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夺贵儿苦僧甘受苦

2025-05-3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胡巧哥高声招呼道：“皮师傅，你赶紧过来，你看看这只鸟受伤的情形，恐怕里边有毛病。”胡巧哥用这个话引诱皮春，为是叫他赶紧退回来，皮春果然意味树帽子上毫无所见，他赶紧一纵身，蹿回来，向胡巧哥道：“胡老大，你看鸟身上有什么毛病？这个情形可太怪。”胡巧哥道：“皮师傅，你看这只鸟翅膀子受伤的情形，既不是箭伤，也不是别的器械打伤，翅膀子几乎折断，附近天空中任什么看不见，恐怕咱们林场一带，有奸人混入潜伏，在附近弄鬼捣乱。皮师傅，还是赶紧回去，多找几个人，把附近搜索一下，眼前的人，只有皮师傅你手底下有真功夫，可是你一个人，极容易吃亏，别再叫人算计了。”鬼影子皮春一声冷笑道：“胡老大，你这固然是一番好意，可是皮二爷就不信，真有吃了熊心豹胆的，他敢到五云岗来，老虎嘴上拔毛，他来了就不用想回去了。”他刚说到这句，突然胡巧哥、张七、贵儿一起的哟了一声，鬼影子皮春半边也觉得脑后有一股风声到，他赶忙微往左一晃身，一回头，唰的一下，一只野鸟从鬼影子皮春右半边脸扫过去，跟着噗地一下，那个张七怪叫起来，一只野鸟先把鬼影子皮春半边脸扫伤，又正打在张七的脸上。这种鸟飞过来的力量真大，张七的鼻子嘴全被砸破，弄得鬼影子皮春，跟张七一脸的腥血，贵儿跟胡巧哥、王大发、吴兴也全在怪叫着，吓得往旁边跑。

　　这时鬼影子皮春把脸上的腥血抹了一下，一抬右腿，从腿篷内拿出一把手叉子，口中在骂着：“好万恶的东西，在皮二爷眼皮子底下，弄这种鬼吹灯的手段，我要见识见识。”跟着向贵儿道：“小山主，你还不回去，等什么。”贵儿任凭如何任性，他总归是个小孩子，此时他也真有些害怕了，他拉着胡巧哥的手，向张七、吴兴道：“咱们走。”此时鬼影子皮春，提着手叉子，往南一耸身，仍然向方才那棵大树下扑过来。不过这小子十分狡诈，他更是久走江湖的绿林，先前那几只鸟，无故地向空中飞坠，他也猜测不出，究竟是什么缘故来，最后一只鸟向他砸来，连伤了两个人，他可知道这是有人暗中作祟，并且他也辨出这只鸟打过来的方向了。他此时翻身扑过来，并不是这只鸟的来路，他是故意这么盲目地扑过来，他是用稳军计，叫潜伏在这一带的敌人，不再躲避他。往这棵大树下一落时，一个鹞子翻身，飞鸟投林，身形很快地反向东边扑过来。

　　这里一片极深的荒草，鬼影子皮春身形往这边一落，掌中的手叉子，猛往前探，手叉子向荒草中猛刺来。他猜测得还是一点不差，人是潜伏在这里，他手叉子一递，唰啦地这片草一响，里边的人，可没把身形纵起，就在草棵内，把身躯矮着，往东窜出去。鬼影子皮春又喊了声：“你往哪里走？”他跟着也往东一纵身，紧扑过来，可是潜伏在里面的人，身形不停，一连好几个纵身，已经出去又二十多丈远，前面是一片比较低洼的乱石坡，并且这一带荒草荆棘太多，皮春就这么紧追，他始终没看到里面潜伏这个人整个的身躯。

　　皮春这次他借着这个斜坡的形势，脚底下用足了力量，猛然一个燕子撂波式，身形飞纵起，猛往下扑，哪知道里边这个人，这次不再逃了。皮春身形往下一落，手叉子跟着往下扎，可是眼中看到一条灰影，在草棵子内一晃，他的手叉子，可扎空了，跟着唰啦地荒草往两下一分，一个人把身形显露。鬼影子皮春已经看出是一个穷和尚，一身短僧衣，背上背着包裹，肋下挎着布袋，这个和尚身形一现，右掌已经打过来，这一掌是正奔皮春的右肩头。鬼影子皮春赶紧身形向左一晃，他从左往后一翻身，避开和尚这一掌，右肩头往下一沉，左脚往起一提，这一脚正奔和尚的左胯上踹过来。鬼影子皮春这种横身跺子脚，用得还是非常快，他哪知道这个和尚是急于要收拾他，不容那个贵儿再走开，这就仗着出其不意，猝然下手，不容他们声张起来，林场那边的人太多，只要那边一得了信，可就不易走脱了。

　　皮春这一脚踹过来，这个苦和尚容他的脚已经踹到自己的胯上的一刹那，踢人左掌猛往左一挥，一个“大鹏展翅”，喀嚓，皮春一声怪叫，左腿的腕骨已被打折，身躯向右一倒。苦和尚却学着鬼影子皮春的口吻，喊了声：“哎呀，摔死我了！”可是随着自己的喊声，往前一上步，一个“夜叉探海”式，右掌噗地一下，打在了皮春的胸口上。皮春哎了一声，全身震动，已死在苦和尚的掌下。苦和尚毫不停留，身形一耸，已经向西北的这边嗖嗖地一连几个纵身，可仍然是矮着身躯，向山道这边扑过来。

　　此时贵儿、胡巧哥、王大发、吴兴、张七，他们虽则往四下走，可是并没有紧跑，就因为这是白天，林场那边有好几百人，无形中胆量就全大了，所以还在注意着皮春响动，并且他们始终没看到鬼影子皮春追赶的是人还是兽。这里离着林场栅墙转角很远，他们走出不远来，听到了鬼影子皮春哎呀的声音，跟着又听到苦和尚学着皮春的口音，喊出：“可摔死我了。”现在更有这个胡巧哥，暗中帮助苦和尚，胡巧哥忙招呼道：“咱们别走，皮二爷摔伤了。”话声中，他领着贵儿反往回下走来。张七、王大发、吴兴这三个人更紧往东跑过来，口中全在招呼：“皮二爷，你摔伤了么？”此时苦和尚已经反扑回来，从东边一片荒草中，一个旱地拔葱，身形纵起，猛然往山道上一落时，吴兴、张七脚底下比较快，跑在头里，苦和尚一现身，吴兴张七脚底下一停，身形往后退，张七已经高喊着：“哪里来的贼和尚，老吴，抓着他，别叫他走了。”吴兴、张七跟着往上扑。

　　苦和尚身形往前一耸，轻轻一纵，已到了吴兴、张七的近前，双臂往上一抖，口中喊着：“匪徒们滚开吧。”身形向左一晃，一个黑虎伸腰式，双掌已经打在张七的左肋和左胯上，哎呀一声，张七的身躯腾出五六尺远，摔在荒草上。那个吴兴同时扑到，他的右手已经抓着苦和尚的僧衣，苦和尚已经把他打出去，此时身形往回一晃，右掌往自己右胯下轻轻一拂，指尖已经扫在了吴兴的腕子上，吴兴觉得腕骨欲折，赶紧地一撒手。苦和尚身形已然把式子换回来，左掌往起一翻，已经到了吴兴的右臂下，吴兴再想撤一条右臂，已经来不及了。苦和尚一个金丝倒缠腕，左掌往上一撩，掌缘顺着吴兴的右臂反卷，噗地一下，把吴兴的右臂叼住，吴兴他口中忙高喊着：“快来人哪！”可是只喊出半声，那个苦和尚这只右掌，已经往外猛一抖，横掌打在吴兴的咽喉上，吴兴只吭了一声，被打得闭过气去，身躯向后一栽，苦和尚趁势一抖他的右臂，吴兴也摔在那儿。

　　此时那个王大发也扑过来，他一见张七、吴兴才一跟这个野和尚一照面，全被打伤倒地，他是跟胡巧哥一块在林场做木工的，身上没有什么本领，他哪还敢动手，一翻身，口中在喊着：“可了不得，巧哥快走，和尚可厉害！”他口中招呼着，脚下是紧跑，他更连着撮唇打呼哨。苦和尚脚下一点，腾身纵起，他口中招呼着：“你是找死！”往前一上步，把这个王大发背上的衣服抓住，往外一抖手，把王大发摔出丈余远。苦和尚厉声呵斥道：“敢再动，要你的命！”现在可只剩了胡巧哥跟贵儿，他拉着贵儿往北紧逃，口中更高喊着：“快来人哪。”他此时可是真往北紧逃。苦和尚嗖嗖地一连两个纵身，已经追到，苦和尚口中呵斥着：“把贵儿留下，饶你的命。”苦和尚此时可不敢招呼胡巧哥的名字，他这一扑过来，胡巧哥猛然把贵儿往山道旁一甩，口中招呼着：“小山主，藏起来。”贵儿被胡巧哥猛摔得倒在荒草内。

　　胡巧哥他手中还提着一条马棒呢，一翻身，口中在暴喊着：“大胆的野和尚，有你没我。”手中这条马棒，抡圆了照着苦和尚砸下来。苦和尚往旁一晃身，马棒砸空，口中也在呵斥着：“你也想找死！”跟着抖左掌向胡巧哥的右肋上打来，胡巧哥突然身形往东一转，躲开了苦和尚这一掌，这条马棒横抡着，向苦和尚左肋后背砸来，势子还是真猛。苦和尚斜着往西南一纵身，蹿出来，这时胡巧哥又狂喊了声：“快救命哪。”他现在还是真拼死，他是双足一顿，猛地追了下来，抡马棒照着苦和尚的后脑上砸来。苦和尚一转身时，眼中已然看到，摔在草内的贵儿，已经爬起，他竟是顺着道边子，悄悄地往北跑。苦和尚一转身之下，口中在低声呵斥道：“巧哥，你还不走等什么？贵儿可逃了。”话声中，左手已经把胡巧哥的马棒抄住。

　　胡巧哥用力地往回一夺马棒，口中也在低声说：“我不带伤，活得了么？”他趁势右脚一提，向苦和尚的小腹踹来。苦和尚在这种危急情形之下，也不敢多说话，知道胡巧哥太容易落嫌疑，口中只喊了个“好”字，左掌往下一沉，噗地把胡巧哥的右腿腕子抓住，口中在喊了声：“你是找死，去吧。”双臂向外一抖，连马棒带胡巧哥的右腿，猛往外一送。这个胡巧哥身躯被摔出来，往西边的石坡和乱草上一抖时，口中狂喊着哎呀。他是存心自己要带伤，所以身躯摔出来，首先是两只胳膊、手背全被石头擦伤，他趁着一倒时，身躯斜着一翻，两只手一抓乱石坡，双足暗中一蹬，他的身躯向前一蹿，脸故意地往下一低，左半边脸完全被石块擦伤，自己更向鼻子和嘴唇上拍了一掌，血立刻蹿出来，这样他猛然往起一挺身，口中喊着：“凶僧，你往哪里走？哎呀！”又倒在乱石坡上，这次不动了。

　　苦和尚看到他为自己的事，受到这么大的苦，贵儿可是跑出十几丈了，苦和尚往前一上步，自己脚底下也似乎被绊了一下，身躯往地上一扑，无形中是向胡巧哥叩了一个头，口中低声招呼：“巧哥，我至死不忘！”巧哥倒在那儿可不敢答话了。苦和尚他也不敢迟延，身形往起一耸，已经蹿起来。贵儿哪里会逃得开，眨眼间就被苦和尚追上了，一伸手竟把贵儿身上的衣服抓住，口中招呼：“好弟弟，你不要怕，我是你哥哥玉郎，快跟我逃吧。”这个贵儿他倒是胆子大，这要换在别的孩子早吓晕了，可是他依然拼命挣扎，想从苦和尚的手中逃出去。苦和尚往回一带，把贵儿抱起，悲声招呼道：“好弟弟，跟我走。”因为林场那边，似乎有人听到这边高喊的声音，不过因为那一带太乱，运木材是人声嘈杂，还没听清楚，可是已经有人从栅门那里闯出来，向这边张望了。苦和尚把贵儿这一抱起，可是贵儿用着力地往下挣，他已经把苦和尚连抓伤了两处，口中还在骂着：“贼和尚，我不跟你走。”苦和尚已经往东一纵身，蹿进荒草内，贵儿他仍然在哭骂着，他猛然一掌向苦和尚的脸上打来，苦和尚是抱着他，任凭如何闪避，也躲不开，这一下子，把苦和尚打得鼻破血流。这种情形，苦和尚是真痛心，自己一边呵斥着，一边抹着脸上的血，把贵儿的双手抓着，厉声说道：“贵儿，你再这么胡闹，我可摔死你。”贵儿哭着骂道：“贼和尚，你还不把我放开，我不认识你，凭什么跟你走。”苦和尚脚下不停，往南是紧逃，此时苦和尚可知道巧哥所说的话，一点不差了，这个孩子随着那么个下流的母亲，再有这一班恶魔骄纵着他，这个孩子把他天生带来的善良全蒙蔽了。苦和尚虽然是痛心，他可依然不灰心，自己认定这个孩子只要跟着好人，慢慢地把他感化过来，这是总能做得到的。苦和尚此时，抓住贵儿的两只手，右臂拢住他的身躯，往山上紧逃。刚过了南边一段小山冈子，突然听得北边，呼哨声一声跟一声地吹着。苦和尚知道这是自己手底下留情，没把匪党们完全置之死地，这定是张七等，全缓过气来，这一段乱山头，虽则是在白天，也是十分难走，此时还得提防着这个贵儿，从自己身上挣脱摔伤。

　　现在刚翻上这座小山冈子，耳中听得北边一片呼嚎喊叫的声音，林场的人可全扑过来，顺着山道，有好几名，手中全提着家伙，向南边扑过来。苦和尚更发现内中有几个会功夫的人，他们纵跃如飞，在荒草掩蔽着身躯，往山冈上面扑过来。苦和尚知道行迹不赶紧隐去，自己恐怕要走不脱了，可是眼前这一片小山冈子上面，虽则也有草木，可是十分稀疏，有十几丈远没有没有遮拦，自己还是尽是俯着身躯，往小树后纵身。可是就在这刹那间，万也没想到，这个贵儿因为两手被苦和尚抓住，不能挣扎，他冷不防地一口咬住苦和尚的右肩头，这一来苦和尚全出了声，哎呀一声，左手已经松开，往贵儿的两颊上一捏，贵儿松了口，可是他拼着命地高喊：“焦叔叔，你快来救我，贼和尚，在这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