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回 危峰惊变
2025-05-3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此时柳冲正在左侧，一耸身横截着鬼影子佟天柱，相隔他还有三四尺远，柳冲正往前要递刀，贴着这一排大树旁，嗖的一条黑影纵到，一口寒光闪闪的利刃，斜肩带臂砍下来，柳冲赶忙向后一撤身，此人竟自招呼着：“佟老师，你们只管退，交给我。”柳冲险些被他这一刀砍中，往前猱身递刀，可是这人竟自跟着又往东一纵身，竟向柳冲等呵斥道：“反徒们，站住，你董老爷并非是惧怕你等，凭我掌中这口刀，谅你们这般人，就是一齐上，也叫你们逃不出手去，只是现在我们尚有公事在身，不能和你们尽自厮缠，反叛们，要想暂时活下去，即日给我离开贵州境内，姓董的也不做赶尽杀绝的事，咱们各自罢手，你们若还敢在这一带妄逞强梁，图谋刺杀扎总镇，你们是自取灭亡，叫你们决逃不开董老爷之手，不信你们就试试看，我董良臣，说一句算一句，现在任凭你们逃走，只要敢在苗山岭一带再行留恋，叫你们看看董老爷的手段如何。”
司徒静等见天已将破晓，无论如何他总是国家的统兵大员手下的亲信人，现在更有大营的军兵，由他们率领着，再耽搁下去，也真个不易脱身了，虽则明知道这个董良臣是自找台阶，眼前他的形势不利，不敢过分逼迫，可是司徒静等也不敢动手了。司徒静遂哈哈一笑道：“姓董的，我们一般安善良民，被你们诬良为盗，更加上反叛之名，这才是官逼民反。好，咱就这么办，我们是否离开贵州，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愿意死愿意活，自己选择，用不着你管，你甘心为扎玉堂做走狗，毒辣的手段，尽管施为，咱们再见吧。”
原来这追风赶月董良臣，和狮姑金牛姐弟二人力战之下，他绝不致落下风，可是大力神裘凤山突遭暗器，右手被打伤，已逃出树林，官兵在树林外接应放箭，史天童趁势把龙头杆棒舞动，一边是追裘凤山，一边把潜伏树林外的官兵，打伤了数名，外面情形是一阵阵乱，更有受伤呼号喊叫之声，董良臣一看这情形不好，官兵死伤多了，没法交代，他才撤身退出树林，嗖嗖一连响起几声铜哨，集合官兵，史湘老人更恐怕天童遭到暗算，也在连连招呼，不叫他追赶，狮姑金牛也惦着史村主是个带伤的人，更不知道南面动手的情形如何，并且董良臣的刀法厉害他绝没战败，即行退去。趁着林外的弓箭手略停，保护着史村主，也往南边扑来。
这个董良臣，把鬼影子佟天柱接应下去，因为这种二次埋伏动手，只能一伸手把逃犯捉获，赶紧撤回，因为还得赶赴行辕保护扎玉堂，虽是总镇此行踪迹隐秘，也得提防着或有意外的变故，所以也是急于要撤回去，这样这个围暂时解开。司徒静等一般人，二次被围，侥幸脱身，再不敢停留，一阵疾驰，到了归化镇东四五里外一个山口边。天光已亮，老弟兄们略一计议之下，此处实不能停留了。因为停身处正是一个小山头，你看树木密，容易隐蔽身躯，可是这里正看到通着飞天岭汉苗交界的那大路口，竟自发现大队的官兵，马步队全有，一拨一拨地开入苗疆，并且军兵是四处来的。那一条道路上有官兵这一带完全是扎玉堂势力之地，尤其是边疆不靖的时候，掌兵权的人，无论什么事，他全能任意处置。地方官全得听从他们命令，自己这般人在这附近，简直是无法存身。他们大兵开入苗疆，苗山中虽然也不能立足，可是究竟比内地里容易躲避。三位村主又在苗疆中待了这些年，附近归化的各苗洞各苗墟，反可以找到容身之所，一时间不易被他们搜寻到，商量好，找到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越过这段官道去，竟得逃进苗疆。
可是看到官兵移动的情形，越发地叫人惊心动魄。这种情形，分明是苗山事变就在目前。司徒静认为史湘老人虽则强自挣扎，可是他的伤痕实在不轻，血也流得多些，脸色惨白异常，必须先找个落脚之处，缓息一下。和柳天培一商量，飞天岭一带是绝不能去了，那个土司虽死，可是和这一带官兵已然动过手，必须躲避着他们，并且离着入苗山的大道太近，也无法往里走。彼此在一计议之下，决定从乱柴谷穿过去，投奔到铁锅墟那里。可以找到一个熟识的苗人，既可以避去危险，又可以在那里得他的帮助。因为这铁锅墟的墟主龙沙，是三位村主初入苗山结识的朋友，当初很帮过他的大忙，此时在患难中，投了他去，倒是一个极好的走处。又和史湘老人一商量，史湘老人也点头答应，翻山越岭投奔铁锅墟。此时已入苗山，避开官兵，三位村主全急于要知道柳冲和狮姑一般人带领着从苗山所逃出去的一般乡人，现在究竟落到哪里，因为计算着日期，他们决到不了史家圩，可是柳冲等竟离开这般人不管竟会赶到铁沙沟救应，逃出铁沙沟后，在树林中史湘老人也曾向柳冲追问，柳冲竟自不敢说，三位村主是全关心着一般乡里弟兄，一个个全是流落在苗山，跟随自己这几年，就为得不叫他们散开，盼着有重返故乡，重建史家圩、柳塘村、百花乡，此时若是把他们断送在还乡之日，那叫人真是死不瞑目了，所以此时全在向柳冲追问，柳冲此时见已入苗山，所走的全是荒凉道路，又在白天，不用提防泄露机密，这才把从飞天岭带领乡人逃出经过，向三位村主报告了一番。
原来，柳冲等在飞天岭一带道路很熟，从后山往外走，虽则道路崎岖，幸得这一般乡人们在苗山已经住了好几年，全练得健壮异常，连妇女们全习惯于苗山的生活，对于翻山走，全不显得怎样为难，他们是从天没亮起身，赶到天光大亮后，已经走出有十几里的山道，这种裹粮而行，路上没有耽搁，走到中午之后，已经赶到盘蛇岭一段险要的地方，计算着所走的道路，只要过了盘蛇岭这段险要的道路，再往前去，除了抱月峰一处难走的道路，那就快出苗山了，比起预料的行程快得多，柳冲等十分高兴，遂在盘蛇岭下歇息足了，柳冲、狮姑、天童、金牛，领率着一般乡民，加意地照料妇女，竟自安然翻过盘蛇岭，又走了半天的工夫，黄昏时候，已到了抱月峰下，这一整天的工夫没停留，到此时所有的人可有些累了，因为前面得越过这段山峰，虽则不用往高处爬，沿着峰腰转过去，也是一条极窄的山道，所有的人全得鱼贯而行，并肩走全有危险，狮姑向柳冲道：“四叔，天色可要黑了，大家虽则劳累，应该多歇息一下，再越过这段抱月峰，可是时候越耽搁得晚了越难走，何况我们不能随便地多用火把，恐怕招来意外的麻烦，叫大家稍微缓一口气，还是咬着牙地把抱月峰过了，出山口不出山口的，那就好商量了。”柳冲望了望前面这段路，皱着眉头，此时大家一个个全都坐在石头上喘息，尤其是女人们，已经疲惫异常。柳冲遂招呼几个领头的乡人，向他们说明了，无论如何不能再耽误下去，我们好歹先把这抱月峰一段险道闯过去，愿意走再往前走一段路，不愿意走，找地方多歇息一下，一路上虽则没有遇上什么，我们没出苗山，总要小心一下，一般乡人们，也认为柳冲这种说法对，眼前这股子险道阻挡在头里，此时是私出苗山，绝不能再往后退了，倘若在这种地方遇到一点意外变故，前进不能，后退无路，那可就毁了，立刻招呼着大家把精神振起，乡人们自己勉励着妇女，遂由乡民们领率，一同奔抱月峰走下来。
柳冲叫狮姑，史天童和司徒金牛，分散开照料着这般乡人们，不要聚在一处，倘若有失足的，也好救应他们一下。这一行人一字排开，一直地走向抱月峰，这段很狭的山道，因为得沿着峰腰一大段路，一边是山峰，一边是一二十丈高的乱石坡，无法着足，只要从这小道滑落下去，就没命，用不着摔到底下去，就得被乱石砸死。前面一队壮汉开路，一边走着，不断地向后面吆喝着，不住地招呼，后面人小心脚底下，千万地不要慌，狮姑、天童、金牛，全夹在妇女行列内，也是随时地呼唤着他们，紧往山壁这边贴着走，前面的人，已经转过这段峰腰，再往前去，还有一二十丈就算是闯过这段险道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抱月峰的北山道口有一个尖锐的嗓音，暴喊了声：“好大胆的一堆逃犯们，你们认为从荒山野谷中越出苗山，到内地里横行不法，聚众造反，老爷们早算计着了，一个也不用想走了，还不给我站住，哪个往前闯，就用箭射你们。”这一来可把这般乡人吓着了，在一片哗噪下，有那胆小的妇女，竟自发出哭声来。前面时一队壮汉们，他们全是年轻力壮，听到有人堵截要路口，自己的人全成了网中之鱼，一个也逃不脱。头里的村民，立刻回头招呼：“柳老师，我们到了这时还不拼一下子等什么，就这么被获遭擒，实不甘心，干吧！”这般壮汉们手底下，虽没有齐全的兵刃，可是各有家伙，他们是还乡，并没想跟谁拼命，可是久居苗山，已成习惯，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出门，身边就得有器械，就为的防备野兽，前面这一暴喊，狮姑是在这队妇女的头里领着他们，司徒金牛是在当腰，史天童是在妇女的后面，这队妇女的后面尚有一队壮丁，柳冲是督后队，离着更远，可是前面喊声已然听见，柳冲忙向当中的姐弟三人招呼：“你们千万不要乱，不要怕，有我柳冲保护你们了，狮姑、天童、金牛照顾着妇女们，不要动，贴着山壁坐下，谁也要不了咱们命。”柳冲说着镇定话，可是他此时眼已经红了，招呼着前面这一队壮丁：“好弟兄们给我让一点路。”柳冲在话声中，奋不顾身，耸身而起，此时，那狮姑也正因为身临绝地，在这种地方真被人堵上，那简直是釜底之鱼，一个逃不脱。何况最要命的是这般妇女们，虽听到前面的喊声，来的人绝不会少，可是声音并不乱，狮姑也招呼了声：“天童金牛你们好好看看，咱们的人，千万别叫他们动。”更向前面一队壮丁们招呼道：“柳老师不叫你们动手。”他在话声中，一连嗖嗖的几个纵身，贴着乱石坡边，擦着一般壮丁身旁先行蹿过来。
柳冲此时是倏起倏落，脚底下一连两次登到了浮动的石头，竟仗着身形轻，一股猛劲，眼看着已经摔下去身形又纵起，狮姑此时头一个已经越过了大队的人，蹿到前面的窄道上，伸手从腰间把十三节亮银鞭出手，往前又蹿出六七丈来，向前边山道口喝问：“什么人，阻挡我们去路？”狮姑发话间柳冲也从后面赶到，只是现在天色已然昏暗异常，因为相隔着山道口还有十几丈远，已经看不清前面的情形了，只隐约地见山道口那边有一个人影，紧挡在道口，柳冲到了狮姑近前，说了声：“闪开，管他是什么人，阻我路者，就是不两立之人。”柳冲一压刀，嗖嗖的几个纵身，竟扑向山道口，狮姑也恐怕叔叔人单势孤，也跟踪而上，柳冲虽则已经阻止一般乡人们不叫他们动，但是前面这一队壮丁们哪肯听，顺着这一段窄道向前扑来，只有那一队妇女，算是被阻在山道上，不敢移动了。
柳冲此时已经早扑到山道口，相隔还有一两丈远，只见道口那里只站定一人，面貌虽辨不十分清楚，可是隐约地看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那种神情很是狂傲，也没看到他拿着兵刃，倒背着手，丁字步，在那一站，柳冲仔细地辨别他身后身旁和抱月峰的高处，也听不到什么声息，柳冲此时胆量壮大了许多，向对面呵斥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挡住路口，对我们这般安善良民，加以反叛之名，你是不要命了，你要是不赶紧说明，柳老四可要动手要你的命！”这个老头子，冷笑一声道：“好厉害的家伙，你还敢这么发威，你们领率这一般亡命徒，是不是从飞天岭苗墟中逃出来，实告诉你们，驻防苗山岭的总镇扎大人，已经非把他们这群反叛，缉捕到案不可，还不赶紧叫那史湘、柳天培、司徒静出头到案，你不用发威，认头打官司，算你的便宜，现在官兵已经把这一带包围，你还想凭你这口刀要闯出重围，那是妄想了，相好的把刀放下吧。”柳冲厉声呵斥道：“扎玉堂狗官，他死在目前，尚不知愧悔之心，还想残害我们这般良民，你是他手下什么人？跑这里送死来，柳老师先打发你回去吧。”说话间，柳冲身形往下一矮猱身而进，猛向前一扑，递刀向这人扎去，狮姑一抖十三节亮银鞭，也跟踪纵起，为得先把这人逼出山道口，亮开势好动手。
柳冲身形扑过来，刀递出来，向这人的胸前猛戳时，可是此人哈哈一笑中，一甩肩头，摔身一纵蹿出山道口，他尚在喊着：“杀官拒捕，你是什么罪名吧。”柳冲一刀戳空，身形也跟着纵出来，狮姑此时也蹿出山道口，柳冲二次扑过来，抡刀再剁时，这人又一闪身避开，可是狮姑这条亮银鞭也是带着风声砸下去，此人纵跃闪避，他竟自一耸身蹿向丈余高的一段岩石上面，柳冲一看眼前的情形，除了这人之外，决看不到一个官兵，他口中虽说已在包围，一点动静没有，刚要压刀仍然扑上这段岩石，这人竟自大声招呼道：“朋友，你先等一等，你究竟是什么人，敢这么卖命，我可连让了你两刀，并没还手。”柳冲把身形略停，呵斥道：“我姓柳名冲，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还手？”这人哈哈一笑道：“好朋友，好汉子，那么三位墟主为什么不见？”狮姑此时却在招呼柳冲：“叔叔，没那么些说的，先把他收拾了。”柳冲也向岩石上面呵斥道：“你不用问我三位墟主，有天大的事，我柳冲一人担当。”
这人却用极庄重的声音，向柳冲道：“这位柳师傅，你大约是飞天岭虎牙墟柳天培之弟了，你可知我是什么人？”柳冲道：“你不过是扎玉堂用金钱酒肉买出来的走狗。”这人哈哈一笑道：“任凭你骂，不过在一天头里，你这样对待我，我和你有个死活，柳师傅，请你不要开口骂人，我就是长沙捕头萧云，我到飞天岭，并没见过尊驾，现在请你放心，呼唤一般乡人，赶紧渡过这段险道，现在萧云绝不是你们的要命鬼了。”柳冲一听，这敢情就是入飞天岭苗墟侦察弟兄们动静的那个长沙捕头。此人现在的形迹上十分诡秘，柳冲可不敢那么十分放心，只往后退了两步，向这长沙捕头铁砂掌萧云说道：“朋友，我们现在带着一般史家圩、柳塘村、百花乡的乡里兄弟和所有的妇女，生死安危全交在我柳冲一人之手，你既然说没有恶意，请你赶快把来意说明，我们不能听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不说明了真情实话，我柳冲刀底下不认得人。”此时后面的一队壮丁已然闯出道口，也回了上来。
这个铁砂掌萧云飘身而下，仍然倒背着手往那一站，神色坦然，这种情形，柳冲狮姑可不能动手了，别管他口中的话说得真假，他这种举动，你若是再用刀逼迫，实在太不近人情，并且他已经报出名来，不是一个没本领的人，虽则在三位村主手下负伤逃走，此时孤身一人翻入后山阻截去路，正是有所恃而来，柳冲身后这一般弟兄们，尚在哗噪着，柳冲忙向大家摆手，不叫大家再扰乱，这个铁砂掌萧云向柳冲道：“柳师傅，你现在应该放心我，我也不怕栽跟头，我是败军之将，不过，我姓萧的不是说遮羞的话，双拳难敌，好汉架不住人多，我受伤回去，可没打算再留一分慈悲之心，恻隐之念，我姓萧的栽了，这种跟头，就是抛开总镇扎玉堂的事，我也要报复，可是我现在已经变了一付心肠，另有一种打算，柳老师，现在我告诉你，你信得信不信也得信，你不能把这一般乡里弟兄和妇女们做孤注一掷，现在你们究竟想到哪里去？”柳冲道：“我们回史家圩故乡。”萧云道：“去不得，可是你们也不能再回飞天岭紫花墟，苗山大乱，就在目前，扎玉堂现在更得了有力的人物相助，他一边得应付着扬威将军的命令，他现在是将军麾下的主要人，可是他对于你们这一般人已经要一网打尽，永绝后患，下手很辣了，我只能把大致情形说与你们，我入苗山岭已经是三四天的工夫，因为并不是确知道史家圩、柳塘村、百花乡漏网的人，准落在飞天岭一带，所以我入苗山到处探查，耽搁了两三天的工夫，赶到我赶回苗山岭大营，扎玉堂那里竟多了一条膀膊，此人和我颇有嫌怨，他的出身不干净，不过我们两下里此时全算是洗手的人，不能再翻脸做对手，可是我回到大营就先遭到他的奚落，这一来，全盘的事，我姓萧的要尽我的力量暗地里对付他一下，叫他也得知道知道我萧云，到了什么地步，终归是扎手的人物。此人足智多谋，他的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和边远一带，这一带形势他尤其是熟悉，他曾经在苗山一带，匿迹潜踪，所以他身上背的事情重。可是他始终没落在官家的手内，此时他忽然被人引荐到扎玉堂身旁，他和那追风赶月董良臣更是极好的交情，这一来，我老头子非栽到家不可了。此次你们苗山内不能立足，并且我入紫花墟一露形迹，旧日的三位村主，不要动手，你们一般乡人，也必然要离开紫花墟，这全在此人算计中，如同目睹一般。并且出苗山的道路，不止于原有驻防的官兵大队开入，紫花墟这么多人，想明着退出苗山势所不能，再往苗山里躲避，那是绝不行的，所以此人料定只有这条路是你们逃出来的道路，我萧云讨了这个差司到此等候，先前也不必问我为什么原因投在扎玉堂身旁，现在我萧云绝不愿再做这种伤天害理事了，并且我已经仔细探查明白，史家圩、柳塘村、百花乡的百姓们，确实是一般安善良民，我此时把你们断送了，岂不是造下无边之孽。所以我在董良臣等面前力争，说定了你们绝不会从这条路走，现在他们已经发动力量沿着苗山口一带，已经埋伏了人，飞天岭下连归化镇一带，全有乔装改扮的人，把守各处。这般人只要到这一带，不啻羊投虎口，我自己讨了这个差司，往盘蛇岭抱月峰一带探查，因为你们这么多人，绝不会全行隐匿起来，我也不知他们是恶意是善意，竟答应叫我到这一带探查动静。只要你们这一般人想从这里逃出去，山外有驻防的官兵，恐怕一个也走不脱，可是我萧云现在可以说是良心发现，我个人的私敌究竟有报复之法，现在我完全是想救你们这般人，我萧云已是这般年纪，我又何必再做这种天地难容的事。柳老师，你若信得我萧云，现在紫花墟你们是绝不能回去，这一般人趁早在这一带暂找栖身之所，好在没有多久的耽搁，因为苗山的事也就在眼前要爆发，只要等得一两日的工夫，你们就可以安然离开苗山，可是三位村主的行踪，你说也罢，不说也罢，我认定了他们必要往苗山岭走一遭，只要去，就是自投虎口，归化镇一带也不是立足之地，设法通知他们。扎玉堂他不过是仗着金钱势力，和我姓萧的没有一点相干，他欠的冤孽债，他自己还，我萧云犯不上给他搪账。柳师傅，你对于三位村主的安危可任凭你自己打算，我萧云一片真情实话，有半句虚言，天必灭我。我不能耽搁，我还要赶回苗山岭，此后姓萧的能有尽力之处，还愿意从旁相助。只是你们要知道扎玉堂的势力，若给我萧云走漏一点风声，我萧云尚有一家老小，就是灭门之祸，事情的轻重，柳老师自己斟酌，话只能说到这，信不信由你，我萧云可不陪了。”说罢话，翻身纵跃如飞而去。
司徒静等见天已将破晓，无论如何他总是国家的统兵大员手下的亲信人，现在更有大营的军兵，由他们率领着，再耽搁下去，也真个不易脱身了，虽则明知道这个董良臣是自找台阶，眼前他的形势不利，不敢过分逼迫，可是司徒静等也不敢动手了。司徒静遂哈哈一笑道：“姓董的，我们一般安善良民，被你们诬良为盗，更加上反叛之名，这才是官逼民反。好，咱就这么办，我们是否离开贵州，这是我们自己的事，愿意死愿意活，自己选择，用不着你管，你甘心为扎玉堂做走狗，毒辣的手段，尽管施为，咱们再见吧。”
原来这追风赶月董良臣，和狮姑金牛姐弟二人力战之下，他绝不致落下风，可是大力神裘凤山突遭暗器，右手被打伤，已逃出树林，官兵在树林外接应放箭，史天童趁势把龙头杆棒舞动，一边是追裘凤山，一边把潜伏树林外的官兵，打伤了数名，外面情形是一阵阵乱，更有受伤呼号喊叫之声，董良臣一看这情形不好，官兵死伤多了，没法交代，他才撤身退出树林，嗖嗖一连响起几声铜哨，集合官兵，史湘老人更恐怕天童遭到暗算，也在连连招呼，不叫他追赶，狮姑金牛也惦着史村主是个带伤的人，更不知道南面动手的情形如何，并且董良臣的刀法厉害他绝没战败，即行退去。趁着林外的弓箭手略停，保护着史村主，也往南边扑来。
这个董良臣，把鬼影子佟天柱接应下去，因为这种二次埋伏动手，只能一伸手把逃犯捉获，赶紧撤回，因为还得赶赴行辕保护扎玉堂，虽是总镇此行踪迹隐秘，也得提防着或有意外的变故，所以也是急于要撤回去，这样这个围暂时解开。司徒静等一般人，二次被围，侥幸脱身，再不敢停留，一阵疾驰，到了归化镇东四五里外一个山口边。天光已亮，老弟兄们略一计议之下，此处实不能停留了。因为停身处正是一个小山头，你看树木密，容易隐蔽身躯，可是这里正看到通着飞天岭汉苗交界的那大路口，竟自发现大队的官兵，马步队全有，一拨一拨地开入苗疆，并且军兵是四处来的。那一条道路上有官兵这一带完全是扎玉堂势力之地，尤其是边疆不靖的时候，掌兵权的人，无论什么事，他全能任意处置。地方官全得听从他们命令，自己这般人在这附近，简直是无法存身。他们大兵开入苗疆，苗山中虽然也不能立足，可是究竟比内地里容易躲避。三位村主又在苗疆中待了这些年，附近归化的各苗洞各苗墟，反可以找到容身之所，一时间不易被他们搜寻到，商量好，找到一个较为僻静的地方，越过这段官道去，竟得逃进苗疆。
可是看到官兵移动的情形，越发地叫人惊心动魄。这种情形，分明是苗山事变就在目前。司徒静认为史湘老人虽则强自挣扎，可是他的伤痕实在不轻，血也流得多些，脸色惨白异常，必须先找个落脚之处，缓息一下。和柳天培一商量，飞天岭一带是绝不能去了，那个土司虽死，可是和这一带官兵已然动过手，必须躲避着他们，并且离着入苗山的大道太近，也无法往里走。彼此在一计议之下，决定从乱柴谷穿过去，投奔到铁锅墟那里。可以找到一个熟识的苗人，既可以避去危险，又可以在那里得他的帮助。因为这铁锅墟的墟主龙沙，是三位村主初入苗山结识的朋友，当初很帮过他的大忙，此时在患难中，投了他去，倒是一个极好的走处。又和史湘老人一商量，史湘老人也点头答应，翻山越岭投奔铁锅墟。此时已入苗山，避开官兵，三位村主全急于要知道柳冲和狮姑一般人带领着从苗山所逃出去的一般乡人，现在究竟落到哪里，因为计算着日期，他们决到不了史家圩，可是柳冲等竟离开这般人不管竟会赶到铁沙沟救应，逃出铁沙沟后，在树林中史湘老人也曾向柳冲追问，柳冲竟自不敢说，三位村主是全关心着一般乡里弟兄，一个个全是流落在苗山，跟随自己这几年，就为得不叫他们散开，盼着有重返故乡，重建史家圩、柳塘村、百花乡，此时若是把他们断送在还乡之日，那叫人真是死不瞑目了，所以此时全在向柳冲追问，柳冲此时见已入苗山，所走的全是荒凉道路，又在白天，不用提防泄露机密，这才把从飞天岭带领乡人逃出经过，向三位村主报告了一番。
原来，柳冲等在飞天岭一带道路很熟，从后山往外走，虽则道路崎岖，幸得这一般乡人们在苗山已经住了好几年，全练得健壮异常，连妇女们全习惯于苗山的生活，对于翻山走，全不显得怎样为难，他们是从天没亮起身，赶到天光大亮后，已经走出有十几里的山道，这种裹粮而行，路上没有耽搁，走到中午之后，已经赶到盘蛇岭一段险要的地方，计算着所走的道路，只要过了盘蛇岭这段险要的道路，再往前去，除了抱月峰一处难走的道路，那就快出苗山了，比起预料的行程快得多，柳冲等十分高兴，遂在盘蛇岭下歇息足了，柳冲、狮姑、天童、金牛，领率着一般乡民，加意地照料妇女，竟自安然翻过盘蛇岭，又走了半天的工夫，黄昏时候，已到了抱月峰下，这一整天的工夫没停留，到此时所有的人可有些累了，因为前面得越过这段山峰，虽则不用往高处爬，沿着峰腰转过去，也是一条极窄的山道，所有的人全得鱼贯而行，并肩走全有危险，狮姑向柳冲道：“四叔，天色可要黑了，大家虽则劳累，应该多歇息一下，再越过这段抱月峰，可是时候越耽搁得晚了越难走，何况我们不能随便地多用火把，恐怕招来意外的麻烦，叫大家稍微缓一口气，还是咬着牙地把抱月峰过了，出山口不出山口的，那就好商量了。”柳冲望了望前面这段路，皱着眉头，此时大家一个个全都坐在石头上喘息，尤其是女人们，已经疲惫异常。柳冲遂招呼几个领头的乡人，向他们说明了，无论如何不能再耽误下去，我们好歹先把这抱月峰一段险道闯过去，愿意走再往前走一段路，不愿意走，找地方多歇息一下，一路上虽则没有遇上什么，我们没出苗山，总要小心一下，一般乡人们，也认为柳冲这种说法对，眼前这股子险道阻挡在头里，此时是私出苗山，绝不能再往后退了，倘若在这种地方遇到一点意外变故，前进不能，后退无路，那可就毁了，立刻招呼着大家把精神振起，乡人们自己勉励着妇女，遂由乡民们领率，一同奔抱月峰走下来。
柳冲叫狮姑，史天童和司徒金牛，分散开照料着这般乡人们，不要聚在一处，倘若有失足的，也好救应他们一下。这一行人一字排开，一直地走向抱月峰，这段很狭的山道，因为得沿着峰腰一大段路，一边是山峰，一边是一二十丈高的乱石坡，无法着足，只要从这小道滑落下去，就没命，用不着摔到底下去，就得被乱石砸死。前面一队壮汉开路，一边走着，不断地向后面吆喝着，不住地招呼，后面人小心脚底下，千万地不要慌，狮姑、天童、金牛，全夹在妇女行列内，也是随时地呼唤着他们，紧往山壁这边贴着走，前面的人，已经转过这段峰腰，再往前去，还有一二十丈就算是闯过这段险道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得抱月峰的北山道口有一个尖锐的嗓音，暴喊了声：“好大胆的一堆逃犯们，你们认为从荒山野谷中越出苗山，到内地里横行不法，聚众造反，老爷们早算计着了，一个也不用想走了，还不给我站住，哪个往前闯，就用箭射你们。”这一来可把这般乡人吓着了，在一片哗噪下，有那胆小的妇女，竟自发出哭声来。前面时一队壮汉们，他们全是年轻力壮，听到有人堵截要路口，自己的人全成了网中之鱼，一个也逃不脱。头里的村民，立刻回头招呼：“柳老师，我们到了这时还不拼一下子等什么，就这么被获遭擒，实不甘心，干吧！”这般壮汉们手底下，虽没有齐全的兵刃，可是各有家伙，他们是还乡，并没想跟谁拼命，可是久居苗山，已成习惯，无论什么时候，只要一出门，身边就得有器械，就为的防备野兽，前面这一暴喊，狮姑是在这队妇女的头里领着他们，司徒金牛是在当腰，史天童是在妇女的后面，这队妇女的后面尚有一队壮丁，柳冲是督后队，离着更远，可是前面喊声已然听见，柳冲忙向当中的姐弟三人招呼：“你们千万不要乱，不要怕，有我柳冲保护你们了，狮姑、天童、金牛照顾着妇女们，不要动，贴着山壁坐下，谁也要不了咱们命。”柳冲说着镇定话，可是他此时眼已经红了，招呼着前面这一队壮丁：“好弟兄们给我让一点路。”柳冲在话声中，奋不顾身，耸身而起，此时，那狮姑也正因为身临绝地，在这种地方真被人堵上，那简直是釜底之鱼，一个逃不脱。何况最要命的是这般妇女们，虽听到前面的喊声，来的人绝不会少，可是声音并不乱，狮姑也招呼了声：“天童金牛你们好好看看，咱们的人，千万别叫他们动。”更向前面一队壮丁们招呼道：“柳老师不叫你们动手。”他在话声中，一连嗖嗖的几个纵身，贴着乱石坡边，擦着一般壮丁身旁先行蹿过来。
柳冲此时是倏起倏落，脚底下一连两次登到了浮动的石头，竟仗着身形轻，一股猛劲，眼看着已经摔下去身形又纵起，狮姑此时头一个已经越过了大队的人，蹿到前面的窄道上，伸手从腰间把十三节亮银鞭出手，往前又蹿出六七丈来，向前边山道口喝问：“什么人，阻挡我们去路？”狮姑发话间柳冲也从后面赶到，只是现在天色已然昏暗异常，因为相隔着山道口还有十几丈远，已经看不清前面的情形了，只隐约地见山道口那边有一个人影，紧挡在道口，柳冲到了狮姑近前，说了声：“闪开，管他是什么人，阻我路者，就是不两立之人。”柳冲一压刀，嗖嗖的几个纵身，竟扑向山道口，狮姑也恐怕叔叔人单势孤，也跟踪而上，柳冲虽则已经阻止一般乡人们不叫他们动，但是前面这一队壮丁们哪肯听，顺着这一段窄道向前扑来，只有那一队妇女，算是被阻在山道上，不敢移动了。
柳冲此时已经早扑到山道口，相隔还有一两丈远，只见道口那里只站定一人，面貌虽辨不十分清楚，可是隐约地看出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子，那种神情很是狂傲，也没看到他拿着兵刃，倒背着手，丁字步，在那一站，柳冲仔细地辨别他身后身旁和抱月峰的高处，也听不到什么声息，柳冲此时胆量壮大了许多，向对面呵斥道：“你是什么人？凭什么挡住路口，对我们这般安善良民，加以反叛之名，你是不要命了，你要是不赶紧说明，柳老四可要动手要你的命！”这个老头子，冷笑一声道：“好厉害的家伙，你还敢这么发威，你们领率这一般亡命徒，是不是从飞天岭苗墟中逃出来，实告诉你们，驻防苗山岭的总镇扎大人，已经非把他们这群反叛，缉捕到案不可，还不赶紧叫那史湘、柳天培、司徒静出头到案，你不用发威，认头打官司，算你的便宜，现在官兵已经把这一带包围，你还想凭你这口刀要闯出重围，那是妄想了，相好的把刀放下吧。”柳冲厉声呵斥道：“扎玉堂狗官，他死在目前，尚不知愧悔之心，还想残害我们这般良民，你是他手下什么人？跑这里送死来，柳老师先打发你回去吧。”说话间，柳冲身形往下一矮猱身而进，猛向前一扑，递刀向这人扎去，狮姑一抖十三节亮银鞭，也跟踪纵起，为得先把这人逼出山道口，亮开势好动手。
柳冲身形扑过来，刀递出来，向这人的胸前猛戳时，可是此人哈哈一笑中，一甩肩头，摔身一纵蹿出山道口，他尚在喊着：“杀官拒捕，你是什么罪名吧。”柳冲一刀戳空，身形也跟着纵出来，狮姑此时也蹿出山道口，柳冲二次扑过来，抡刀再剁时，这人又一闪身避开，可是狮姑这条亮银鞭也是带着风声砸下去，此人纵跃闪避，他竟自一耸身蹿向丈余高的一段岩石上面，柳冲一看眼前的情形，除了这人之外，决看不到一个官兵，他口中虽说已在包围，一点动静没有，刚要压刀仍然扑上这段岩石，这人竟自大声招呼道：“朋友，你先等一等，你究竟是什么人，敢这么卖命，我可连让了你两刀，并没还手。”柳冲把身形略停，呵斥道：“我姓柳名冲，你究竟是什么人，为什么不还手？”这人哈哈一笑道：“好朋友，好汉子，那么三位墟主为什么不见？”狮姑此时却在招呼柳冲：“叔叔，没那么些说的，先把他收拾了。”柳冲也向岩石上面呵斥道：“你不用问我三位墟主，有天大的事，我柳冲一人担当。”
这人却用极庄重的声音，向柳冲道：“这位柳师傅，你大约是飞天岭虎牙墟柳天培之弟了，你可知我是什么人？”柳冲道：“你不过是扎玉堂用金钱酒肉买出来的走狗。”这人哈哈一笑道：“任凭你骂，不过在一天头里，你这样对待我，我和你有个死活，柳师傅，请你不要开口骂人，我就是长沙捕头萧云，我到飞天岭，并没见过尊驾，现在请你放心，呼唤一般乡人，赶紧渡过这段险道，现在萧云绝不是你们的要命鬼了。”柳冲一听，这敢情就是入飞天岭苗墟侦察弟兄们动静的那个长沙捕头。此人现在的形迹上十分诡秘，柳冲可不敢那么十分放心，只往后退了两步，向这长沙捕头铁砂掌萧云说道：“朋友，我们现在带着一般史家圩、柳塘村、百花乡的乡里兄弟和所有的妇女，生死安危全交在我柳冲一人之手，你既然说没有恶意，请你赶快把来意说明，我们不能听你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不说明了真情实话，我柳冲刀底下不认得人。”此时后面的一队壮丁已然闯出道口，也回了上来。
这个铁砂掌萧云飘身而下，仍然倒背着手往那一站，神色坦然，这种情形，柳冲狮姑可不能动手了，别管他口中的话说得真假，他这种举动，你若是再用刀逼迫，实在太不近人情，并且他已经报出名来，不是一个没本领的人，虽则在三位村主手下负伤逃走，此时孤身一人翻入后山阻截去路，正是有所恃而来，柳冲身后这一般弟兄们，尚在哗噪着，柳冲忙向大家摆手，不叫大家再扰乱，这个铁砂掌萧云向柳冲道：“柳师傅，你现在应该放心我，我也不怕栽跟头，我是败军之将，不过，我姓萧的不是说遮羞的话，双拳难敌，好汉架不住人多，我受伤回去，可没打算再留一分慈悲之心，恻隐之念，我姓萧的栽了，这种跟头，就是抛开总镇扎玉堂的事，我也要报复，可是我现在已经变了一付心肠，另有一种打算，柳老师，现在我告诉你，你信得信不信也得信，你不能把这一般乡里弟兄和妇女们做孤注一掷，现在你们究竟想到哪里去？”柳冲道：“我们回史家圩故乡。”萧云道：“去不得，可是你们也不能再回飞天岭紫花墟，苗山大乱，就在目前，扎玉堂现在更得了有力的人物相助，他一边得应付着扬威将军的命令，他现在是将军麾下的主要人，可是他对于你们这一般人已经要一网打尽，永绝后患，下手很辣了，我只能把大致情形说与你们，我入苗山岭已经是三四天的工夫，因为并不是确知道史家圩、柳塘村、百花乡漏网的人，准落在飞天岭一带，所以我入苗山到处探查，耽搁了两三天的工夫，赶到我赶回苗山岭大营，扎玉堂那里竟多了一条膀膊，此人和我颇有嫌怨，他的出身不干净，不过我们两下里此时全算是洗手的人，不能再翻脸做对手，可是我回到大营就先遭到他的奚落，这一来，全盘的事，我姓萧的要尽我的力量暗地里对付他一下，叫他也得知道知道我萧云，到了什么地步，终归是扎手的人物。此人足智多谋，他的足迹踏遍了大江南北和边远一带，这一带形势他尤其是熟悉，他曾经在苗山一带，匿迹潜踪，所以他身上背的事情重。可是他始终没落在官家的手内，此时他忽然被人引荐到扎玉堂身旁，他和那追风赶月董良臣更是极好的交情，这一来，我老头子非栽到家不可了。此次你们苗山内不能立足，并且我入紫花墟一露形迹，旧日的三位村主，不要动手，你们一般乡人，也必然要离开紫花墟，这全在此人算计中，如同目睹一般。并且出苗山的道路，不止于原有驻防的官兵大队开入，紫花墟这么多人，想明着退出苗山势所不能，再往苗山里躲避，那是绝不行的，所以此人料定只有这条路是你们逃出来的道路，我萧云讨了这个差司到此等候，先前也不必问我为什么原因投在扎玉堂身旁，现在我萧云绝不愿再做这种伤天害理事了，并且我已经仔细探查明白，史家圩、柳塘村、百花乡的百姓们，确实是一般安善良民，我此时把你们断送了，岂不是造下无边之孽。所以我在董良臣等面前力争，说定了你们绝不会从这条路走，现在他们已经发动力量沿着苗山口一带，已经埋伏了人，飞天岭下连归化镇一带，全有乔装改扮的人，把守各处。这般人只要到这一带，不啻羊投虎口，我自己讨了这个差司，往盘蛇岭抱月峰一带探查，因为你们这么多人，绝不会全行隐匿起来，我也不知他们是恶意是善意，竟答应叫我到这一带探查动静。只要你们这一般人想从这里逃出去，山外有驻防的官兵，恐怕一个也走不脱，可是我萧云现在可以说是良心发现，我个人的私敌究竟有报复之法，现在我完全是想救你们这般人，我萧云已是这般年纪，我又何必再做这种天地难容的事。柳老师，你若信得我萧云，现在紫花墟你们是绝不能回去，这一般人趁早在这一带暂找栖身之所，好在没有多久的耽搁，因为苗山的事也就在眼前要爆发，只要等得一两日的工夫，你们就可以安然离开苗山，可是三位村主的行踪，你说也罢，不说也罢，我认定了他们必要往苗山岭走一遭，只要去，就是自投虎口，归化镇一带也不是立足之地，设法通知他们。扎玉堂他不过是仗着金钱势力，和我姓萧的没有一点相干，他欠的冤孽债，他自己还，我萧云犯不上给他搪账。柳师傅，你对于三位村主的安危可任凭你自己打算，我萧云一片真情实话，有半句虚言，天必灭我。我不能耽搁，我还要赶回苗山岭，此后姓萧的能有尽力之处，还愿意从旁相助。只是你们要知道扎玉堂的势力，若给我萧云走漏一点风声，我萧云尚有一家老小，就是灭门之祸，事情的轻重，柳老师自己斟酌，话只能说到这，信不信由你，我萧云可不陪了。”说罢话，翻身纵跃如飞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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