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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回 寒宵监会
2025-06-0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来到这座院中,只见院中仍然是静悄悄,屋中却有说话的声音,可是语音极低。这三人相继飘身落至院中,凑到窗下,穴窗偷窥。屋中果然是萝北县的正堂,和那师爷方子严,两人坐在了书案两旁,正在低声商量着事,书案上那把匕首已然放下来。这时,只听那方子严道:“东翁,安世勋他京中颇有势力,晚生是早已知道。不过他这种所行所为,就是有皇亲国舅来照顾他,也没个不出事了。一个驻防的武官竟敢这么任意横行,现在竟敢写这种信,他自己是不想活了,还要拉别人下水。我方子严若是早把良心昧起来,我早也就发了财回家安享清福,何必还干这份笔墨生涯。我看东翁无须顾忌,安世勋他要这样的倒行逆施,龙门镇恐怕他待不久了,反正这种犯法的勾当,定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咱们先把这个姓范的保全一天算一天,实不可解时再想办法。”那位县官不住地摇头叹息,不过眼望着桌上搁的匕首刀,也觉得有这种草野英雄伸手来多管这件事,危险万分,一个处置不当,就许连命送掉。并且听这位师爷方子严所说,进里间穿衣服不过刹那之间,此人这种来无影去无踪,也真叫人可怕,遂咳了一声站起来道:“子严,就依着你,听得差人们风言风语,他们剿办铁马庄的情形,实有极大的黑幕。我们宁可保全着姓范的性命,得罪有权有势的安镇标,也不能替他这么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就是把这七品前程送掉也认了命。那么这件事,我就不必见来人。子严,你屈着心地把他打发走。留刀示警的人若果然能够照他所写的实现了,我们脱过一场大祸。倘若镇标再行逼迫时,我们设法搪塞一时,说不定我们或许也想出法子来,找出他真实的劣迹,为黎民百姓去此大害,也是一件功德事。”那师爷方子严说道:“东翁,只管请把这件事交与晚生,我愿担当一切。他又不是我直辖的上司,总然我不照他的来信去办,谅他一时间也不会要了我方子严的命。”秦邦彦等在窗外听得这位师爷说话的情形,知道此人颇有肝胆。这就是十室之驿,必有忠信;十步之内,必有芳草,不能一概而论。

  秦邦彦知道这县官就要出来,和铁麒麟张凯、宋德辉撤身离开窗下,相继翻到屋面,铁麒麟张凯道:“秦老师,这里的事,我们可以放心。那镇标安世勋总然不死心,他也总得等这拨人赶回去,再想主意。我们的事已经缓开手脚,现在我还有我应办的事,得赶紧离开县城,我们若是有缘的话,或许跟这般下书人以后他带来的兵弁路途上就许能遇到一处,也未可知。秦老师,兴安岭上的事,已经布置好了么?这里不要过分耽搁。秦老师和宋德辉师傅要早早地赶到观音山,照顾着兴安岭一般弟兄们。太阳一落下去,我们在龙蟠谷狮子口的大柜那里再见吧。”秦邦彦知道铁麒麟张凯尚不能放过来人,必要在这般人出城时,收拾他们一番,这也很好,阻挡他们一下,叫他们再回龙门镇也够时候。不过自己心里悬念着师弟范星五,既已来到县衙,总要看望看望他,不虚此行。并且若能够把经过的详情说与范师弟,他该多么安心,遂低声向铁麒麟张凯道:“张老师既然有事,请先行一步。我要去看看师弟范星五,叫他知道我们已然入手搭救他,也好叫他安心忍耐。”铁麒麟张凯点点头,各自分手。

  至于这师爷方子严,怎样打发来人,好在听他们计议的情形,知道那方子严情愿落个受贿之名,答应设法把范星五置之死地。这种事不用再听下去,遂带着宋德辉往签押房后面一直地扑奔县衙门的西北角,这后面就是县衙门的监狱。远远望到两扇黑门,牢牢紧闭,狱门中挂着一支纸灯笼,已经快熄灭了,残留着一点微焰,越发显得狱门前阴森森。翻上墙头,向里面张望一下,外县的监狱中不像省会中防范那么严,狱中的笼道中有一名狱卒,穿着个老羊皮袄,把脖子缩进在领内。这笼道内,也有一盏纸灯笼,可是三四丈长的地方,这一点灯光哪照得到?阴沉黑影,实因为在这么天冷的时候,这狱卒在笼道中走了两趟,他就跑到狱门旁的一间小屋中去取暖。在这种牢狱,全是因陋就简,这一排只有五间房屋,每个狱门全是紧闭着。在旧时的监狱中,凡是囚笼里面有个灯光,为是狱卒可以随时向里张望。秦邦彦一到了监牢屋顶上,可为了难,这监狱中押着不少的罪犯,不知道范星五是囚禁在哪里。和宋德辉蹿到对面后房坡上,向下面这一排监房中看去,在那种时候,这种监牢的门口也没有犯人的木牌子。可是宋德辉却把秦邦彦的衣服微拖了一下,往后面退下数尺来,附耳低声道:“师伯,大约这种地方没进来过吧?”

  秦邦彦不愿答话,只点点头,本来自己平生没做过犯法事,哪会到过这种地方?可是宋德辉在耳边低声说:“小侄倒在关里曾经到过这种地方,因为一个朋友,误伤人命,押在监牢。听说这种监狱的情形,不论到什么地方,全是这样的方法,这前面大约全是未定罪的犯人。我范师叔又是寄押在这里,可是越是这种犯人越重要,大约范师叔非在后面不可。我们不要多费事,先向后面搜寻一下。”秦邦彦听宋德辉说得有理,爷两个遂往房坡上面轻蹬巧纵,往这条笼道的尽头处,往后一跃,另有一道门,也是紧闭着。里面也是一个长方形的院落,对面的监房,每一排是四间,以东边靠门这一间灯火最亮,屋中更有说话的声音,一阵阵听得铁链的响声。秦邦彦刚要往下面飘身,忽然头里那间屋门一开,从里面走出一名狱卒,手里提着一条鞭子,看那情形,脚步踉跄,似乎喝醉了的神色。他向里面走着,口中却在吆喝着:“这是哪个监房里,半夜里不好好地挺尸,哼唬不止,小子,你是找着要尝尝老爷这鞭子的味儿。”他说话间,走到一个监房门口,从外面有铁穿条管着门,哗啦的拉开。把门拉开后,他走近门口,站在近门处,向里面看看,不住地喝问着:“你们是谁存心和老爷捣乱?打了官司还不认命。老老实实地在这忍着,活一天少受一天罪,比什么不强?就让你想得开,知道早晚有那么一天,要趁这时候无法无天在监狱里扬威,可是骨头肉是你自己的,别忘了这一场活罪,也叫你够受的!”说着话,他竟往里边紧着一闯,口中在骂着,“你这小子!有点存心和老爷找别扭,你乱挣扎的哪门子命?”跟着听得皮鞭子的响声,一阵哎哟哗啦,被打得疼痛挣扎,铁链子和脚镣全振动,可是除了一声哎哟之外,再也听不到一个岀声的。秦邦彦此时从西面的监房屋顶正往对面的这间监房里看,敢情里面从进门处把这屋中隔开一多半,里面还单有一层木栅。靠门旁墙上一盏油灯照着暗淡的光焰下,只见里边囚笼内一排躺着大约有五六个囚首垢面的犯人,一个个全是乱发蓬蓬,看不清面貌。秦邦彦看着这种情形,不禁心惊,这真是人犯王法身无主,并且这监牢中越发地暗无天日,什么残忍的事全能做出来。犯人们如同鸟处笼中,只好任他们摆布。这时,那名狱卒好像是已经摆出了他的威风,和被押的一般犯人就像有深仇大怨似的,临到出了监房门口还在骂着。秦邦彦虽则看着这种情形不平,一来天色不早,转眼天明,二来因为要对付龙蟠谷黑虎星屠金榜,事情关系着一庄的存亡,大家的成败,不愿再管闲事。并且像这种残忍无理的事,到处皆有,绝非自己一个人的力量所能挽救的。

  这个醉鬼似的狱卒往里走去,秦邦彦为的等待他转回,再下去找寻师弟范星五。那狱卒去到了这一排监房的尽头处最后一间,把监门的铁楞子拉开,门开了一点,他可没往里去。这个狱卒摇着身子,向里面招呼道:“范星五,范星五,你睡着了么?我可告诉你喜信,听说龙门镇又下来人,大约你这场官司有指望了,也许是把你提回龙门镇释放。那一来,我们可得喝你的喜酒。”

  秦邦彦一听,敢情师弟范星五果然押在这里,可是屋中的灯光太暗,望不到里面。狱卒说话的情形也不像和别的犯人一样,这大约是因为范星五的声名已经传遍了各处,对于这种人,不敢过分虐待,并且也不是他本衙门的案子,兴安岭的弟兄们或许也花钱打点。听得里面答了两句话,因为相隔远,说话声音低,也听不真切。那个狱卒把门一关,跟着说道:“你也别尽往死路上想,谁不知你这场官司打得冤屈?大约顶天亮就可以听到准信了。”这狱卒跟着转向西面,又挨着房间察看,直转到尽头处仍然回到东头那间房内。秦邦彦不敢耽搁,招呼着宋德辉,叫他注意着狱卒那边,一有动静赶紧打招呼。秦邦彦飘身落在下面,宋德辉也跟着而下,却走向前面,先去察看狱卒的动静。秦邦彦这里走到了这个监房门前,好在监房门的外面并没有上锁,把那个铁拐子拉开,轻轻把门开了,向里走来。一进监房门,嗅觉到一股子潮湿之气,在进门处靠北边的墙上挂着一盏瓦油灯,灯焰如豆,里面昏昏暗暗,那墙上被油烟子熏得全成了黑漆色。在门的偏南边,从门口到里边墙是一段横木栅,这所谓监牢中的囚笼。在木栅里是一铺炕,上面铺些稻草等,屋中寒冷异常,往木栅里仔细张望时,却还好,这座监房内只有一个犯人,囚笼里面黑沉沉看不真切,秦邦彦贴近木笼栅墙前,低声招呼两声:“星五。”

  木笼里跟着一阵索镣的轻响,有人低声问:“什么人?”秦邦彦赶紧答道:“星五,不要惊慌,我是你师兄秦邦彦。”这时,因为进监房的时间稍大,目光拢住,已经辨别出里面的情形。只见这范星五已经欠身坐起,身上是三大件的刑具,不过在夜间睡眠时,还比较对待别的犯人松得多。身上穿着一身短棉裤袄,旁边堆着一件老羊皮的风氅,面目憔悴,头发很长,也正在惊慌注目地看着栅墙这里。

  这时,范星五竭力地小心着,手足上索镣的响声慢慢地向前移动,不过身底下稻草唰唰作响,凑到炕边,带着悲声说道:“师兄你怎么会往这种地方来?小弟我太对不起大家了,一身无能,处置不当,连累了许多乡里弟兄流离失所。我一身生死不足惜,只是铁马庄的事,叫我死不甘心。”

  秦邦彦赶紧拦着范星五道:“星五师弟,你不要伤心难过。只为我得信太晚,赶到铁马庄时,事情已经弄得一败涂地,现在只有和黑虎星屠金榜一争生死存亡。事情还算顺手,我今夜来也就为是告诉师弟你,安心等信,报仇雪恨就在眼前了。”秦邦彦草草把眼前情形说与范星五,更嘱咐道:“好在现在天光快亮,动手的事就在夜间。黑虎星屠金榜和龙门镇的镇标安世勋,谅他们在短短的时间内,不会再生出什么毒恶的办法来。现在既有名镇东边的活药王卢九先生和当年在大江南北行道的铁麒麟张凯拔刀相助,要为地方上黎民百姓除些大患,有这种风尘异人相助,这件事有九分的把握。铁马庄的情形还很好,所有铁马庄的弟兄全逃匿到兴安岭。”范星五道:“我知道,他们已来过人了。不过,倘若在这一天中有什么意外的举动。”说到这,秦邦彦仔细看了看范星五身上的刑具,恨声说道:“镇标他若仍然是倚官仗势,真个地提解到龙门镇。师弟,我们可不能再投虎口,不能白白地把这条性命断送在奸人之手,宁可甘犯国法,落个逃犯之名,也得脱身,暂时保命,叫我们缓开手,也好刷洗这场官司的污名。不过话是这么说,或许不至于这样。因为萝北县的县官和他手下的幕府尚有天良,不肯助纣为虐。更有铁麒麟张凯弄了手脚,龙门镇安世勋打发的来人,这就给挡回去了。提案的官兵也就未必能安然回到龙门镇,中途尚有是非。”范星五点点头,不由喟然长叹道:“师兄,我个人无能,这般风尘异人素昧平生,竟肯这么不辞艰辛,不畏势力,真叫人刻骨铭心,感激难忘了。师兄,你这么大年纪,为了这个不成材的师弟,冰天雪地奔驰营救,叫我范星五能说什么呢?”

  老武师秦邦彦用衣袖拭了拭眼角,慨然说道:“师弟,你这叫什么话?我们是学艺的亲师兄弟,我们学就一身武功本领,我们应该做些济困扶危、除恶安良的事。现在是自己的事情,尤其是义不容辞。师弟,这里我不便耽搁,狱卒恐怕还要来查监房,只要把龙蟠谷先给他挑了,黑虎星屠金榜不叫他逃出手去,师弟你出狱的事就好办了。”秦邦彦又嘱咐范星五,要善自珍重,留着有用之身,也好为来到关外的一般乡里弟兄们尽力。范星五点点头道:“我一切听从师兄的嘱咐。”范星五却催促着秦邦彦道:“师兄,你赶快请吧,这后牢中全是定了罪的囚犯,管得很严,狱卒们一夜间总得来七八次。”老武师秦邦彦道:“外面有人给我巡风瞭望。”

  范星五道:“师兄还带着何人?”秦邦彦道:“宋德辉他也跟随来,你的事,他颇能尽力,德辉他很有血心。”范星五道:“师兄,快快叫他前来,我愿意见见他。”秦邦彦点点头,转身退出监房外,向宋德辉一点头,告诉他进去看看师叔范星五,秦邦彦在外面巡风瞭望。宋德辉进去好大一会儿工夫,秦邦彦已然凑近了狱卒所住的房间前在监视他们,耳中更能听到外面的梆锣已交了五更。这时,听得狱卒屋中有人在说着话,有人说道:“老周,你赶紧出去再看一遍,别这么脱懒怕冷,天快亮了,也该着换班了。”

  秦邦彦赶紧纵身回来,到了监房门前,轻轻敲了两下,宋德辉从里面出来,用衣袖不住拭着泪。秦邦彦用手一挥,宋德辉先行纵上房去,秦邦彦捋着身子向里低声招呼:“师弟,狱卒这就前来,我们走了。”范星五也低声答了个:“师兄请吧。”跟着一阵索镣轻响,重行躺下。

  秦邦彦赶紧纵身蹿上监房,正好那狱卒已然走出来。这爷两个蹿房越脊,不敢再停留耽搁,一直翻出县衙,从一处处民房中纵跃如飞,一直地到了城墙边,东方已经破晓。仍从原路翻出城外,紧走了一阵,在一个树林间,把身上整理了一下,把夜行人的神色完全去掉。转到驿路上,天已大亮。秦邦彦和宋德辉在驿镇上歇息了一下,一夜的劳乏,因为到晚间还得应付龙蟠谷的事,索性在驿镇上用过午饭后才起身,耽搁的时候可不小了。再起身上路,已经是中午过后。

  走出六七里来,突然听得身后一片马蹄之声,回头张望时,只见一拨马队,却是缓缓地走着。秦邦彦和宋德辉赶紧闪向路旁躲避一下,赶到往马上仔细看时,这爷两个失声笑出来,敢情正是那龙门镇提案子的官差和弁勇。这份狼狈的情形,看看好像是打了败仗一样,他们这一行是九个人,那个官差受伤很重,头上缠着许多布,还有三个官头也全受了伤,趴在马鞍上,那情形就是勉强支持。有两名官兵却放着牲口不骑,一边一个扶着那官差,恐怕他摔下马来。这官兵一边走着,口中还不住地骂着:“这条路上竟会找不到一辆马车?”他们是想用车辆把受伤重的搁到车上,以免危险。秦邦彦和宋德辉知道这定是铁麒麟张凯收拾了他们,这一来,倒放了心,任凭他就是再找到车辆也不能紧赶下去,计算着他们最快也得在起更时赶到龙门镇。秦邦彦和宋德辉遂脚下紧忙离开马群,紧走下来。

  这爷两个虽则是一路步行,但是这种路静人稀的地方,有时候也好几里地看不见行人,可以放开脚步紧走一程,到了申时左右,已经赶到观音山。一路奔驰,遂仍然到方家集落店,略微地歇息一下。这爷两个趁着黄昏前离开方家集,向观音山后山搜寻下来。出来没多远,已经遇到兴安岭两拨弟兄们全改扮成镇民模样,有的拥着小车子,有的赶着一辆带篷子车,里面全藏着应用器械、兵刃、火把等物,离着龙蟠谷的山口一二里左右,各自停留下来,寻觅隐身之处。秦邦彦和宋德辉赶紧向他们打招呼,弟兄们报告,分十几拨下来的,现在赶到的全是前站,为是先找好的隐身之所。后面一队跟随下来,并且有三十多名,已入了方家集。秦邦彦更把他们隐身的所在看了一下,情形很好,不至于露了形迹。秦邦彦问明了他们领率弟兄的头目已然在方家集店房内,他们那一队人中,有八名假扮官兵,服装应用之物,已然全运进方家集,预备在起更后,在山口的东西集合。秦邦彦点点头,赶紧和宋德辉返回村庄内,看到弟兄们布置的情形,倒还能应付非常,可不致误事。秦邦彦和宋德辉趁着时候尚早,回到店房好好地歇息一下,预备到起更时要闯入龙蟠谷。这爷两个躺在店房歇息,但是悬念着晚间的事,哪里睡得着?在店家掌上灯光时,爷两个已然起来,叫店家草草地给预备了一顿晚饭,在用过晚饭之后,算清店账,各自起身。

  离开店房,因为明知道这村庄中有自己人,可不便在村中接头。爷两个刚走出方家集的村口,从村庄边上转过一行人,内中一人紧走过来,低声打招呼道:“前面可是秦老师么?”秦邦彦赶紧站住。这人来到近前,正是兴安岭的头目卢忠,他身后跟着一行人,悄悄来到近前。秦邦彦低声道:“你们在这里了?”卢忠道:“我们在村尾小店内,已经早听到弟兄的报告,秦老师和宋老师早到了这儿。因为离着山口近,耳目众多,不敢来找你老。我们的事情幸还顺手,龙蟠谷山口那里虽然连续着出来两三拨人,看他们的情形,全是下山奔别处,绝没注意到附近一带。秦老师还有什么事吩咐没有?”秦邦彦道:“没有变化,照原定的计划进行,假扮官兵诈山口的是由谁领带?”卢忠道:“由陈宝义头目亲自带领八名弟兄。看当时的情形,若是能够得手的话,把这放卡子全收拾下来,免得受阻挡,一直攻到狮子口那里,一拥而上,给他个出其不意,猝不及防,比较容易撞进山口。”秦邦彦道:“可是事前务必地找两个手脚利落的弟兄从边上爬上去。这龙蟠谷,狮子口里就是他大柜,在那里有号灯,在山道附近可看不到一点,因为这条山道盘旋曲折,里面的情形完全被遮蔽住。弟兄们动手可太要紧了,千万看着里面火起为号,所以必须用两名弟兄瞭望着。”卢忠道:“秦老师只管安心,我们绝不误事。”这时,秦邦彦见暗影中又有人走来,跟着就是钱大勇率领一队弟兄也到了,也向秦邦彦报告,他们头目正在前头树林中,改变服装,预备欺近山口旁等待。宋德辉一旁说道:“师伯,时候已经到了,不要耽搁,赶紧入山。”秦邦彦答了声:“好。”在村边把外面的大衣脱下来,索性交与弟兄们,不再用它。天气虽冷,但是在此处动手,衣服多了,反嫌碍事,宋德辉也把身上收拾利落。秦邦彦嘱咐弟兄们:“千万要小心,但盼我们一举成功,才是大家之幸呢。”

  秦邦彦和宋德辉顺着山边小径直扑后山口,这爷两个已然到过这里,知道护矿的匪党潜伏所在,试探着路径,一路闪避着伏桩暗卡,直扑到狮子口前。秦邦彦和宋德辉赶紧把身形隐藏。此时看到狮子口前的情形,和前夜不同,已经有加紧防范之意,添了六名弟兄,一共是八个人守在狮子口外,还有两盏孔明灯不住地往山坡、两旁林木间探照察看。这才是一个咽喉要路,不从这里闯进去,别无道路。秦邦彦正在打量看守狮子口这般党羽的情形,以定下手的方法。这时,突然听得靠狮子口有一人失声惊呼,招呼他同伴道:“你们快看,那边深草里,一闪一闪地放光,大约这个地方许有宝贝。”另一个答道:“你别是穷疯了,哪有这种事?”刚说着,他也惊呼起来,不由咦了声道:“这可真是怪事,满草里跑蓝火球。”更有一个匪党道:“不要乱喊,我听人说过,这准是狐狸炼丹,拿箭射。”跟着弓弦响处,嗖嗖的就是两支箭射出去,可是在箭发出,已然有人在高喊着:“箭白发了,射不中。你看那火球竟会往上滚,张大雄说得对,这准是狐狸炼丹。”这时,秦邦彦和宋德辉隐身右边的暗影中,已然看得清楚。秦邦彦附耳低声向宋德辉道:“德辉,预备着闯,你看出来么?这是两道的障眼法,可笑这般傻狗们,竟还疑神疑鬼,大约咱们好帮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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