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回 夹沟火困
2025-05-3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眼看着刀尖子已经点到,史湘老人一声怒斥,哗楞的盘龙棍尾已经离开七星刀,史湘老人若是往右躲可非受伤不可,往左身形换不过来,在这种急切间,右臂往自己左肋一贴,左手握着盘龙棍的前半截,猛一提气,身躯硬往左一晃,左手用足了力,一甩盘龙棍头,双臂成交叉形,嘡啷一声,盘龙棍头,砸在七星刀上,董良臣口中喊了声:“好招!”在七星刀往下一沉时,他一拧身,嗖的他已经窜出去。

  这董良臣手底下真是快,身躯往铁沙沟旁蹿了出去,脚尖才一着地,只听他喊了声:“打!”史湘老人这一招救了自己,把刀砸下去,脚下步眼已经换过来,正要一矮身往前扑过去,不容他撤身逃避,可是这个董良臣竟在喊出个“打”字下,跟着听得一连暗器破空之声,这董良臣一连打出三支甩手箭来,向史湘老人上中下三盘打到。史湘老人哈哈一笑,手中的盘龙棍猛力往起一抖,身形跟着往右一撤,下面一支甩手箭打空,上边的两支全被盘龙棍磕出去,跟着右臂往起一振,腕子上用足力,这条九节盘龙棍竟抖得笔直,身躯是随着盘龙棍往前纵,眼中更望到董良臣甩手箭发出,身形纵起,已经蹿起两丈多高,落在山壁上,此时史湘老人这条九节盘龙棍,要用乌龙穿塔的手法,把董良臣打下悬崖,可是史湘老人竟自险些死在他手下,棍抖出,人纵起,董良臣的甩手箭又发出,两下的动作同时,史湘老人可吃了大亏,身形悬空,无法闪避,这支箭正向胸前打到。

  史湘老人身形已经到了山壁附近,相隔不到五尺,甩手箭到,史湘老人努力地嘿了一声,气往下一沉,把前进的式子,要猛收回来,终于是没有他甩手箭快,因为右手提着盘龙棍也随着往后坐,身躯的重力微向右偏着,这支甩手箭竟打在史湘老人的左肩头,还仗着身躯是往下沉,不是正迎着箭,就这样,这一箭也够重的,箭头穿入肉内,史湘老人身形落地,厉声喝骂,可是董良臣身形在上面丝毫没有停留,他竟自嗖嗖的一连几个纵身,顺着山壁两丈多高的地方,有树木和突起的怪石上着足,横扑西沟口。

  史湘老人觉得一条左臂,疼似火烧,可是仍然咬着牙,盘龙棍交与左手,伸手把甩手箭拔下来,绝不扔掉,竟自插入镖囊,因为此时看到司徒静尚和那使豹尾鞭的力拼。柳天培跟一个瘦小枯干的敌人动着手,可是柳天培的情形颇为不利,手脚上颇见笨重。那个敌人形如猴子一般,一口折铁刀,进攻得颇疾,口中还在说着一种讥诮之话。史湘老人在负伤之下,因为此处是绝地,唯有把柳天培赶紧救应下来,弟兄好撤退,离开铁沙沟。可是那董良臣,竟在这时已经到了铁沙沟的东沟口附近,他在口中招呼了声,似乎呼应那人撤退,史湘老人一看这种情形,定要利用乱箭攒攻,不能容他们放开手,忍着肩头疼痛,怒吼一声,向东沟口扑过来,口中在招呼:“柳三弟,我助你收拾这匹夫。”可是此时动手的人,已经得到了董良臣的示意,虚砍一刀,已经纵身蹿出去,柳天培在压刀猛追之下,可是那个董良臣竟自又发出一支甩手箭,还仗着柳天培被那个瘦小枯干的人一路滑战,他把力量已经用尽,此时追得没那么疾,身形没纵出去,董良臣的甩手箭打过来,柳天培竟自用金背砍山刀封开,史湘老人也扑到,可是董良臣已经退出东沟口,那个瘦小枯干的竟自在这么险峻的悬崖峭壁上往上猱升,眨眼间他已经上去了七八丈,赶到史湘老人一扑过来,忙向柳天培招呼:“三弟,快走,接应司徒大哥退。”

  可是沟口一带铜哨响起,唰唰的箭已经射过来,史湘老人赶紧向西扑,贴近山壁旁,避着身后的乱箭,才到了沟当中,史湘老人箭伤已经发作,左臂如同火烧,身形已经慢得多了,柳天培已经看到史湘老人的肩头冒血,忙着招呼:“二哥,你受伤了?”可是在柳天培问话中,西沟口的情形也变化了,司徒静和那大力神裘凤山始终战个平手,此时那大力神裘凤山似乎听到号令,竟也虚递一鞭撤身往外退,司徒静再想追赶,哪知道沟口和两边山壁上已经预备了人,嗖嗖的箭声响,七八条利箭,向司徒静身上攒射去。司徒静虽则仗着掌中这对太极图,是专能破暗器,无奈所有外边这些放箭的,全是那扎玉堂手下所统率的精锐马箭手,个个的全射得一手好箭,在司徒静往外一冲时,随着这些乱箭,更有六七块石子和两支铜镖打过来,从两边山壁上发出,完全奔司徒静的下盘,司徒静险为他们所伤。这一来,被迫得往后一退,跟着从山壁上唰唰地一连抛下十几支火把来,上面正是要借着这种火光来瞄准,把三人全射倒,司徒静被迫得往后退,史湘老人柳天培已经贴着山壁旁,和司徒静集合一处,史湘老人却在低声招呼:“我们仍然退出东沟口,再作打算,好歹也要闯它一下。”司徒静、柳天培齐答了声:“好,我们不拼命干一下,恐怕要落在这般匹夫之手了。”史湘老人此时真是咬着牙强自挣扎,肩头上还在往外流着血,左臂的衣袖全染红了,老头子焉能就这么认栽,把手中的九节盘龙棍一抖,头一个纵身蹿出去,司徒静柳天培也全跟踪纵起。

  这时在偏着北面的一段悬崖峭壁上,竟自有人发声高喊:“嘟,姓史的,到了现在这种情形,你们还不认头打官司,妄想强自闯出铁沙沟,那可怨不得你董老爷手狠心毒,放你们逃出去,我们没法交代,老朋友们还不放手扔兵刃,话只是一句,不照办你董老爷可要动手了。”史湘、司徒静、柳天培齐在山壁这边一贴,这时嗖嗖的一支箭跟一支箭从面前掠过,往喊声处看去,只见那追风赶月董良臣停身在七八丈高的峭壁上面,身后有四五支火把在高举着,靠左右一片小树旁露出许多弓箭手探着身子,箭是纫扣填弦,引满待发。这董良臣,手持七星刀,威风凛凛,得意洋洋,老弟兄三人几乎气破了肚子,刺杀扎玉堂未成,反为所困,现在他居然退到上面用这种恶言恶语来威胁。

  那司徒静,用右手的太极图往上一指,厉声喝骂道:“姓董的,可惜你空学了一身惊人艺业,还自命是江湖道的英雄,叫我司徒静看来,你不过是官家走狗,势利之徒。那扎玉堂万恶的狗官,贪婪残暴,把那民脂民膏,搜刮来的不义之财,买得你们走狗们替他卖命。当初你们老师教你们一身武艺时,就为得成全你们今天这种丧名败节,做这种无耻的勾当。我司徒静一介平民,从幼小到现在是清清白白,干干净净。受到这贪官的威迫,杀害我数百名村民,今夜我们宁可落个杀官造反之名也要为屈死的乡里百姓们复仇,不幸被你们这群无耻的匹夫所困。董良臣,你不用拿话来威胁,有什么恶辣手段你只管施展,我们弟兄就是落到分尸之惨,挫骨扬灰,也是干净的,好百姓,没把死放在心上,不过在未死前,还想要你的命。”

  司徒静话声一落,目视着两旁,老头子可打算好了,反正不易逃出铁沙沟,就是摔个骨断筋折,死在当场也算着了,何况自己还有克振家声的好儿子,总有报仇雪恨之时。司徒静往下一矮身,掌中这对太极图,向胸前一压,已经蹿到山沟的对面,太极图跟着舞动,护住全身,硬往山壁上扑去,这一股猛劲,一连就是三个纵身,已经蹿上去四五丈,史湘老人柳天培一看司徒大哥这么拼命,现在弟兄三人这可成了不愿同生,但愿同死。柳天培把掌中金背砍山刀舞动,也猛冲过来,史湘老人身带箭伤,焉能落后,也是跟踪而上。

  不过这种峭壁悬崖危险到了极点,就是平常没有这些箭手在攒射,也不容易就闯上去,往上冲上一段去,可是被迫又退下一两丈来,只是这老弟兄三人,不这么舍命一拼,也得葬身铁沙沟内,眼看着离着上面已有十几丈,突然在悬崖上面有人高喊:“大胆的反贼们,还妄想脱身逃走,这可怨不得你董老爷绝情了。”跟着上面一声铜笛响,先是一片大石块,向下砸来,一连又是许多已经燃烧起来的草捆和火把,顺着山壁往下滚,在这种危险的地方,上面攻击得这么紧,任凭你有多大本领,哪还能闯得上去,司徒静和史湘老人身上全被石块打伤,尤其是上面掷下来这些大火球似的草捆,从那悬崖悄壁滚下来,火星四溅,任凭这老弟兄三人怎样奋力猛扑。可是上面的人居高临下,十分得手,老弟兄虽有兵刃在手,只能拨打乱箭,被迫得全退下峭壁间,再想换个方向脱身,两边的山壁是一样的办法,司徒静和柳天培,见史湘老人的情形,尤其是十分不利,只好赶紧各自用掌中兵刃,奋力舞动护着史湘老人退到山沟内。

  可是此时已无法隐蔽身形,上面的火球连续地往下滚着,这铁沙沟内,一片火光,尤其是这烟气,叫你喘不出气来。史湘老人的箭伤作痛,更被石块打伤,看到被困在铁沙沟内,除了束手就擒之外,休想脱身了,史湘老人,此时已经愤不欲生,悬崖峭壁上面,官兵替换着那么高喊,喝令下面弟兄三人趁早扔兵刃,若不然非把这弟兄三人活活烧死不可,史湘老人立刻厉声向司徒静柳天培道:“大哥、三弟,我们难道就屈服在这般恶魔之手么?算了吧,老弟兄同生同死也倒是快意事,又何必落在这贪官和匪徒们手中,受他的折磨,大哥、三弟,我要先行一步了。”史湘老人,把九节盘龙棍往起猛一抖,自己是安心把自己砸死,柳天培一手把盘龙棍抓住,说声:“二哥,这么死,你也甘心么?还不如破出葬身火焰内,还是从西沟口闯一下,我们在临死前,也多弄死一个算一个,咱们弟兄说什么不能离开了,用不着你动手。”司徒静也在说着:“三弟说得很对,就这么死在铁沙沟内,太不甘心,二弟,你贴着崖边低下走,反正是三条老命不容易活了,还有什么可惧的。”司徒静头一个舞动掌中太极图头前开路,柳天培也紧随在史湘老人身旁,把掌中刀挥动。

  在这种情形下,虽说是不怕死想拼命,可是人究竟不是铁打的,史湘老人身上带伤较重,已经是强自挣扎。司徒静和柳天培,因为这番往峭壁上闯,已经力尽筋疲。手中虽则各自奋力舞动兵刃,但是也不过勉力支持一刹那,要想闯西沟口,哪里还闯得出去。若是在乍一发现堵截沟口,乱箭攒攻,弟兄三人的力气尚有,一个猛劲,倒许可以闯出去。此时上面的人已经完全布置好,两边也是烟火腾腾,司徒静等往前闯出六七丈远,已觉得这火烤得有些禁受不住了。不过上面所埋伏的官兵,和这几个江湖人物,对于下面三人的攻击,也不能像先前那么得手了,因为下面的火已经四处燃烧起,烟气上腾。整个的铁沙沟,弥漫在一片烟火中,所以这老弟兄三人还能勉强往前移动,上面因为箭手们不易瞄准,只有用石块往下砸,和加增火势的威力,这老弟兄三人被烟火呛得眼也睁不开。

  就在这危急间,突听得南面的悬崖峭壁上,一片呐喊的声音,跟着从山壁上面,一连滚下六七名军兵,有的摔在烈火上,烧得惨号,有的已经摔得脑浆迸裂,骨断筋折,柳天培稍行落后,忙地招呼:“大哥、二哥,你们听上面的情形不对,难道我们弟兄还有活的道路么?”史湘老人道:“有谁来救我们弟兄脱难,不要耽搁,快往前闯吧。”这时猛听得山壁的半腰,有人高声招呼:“天培三哥,你们在哪里?”跟着又听两个尖锐声音在高喊:“爹爹,你们在哪里?”这老弟兄三人,身临绝地,耳中这一听到喊声,惊喜欲狂,柳天培头一个就答了声:“柳冲,我们在这里,偏着西边。”跟着山壁上火焰所激的火星子飞溅起,山壁上的乱石也是乱滚着,立刻从悬崖壁上扑下三条黑影,这三条黑影扑到山沟内,立刻把身形全矮下去,这就为得凡是烟火弥漫之处,是越往高处越睁不开眼,只有贴近地面,一二尺高的地方,烟气不那么浓,容易辨别附近,此时来人连续高声招呼着,已经矮着身形扑过来,所下来的正是柳冲、史天童和柳师姑。

  柳冲一到近前,一把把柳天培抓住,史天童已经扑到史湘老人近前,抓住爹爹的手,招呼着爹爹你快走,上面只有我金牛弟一人了。史湘老人此时不由得痛心之下,悲声说道:“天童,你们来得很好,咱们爷两个还能再见一面,我身受箭伤,大约不易脱身了。”天童不觉哭声叫道:“爹爹你这是什么话,官兵虽多,他挡不住我们,快走吧。”这时,司徒静已经转身来,柳天培已经告诉了柳冲,史湘老人身受箭伤,他实难闯上悬崖峭壁,柳冲此时一声不响,扑到史湘老人面前,说声:“史村主,你的伤在哪里?”史湘老人道:“左肩头。”柳冲说声:“不要紧。”他把紫藤软鞭衔在口中,很快把腰间一条束腰的褡包解下来,转身把史湘老人背在背上,把这条褡包拦在史湘老人腿根子上,往自己腰间一系,师姑向天童招呼了声:“天童弟,你头前开路,我和爹爹帮助着柳叔叔往上闯。”司徒静此时精神一振,说声:“你们来得好,咱们要活一块活,要死一块死,索性和这般恶魔们,作最后一拼。”

  那史天童,因为爹爹已经受伤,尤其痛愤,他把龙头杆棒舞动,头一个冲上峭壁悬崖,口中更连连高喊着:“金牛弟弟,我们从这里上。”这悬崖峭壁上面杀声一片,混乱异常,柳天培和师姑一左一右抓住了柳冲的两臂,这种地方因为过于危险,这柳冲虽则年轻力壮,可是背上背着这么个人,若没有柳天培和师姑两人的力量帮助他,恐怕不易闯上去,半腰也得摔下来。仗着峰顶上面这个司徒金牛一对日月轮,他和这一些残余的官兵,做了对头,已被他杀伤了二三十名,可是已经被从山沟退出去的大力神裘凤山一条豹尾鞭战住,仗着他们爷四个现身是出其不意,动手又快,对面山峰上面,就是想过来接应,也得从铁沙沟东西沟口外转过来,这就耽搁了时间,有了这种功夫,所以这般人竟能冒险突围,闯上峰顶。

  这时候东西沟口外的官兵可已经发觉有人救应,呐喊着往这边接应,此时可就仗着有这扎玉堂所养的护卫裘凤山在这里动手,官兵箭手们虽则扑上来,不敢再放箭,恐怕伤了自己人。只有一个抡刀往前攻,一上了峰顶,柳师姑柳天培爷两个,用不着再帮助柳冲。柳天培此时怒吼一声,一口金背砍山刀,如疾风暴雨般猛扑向大力神裘凤山。柳师姑也把一条十三节亮银鞭舞动,从侧面猛攻过来。司徒金牛掌中一对日月轮,虽则有真功夫,但是这个裘凤山实在是一个江湖能手,他这条豹尾鞭施展开尤其是力大鞭沉,这司徒金牛若不是身形灵巧,手底下贼滑,早死在他豹尾鞭下。就这样一连两次,日月轮险些被他震出了手,情形也是十分危急,若不是下面的人很快地闯上来,司徒金牛也得被迫败退下去。此时柳天培这口金背砍山刀一上来唰唰的一连就是三刀,现在动手真叫拼死,老弟兄们全险些葬身铁沙沟内,柳天培此时扑过来恨不得一刀把裘凤山劈到底,所以柳天培此时把力量完全使出来,师姑这条十三节亮银鞭也是上下翻飞,俟隙进击,大力神裘凤山虽则勇猛,他也敌不住这般生龙活虎的敌人。他这一豹尾鞭正向柳天培斜肩带臂砸下来,可是司徒金牛的一对日月轮,正好趁他转身,双足一顿,身形纵起,双轮向大力神裘凤山的背上猛劈下来,柳师姑的十三节亮银鞭也同时递到,豹尾鞭砸下来时,柳天培往旁一晃身,柳师姑的十三节亮银鞭也同时递到,豹尾鞭砸下来时,柳天培往旁一晃身,柳师姑的十三节亮银鞭却是乌龙出洞式,这条亮银鞭抖得笔直,从下往上抖起,向大力神裘凤山的右肋下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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