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回 元凶入网
2025-06-0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那柴友信是从两边侵入，这老弟兄两人，不差先后已经到了客厅旁边的厢房屋顶上。只见这大院中，布置得颇显威严，因为岛中预备得整夜防卫，这大厅门前立着两盏气死风灯，厅房也是大开着，台阶前站着四名全是短衣服打包头，提刀的壮汉。柴友信和石忠到这里时，正见一人从院中走进厅房，虽是只看见背影，但是已辨别出，进去的是双刀宋雅堂了。再仔细往厅房东看，只见迎面太师椅上正坐的是老龙王韩大业，也是穿着一身短小衣服，肋挎镖囊，头上打着包头，一口刀放在桌案上。正有一名伺候他的匪党送过一碗茶去，那双刀宋雅堂进了厅房听不出说句什么，老龙王韩大业却带着愤怒的口吻，很急躁地向那宋雅堂道：“宋老师，你是知道我韩大业也是江湖上一个光棍出身，我在琅琊岛立起这么点事业来，竟有人看着眼红，想图谋我。这两天来搅得我家室不安，这算是安心地和我姓韩的为仇作对了。现在搅得个歇息的工夫全没有，我也看透了这步棋，姓韩的算认了命。我破出把这个琅琊岛的船帮，弄个同归于尽，也跟他们拼了。只要这群小辈敢找到我头上来，我姓韩的要叫他再逃出手去，我韩大业抖手一走，寸草不沾，这些年算是给他们挣了。”
那双刀宋雅堂却是只答应不还言。这时从前面二门外有一只灯笼晃动，两个提刀的人，一阵紧走，到厅房门口。那老龙王韩大业望到来人没容开口，他先喝问：“方才隐隐地听得似乎水坡一带，响起两声呼哨来。怎的这半晌的工夫，竟没见报进来，可是又出了事么？”这时来人已经把灯笼放下，垂手侍立在门口，内中一个却向上说道：“报告岛主，鱼鹰子船帮的总领班周七爷在岛口守卫，不知道为什么，被一锅热粥烫伤很重。不过岛口一带，并没有多大是非，所以没报进来。”老龙王韩大业一听就跳起来，口中在骂着道：“你在满口胡说，岛中倒是出了什么事，不据实报告我，先把你宰了。大约是又有人来扰乱了吧？”这两个匪徒吓得往后直倒退着，旁边一个说：“我们是守栅墙里的人，不知道外边事。”老龙王韩大业喝声：“混账！你们全是干什么的？”他说话间，就向门口扑来。那两名匪党知道他手黑心毒，两人不约而同地纵出门外。这时，忽然有人高喊着：“仓房起火。”这仓房是在后面西北角一带。忽然东边又发起喊声，有人高喊着：“总管船帮的侯老师宅子起了火！”那老龙王韩大业，他从门口又退回去伸手抓刀，他却发着一声狂笑道：“姓韩的正要看你们这群小辈弄这一手，我要见识见识小辈们有什么惊人的本领，敢这么太岁头上动土！”
他话声中，已蹿出厅房门口。双刀宋雅堂从外面巡查回来，一直地没开口说话，他好像怀着什么心思，此时也跟踪纵出厅房门口。老龙王韩大业往台阶前一落，哗啦地房头一响，三四片屋瓦连续打来，老龙王韩大业用刀往外挡，跟着屋面上，有人一声暴喊；“韩大业，你这老匹夫，作恶多端，伤天害理，今夜是你遭报的时候了，你还敢耀武扬威？”老龙王韩大业压刀斜身喝问：“什么人？”这时西房头更有一人哈哈一笑道：“正是你老祖宗率领被害的人，找你算账来了。”人随声下，从东西房头嗖地一连蹿下两人，正是老渔人柴友信和老英雄石忠。这老龙王韩大业看到这么两个老者，面目颇生，并不认识，身形往后退了一步，横刀说道：“连夜搅扰我琅琊岛的，可就是你这两个老儿？我看你们这是飞蛾扑火，自来送死！你韩岛主刀头下没杀过无名小辈，老儿们，可敢报出真名实姓？”这时老渔人柴友信恶狠狠啐了一口道：“韩大业，你不过是江湖上一个土棍，小人得势，竟敢这么任情作恶，沿海的渔村，被你毁得不能活了。你这种行为，早有人想除你这个恶魔。真是那惊天动地的人物，才犯不上杀你这种行同禽兽的人。无名小辈，才真正是你的要命鬼呢。别叫你临死落个糊涂鬼，你老爷子祖居柴家坞，姓柴名友信。这是我的盟弟，沙金港小小船帮的领舵人石忠。老爷子们今夜前来提不到私仇，完全要为沿海的渔村报仇雪恨！你若明白你罪大恶极，想逃出手去，那算妄想了。现在沿海的各渔村，无论男女老少，谁不欲食汝之肉，寝汝之皮？姓韩的，你还不把你那一片血腥的刀扔下，容得老爷子费事，可叫你落不了全尸！”老龙王韩大业被这么骂着，头上一根根的筋全暴起，两只凶暴的眼，注定了老渔人柴友信，咬牙切齿，手底下的刀也紧握着，预备把来人撂在这。
就在老渔人的话声才住，蓦然身后一股子风声，有人喝声：“你躺下吧！”柴友信喝声：“好。”左脚顺着地面往前一滑，猛一翻身，用掌中的金背刀刀背，往起一撩，当地一下，一杆花枪，磕得飞向天空。一个匪党想猝不及防，把柴友信扎死。柴友信这一刀把他花枪磕飞，右臂顺势往外一甩，竟用斜身横斩，这名匪党想逃，哪还来得及？身形转过去没窜出去，竟被刀头砍在他后胯上，哎哟一声，倒在地上。老龙王韩大业往起一纵身，饿虎扑食，猛蹿了过来，掌中这口锯齿刀带着风声，向柴友信的背上劈来。柴友信觉得背后的风声到，一个“玉蟒翻身”，金背刀带回来斜着向老龙王韩大业的刀上劈去，呛的一声，火星溅起多高，老龙王韩大业的刀被砍出去，可是柴友信的刀也再震回来。柴友信就知道这个恶魔力大刀沉，不可轻视，跟着刀锋一转，递刀头向老龙王韩大业左肋上便扎。老龙王韩大业一刀也带回来，往起一封。那石忠也摆劈水刀往这面扑时，已被双刀宋雅堂截住。这四个人五口刀，立刻在这宽大的院落内动上手。护院的匪徒们见今夜来人正式露面，已经和岛主拼斗上，手下匪党们连续把呼哨吹起，召集护院的弟兄，齐往这里集合。可是现在两处火起，可顾不得救了，这片宅院中杀声一起，后面火光更冲向天空。一般匪党各持刀枪棍棒，齐往大厅前撞，这一来倒全不管四周把守瞭望了。就在一群匪党这一阵大乱中，离着岛主住宅附近的房屋，又是一连三处起火。
老渔人柴友信和石忠，此时算是正式找到对头，这老弟兄二人这两口刀，上下翻飞，崩、扎、窝、挑、删、砍、劈、剁。可是老龙王韩大业，跟双刀宋雅堂全非弱者，尤其是那双刀宋雅堂，他在河南一带，已经是威镇一时。这两口中刀舞动，上下翻飞，寒光耀眼。老英雄石忠掌中劈水刀，虽则也是真实的功夫，可是在宋雅堂这种拼命拒敌之下，要想取胜可实不容易。这种拼斗的情形，可十分凶猛。庄院中数十名匪党虽在呐喊助威，他们可不敢动手帮助。老渔人柴友信此时把刀法上的功夫，尽量施展出来，这金背刀完全用的是五虎断门刀法。可是老龙王韩大业我口锯齿刀，刀身特别宽，分量特别重，他情知今夜的收场，未必能够再保得住了，也是拼命地对付老渔人柴友信。他这种劈闪刀法，也非常凶猛。两下里一递手就是二十余招，刀身不时碰在一处，呛呛的声音，刀身每一次砍出去，全带着飕飕的风声。老渔人柴友信是急于得手，拼命进攻。可是老龙王韩大业刀法上封闭严实，他连用险招，想和柴友信一分生死。这时两下里拼斗，脚底下移动着，已到了前面这座二道门前。老渔人柴友信掌中金背刀正用了手“封侯挂印”，刀头是点面门，劈胸膛。老龙王韩大业往右一甩肩头，金背刀贴着他左耳旁刺空，他更用掌中锯齿刀猛往起一封，却用刀背的锯齿来咬金背刀的刀刃，呛的一声，在火星四溅下，锯齿刀的刀背已经顺着金背刀的刀锋往里一滑，他更一振腕子，猛往起一崩，刀身一转，“叶底摘花”，刀头反向柴友信的右肩头下猛扎去。柴友信刀已经被他压住，房是刹那间被他崩起，但是再想撤刀封架，已经来不及，真心地用力往右一甩身，上半身向后一仰。可是这老龙王韩大业已经趋势右脚往前一滑，这口刀竟是刀身一翻，他是一招三式，反向柴友信项下抹来。
此时柴友信真是危险万分，眼看着刀刃子就要到了项上，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喝喊：“老畜生，你敢下毒手！”从东边房山角里捷如飘风落下一人，一条蛇头蟹爪鞭已经随着他身形往下落，哗啷的鞭身卷住韩大业锯齿刀头，往回猛一掳，这一个猛劲，韩大业虽则是刀大，锯齿刀险些被夺出手。他口中喊了声好，用力一坐腕子往回夺。可是这一缓式，老渔人柴友信已然看到正是孙儿柴桂赶到。柴友信的刀可缓过招来，顺手一个凤凰单翅飞，腕力运足，向老龙王韩大业这条右臂上猛劈下来。此时老龙王韩大业用力往外夺刀，没夺过来，柴友信的金背刀砍到，他用足了力量往回一撤右臂，当啷的一声爆响，金背刀砍在了韩大业的刀盘下。这一来他可不能不撒手了，当啷啷，刀落在地上，老龙王韩大业此时虎口发热，柴桂一振腕子，从蟹爪鞭下，把刀甩脱。韩大业正是一个拧身式，用足了力量，向房山转角这里一纵身。柴桂喝声：“老贼，你哪里去？”往回一抖蟹爪鞭，把鞭头接在左手，矮身就往起一纵。可是老龙王韩大业脚蹬房顶，他听得背后的喊声，知道有人要追踪追赶。这个老贼一斜身，他把钢镖握在掌中，猛然向后一甩腕子，他此时已经到了拼死的关头，哪还肯讲什么用暗器的规矩？镖身带着飕飕的风声，向柴桂胸前打到。柴桂也是一个猛劲，恐防他脱身逃去，身形往起纵，脚刚离地，韩大业的镖已到，这种形势下极难躲闪。可是此时老渔人柴友信一眼看到石忠和那双刀宋雅堂动手的情形，竟发现了危险的局势，那宋雅堂忽然把身形一矮，双刀一个“盘花盖顶”式，叭叭身形一个连滚，他竟把在北五省闯出名来的地堂刀施展开。老渔人柴友信，本是想追赶韩大业，口中尚在警告着柴桂留神，此时他可急于要救石忠，恐怕要毁在双刀下。就在这时，忽然老龙王韩大业镖脱手，柴桂往起耸身，老渔人柴友信一跺脚，哎呀了声，他认为柴桂非死在镖下不可。韩大业镖已离着柴桂不足二尺，柴桂身形虽然轻快灵巧，但是往起耸身的式子已然发动，猝然间，想变换形式，绝来不及。
就在这时，从这东房的靠北边坡上一声暴喊，“打！”这个打字出口，当啷一声，老龙王韩大业钢镖落地，可是地上却多了一支梭子镖。跟着房顶上有人向下招呼：“柴大哥，罪魁祸首，跑了找你要人，我得劝劝躺地下打滚的朋友。”人随声落，已经从老渔人柴友信的头顶上蹿过去。此人往下一落，一条龙头杆棒向地上一摔，震得地上发出极大的响声。老龙王韩大业一镖打空，身形已窜向后坡。柴桂在惊慌失色下，咬牙切齿，越发地非把韩大业置之死地不普罢手。这柴桂此时险遭暗算之下，他却伸手把丧门钉扣在掌中，猛然右掌一扬，一条丧门钉向房上打去，人随暗器一块儿往前进。身落房头，更把蛇头蟹爪鞭左右翻转着抡了一周，护住了身形。此时有一样最得力的是，这几把火，现在老龙王韩大业逃走，身形可不易隐匿了，只见他扑奔正东屋面上逃去。这时老渔人柴友信略一辨认来人，惊呼道：“俞贤弟，果然是你！好，这里的事，交与你了。”
老渔人柴友信腾身而起，因为老龙王韩大业是琅琊岛主要人物，只柴桂一人追赶下去，恐防再有闪失，铁翅雕既然到了，这里双刀宋雅堂虽是劲敌，谅非老英雄的对手。柴友信也跟踪腾身而起，纵跃如飞，更在后面不住招呼：“柴桂，要留神这老贼的暗器。”这里是老龙王韩大业的住宅，道路熟识。他此时，尚非惜命急于逃走，一为是匆遽间抓不到兵刃，二来尚有好几个得力的人物足可以和敌一拼，所以他赶紧想逃出宅内，一面逃走着，一面连续发镖，或是用屋瓦向后打。柴桂此时已然提防到他的暗算，反手中的蛇头蟹爪鞭不住地挥动着，一连越过两排房顶。老渔人柴友信从后面已然追上柴桂。柴友信心想：这个老贼叫他逃出宅去，地势太大，就是琅琊岛他不要了，也不能叫他脱身事外。柴友信此时脚下越发加紧，轻蹬巧纵，直往前扑过来。眼看着已到东大墙，韩大业已然跃上离着大墙有一丈五六的一排矮屋上，从这里屋顶上一纵身，可就要翻上墙头。这时老龙王韩大业也知道后面的人紧紧追赶，逼迫得很急，他略一回头张望，离着他还有两丈左右。这时韩大业猛然从屋面上一耸身，向大墙头上扑去，往墙头上一落时，他此时可是逃命心切，竟不顾什么叫危险失脚，用双足找墙头，身形是绝不在上面停留，他就可以翻下墙去。可是才往墙头上落，突然听得墙外喝声：“下去吧。”那老龙王韩大业竟是吭了声，身躯往上面一晃，从墙头上倒栽下来，跟着墙头上嗖嗖地连蹿上两条黑影。老渔人柴友信和柴桂此时已然追到这矮房上，可是老龙王韩大业他竟不再往上蹿，顺着这一条黑暗的箭道，往前猛冲去。老渔人柴友信在屋面上哈哈一笑道：“老贼，我看你往哪里走？打。”老渔人往前一纵身，以一支瓦面透风镖照准了韩大业后心打去。可是韩大业往前一纵身，已然窜开，透风镖落地，柴友信也纵身蹿下去，可是墙头上两条人影没见下来，柴桂顺着这片房面的矮墙上也往前追。
韩大业在拼命往前窜之后，他竟到了这条箭道尽头处，再往前就可以转到他宅子最前面，那里有守卫的党羽，好歹他也能抓到兵刃，赶到身形往门外一纵时，脚才落地，冷飕飕的一口寒光，耀眼的利刃，已经横在他面前，来人喝声：“老贼！你还想哪里逃？千百户含冤负屈的百姓向你算账呢。”老龙王韩大业猝遭堵截，在一怔神的工夫，没敢挣扎，脚底下微往后退，因为这夹道黑暗，急切间辨不清对面人是谁。他见来人横刀逼迫，并没杀害他，他猛然恶念陡生，双掌猛然往胸前向外一递，更一晃头，往下一矮身，定个“虎扑子”式，双掌连身形往前撞，只要被他打中一点，他就能逃出手去。可是来人似乎早防备到老龙王韩大业做垂死的挣扎，他猛往前这一扑时，来人一声轻笑道：“老贼，你敢。”身躯猛往后斜着一倾，还算是手底下不肯立时要他的命，刀身一反，反背整个地往他双臂上截。这要是刀锋向下，猛砍下来，老龙王韩大业的双臂立刻就要断。老龙王韩大业哎哟一声，身躯向前一撞。因为他式子已然用猛了，虽然双臂着了一刀背，身躯依然收不住势，往前这一踉跄撞过去，可是面前这人已然嗖地蹿出去，老龙王韩大业身躯向前一倒，就觉背上这一下，可要了他的命，许多的钢锥子，竟是扎入肉内。他刚哎哟了声，身躯猛往后仰，为是好卸这个势。同时头顶上一股子风声，向他砸下来，老龙王韩大业此时再没有挣扎躲闪之力，跟着听得当啷一声，这兵刃并没落下，可是老龙王韩大业再也忍不住背上的疼痛，身躯斜着栽倒在地。
正是柴桂向他下毒手，蟹爪鞭的抓头抓到他背上。那兵刃响原来是秦小龙同时赶到，一对铁拐想把他立时砸死，却被老渔人柴友信用刀背搪开。这时却呵斥柴桂把抓头撤下来，严厉地嘱咐柴桂等不许要他命。柴桂道：“爷爷，这是怎么讲？难道这老贼还留得么？”柴友信道：“老贼死不足蔽其辜，哪能叫他再为害人间？不过我们是要为沿海渔村的被害人泄公愤，何不叫他当众而死？”对面那人却答了声：“好，还是老伯高明。”柴友信此时尚没辨清楚是什么人截住了韩大业，没叫他脱身。这时秦小龙愤愤不平的，因为柴爷爷把他双拐架开，未能下手，赶到听老渔人柴友信说出绝不饶他，自己的气才平些。此时柴友信听得说话的声音像俞剑蛾，便向她赶忙答道：“俞姑娘，你这次太辛苦了，赶紧过来和我相见。”老渔人柴友信猜测不差，果然是铁翅雕俞雄之女，云中凤俞剑蛾。琅琊岛的事，若非他父女二人暗中相助，只怕还不容易这样快地得手。柴友信从兜囊中把火折子拔出来抖开，云中凤俞剑蛾也赶过来，向柴友信万福道：“柴老伯，你这件事办得真好，给千百户的渔户解除桎梏，叫人佩服不尽。”柴友信道：“蒙你父女相助，侥幸成功，造福沿海渔民，全是你父女之德。现在一般党羽尚多，并且前面的事，尤其是危险，鱼鹰子船帮，最不易收拾，因为我们不能尽情杀戮，那全是被胁迫的渔户，他们若是真个抗拒起来，那可是费了手脚。罪魁祸首，已落在我们掌中，我要召集海面上我们大队的渔船，攻进岛口。”那俞剑蛾答了声：“老伯只管放心去做，谅一般被胁迫的渔夫，尚不致那么丧心病狂或者还许有出乎意料的收获呢。这里事情我不管了，咱们回头岛口见。”老渔人柴友信此时也急于召集自己的船帮，遂纵身到屋顶用火折子把所预备的三支旗花点去。这种东西能够飞起半天，拔到十几丈高，像火箭一样。这三支旗花刚点起，在里面一片喊杀声中，耳中就听得一片脚步之声，很是零乱，一阵呼啸逃亡之声。老渔人柴友信更看到西边一连也飞起三道旗花，这时柴友信知道石忠那里必然得手。大厅一带浓烟涌起，火热跟着扑上屋面。
此时柴桂和秦小龙把老龙王韩大业已然捆好，那柴桂向藁小龙说了声：“这种万恶的东西，临死要给我们添累赘，小龙弟弟，你看着，我找两个帮忙的来。”他说话间，提着蛇头蟹爪鞭一连两个纵身，向这住宅的前边扑去。他这片宅子内，果然已经大乱，匪党们相继逃亡，有的受了伤，有的空着手。柴桂从屋面上一连两个纵身，已然蹿到大门内那个敞院前，正有七八名匪徒往这里逃下来。因为他们多半没有高来高去的本领，柴桂从屋面上耸身一纵，落在这群匪党的近前，手中这条蛇头蟹爪鞭舞动，他是尽往这群匪党的下半身招呼，蟹爪鞭只要兜住了双腿，一抖腕子，就摔出去。匪徒们哪还逃得开，眨眼间就打倒了三四个。内中一个欺负柴桂年纪小，他手中提一杆长枪，猛然从斜刺里照定了柴桂的背上猛扎过来。这柴桂正摔出一名匪党，背着身躯，忽然觉到背后枪樱子带的风声到，他猛一翻身，这条枪扎空，竟被柴桂的左手把枪杆抓住，蟹爪鞭也抡起，这一来正砸在匪党的头顶上，血花四溅，脑髓迸流，立刻死在地上。柴桂喝声：“你们哪个敢动？小爷爷是照样处置，一个别想逃。”匪党们立刻被柴桂威胁住，他竟找出两个身高力壮的，向这两名匪徒呵斥道：“老老实实地听凭小爷爷的吩咐，你们这两条狗命就算活了。凡是韩大信的亲信党羽，全是罪有应得，好好地随我来，我可是手下无情，敢违抗我的命令，那是自己找死。”匪党们哪还敢挣扎逃跑？这两名壮汉竟顺情顺理地跟随。这时柴桂却把他们带到这座夹道内，老渔人柴友信也正把石忠接应到这边。
原来大厅院内双刀宋雅堂，他因为在琅琊岛受人家数年供养，不管老龙王韩大业行为如何，到了这种时候不替人家卖命，实觉得对不起姓韩的了，所以他才以死力拼，施展开地堂刀法。这石忠武功本领虽是不差，但是先前和宋雅堂还称个平手，此时宋雅堂一施展地堂刀，身躯叭叭地在地上翻滚着，两柄刀围着他倒在地上的身躯旋转。石忠一连闪避了两次，就知道自己要毁在他刀下。就在情势极危急之下，忽然一人现身赶到，一抖掌中龙头杆棒，纵身过来，叭啦啦，杆棒往地上一摔，口中在喊着：“石忠老朋友，请你把这个耍地赖的哥们交给我了。”说话间，他身躯在地上一转，这条杆棒擦着地面向双刀宋雅堂卷去。
那双刀宋雅堂却是只答应不还言。这时从前面二门外有一只灯笼晃动，两个提刀的人，一阵紧走，到厅房门口。那老龙王韩大业望到来人没容开口，他先喝问：“方才隐隐地听得似乎水坡一带，响起两声呼哨来。怎的这半晌的工夫，竟没见报进来，可是又出了事么？”这时来人已经把灯笼放下，垂手侍立在门口，内中一个却向上说道：“报告岛主，鱼鹰子船帮的总领班周七爷在岛口守卫，不知道为什么，被一锅热粥烫伤很重。不过岛口一带，并没有多大是非，所以没报进来。”老龙王韩大业一听就跳起来，口中在骂着道：“你在满口胡说，岛中倒是出了什么事，不据实报告我，先把你宰了。大约是又有人来扰乱了吧？”这两个匪徒吓得往后直倒退着，旁边一个说：“我们是守栅墙里的人，不知道外边事。”老龙王韩大业喝声：“混账！你们全是干什么的？”他说话间，就向门口扑来。那两名匪党知道他手黑心毒，两人不约而同地纵出门外。这时，忽然有人高喊着：“仓房起火。”这仓房是在后面西北角一带。忽然东边又发起喊声，有人高喊着：“总管船帮的侯老师宅子起了火！”那老龙王韩大业，他从门口又退回去伸手抓刀，他却发着一声狂笑道：“姓韩的正要看你们这群小辈弄这一手，我要见识见识小辈们有什么惊人的本领，敢这么太岁头上动土！”
他话声中，已蹿出厅房门口。双刀宋雅堂从外面巡查回来，一直地没开口说话，他好像怀着什么心思，此时也跟踪纵出厅房门口。老龙王韩大业往台阶前一落，哗啦地房头一响，三四片屋瓦连续打来，老龙王韩大业用刀往外挡，跟着屋面上，有人一声暴喊；“韩大业，你这老匹夫，作恶多端，伤天害理，今夜是你遭报的时候了，你还敢耀武扬威？”老龙王韩大业压刀斜身喝问：“什么人？”这时西房头更有一人哈哈一笑道：“正是你老祖宗率领被害的人，找你算账来了。”人随声下，从东西房头嗖地一连蹿下两人，正是老渔人柴友信和老英雄石忠。这老龙王韩大业看到这么两个老者，面目颇生，并不认识，身形往后退了一步，横刀说道：“连夜搅扰我琅琊岛的，可就是你这两个老儿？我看你们这是飞蛾扑火，自来送死！你韩岛主刀头下没杀过无名小辈，老儿们，可敢报出真名实姓？”这时老渔人柴友信恶狠狠啐了一口道：“韩大业，你不过是江湖上一个土棍，小人得势，竟敢这么任情作恶，沿海的渔村，被你毁得不能活了。你这种行为，早有人想除你这个恶魔。真是那惊天动地的人物，才犯不上杀你这种行同禽兽的人。无名小辈，才真正是你的要命鬼呢。别叫你临死落个糊涂鬼，你老爷子祖居柴家坞，姓柴名友信。这是我的盟弟，沙金港小小船帮的领舵人石忠。老爷子们今夜前来提不到私仇，完全要为沿海的渔村报仇雪恨！你若明白你罪大恶极，想逃出手去，那算妄想了。现在沿海的各渔村，无论男女老少，谁不欲食汝之肉，寝汝之皮？姓韩的，你还不把你那一片血腥的刀扔下，容得老爷子费事，可叫你落不了全尸！”老龙王韩大业被这么骂着，头上一根根的筋全暴起，两只凶暴的眼，注定了老渔人柴友信，咬牙切齿，手底下的刀也紧握着，预备把来人撂在这。
就在老渔人的话声才住，蓦然身后一股子风声，有人喝声：“你躺下吧！”柴友信喝声：“好。”左脚顺着地面往前一滑，猛一翻身，用掌中的金背刀刀背，往起一撩，当地一下，一杆花枪，磕得飞向天空。一个匪党想猝不及防，把柴友信扎死。柴友信这一刀把他花枪磕飞，右臂顺势往外一甩，竟用斜身横斩，这名匪党想逃，哪还来得及？身形转过去没窜出去，竟被刀头砍在他后胯上，哎哟一声，倒在地上。老龙王韩大业往起一纵身，饿虎扑食，猛蹿了过来，掌中这口锯齿刀带着风声，向柴友信的背上劈来。柴友信觉得背后的风声到，一个“玉蟒翻身”，金背刀带回来斜着向老龙王韩大业的刀上劈去，呛的一声，火星溅起多高，老龙王韩大业的刀被砍出去，可是柴友信的刀也再震回来。柴友信就知道这个恶魔力大刀沉，不可轻视，跟着刀锋一转，递刀头向老龙王韩大业左肋上便扎。老龙王韩大业一刀也带回来，往起一封。那石忠也摆劈水刀往这面扑时，已被双刀宋雅堂截住。这四个人五口刀，立刻在这宽大的院落内动上手。护院的匪徒们见今夜来人正式露面，已经和岛主拼斗上，手下匪党们连续把呼哨吹起，召集护院的弟兄，齐往这里集合。可是现在两处火起，可顾不得救了，这片宅院中杀声一起，后面火光更冲向天空。一般匪党各持刀枪棍棒，齐往大厅前撞，这一来倒全不管四周把守瞭望了。就在一群匪党这一阵大乱中，离着岛主住宅附近的房屋，又是一连三处起火。
老渔人柴友信和石忠，此时算是正式找到对头，这老弟兄二人这两口刀，上下翻飞，崩、扎、窝、挑、删、砍、劈、剁。可是老龙王韩大业，跟双刀宋雅堂全非弱者，尤其是那双刀宋雅堂，他在河南一带，已经是威镇一时。这两口中刀舞动，上下翻飞，寒光耀眼。老英雄石忠掌中劈水刀，虽则也是真实的功夫，可是在宋雅堂这种拼命拒敌之下，要想取胜可实不容易。这种拼斗的情形，可十分凶猛。庄院中数十名匪党虽在呐喊助威，他们可不敢动手帮助。老渔人柴友信此时把刀法上的功夫，尽量施展出来，这金背刀完全用的是五虎断门刀法。可是老龙王韩大业我口锯齿刀，刀身特别宽，分量特别重，他情知今夜的收场，未必能够再保得住了，也是拼命地对付老渔人柴友信。他这种劈闪刀法，也非常凶猛。两下里一递手就是二十余招，刀身不时碰在一处，呛呛的声音，刀身每一次砍出去，全带着飕飕的风声。老渔人柴友信是急于得手，拼命进攻。可是老龙王韩大业刀法上封闭严实，他连用险招，想和柴友信一分生死。这时两下里拼斗，脚底下移动着，已到了前面这座二道门前。老渔人柴友信掌中金背刀正用了手“封侯挂印”，刀头是点面门，劈胸膛。老龙王韩大业往右一甩肩头，金背刀贴着他左耳旁刺空，他更用掌中锯齿刀猛往起一封，却用刀背的锯齿来咬金背刀的刀刃，呛的一声，在火星四溅下，锯齿刀的刀背已经顺着金背刀的刀锋往里一滑，他更一振腕子，猛往起一崩，刀身一转，“叶底摘花”，刀头反向柴友信的右肩头下猛扎去。柴友信刀已经被他压住，房是刹那间被他崩起，但是再想撤刀封架，已经来不及，真心地用力往右一甩身，上半身向后一仰。可是这老龙王韩大业已经趋势右脚往前一滑，这口刀竟是刀身一翻，他是一招三式，反向柴友信项下抹来。
此时柴友信真是危险万分，眼看着刀刃子就要到了项上，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喝喊：“老畜生，你敢下毒手！”从东边房山角里捷如飘风落下一人，一条蛇头蟹爪鞭已经随着他身形往下落，哗啷的鞭身卷住韩大业锯齿刀头，往回猛一掳，这一个猛劲，韩大业虽则是刀大，锯齿刀险些被夺出手。他口中喊了声好，用力一坐腕子往回夺。可是这一缓式，老渔人柴友信已然看到正是孙儿柴桂赶到。柴友信的刀可缓过招来，顺手一个凤凰单翅飞，腕力运足，向老龙王韩大业这条右臂上猛劈下来。此时老龙王韩大业用力往外夺刀，没夺过来，柴友信的金背刀砍到，他用足了力量往回一撤右臂，当啷的一声爆响，金背刀砍在了韩大业的刀盘下。这一来他可不能不撒手了，当啷啷，刀落在地上，老龙王韩大业此时虎口发热，柴桂一振腕子，从蟹爪鞭下，把刀甩脱。韩大业正是一个拧身式，用足了力量，向房山转角这里一纵身。柴桂喝声：“老贼，你哪里去？”往回一抖蟹爪鞭，把鞭头接在左手，矮身就往起一纵。可是老龙王韩大业脚蹬房顶，他听得背后的喊声，知道有人要追踪追赶。这个老贼一斜身，他把钢镖握在掌中，猛然向后一甩腕子，他此时已经到了拼死的关头，哪还肯讲什么用暗器的规矩？镖身带着飕飕的风声，向柴桂胸前打到。柴桂也是一个猛劲，恐防他脱身逃去，身形往起纵，脚刚离地，韩大业的镖已到，这种形势下极难躲闪。可是此时老渔人柴友信一眼看到石忠和那双刀宋雅堂动手的情形，竟发现了危险的局势，那宋雅堂忽然把身形一矮，双刀一个“盘花盖顶”式，叭叭身形一个连滚，他竟把在北五省闯出名来的地堂刀施展开。老渔人柴友信，本是想追赶韩大业，口中尚在警告着柴桂留神，此时他可急于要救石忠，恐怕要毁在双刀下。就在这时，忽然老龙王韩大业镖脱手，柴桂往起耸身，老渔人柴友信一跺脚，哎呀了声，他认为柴桂非死在镖下不可。韩大业镖已离着柴桂不足二尺，柴桂身形虽然轻快灵巧，但是往起耸身的式子已然发动，猝然间，想变换形式，绝来不及。
就在这时，从这东房的靠北边坡上一声暴喊，“打！”这个打字出口，当啷一声，老龙王韩大业钢镖落地，可是地上却多了一支梭子镖。跟着房顶上有人向下招呼：“柴大哥，罪魁祸首，跑了找你要人，我得劝劝躺地下打滚的朋友。”人随声落，已经从老渔人柴友信的头顶上蹿过去。此人往下一落，一条龙头杆棒向地上一摔，震得地上发出极大的响声。老龙王韩大业一镖打空，身形已窜向后坡。柴桂在惊慌失色下，咬牙切齿，越发地非把韩大业置之死地不普罢手。这柴桂此时险遭暗算之下，他却伸手把丧门钉扣在掌中，猛然右掌一扬，一条丧门钉向房上打去，人随暗器一块儿往前进。身落房头，更把蛇头蟹爪鞭左右翻转着抡了一周，护住了身形。此时有一样最得力的是，这几把火，现在老龙王韩大业逃走，身形可不易隐匿了，只见他扑奔正东屋面上逃去。这时老渔人柴友信略一辨认来人，惊呼道：“俞贤弟，果然是你！好，这里的事，交与你了。”
老渔人柴友信腾身而起，因为老龙王韩大业是琅琊岛主要人物，只柴桂一人追赶下去，恐防再有闪失，铁翅雕既然到了，这里双刀宋雅堂虽是劲敌，谅非老英雄的对手。柴友信也跟踪腾身而起，纵跃如飞，更在后面不住招呼：“柴桂，要留神这老贼的暗器。”这里是老龙王韩大业的住宅，道路熟识。他此时，尚非惜命急于逃走，一为是匆遽间抓不到兵刃，二来尚有好几个得力的人物足可以和敌一拼，所以他赶紧想逃出宅内，一面逃走着，一面连续发镖，或是用屋瓦向后打。柴桂此时已然提防到他的暗算，反手中的蛇头蟹爪鞭不住地挥动着，一连越过两排房顶。老渔人柴友信从后面已然追上柴桂。柴友信心想：这个老贼叫他逃出宅去，地势太大，就是琅琊岛他不要了，也不能叫他脱身事外。柴友信此时脚下越发加紧，轻蹬巧纵，直往前扑过来。眼看着已到东大墙，韩大业已然跃上离着大墙有一丈五六的一排矮屋上，从这里屋顶上一纵身，可就要翻上墙头。这时老龙王韩大业也知道后面的人紧紧追赶，逼迫得很急，他略一回头张望，离着他还有两丈左右。这时韩大业猛然从屋面上一耸身，向大墙头上扑去，往墙头上一落时，他此时可是逃命心切，竟不顾什么叫危险失脚，用双足找墙头，身形是绝不在上面停留，他就可以翻下墙去。可是才往墙头上落，突然听得墙外喝声：“下去吧。”那老龙王韩大业竟是吭了声，身躯往上面一晃，从墙头上倒栽下来，跟着墙头上嗖嗖地连蹿上两条黑影。老渔人柴友信和柴桂此时已然追到这矮房上，可是老龙王韩大业他竟不再往上蹿，顺着这一条黑暗的箭道，往前猛冲去。老渔人柴友信在屋面上哈哈一笑道：“老贼，我看你往哪里走？打。”老渔人往前一纵身，以一支瓦面透风镖照准了韩大业后心打去。可是韩大业往前一纵身，已然窜开，透风镖落地，柴友信也纵身蹿下去，可是墙头上两条人影没见下来，柴桂顺着这片房面的矮墙上也往前追。
韩大业在拼命往前窜之后，他竟到了这条箭道尽头处，再往前就可以转到他宅子最前面，那里有守卫的党羽，好歹他也能抓到兵刃，赶到身形往门外一纵时，脚才落地，冷飕飕的一口寒光，耀眼的利刃，已经横在他面前，来人喝声：“老贼！你还想哪里逃？千百户含冤负屈的百姓向你算账呢。”老龙王韩大业猝遭堵截，在一怔神的工夫，没敢挣扎，脚底下微往后退，因为这夹道黑暗，急切间辨不清对面人是谁。他见来人横刀逼迫，并没杀害他，他猛然恶念陡生，双掌猛然往胸前向外一递，更一晃头，往下一矮身，定个“虎扑子”式，双掌连身形往前撞，只要被他打中一点，他就能逃出手去。可是来人似乎早防备到老龙王韩大业做垂死的挣扎，他猛往前这一扑时，来人一声轻笑道：“老贼，你敢。”身躯猛往后斜着一倾，还算是手底下不肯立时要他的命，刀身一反，反背整个地往他双臂上截。这要是刀锋向下，猛砍下来，老龙王韩大业的双臂立刻就要断。老龙王韩大业哎哟一声，身躯向前一撞。因为他式子已然用猛了，虽然双臂着了一刀背，身躯依然收不住势，往前这一踉跄撞过去，可是面前这人已然嗖地蹿出去，老龙王韩大业身躯向前一倒，就觉背上这一下，可要了他的命，许多的钢锥子，竟是扎入肉内。他刚哎哟了声，身躯猛往后仰，为是好卸这个势。同时头顶上一股子风声，向他砸下来，老龙王韩大业此时再没有挣扎躲闪之力，跟着听得当啷一声，这兵刃并没落下，可是老龙王韩大业再也忍不住背上的疼痛，身躯斜着栽倒在地。
正是柴桂向他下毒手，蟹爪鞭的抓头抓到他背上。那兵刃响原来是秦小龙同时赶到，一对铁拐想把他立时砸死，却被老渔人柴友信用刀背搪开。这时却呵斥柴桂把抓头撤下来，严厉地嘱咐柴桂等不许要他命。柴桂道：“爷爷，这是怎么讲？难道这老贼还留得么？”柴友信道：“老贼死不足蔽其辜，哪能叫他再为害人间？不过我们是要为沿海渔村的被害人泄公愤，何不叫他当众而死？”对面那人却答了声：“好，还是老伯高明。”柴友信此时尚没辨清楚是什么人截住了韩大业，没叫他脱身。这时秦小龙愤愤不平的，因为柴爷爷把他双拐架开，未能下手，赶到听老渔人柴友信说出绝不饶他，自己的气才平些。此时柴友信听得说话的声音像俞剑蛾，便向她赶忙答道：“俞姑娘，你这次太辛苦了，赶紧过来和我相见。”老渔人柴友信猜测不差，果然是铁翅雕俞雄之女，云中凤俞剑蛾。琅琊岛的事，若非他父女二人暗中相助，只怕还不容易这样快地得手。柴友信从兜囊中把火折子拔出来抖开，云中凤俞剑蛾也赶过来，向柴友信万福道：“柴老伯，你这件事办得真好，给千百户的渔户解除桎梏，叫人佩服不尽。”柴友信道：“蒙你父女相助，侥幸成功，造福沿海渔民，全是你父女之德。现在一般党羽尚多，并且前面的事，尤其是危险，鱼鹰子船帮，最不易收拾，因为我们不能尽情杀戮，那全是被胁迫的渔户，他们若是真个抗拒起来，那可是费了手脚。罪魁祸首，已落在我们掌中，我要召集海面上我们大队的渔船，攻进岛口。”那俞剑蛾答了声：“老伯只管放心去做，谅一般被胁迫的渔夫，尚不致那么丧心病狂或者还许有出乎意料的收获呢。这里事情我不管了，咱们回头岛口见。”老渔人柴友信此时也急于召集自己的船帮，遂纵身到屋顶用火折子把所预备的三支旗花点去。这种东西能够飞起半天，拔到十几丈高，像火箭一样。这三支旗花刚点起，在里面一片喊杀声中，耳中就听得一片脚步之声，很是零乱，一阵呼啸逃亡之声。老渔人柴友信更看到西边一连也飞起三道旗花，这时柴友信知道石忠那里必然得手。大厅一带浓烟涌起，火热跟着扑上屋面。
此时柴桂和秦小龙把老龙王韩大业已然捆好，那柴桂向藁小龙说了声：“这种万恶的东西，临死要给我们添累赘，小龙弟弟，你看着，我找两个帮忙的来。”他说话间，提着蛇头蟹爪鞭一连两个纵身，向这住宅的前边扑去。他这片宅子内，果然已经大乱，匪党们相继逃亡，有的受了伤，有的空着手。柴桂从屋面上一连两个纵身，已然蹿到大门内那个敞院前，正有七八名匪徒往这里逃下来。因为他们多半没有高来高去的本领，柴桂从屋面上耸身一纵，落在这群匪党的近前，手中这条蛇头蟹爪鞭舞动，他是尽往这群匪党的下半身招呼，蟹爪鞭只要兜住了双腿，一抖腕子，就摔出去。匪徒们哪还逃得开，眨眼间就打倒了三四个。内中一个欺负柴桂年纪小，他手中提一杆长枪，猛然从斜刺里照定了柴桂的背上猛扎过来。这柴桂正摔出一名匪党，背着身躯，忽然觉到背后枪樱子带的风声到，他猛一翻身，这条枪扎空，竟被柴桂的左手把枪杆抓住，蟹爪鞭也抡起，这一来正砸在匪党的头顶上，血花四溅，脑髓迸流，立刻死在地上。柴桂喝声：“你们哪个敢动？小爷爷是照样处置，一个别想逃。”匪党们立刻被柴桂威胁住，他竟找出两个身高力壮的，向这两名匪徒呵斥道：“老老实实地听凭小爷爷的吩咐，你们这两条狗命就算活了。凡是韩大信的亲信党羽，全是罪有应得，好好地随我来，我可是手下无情，敢违抗我的命令，那是自己找死。”匪党们哪还敢挣扎逃跑？这两名壮汉竟顺情顺理地跟随。这时柴桂却把他们带到这座夹道内，老渔人柴友信也正把石忠接应到这边。
原来大厅院内双刀宋雅堂，他因为在琅琊岛受人家数年供养，不管老龙王韩大业行为如何，到了这种时候不替人家卖命，实觉得对不起姓韩的了，所以他才以死力拼，施展开地堂刀法。这石忠武功本领虽是不差，但是先前和宋雅堂还称个平手，此时宋雅堂一施展地堂刀，身躯叭叭地在地上翻滚着，两柄刀围着他倒在地上的身躯旋转。石忠一连闪避了两次，就知道自己要毁在他刀下。就在情势极危急之下，忽然一人现身赶到，一抖掌中龙头杆棒，纵身过来，叭啦啦，杆棒往地上一摔，口中在喊着：“石忠老朋友，请你把这个耍地赖的哥们交给我了。”说话间，他身躯在地上一转，这条杆棒擦着地面向双刀宋雅堂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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