸的是，只要他入了少林寺中，再不致叫他逃出手去，因为深知道贵派虽是佛门弟子，也是疾恶如仇，只要我说明来意，禅师们定不能再容留这种武林败类，所以斗胆前来，求禅师们把这孽徒赏还。至于这个孽徒他以犯罪之身，妄投佛门善地，污辱三宝，蒙蔽高僧之罪，我陆熙民情愿替他向佛祖前和禅师们面前领罪，这就是我的来意。”

　　元化禅师听了陆熙民这番话，冷笑一声道：“陆施主，贵派的高徒，落在我少林寺中，是传闻不自目睹，陆施主，你此来颇显冒昧。即或你准知道令徒入了我们门下，你应该以终南派掌门人的地位，向我们本寺方丈请求。按着我们少林寺的门规，入我们门户之人，再不能出少林寺，除非他在佛祖的座下犯了少林十戒，按律惩治，逐出门墙。除此以外，不到武功练成，不准离开少林寺，这是数千年来任何人不敢违反的门规。陆施主，你既是终南派掌门人，又是江湖中成名的大侠，不会不知道我少林派的规诫。可是陆施主你竟自夜入少林寺，这分明是自恃终南派武功高妙，没把我少林寺这一般僧人们放在眼内，这是陆施主你过于轻视了我们。何况佛门广大，无不度之人，佛家的主旨，是度人为善，愿人改过，所以说：‘屠刀放下，立地成佛。’只要是迷途知返，回头是岸，任凭他犯了什么样的恶行，只要他肯痛悔前非，入了我们佛门，就应当恕过他的一切。漫说陆施主你所找这人，是否在我少林寺中，连陆施主你也不敢就认定了准落在我们这里。即或他真个地已经投入我们少林寺中，我们既许他入我们门户，就是把他以前所有冤孽完全给他洗净，这是我们佛门中的功德事。陆施主，你想把他从佛祖座下再把他要出去，那岂不是令我们收录悔过自新的人置身无地了么？”

　　陆熙民一听他这番无情无理的话，十分愤怒，但是强忍着怒火，冷笑着向这位元化禅师道：“禅师真是佛门高僧，以慈悲为本，这才是佛祖之心。我陆熙民是凡夫俗子，对于禅师这种高超的见地，实在有不能领悟地方，还请指教。我要向禅师领教，既然是佛门广大，无不度之人，那么当年少林派重修十戒，以我的浅俗之见，是多此一举，任凭什么人他已经做了违犯门规、背人情、欺天理的事，只要他离开当时作恶地，他立时要改变一种善良的态度，一遮掩他的罪恶。若是轻信他这种欺心语，只怕武林中再没有能立住了门户。少林寺若不是门规严，十戒律约束后代弟子，也不见得就能够绵延昌大，以至今日。门户不同派别亦异，我终南派门下这种败类，投入少林寺中，禅师们若是不查虚实，将来岂不为贵派中清白门户种下污名？何若此日此时把这事弄个清清白白？禅师若说是他投入少林寺中，不能再叫他任意落到别人手内。僧俗虽然不同，天理人情全是一样，万朵桃花一树生，天下武术是一家，虽然传武功各创一派，各立门户各有门规，大致全没有多大的分别。我终南派如若门规中也有入我们门户的人，终身不得再投其他门户，禅师又该怎样处置这件事呢？我陆熙民认为和贵派中无旧怨，无新嫌，不该为这件事引起了两家的误会。劣徒公冶英珠漫说他触犯重大的门规，就让他得艺师门，忘却本来面目，背叛门户别投他派，这种情形任凭哪一门哪一派，谁也不肯容他。何况他犯武林中的大忌，这种贪淫好色，为江湖道中所不容，尤其是正大门户中所不许。所以我师兄弟率领一般门下，下终南访劣徒，祖师前发誓，不为门户洗却这番羞辱，终南派从此封山闭门。从我师兄弟手中，就算把终南派断送了。禅师乃是有道的高僧，少林有南北两寺，掌着佛门善地，领袖着武林正宗，何必为这么个武林败类，污蔑三宝？请禅师还是看在佛祖面上，把公冶英珠赏与我陆熙民，我终南派所有同门师友，定当一同到宝刹中谢禅师保全我终南派之意。”陆熙民这番话说得辞严义正。

　　那元化禅师看了监堂和玄真大师，他们脸上已经有些红了，本来他是才到寺中，自己收录了这个徒弟，给本寺找来这种麻烦，脸上无光，到了这种地步，哪肯立时输口认错？把面色一沉，向陆熙民道：“陆施主，门下令徒，你认定了在贫僧手中，我也不便向你辩别。派别不同，各行其道，你有你的门规，我有我的戒律。入我门户的人，我一个做师父的，若是不能保护他一切，岂不是笑话？现在任凭他是与不是，我们不必辩别。你亲口承认，并非目睹，贫僧更不知我门下有终南派戴罪之徒。若凭陆施主你这样入少林寺，三言五语地便到我这少林寺中的门下，任你追寻索取，那也过嫌张狂。陆施主昨夜既已降临，你的来意分明是要凭你自己的力量，搜寻你门下弟子。现在不论是与术是，陆施主你以终南派一身绝技，尽量施展，你能把令徒从我少林寺中要走，那是你的本领，其他办法从贫僧这里说起，我绝不敢从命。”

　　陆熙民一听他这种话，逼迫得过紧，愤然说道：“禅师你这有修为的人，就是这样对待武林同道，不嫌过分么？”元化禅师哈哈一笑道：“我这出家人，但求无愧我心，不能尽如人意。”陆熙民愤然站起道：“很好，禅师既这样指教，我陆熙民谨从尊命，暂时告辞。”元化禅师站起说道：“陆施主，你先别走，今夜我们少林派和终南派是难得的聚会，无论如何，陆施主你得把终南派绝技留与我们三招两式，也不枉陆施主你大驾光临了一番。”陆熙民冷笑一声道：“禅师们一再地逼迫，我陆熙民已经有言在先，在我门户中孽徒公冶英珠的事未曾解决之先，我陆熙民绝不愿意以武功和高僧们相见。禅师现在仍然这样的要求，真叫我陆熙民不知怎样应命了。我看禅师还是稍待两日，我在下既入少林寺，也深愿瞻仰瞻仰武林正宗的绝技。”元化禅师道：“陆施主，你这是秘术自珍，施主你要是这么不肯赏贫僧一个薄面，我们可要无理取闹、阻止陆施主你出寺了。”

　　陆熙民再无法忍耐下去，哈哈一笑向元化禅师道：“禅师你看，我陆熙民以这支铁箫，在大江南北也走过几千里，遇上过到多少能手、江湖异人，我就没被人留下过，禅师们要想阻止我岀少林寺，我倒不愿意叫禅师们费事，我要以这支铁箫向禅师领教佛门中的绝技。”

　　铁箫侠陆熙民此时可有些故意用这话垫住，不跟他们较量拳术。因为终南派这内家的拳术，在武林中是一个正大门户的功夫，自己对于形意拳功颇有心得，可是少林寺的神拳十八罗汉手，全是名震中原，为武林中所宗仰，若是和他们较量拳术，自己实在没有十分的把握，一动手要先输给他，公冶英珠的事，怎样再了结下去？所以一答话就把铁箫掣下来，陆熙民在这种奇形的兵器上，是个人独有的功夫，打三十六处大穴，为武林中独创器械。元化禅师笑吟吟地说道：“贫僧不过和陆施主一句戏言耳，陆施主不要介意。陆施主久已成名，若以器械来赐教，那是我求之不得的。不过我们若是在场子中那么较量起来，没有什么意味，这里有些小巧的功夫，陆施主你一定很愿意和贫僧一较短长。”说到这儿，他用手向东墙下一指，陆熙民见他所指处正是少林寺的绝技梅花桩上最厉害的练法，铁箫侠陆熙民知道他实怀恶意，既已挤到这般地步，只好和他一拼了。遂说道：“禅师既然愿在梅花桩上指教，我陆熙民焉敢违命？禅师请挑选兵刃，我陆熙民是舍命陪君子。”元化禅师道：“我尚用不惯短兵刃，只是我若以赤手空拳向陆施主铁箫下接招，定然认为我故意卖狂，贫僧只好挑一件兵刃奉陪了。”他说话间转到走廊的东北角，在兵刃架子上摘下一挂软兵刃来。陆熙民一看他选用的这种兵刃，就知他是安心想法子克制自己这支铁箫，他所取到的兵器，就是九节连环索，这种兵刃不入兵刃谱，使用这种兵刃的，轻易见不着。这条兵刃形如九节鞭，可是分量加重，比平常的铁链子圈口大，一个环套一个环，一边是握手的地方，有四寸长的铁柄，靠头上是一个直径四寸的铁圈，这种兵器运用开最容易叫对手把兵刃出手。铁箫侠陆熙民既认识这种兵器，更知道它的练法，尚还不把它放在心上。

　　元化禅师走到近前，向陆熙民手打问讯道：“陆施主请。”陆熙民随着他转身够奔东墙下，来到梅花桩前，陆熙民停身站住，监堂玄济大师、罗汉堂玄真大师全跟了过来。元化禅师向陆熙民道：“陆施主，你自己把这梅花桩检查一番，哪一棵衡量不够好，好叫人把它整理适宜，免得滋事。”铁箫侠陆熙民对于元化这种谦恭尽礼，自己绝不领情，他这种话，内心实在含着一种轻视之心，冷笑一声遂向元化禅师道：“高僧们全是少林派中成名的人物，这梅花桩虽是早先布置下，但是我陆熙民若有怀疑之心，那就太以地看不起禅师们了。请！”跟着左手提铁箫，右手往左手背上一搭。元化禅师却是右手提着九节连环索，左手往右手虎口上一搭，说了声：“陆施主请！”两下里同时腾身而起。

　　陆熙民往南面梅花桩上一落，用了手“游蜂颤蕊”式，左脚点着木桩，一拧身，右手铁箫往左，手着一推，左手成剑诀式，食中二指也往右一指，身躯却摇摇摆摆，可是脚尖丝毫不动。元化禅师也脚尖一点梅花桩，“童子拜佛”式。彼此一对面，铁箫侠陆熙民身躯往右一矮，脚下转动，循桩疾走，往右盘旋。元化禅师双手一捋九节连环索，往左移宫换步。两下全是身手轻灵，在这上面，谁也不肯稍行示弱，各把精神提起，轻功提纵术施展出来，巧快异常。各转了半周，铁箫侠陆熙民转到正南面，元化禅师转到北面，铁箫侠陆熙民道：“请禅师赐招。”脚尖一用力，已经蜷身而起，元化禅师和陆熙民是同时地动作，两下里全落在梅花桩的中心。陆熙民要看看他九节连环索这种奇形兵刃运用的本领，遂用掌中的铁箫往前一递，“仙人指路”式，向元化禅师脚前便点。元化禅师是右手在前，提着这九节连环索的挽手处，左手在左胯下按着，握着连环索的中央，猛然左脚往右一换桩，左手往上一提，甩连环索头一个钢圈子，直向铁箫侠的铁箫上砸来，一照面他就以巧取胜。他这种兵器，十分厉害，分量既重，先占着便宜，别种的兵刃只要跟它一贴上，立时就能败下。陆熙民把左臂往下一沉，脚尖所点的梅花桩原桩不动，一斜身，铁箫竟向元化禅师左肋上点来。这位禅师一索砸空，右脚已然换步移宫，猛然一个旋身，竟向陆熙民拦腰打来，灵活巧快，沉实有力。陆熙民已经用“鹞子钻天”式，身躯拔起，跃出五根梅花桩去，落在上面。元化禅师已然一换步，身躯欺过来，掌中的九节连环索“苍龙投海”从上往下向陆熙民顶砸来。陆熙民身形稍转，半斜着身形，铁箫一找他的九节连环索的中腰，往外一荡，顺势铁箫往外一展，奔他的肩井穴便点。元化禅师身形往下一矮，把九节连环索由右往后甩过来，“乌惊卷尾”直扫陆熙民的下盘。陆熙民左脚往外一换木桩，右脚更赶着退下一步来，元化禅师的连环索扫空，铁箫侠陆熙民已腾身而进，他掌中这支铁箫，往元化禅师面前一落，单足点梅花桩，全身往前探着，掌中这支铁箫已然送出去，向元化禅师的中元穴点去。这元化禅师在这梅花桩上，却有独到的功夫，他身形猛然一动，并没长身，仍然矮着身，已经耸出三步去，他掌中这条九节连环索竟自从他面前一抖，背反着身子，仰面朝天反向后面陆熙民砸来。这种尺寸距离，称得起是绝技，陆熙民如果是身形直着，他的连环索也差着半尺，他若是不仰面朝天探臂往后打，更是差着一步，招数是真疾，变化得出人意料，连环索的钢圈头已到了陆熙民的后脑上。陆熙民猛然左脚向左一探，全身往右一沉，肩头一拧，右手的铁箫撤回，看准了九节连环索头，铁箫穿在钢圈内，猛然振丹田之气，右臂往后用力一展。在这种情形下，任谁也想到元化禅师非仰面摔在梅花桩上不可了。可是这少林僧元化禅师，九节连环索反砸，依然没伤着陆熙民，自己就知要输给他，腕子上暗中用力，在连环索被铁箫侠陆熙民往外一带，他竟借这个力量，身形猛然由左往右一翻，随着这条九节连环索身形满耸过来。这种拆招的法子，出人意料，兵刃被人叼住，自己的身形反倒欺到敌人的面前，哪知他是有恃而无恐，他这身随索进，反倒把陆熙民的力破了。陆熙民只好一甩铁箫右脚往后。一找梅花桩，这一个“玉蟒翻身”“海鸥展翅”，这支铁箫向元化禅师的背上打来。元化禅师把九节连环索撤回来，陆熙民的铁箫到，他猛然地左脚往左一上，甩半节连环索往铁箫上一荡，跟着身形往回一欺，连环索又复翻起，向陆熙民华盖上砸来。陆熙民抽招换式，两下里各展所能，这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手底下各把功夫施展岀来，身形更是轻灵准稳，急徐进退，忽东忽西，倏分倏合，梅花桩两人运用这种不同凡俗的功夫，不同凡俗的兵刃，叫人看着，目眩神迷。

　　铁箫侠陆熙民今夜在少林寺中自知不易讨了整脸，因为他这里是武术家的发源地，包罗各种神功绝技，任凭哪一门也不易全应付得了，梅花桩上的功夫自己另有一种个人的所得，现在对付这样少林名手，尚能对付，并且陆熙民这支铁箫，在大江南北早已成名，实有独到的功夫，实有独到的火候，绝非一般江湖道中的武术家所能妄窥堂奥。陆熙民今夜算把一生所学完全施展出来，两人在梅花桩这场缠战，连下面观阵的玄济大师和玄真大师，全惊为前所未见，反倒为元化禅师担心，恐怕他真个毁在了陆熙民的手内。因为这上较量功夫，时间没有过久的，也就是三招两式，也可以分岀高下，这两人连拆了二十余招，梅花桩上盘旋了已经十几周，动手的情形，也到了最后的生死。因为这二位禅师全是少林寺中成名的高僧，看得最清楚，两下里全用的是险招。

　　这时，陆熙民正是一个反身飞耸，到了东南面的边桩，元化禅师轻点梅花桩，跟踪赶到，相隔只有三步，手中的九节连环索猛然砸下来。铁箫侠陆熙民着脚处已经没有退步，左脚着桩，一拧身，身形转了过来。掌中的铁箫猝然找他的连环索，往外一封，右脚反往左斜着一点梅花桩。可是元化禅师这次绝不想叫铁箫侠再走开，九节连环索砸下来，见陆熙民往外一封，他立时猛然往回一撤，这样猛往下砸，在力量未撤足愣要带回来，这全是功夫上的力量，连环索往回一撤，他也是左脚点梅花桩，右脚往后一带，反身时，连环索跟着他的身形从右往后一翻，横着往陆熙民右肩右肋打来。这种地方，陆熙民是只有进，没有退，想腾身耸起，已经来不及了，猛然左脚一抬，可是竟自往左一俯身“蜻蜓戏水”式，这条九节连环索竟从他头上过去。铁箫侠陆熙民身躯一转，掌中的铁箫也向元化禅师的下盘打去。这时，元化禅师连环进招，两次没得手，愤怒十分，竟自往前一进步，他的九节连环索已经左手履中腰，用索头钢圈子向陆熙民的右臂曲池穴猛砸。陆熙民身形这一转过来，左脚从身后往前一绕，“盘子绕步”式，身形已然欺到元化禅师的右侧。铁箫往外一展，向他的天突穴点到。元化禅师连环索头三次砸空，左手往上一提，猛然双臂往外一绷，往外一振，这一来式子过疾，两下的兵刃算是接触到一处，当的一响，铁箫震在连环索上，两下里各自觉察出对手的力量很大。元化禅师在情急之下，竟在梅花桩上施展十八罗汉手下盘的功夫，身形往右一倾，左脚踹出来，正奔陆熙民的右腿迎面骨。陆熙民和他同一的姿势，也是左脚往外一换桩，身形可是往左一倾，竟自用掌中的铁箫，往外一展，铁箫的尖子扫在了元化禅师的右腿上。铁箫侠陆熙民微往左一拧身，已经飞耸下梅花桩。元化禅师竟往后退出三步，也拧身跃下需花桩。

　　陆熙民抱拳拱手道：“谢禅师连环索下留情。”元化禅师已经面红过耳，含羞带愧地说道：“终南绝技，果然与众不同，贫僧甘拜下风。我还有几样小巧的功夫，既遇到你这种武术名家，很愿意请教请教，以叫我们多开开眼界。”陆熙民十分愤恨他这样的无理，梅花桩上分明已输了我一招，他竟敢以别样功夫来要挟，这真是欺人太甚，立刻冷笑着答道：“任凭禅师赐教，我陆熙民名副其实的是舍命陪君子，我今夜大约不把这条微命送与禅师，绝不肯罢手吧。”元化禅师也含怒说道：“印证武功，陆施主何出此言？谁能保得定手底下准能够操必胜之券？贫僧若把陆施主打到梅花桩下，又该如何？”

　　这时，那玄真大师忽然过来说道：“元化师兄，既然已和陆施主见过功夫，梅花桩的绝技，你们二位全已尽量施为。久闻得终南派为形意名家，内家的掌力尤有不传之秘，我们尽自过兵刃，终有失手之时，既非仇人，原为武林中慕名朋友，贫僧想请陆老师试试掌力，贫僧愿陪陆老师换两样功夫，比较这梅花桩好得多吧。我们绝不敢划出难题出来，叫陆老师看着贫僧等有故意作难之意。陆老师你看这种小巧功夫，谅陆老师不曾把它放在心上吧！”陆熙民顺着玄真大师手指处一看，见他所指的地方，竟是飞刀阵，暗暗吃惊，暗暗恨他们师兄弟，以佛门弟子做事竟这么刁狡难缠，用话把你买住，叫你无法摆脱。可是他划出这种道儿来，真够厉害的，我陆熙民若是不敢接他，也太对不起铁箫侠三个字了，赶紧地含笑答道：“禅师，这样的厚爱，我陆熙民焉能有负盛情？只是禅师们竟忘了，这是少林寺独有的功夫，旁门别派，能练的又有几人？既然是禅师指点出来，我情愿遵命，但不知飞刀阵要怎样练法？”玄真大师腮边仍然带着笑容，向陆熙民一合十道：“陆施主，你到近前来，先看一看，这种功夫确是没有什么玄妙之处，连我少林的门下，才入门的弟子，练个三年五载的就敢上飞刀阵走一趟拳。陆施主是终南派的掌门人，不敢客气，你绝不会把这种俗浅的功夫放在眼内。”他一边说着，引领着陆熙民向西墙下走来。

　　这飞刀阵是用杉槁搭的架子，高有一丈五六，上面圈成一个圆形。在这架子上，用特制的滑车子拴住。九口飞刀转成一周，刀是锄刀形，可是两头全有翘尖，在刀身上有两个环子，用两条丝绒绳悬起，刀身垂平了，离地有二尺高，刀尖子全向当中。在这杉槁架子上，除了悬刀以外，还有空余的地方。这九口刀，如若全推动，等到它荡起来，又是两面的刀尖子，当中两丈五六的地方，完全被这飞刀布满。在这里不用说行拳换掌，就是你在这里穿行，也得轻功有上乘的功夫。

　　铁箫侠陆熙民知道他们无好意，以这种阵势来和自己较量，这是拼生死、分存亡的时候了，到这时再不能过事谦让，把外面的长衫脱下来，把铁箫也插在地上，那玄真大师他也把僧袍脱去。

　　较量这种功夫，全身全得照顾到，哪一点受阻挡，就有性命之忧。不过这飞刀阵中，只要是认败服输，不再顾脸面难看，倒是有闪躲的法子，实在躲不开时，往地上一矮身，立时可以把所有的飞刀避开，或是腾身耸起，捋住飞刀绳索，也一样能解救危局。当时铁箫侠陆熙民和玄真大师，已经到了这飞刀阵前，各自占据一方，铁箫侠陆熙民走到南面飞刀阵外，玄真大师却站在北面。

　　铁箫侠陆熙民向玄真大师抱拳道：“我在下对于这少林绝技，有许多的生疏，我若是交代不下来，请禅师们不要见笑，要知我陆熙民是安着舍命陪君子来的。”玄真大师合十答礼道：“陆施主，你太谦了，请施展身手，我们也好学几招。”陆熙民不愿意再和他做无谓的谦逊，立刻向玄真大师一拱手，说了声：“禅师请。”铁箫侠陆熙民话声一落，眼前正是一口飞刀，用右手的三个手指，捏住了刀尖，猛然往外一送，身形是跟刀往里进，刀送出去。对面的玄真大师也在合十施礼之下，双掌指尖相对，掌心空着，身形一矮，用双掌的掌缘向飞刀的刀尾尖子上一拢，猛然往外一送，这口刀已经推了出去，也是跟踪而入。这两口刀在当中交错着，两下里也全到了当中，不约而同地全往右一拧身，一个奔东，一个奔西，两下里同时动作，一样的心肠，各把东西飞刀又推起两口来。这两口刀往中一聚合，玄真大师顺着飞刀阵边上，往南圈着走，铁箫侠陆熙民却是往北圈着走，两下里各转了半周，已经把这九口锄刀推动起来。这种飞刀只要一把力用足了，这座飞刀阵内，立刻觉得刀身带出来的风嗖嗖地响着，刀身雪亮，在这木架子底下，寒光闪烁。此进彼退，铁箫侠陆熙民跟玄真大师各把身形全都活动开。铁箫侠陆熙民运用这种功夫，这才把一身小巧之技施展出来，身形翩若惊鸿，捷如飞鸟，轻翻巧闪，在这飞刀空隙里，进退盘旋，旋转如意。那玄真大师更对于这飞刀阵下过极纯的功夫，他这身小巧之技，穿行在飞刀阵里面，好像蝴蝶穿花，轻灵巧快，一身灰色僧衣，在这寒光闪烁刀影中，快若飘风，轻如猿狸，他不时只要和铁箫侠接近了，还要动手发招。陆熙民在这飞刀阵中施展功夫，却不用终南派基本拳功，他却施展的是“燕青十八闪翻”，完全用的小巧之技。两下里在这飞刀阵中往复回环，足有二十余周。铁箫侠陆熙民正从东北斜角窜过来，玄真大师从东南也正到了当中，两下里闪避刀锋。一刹那已然相隔很近，玄真大师猛然双掌往外一翻，他却左脚往左一跨步，掌力已向陆熙民右肩下右肋上打去。陆熙民在他一发掌力时，已觉察出他是安心下毒手，陆熙民双掌轻翻，用“排山掌”斜着往右一封。玄真大师这次发招，掌力很重，所以陆熙民虽然把他这式已给拆了，可是自己的身躯往左已探出去，背后正有一口飞刀悠了过来，正扎陆熙民后背，陆熙民已觉岀背后刀锋已到，赶紧从右往后一甩肩头，这口飞刀探着胸前已然荡了过去。

　　陆熙民深恨他敢下毒手，趁势已过去的飞刀上，双指找他的刀环子，用力往外一挥，这口刀猛然加了十成力，竟向玄真大师胸前穿去。那玄真大师双掌劈空，迎面的刀到，可是背后刀也到，他猛然一横身，把迎面这口刀让过去。他身形一翻，右掌把后面过来这口飞刀的绳索用力往外一拍，这口刀借着人力，竟自向陆熙民扎去。陆熙民猛然往下一矮身，用右掌骈食中二指，往刀身上猛然一点，他身躯已然飞耸出去。他所点这口刀失去了自然平衡之力，这口刀不按着原路线本是由东往西的，忽然竟变作刀尖奔西北，刀尾向西南。陆熙民也正在从空隙中转过来，这口刀也是恰巧横着转过来。这一手出乎陆熙民意料，绝没有防备到，固定的飞刀路线忽然变化起来，竟自横着到了胸前，陆熙民虽是竭力地避闪，可是刀尖子已把胸前的衣服扎破，这一来吓得陆熙民一身冷汗。那玄真大师正是一个翻身，耸步，他是扑奔正南，走旁风，迎面的一口飞刀荡过来，这迎面的刀极容易躲闪，任凭向左，向右，只要肩头稍一拧，立时就可让过去。哪知这口飞刀，离着自己还有二三尺，忽然地这口飞刀竟自无缘无故往东北一斜，飞刀竟向胸膛刺来。他是正向西一拧身，迎个正着，这口飞刀刀尖已经到了他的胸前，沾到了衣服。玄真大师在势急之下，凹腹吸胸，猛然左掌翻出，向这口锄刀上一掌劈去。这口刀力量愈大，被他猛然往外一击，竟又横着往东悠岀去，可是他灰布僧衣已被刀尖扎破。同时这上面木架咔嚓一响，玄真大师他竟猛往起一耸身“一鹤冲天”的轻功，身形如一缕青烟蹿上飞刀阵木架上，铁箫侠陆熙民也退岀飞刀阵。玄真是认为上面有人故意暗算，这玄真大师身形这份巧快，他往上落时，还觉岀这木架子微微晃动，但是察看上面，和达摩院边墙绝看不出有人暗中侵入形迹。因为飞刀有人暗中操纵上面绳索，这不过是刹那之间，他身形耸起，又快落到上面，没查出一点形迹来，未免觉得过分难堪。下面虽然还有监堂玄济大师和元化禅师，可是他两人因为飞刀阵较技，危险到了万分，全神贯注看着里面，谁也没理会上面有了晃动，及至看见玄真大师翻上去，知道定有缘由。玄真大师飘身落到下面，陆熙民已然转过来。

　　玄真大师合十礼道：“陆施主，武功卓绝，绝技惊人，贫僧拜服之至。”陆熙民也拱手答礼道：“过蒙禅师格外相让，不然哪有我陆熙民的命在？”这时监堂玄济大师含笑说道：“陆施主，你这一身本领，真叫贫僧们望尘莫及。我这两位师弟已然领教过了，陆施主怎好令贫僧一人面隅，贫僧也想在施主面前领教轻而易举的功夫，陆施主你可赏贫僧这个薄面么？”陆熙民此时心中暗暗叹息：你们身入佛门，怎么今夜这么悖情悖理，连较量两阵，我陆熙民好歹地在你们面前全交代下来，按武林的规矩，姓陆的没栽在你们手中，你们稍讲武林道义，不愿再做这种要求。这达摩院中，幸而是你们兄弟三人，倘若你少林寺精擅武功的全到了，也叫我陆熙民挨位奉陪么？陆熙民心中愤恨，脸上依然不带一点神色，竟自微微地冷笑，向监堂玄济大师道：“监堂既然也看得起我陆熙民，我岂能有负盛情，这一阵倘然我陆熙民应承下来，还有别的赐教没有？请监堂以少林寺的威名声望，给我陆熙民一个指示，也好叫我稍作预备。”监堂玄济大师道：“这一阵较量下来，我们就此算完，别的事我们从长计议。”陆熙民心说：好个奸猾监堂大师，到这时他依然不肯说痛快话。遂冷然答道：“很好，我要请示监堂，较量哪种功夫，请明白赐教。”玄济大师用手一指东北角的墙下道：“贫僧愿意和陆施主印证印证我们两派的武功内力。”陆熙民看见他所指的正是那八卦劈空掌。这是练掌力最重的功夫，内功没有根基，不敢轻易答应。遂点点头道：“监堂肯用这种绝技来赐教，我陆熙民真是毕生之幸！”监堂玄济大师忙答道：“陆施主，你太客气了，请！”

　　他说完，领着陆熙民来到这练劈空掌的地方。玄真大师那里，已经唤来执更的僧人，把那里原有的八盏古铜灯完全点好，按着八卦方位，分列四周，对面相隔是两丈四尺。玄济大师已经走进当中，向陆熙民道：“陆施主，你看，这种功夫绝不会再有丝毫危险，请陆施主不要秘术自珍。这古钢灯距离若嫌它过近，何妨再把它展开一两尺？”陆熙民道：“监堂大师，这劈空掌力，若能在一丈以内，能把对手以掌风之力打伤，已经是很难得的事了。我这末学后进，对于掌力上还没有那么登峰造极的本领，监堂大师不要令我陆熙民丢人现眼了。”

　　刚说到这儿，突然这西墙头发出一声冷笑。元化禅师和玄真大师两人已经如同飞鸟穿林般地扑上墙头去。这两个少林僧，身形起得快，他两人身躯还没落时，突然一条蓝影穿着两个人的当中，落到地上。那监堂玄济大师已经变掌作势，要迎击来人，这人身形已落，却发话道：“燕南秦天义，冒昧来到大丛林，禅师们不要以老拳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