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镖客惩凶结怨
2025-06-0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这就是画眉秦良在这种地方,他比谁灵机全来得快,他知道镖师花刀李竹堂,赤手空拳对付匪党们,立时就要吃大亏,李竹堂刀上的功夫极好。画眉秦良赶紧地把李竹堂的一口双龙刀,从伙计手中要过来,趁着李竹堂身形往这边一纵,把这口刀抛过来。李竹堂这口双龙刀抓到手里,立刻胆量壮了,这个吴恒可是跟踪扑到,递手叉子照着花刀李竹堂的背上猛扎。

  李竹堂是正在俯着身赶紧地双臂向左一晃,身躯向左一转,斜翻身,掌中的双龙刀也带过来,照着吴恒的这条右臂上劈下来。吴恒一手叉子刺空,身躯往下一沉,左脚往上一抬,照着花刀李竹堂的腕子上就踢。李竹堂赶紧地往回一撤刀,趁势双龙刀向下一沉,刀身照着吴恒的左腿上刺来,这一刀变化得非常疾。这吴恒赶紧地左脚往下一沉,手叉子一个“海底捞月”式,由下往上反圈回来,照着李竹堂的右腕子上撩来,李竹堂抽招换式,把刀法施展开,此时劈挂掌党云山已经被四个匪徒包围。这就因为他们动手时,这个吴恒是个最有本领的头目,他实有一身极好的功夫,全认为吴恒可以收拾李竹堂,那个先前闹事的黑李,他腕子受伤,不能动手,他在一旁喝喊着威胁。这四个亡命徒,七节鞭、单刀、手叉子,奋力进攻。

  可是劈挂掌党云山,他有一身真实的本领,劈挂掌也是得自北派名武师刘春霖所传他这种掌法,施展出来,虽则是赤手空拳,可是他依然应付有余。蹿高纵矮,指上打下,双掌上吞、吐、撤、吐、虚实莫测,这样动手之下,只六七个照面,已经把那个使七节鞭的鞭捎梢住,一个横身扁脚踹,这一脚把使七节鞭的踹出去,噗地一下,撞在钟鼓楼上,双手按住肚子,俯着身怪叫。就在这刹那间,劈挂掌党云山,一个双抖掌,把那个使单刀的又打出去,跟着使手叉子的从背后扑过来,连人带手叉子,一块往这边撞。

  劈挂掌党云山,一个“仙人换影”,身躯轻闪,脚底下没动,是脚尖用力,猛一翻身,这个匪徒身形撞过来,已经收不住势。党云山右掌向外一穿,一个单劈掌,正打在这个匪徒的左肋上,身躯被打得踉跄倒退,正赶上花刀李竹堂的双龙刀,一个“怪蟒翻身”,拦腰横砍。吴恒被这一刀逼迫得纵身闪避,这一来正跟这个使手叉子的,身躯撞在一处,他们算自己害了自己,两个全几乎栽倒。花刀李竹堂身形往这边一纵,自己手底下可不肯过分下毒手,这口刀往这个吴恒的面长上一砍,吴恒的身躯没落稳,右手用力,手叉子向上一翻,往外崩开这口刀,好撤身纵出去。

  哪知道花刀李竹堂是虚招,往下砍,猝然往后一撤,双龙刀带回来,一翻腕子,用刀背照着吴恒的双龙上这一下子砸个正着,吴恒哎哟一声,身形倒下去。这时劈挂掌党云山也扑过来,双掌向外一抖,把那个使手叉子的党羽,又打了一个着实。这次这个匪徒的身躯,随着吴恒一同向里倒去。这时那个先前惹事的黑大个,他却冷不防地,从李竹堂的身后斜扑过来,他要暗算李竹堂,左手握着手叉子,照着李竹堂背上猛扎过来。李竹堂身形正往西边一撤,还真没看见这个黑李暗算自己,这一手叉子扎到,李竹堂觉察到时,手叉子的尖子已经到了,赶紧一晃身,往右猛一转。

  因为这黑大个是左手递家伙就这样,李竹堂背上已被手叉子扫伤,衣服也被扎破,可是身形一转,左脚向外一滑,右臂向外一抖,一个“凤凰单展翅”,双龙刀顺着自己的右胯向外一展,这一刀正斜砍在这个黑李的右腿上。李竹堂也是在被他扎伤,疼痛之下手底下力量可就用大了,这一刀把这个黑李右胯下砍伤三四寸长、一寸多深的口子,一声怪叫,向左倒去。他们这六个人,算是一个也没讨了好,不过伤势轻重不同。李竹堂一收势,身形往后一撤,刀交左手,此时受轻伤的匪徒,有两人,赶紧过来,救应这个吴恒。

  这吴恒扶着他手下党羽,咬着牙挺身站起,他的伤可够重的,李竹堂虽则用刀背伤他,可是把他右腿的迎面骨砍伤,此时他扶着党羽挺身站起后,竟自哈哈一笑道:“朋友们,果然功夫与众不同,这算是我们不知自爱,朋友们怎么样?刀很快,何不把我们弟兄几个全留在这,不省事么?”李竹堂冷笑一声道:“姓吴的,用不着这么叫字号,我跟你们无冤无仇,素不相识,为了他们这句口角,朋友你就率众行凶,你也太厉害了,我凭什么还要收拾你,是你逼迫的姓李的动手,刀枪没眼,伤了朋友你,你就避点委屈吧!信友镖局从来在江湖上是按着规矩做买卖,现在看你们的情形,分明是有安窑的地方,可是朋友们并没有正式亮过招牌,就是你们才在这立舵,也应该向我们打个招呼,你们不报出真实的‘万’字来,叫我们无可如何。”

  这个吴恒冷笑一声道:“姓李的,少说废话,我只问你,还动手不动,想叫我们走不叫我们走?我可明白告诉你,没有那么便宜事,这场事不算完,我们要见识到底,为你打算,应该不留后患,你把我们哥几个全料个干干净净,往后任凭你们耀武扬威的在这条路上走,只要你叫我们退出三官庙之后,我可准找你,这个仇是必报,听明白没有?”花刀李竹堂厉声说道:“信友镖局子的师傅们,走在什么地方,也是讲理,我可告诉你,三官庙这里我们没有多少耽搁,明天一定起身,我们可绝不等待。你若认为这场不算完,在天亮前,你只管到这里找我们斗一场,姓吴的敢动了你就敢接着你的,我们绝不会绕着走,台儿庄这条路上,你看着那好,全成,路上会不上,对不起,我们回济南府信友镖局。事情是姓李的跟姓党的惹了你们,我们并没有拿着信友镖局的字号对付你,今天的事,你放不过,只管找李竹堂、党云山,我接着你的好了,想好的,你就滚吧!”

  这个吴恒咬牙切齿说道:“李竹堂、党云山,你等着吧,二太爷要叫你认识认识,我不能把你们收拾个干干净净,就枉在江湖道上闯了,咱们回头见。”他的扶着党羽,往外走,更扭头招呼一个带着轻伤的,弟兄叫他到东跨院,把包裹赶紧拿来,这名党羽,如飞地跑进跨院的小门。党云山此时,可任凭李竹堂跟他们交代话,自己倒背着手,站在一旁,仔细注意着这一般匪党的举动。李竹堂已经一挥手,招呼着自己手下伙计们,闪开,让他们往外走,他们是重伤的三个,情形非常狼狈。这时东跨院取包裹的匪徒也出来了,他背着两个包裹并不大,可是看情形非常重,分明是很吃力了,这个匪徒他追上吴恒等一般匪党,一同走出三官庙的庙门。

  此时天色可就晚了,先前那个老道,他始终藏在钟鼓楼后,已经把他吓得浑身颤抖。此时这群匪徒已走,党云山向李竹堂道:“李师傅,我们找庙里的人,无论如何,今夜也得住在这,李竹堂遂招呼伙计们,到后面看看,找里面的道士们,出来答话。”这时那个老道是从钟鼓楼后慢吞吞走了出来,向这边招呼道:“施主们,贫僧在这里了,这可怎么好,弄出这场是非来。”党云山赶紧走到老道的面前,说道:“老师父,你是这三官庙的道长么?”

  老道士答道:“不错,我正是三官庙的住持人,施主你把这群恶人全打伤了,依着贫道看,施主们还是赶紧走吧,并不是贫道怕连累,听施主们全是北省的口音,一个出门的人,为什么找这种麻烦,这可不算贫道多口。方才走的这群东西们,实不是好人,他们从天没亮来的。我这个庙已经没有什么香火了,轻易没有香客上门,施主们也看得见庙里的房子,多半全要倒塌了,十多间房子,能够住人的连一半全没有,他们天没亮,一到这简直把人吓死,张口就骂,举手就打。我们这个三官庙内,除了我这个老迈年残的人,只有我一个徒弟,没有人照应香客,虽不断地有人到这里借宿,我们也是任凭他住,任凭他走,愿意施舍几文,我们也就接着,添补日用,不肯施的,白在这里住两夜,我们也不要什么。这几个人来了之后,我徒弟被他们踹了两脚,可是已经知道他们不是好人,他们就在今天天亮后,连着打发出人去,赶到中午时,竟有一个贼眉鼠眼的东西,跑来向他们报告,说是一群肥羊,已经进了羽山角,他们立刻各自带着行凶的家伙,从庙后边一条小道,进了山,他们说话,全被我徒弟听见。可是到了午后,这群东西回来,他们十分高兴又买酒,又买肉,带回来好几个大包裹,跟着就打发人,把几个大包裹运走,可是连续地有人来向那姓吴的报告,他们分明是在山路抢劫了客人,得了手,还不肯走,他们要知道被劫客人的情形。施主们,你看他们多大的胆量,我们师徒们真是提心吊胆,可是施主又打了他们的人,他们焉能善罢甘休,施主们,快走吧!”

  李竹堂跟劈挂掌党云山彼此看了一眼,李竹堂道:“谢谢道长你的好意,你不用替我们担心,我们不怕,我们是济南府信友镖局子保镖的,南京这里还有我们的分号,我们既然打了这群匪徒,绝不能再逃走,你这里有可以住的房子,赶快地借给我们住一夜,我们天亮就走,道长多麻烦你吧。”老道是因为听明白了是保镖的,知道这般人不怕事,他忙地扭头招呼:“悟真,你快来领这些位客人,就在东院吧!”他招呼着。敢情一个中年道士,也是早已藏在西边已经倒塌的一间配殿内,往这边看着。此时他从那边紧跑过来,答应着,向这个老道士招呼着,“师父,这群恶人可走了,保镖的老师傅们,不全怕他们,我知道保镖的,专管贼。”

  李竹堂等看到过来这个道士,也就是三十多岁,瘦得那么可怜,一件破道袍,不知补了多少块,知道这师徒二人,一定是生活很苦。那个老道更向徒弟悟真招呼着,“快把客人领进东院,不要胡言乱语的。”这个道士答应着,李竹堂等带着伙计们,随着这个悟真道士走进了东跨院,只见这里是三间东房,两间北房,现在真是,看不到一间完整的屋子,不过这五间房子,还不漏,可以留客人住。伙计们知道他庙里没有人,也用不着他们来照应,并且这般人,全是早已在路上吃过晚饭,知道三官庙是个穷庙,用什么全不方便。此时只有各自收拾歇息的地方,伙计们只叫这个悟真,领着指点了取水之处,伙计们全是亲自动手,打洗脸水,烧水泡茶,忙乱了一阵子,大家安静下来,全在院中凉快着。

  劈挂掌党云山不住地打发人到三官庙附近山坡张望,现在真得防着这群匪党们卷土重来,因为他们临走说的话很厉害,绝不是为他们自己遮羞。现在李竹堂、党云山也绝不再埋怨画眉秦良,事情已经闹到这,犯不上再说后悔的事。画眉秦良,他也十分后悔,自己惹出这场事来,他也是任什么不说,只有不用等李竹堂、党云山说话,他自动地加紧防备。党云山向李竹堂道:“在这一带就没有听见过,绿林道上有新上跳板的人物,在这个地方遇到了这群匪徒,照着他们动手的情形,绝不是打闷棍、套白狼一流,这件事叫人真有些难应付。”李竹堂道:“党师傅,我认为没有什么可怕的,我们走镖这些年,无论在哪一条线上,也没有出了规矩的时候,他们要用这种手段,闯招牌,那是他们自找晦气,反正他们不会善罢甘休,他摆出什么,我们接什么就是了。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叫无可如何”好在是个天热的时候,这个三官庙在山坡上面,倒十分凉快,李竹堂、党云山全是十分谨慎小心地防备着,不断地出去察看一番。可是一直到天快亮了,安然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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