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回 土窖脱困
2025-05-31 作者:郑证因 来源:郑证因作品集 点击:
上文叙至苦和尚公孙玉在七煞岭落魂坡山神庙旁,埋葬了师父、师兄之后,带着师父、师兄的遗物,仍然暗入五云岗。苦和尚本已决意赶奔南海少林寺,只以两事不能释怀,一为林场土窖囚禁之两僧人,二为认贼作父之贵儿兄弟,必须带走,脱离贼手,将来令其认祖归宗。苦和尚至林场,晤巧哥后,巧哥为苦和尚详述两僧人脱困逃生事,胡巧哥道:“你听我说,事情真有些离奇,说起来叫人难信。就是你走后,也不过是过了一个多时辰,敢情那个土窖,就在我伏守的木垛下,那个地方是不容易出来。可是这种事真叫天意该当,反正是这两个师父命不该绝,才有这种事事巧合,会碰到一处了。我在那个木垛上伏守着,两头蛇焦宝庆他又来了一次,嘱咐我好好地当心把守瞭望。山主已经看中了我,要提升我做头目。我知道他所说的全是鬼话,不过骗傻小子给他卖命。他刚走,不大的工夫,这个木垛忽然忽然一阵阵响起来,从下面响,一直的到上面,真个地木垛要震动了。这种事你是外行,堆这种没有个滚了垛,木垛越高大越结实,可是我在上面,它真个地滚了,我胡巧哥连骨头全得碎了。我为是养我的妈,才吃他们这碗贼饭,卖命我犯不上,我赶紧地从木垛上溜下去。你知道我这是没安好心,我时时盼着他出事,我认为木垛这种情形有毛病,我也不敢声张。可是我刚下来,这个木垛竟喀嚓喀嚓地爆响,敢情底下有四根不知怎的塌下去。幸而那个时候,这附近没有人。木垛虽则响了一阵,上边的木料没全跟着滚下来,离着远的人就没理会,我顺着木垛旁转过去,察看塌陷处,可是当时听得已经向下斜塌下去的两根最大的木料当中,似有人在低声说话。听得一个人说道:“你不要动,千万不要莽撞了,让我慢慢试一试,是否可以把这个空当的土扒开。”这一来,我知道这个木垛靠后边这一段,正是他们所预备的地窖入口处,这可真是天意该当,里边被囚禁的人竟要逃出来,我当时真有些慌了手脚,不知如何是好了。玉郎哥,里边被囚禁的人,这两条性命,可完全算你救了他们。玉郎哥,你可是知道,我没有多大的本领,这种事,我看在眼中,不去报告,我这条小命,就得断送在他们手中。当时我只要一声张,里边的两个人,也许立时被拆移木垛砸死,也许仍然被擒,这是必然的事。我若不和玉郎哥相遇,我连下面囚禁的人面貌全没见过,我赶紧撤身躲开,也不算我造孽,可是我为了你,只有尽我的力量救这两个人。我赶紧地在塌陷木垛旁,低声向里边招呼。我告诉他们:“你们只要有力量,把掩盖着的沙石土块,和上面的树枝拨开,你们可就算活了,外面并没有阻挡,已经塌进地穴内,这两根大木材,可不能再动,也没法移动了。只要这两根大木材再翻滚,整垛的木材,全被震动,那可就完了!”下面的人竟跟着答话,我当时也知道被囚禁人的打算,他们也是死中求活,对于我是善意恶意,他们绝无把握。可是跟着问我是什么人,是否有真心相救之意。我当时只剩了出汗,匆促地告诉下面人:“不必问了,只有你们发话处,正是空当的地方,赶紧地往外钻出来,我没有力量帮别的忙,只能给你们照顾着巡查的人到来。”下面的两个人,立刻动了手,当时的情形连我胡巧哥,全是拿命当赌注,倘若这个木垛整个地一滚动,我守在近前,也逃不开。这可以说下面的人命不该绝,不大的工夫,上面的沙石土块全往下沉,这是被他们全扒进了地穴内,两个人竟是从土石中钻出来,我才看出,敢情是两个出家人。但是当时我的嫌疑重大,这两个僧人,一个年岁很大,一个很年轻,他们身上全带着伤。这两个人逃出地窖之后,这个老和尚抓住我,向我问姓名,以及附近防守的人。我因为我是守这个木垛的,再耽搁下去,我没有话可交代了,我匆匆告诉他,我叫胡巧哥,不叫他再问我愿意助他逃脱的原因。老和尚告诉我,他是老龙湾毗庐寺的当家的,他师徒二人的法名,我记不清了。这个老和尚,问我是否愿意随他一同逃走,我只得告诉他,我绝不能走,我有残废的老母,不能离开老竹坡。我指给他一处可以脱身的地方,因为我立时就要声张起来,他们知道这里是地窖的头目人,像是两头蛇焦宝庆,比如要立时查明真相,老和尚定能趁乱脱身。这一老一少,两个僧人,立时把身形隐去。我赶紧地翻上木垛,用紧急的呼哨报警,更没命地狂奔,飞奔大柜,找两头蛇焦宝庆。但是像他们这群东西,全是狡诈万分,我是否能瞒得过去,也只好听天由命。赶到我这一飞奔大柜,我一路上更声张,后面第三垛木料要整个地滚翻。附近一带巡查围子的,以及打更的,可全扑奔出事的地方,他们谁也不敢贴近了木垛,两头蛇焦宝庆也从大柜那边飞扑过来。我也不知道我当时装得像不像,我告诉他,木垛突然爆响,靠后面下半截,声音更大,我连木垛下面实在的情形全没看清,因为这种木垛,只要一出差错,不是人力能够支持它不滚塌。两头蛇焦宝庆,他听了十分着急,一脚把我踹在路旁,口中骂着我“废物”,他已经如飞扑奔后面。我只好仍然跟了过来,可是这个家伙虽则那么狡诈难惹,当时他喝令堆木垛的木工和防守的弟兄,叫他们察看塌陷处,要把那两根大木料撤出来,可是任凭他怎样发威,拿着刀威胁这班人,谁也不肯动手,宁可叫他用刀砍死,也不愿意落个叫木垛挤成肉饼子。这个焦宝庆他没有法子了,可是当时他的情形就算明白显露,那个地窖就在这个木垛下了。这是过去林场中,除去他们几个为首的人,没有人知道地窖准在哪里。当时他更派人到排房中召集没上班的木工,一面分头勘查栅墙四周,加班地把守住。后来分出四十名木工来,还是从上面一根一根地往下撤。这一来我胡巧哥算是逃得活命,那两位师父,大约早离开五云岗了。虽是人多,拆这么大垛的木料,也要有很大的工夫,打了五更过后,才把这一垛木料清理开。可是这一来,一切的痕迹,完全被拆卸木材时,给变了样,究竟怎样塌陷的也无法再细查。后来他们也不怕人,知道这是一个犯法的事情,一班木工们,把地窖入口处完全清理出来,下面是一个两丈见方的地窖,四周全是用大块青石叠起的墙壁,更有通风的地方,完全通着木垛下。可是地窖里边,却不容这班人进去,只由两头蛇焦宝庆带着几个亲信,往地窖中勘查一遍。赶到他们再出来时,立时喝令用大块的石块,把地窖口完全堵塞,仍然在上面堆了半垛木料。我认为两头蛇焦宝庆,绝不能就这么轻轻放过我,必然还要盘问我一番,可是林场里勘查完地穴之后,这个焦宝庆神色上很有些慌张,他立刻离开林场。这就是我所知道的经过情形。”
苦和尚听到胡巧哥详述经过之后,自己不由得以手加额,向胡巧哥道:“多谢你相救,逃走的正是我公孙玉救命恩人,一手成全的投入玄鹤寺的那位悟善方丈,跟随他身边的正是我慧明师兄。你救了他二人,也正和救了我一样,他们爷两个能逃出五云岗,我认为他们定然回转南海少林寺,我师伯以及惨死落魂坡山神庙的恩师悟玄僧跟我慧空师兄,他们全是南海少林寺嫡传弟子。我悟善师伯,跟慧明师兄竟会落在这群恶魔手中,也足见他们的厉害。我师伯跟师兄,恐怕还是带着伤逃走的,他们若不是身受重伤不能再动手,绝不能被他们囚禁地窖中。巧哥,我现在人单势孤,尤其是那冲天龙苗飞虎,和他们两个死党过天雕邱云、翻天鹞子陈震,他们所练的梅花绝命针,是在江湖中最万恶的阴毒暗器,大约连我师伯也不是他们敌手了。但是我悟善师伯大约还不知道我恩师惨死在山神庙,我只得赶紧地也离开此处,我打算回南海少林寺走一遭。无论如何也得请少林寺掌教,差派本门的能手,为我师父、师兄报仇雪恨,为江湖中除掉这班恶魔。不过我现在有一件最痛心的事,我绝不能就这么走。我悟善师伯这一逃出五云岗,冲天龙苗飞虎,他何尝不知道已经是各走极端,势难两立。一定会有人重来五云岗,和他清算这笔冤孽债。他是否仍然守在这里,或是再召集江湖绿林中一班同道们,就这么等候着南海少林派,这种事可绝无把握。他们也许就从此离开五云岗,但是任凭他走到天边,我们也终会找到他。巧哥,你是知道我那个万恶的婶娘,已然遭了报,可是我叔叔的一点骨血,也就是我贵儿弟弟,到现在依然是认贼作父。我公孙玉既然重来五云岗,看到我这个弟弟,我不能再叫他在冲天龙苗飞虎手下常住下去。他现在年岁还小,尚容易挽救,事情是说不定,我离开此处,将来的事不敢必定怎样,准能几时再找冲天龙苗飞虎。我贵儿弟弟,倘若再过几年,可就长成了,那一来,他定然堕落下去。就是将来是非大白,冲天龙苗飞虎等恶贯满盈,可是这么个良家子弟,恐怕不容易挽救了。我现在决意带着他走,为了他任凭再受什么艰难困苦,我公孙玉是甘心忍受,我不能叫我叔叔落死后的骂名。巧哥你想这件事我应该办不应该办?”可是说到这,苦和尚又跟了一句道,“巧哥,天亮了,你听下面依然有人在木垛附近走动,我们不趁这时离开此处,可就要行迹败露了。”
胡巧哥道:“玉郎哥,你放心,不要紧,我已经告诉你,越是白天,这林场后面一点事没有。尤其是这里,他们秘密布置的地窖已经揭露发现,没有重大的事再牵缠他们,虽还注意到这个地方,我们走得了。你听我告诉你,玉郎哥,你看得起我,我们又是从小的弟兄,我什么事能够看得清楚的,不能不向你说一声。因为咱们全是苦难弟兄,我也无需顾忌叫你多添烦恼,我看这件事,你就不必办。将来真有那一天,大报冤仇,是非全弄清楚了,一切事全明摆在那儿,你这个弟弟,任凭他做贼子时多么舒服快乐,他也忍着肚子痛,愿意把贼皮揭下去,他不能不认祖归宗,这时最好的办法。你现在想这么办,我恐怕毁了你。我是一个穷孩子,没念过书,一切的道理,虽然没有玉郎哥你明白,可是我亲眼看到常常守在面前的事,这总可以比你清楚多了。这个孩子,大约他也就是八九岁,我们是常常看见他,因为冲天龙苗飞虎在这一带是挂着富家翁的招牌,拥有这一带大部的农田,五云岗的山地、林场,他在这一带抖尽了威风,所以绝没有人相信他是一个窝贼销赃的绿林人物。他的家中,和那大城中富户是一样,男女仆人他们穿绸裹缎,女人们全是珠宝玉器,当作平常的饰物。你这个弟弟贵儿,更是娇生惯养,要一奉十。不过这个孩子的性情,可太差了,年岁小体格长得很好,很像十二三岁的小哥一样,大约也是那万恶的冲天龙苗飞虎,把这孩子,放纵坏了。对于守在他身边伺候他哄着他的人,开口就骂,举手就打,他犯了脾气,跟着他的人,有时真能叫他打得皮破血流,还不许躲闪。可以说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这个孩子养成了一种乖僻的性情,尤其是个别地残忍。玉郎哥,我说这个话你不用痛心,你是知道,我和你公孙家中,过去是好邻居,你的叔叔在世,他虽然家业一年比一年毁下来,但是你们终归是大户日月过落了,我们是压根子穷,所以过去我爹娘颇蒙你叔父伯父的关照。我现在说贵儿的情形,我全觉得对不起去世的公孙敬叔叔,可是我不能跟你说无谓的安慰话,这个孩子残忍得个别。这山上,先前养着好几条猎犬,到了晚间全放出去,比人有用,真厉害,棚墙一带全不用派人就能守住了。可是你这位弟弟,他在去年还小着一岁,他竟是和这几条猎犬作了对,他不准猎犬再叫,哪一个再叫,就得叫伙计们给捆好了,叫一声打一杠子。这几条猎犬完全被打伤,可是有人从旁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说“小哥儿这点年岁,何必杀生害命”。这种话传到山主耳内,把这个说话的弟兄打了个半死。几条猎犬出去不多日子死了两条,剩下的也带下山去,把它卖掉。他每次到林场来玩的时候,反正这一班人不知谁晦气遭殃,他看着不顺眼,就得被打个鼻青脸肿。有的时候,就叫把养的山鸡绑起来,不知他听谁说的,有大卸八块、下油锅、上磨研,他非得把这些山鸡一个一个处治了,这才喜笑颜开,痛痛快快地回山庄。若是哪一样弄得不好,他不高兴,山主不答应,尤其是那个该死的仇氏,也要把这些人找去,数着头发根地痛骂。玉郎哥,我也知道孩子当初是好孩子,可是守着这么一班无法无天的东西们,强取豪夺,弄来的钱,任性地施用,什么孽全造。玉郎哥,你此时想把他带走,你可要知道,你现在和冲天龙苗飞虎尚是不两立的仇人,这个贵儿他若真是那种无识无知的小孩子,只要你把他带着离开这一带,破出辛苦,好好地哄着他,不管你怎样安置他全可以。他若真是个明白孩子也成,你把他一家人所遭受的苦难,多少年负屈含冤,家败人亡全是被谁所害,叫他知道自己是公孙敬的后代,他也会和你恢复手足之情,这两样全不成。玉郎哥,你可要想一想,你还想报仇雪恨,你还想到南海少林寺去找掌教人,冲天龙苗飞虎他在东南一带也横行了多少年,你又知道他并不是真心退出绿林,倘若从你这贵儿弟弟身上误了事,你应该怎样痛心?痛心还是小事,你的仇不能报,恨不能消,你受尽人间苦,算白受了。玉郎哥,你还是仔细思索一下,别冒昧地做,我不忍你害了自己,可也救不了别人。”
苦和尚听到胡巧哥详述经过之后,自己不由得以手加额,向胡巧哥道:“多谢你相救,逃走的正是我公孙玉救命恩人,一手成全的投入玄鹤寺的那位悟善方丈,跟随他身边的正是我慧明师兄。你救了他二人,也正和救了我一样,他们爷两个能逃出五云岗,我认为他们定然回转南海少林寺,我师伯以及惨死落魂坡山神庙的恩师悟玄僧跟我慧空师兄,他们全是南海少林寺嫡传弟子。我悟善师伯,跟慧明师兄竟会落在这群恶魔手中,也足见他们的厉害。我师伯跟师兄,恐怕还是带着伤逃走的,他们若不是身受重伤不能再动手,绝不能被他们囚禁地窖中。巧哥,我现在人单势孤,尤其是那冲天龙苗飞虎,和他们两个死党过天雕邱云、翻天鹞子陈震,他们所练的梅花绝命针,是在江湖中最万恶的阴毒暗器,大约连我师伯也不是他们敌手了。但是我悟善师伯大约还不知道我恩师惨死在山神庙,我只得赶紧地也离开此处,我打算回南海少林寺走一遭。无论如何也得请少林寺掌教,差派本门的能手,为我师父、师兄报仇雪恨,为江湖中除掉这班恶魔。不过我现在有一件最痛心的事,我绝不能就这么走。我悟善师伯这一逃出五云岗,冲天龙苗飞虎,他何尝不知道已经是各走极端,势难两立。一定会有人重来五云岗,和他清算这笔冤孽债。他是否仍然守在这里,或是再召集江湖绿林中一班同道们,就这么等候着南海少林派,这种事可绝无把握。他们也许就从此离开五云岗,但是任凭他走到天边,我们也终会找到他。巧哥,你是知道我那个万恶的婶娘,已然遭了报,可是我叔叔的一点骨血,也就是我贵儿弟弟,到现在依然是认贼作父。我公孙玉既然重来五云岗,看到我这个弟弟,我不能再叫他在冲天龙苗飞虎手下常住下去。他现在年岁还小,尚容易挽救,事情是说不定,我离开此处,将来的事不敢必定怎样,准能几时再找冲天龙苗飞虎。我贵儿弟弟,倘若再过几年,可就长成了,那一来,他定然堕落下去。就是将来是非大白,冲天龙苗飞虎等恶贯满盈,可是这么个良家子弟,恐怕不容易挽救了。我现在决意带着他走,为了他任凭再受什么艰难困苦,我公孙玉是甘心忍受,我不能叫我叔叔落死后的骂名。巧哥你想这件事我应该办不应该办?”可是说到这,苦和尚又跟了一句道,“巧哥,天亮了,你听下面依然有人在木垛附近走动,我们不趁这时离开此处,可就要行迹败露了。”
胡巧哥道:“玉郎哥,你放心,不要紧,我已经告诉你,越是白天,这林场后面一点事没有。尤其是这里,他们秘密布置的地窖已经揭露发现,没有重大的事再牵缠他们,虽还注意到这个地方,我们走得了。你听我告诉你,玉郎哥,你看得起我,我们又是从小的弟兄,我什么事能够看得清楚的,不能不向你说一声。因为咱们全是苦难弟兄,我也无需顾忌叫你多添烦恼,我看这件事,你就不必办。将来真有那一天,大报冤仇,是非全弄清楚了,一切事全明摆在那儿,你这个弟弟,任凭他做贼子时多么舒服快乐,他也忍着肚子痛,愿意把贼皮揭下去,他不能不认祖归宗,这时最好的办法。你现在想这么办,我恐怕毁了你。我是一个穷孩子,没念过书,一切的道理,虽然没有玉郎哥你明白,可是我亲眼看到常常守在面前的事,这总可以比你清楚多了。这个孩子,大约他也就是八九岁,我们是常常看见他,因为冲天龙苗飞虎在这一带是挂着富家翁的招牌,拥有这一带大部的农田,五云岗的山地、林场,他在这一带抖尽了威风,所以绝没有人相信他是一个窝贼销赃的绿林人物。他的家中,和那大城中富户是一样,男女仆人他们穿绸裹缎,女人们全是珠宝玉器,当作平常的饰物。你这个弟弟贵儿,更是娇生惯养,要一奉十。不过这个孩子的性情,可太差了,年岁小体格长得很好,很像十二三岁的小哥一样,大约也是那万恶的冲天龙苗飞虎,把这孩子,放纵坏了。对于守在他身边伺候他哄着他的人,开口就骂,举手就打,他犯了脾气,跟着他的人,有时真能叫他打得皮破血流,还不许躲闪。可以说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这个孩子养成了一种乖僻的性情,尤其是个别地残忍。玉郎哥,我说这个话你不用痛心,你是知道,我和你公孙家中,过去是好邻居,你的叔叔在世,他虽然家业一年比一年毁下来,但是你们终归是大户日月过落了,我们是压根子穷,所以过去我爹娘颇蒙你叔父伯父的关照。我现在说贵儿的情形,我全觉得对不起去世的公孙敬叔叔,可是我不能跟你说无谓的安慰话,这个孩子残忍得个别。这山上,先前养着好几条猎犬,到了晚间全放出去,比人有用,真厉害,棚墙一带全不用派人就能守住了。可是你这位弟弟,他在去年还小着一岁,他竟是和这几条猎犬作了对,他不准猎犬再叫,哪一个再叫,就得叫伙计们给捆好了,叫一声打一杠子。这几条猎犬完全被打伤,可是有人从旁说了一句无关紧要的话,就说“小哥儿这点年岁,何必杀生害命”。这种话传到山主耳内,把这个说话的弟兄打了个半死。几条猎犬出去不多日子死了两条,剩下的也带下山去,把它卖掉。他每次到林场来玩的时候,反正这一班人不知谁晦气遭殃,他看着不顺眼,就得被打个鼻青脸肿。有的时候,就叫把养的山鸡绑起来,不知他听谁说的,有大卸八块、下油锅、上磨研,他非得把这些山鸡一个一个处治了,这才喜笑颜开,痛痛快快地回山庄。若是哪一样弄得不好,他不高兴,山主不答应,尤其是那个该死的仇氏,也要把这些人找去,数着头发根地痛骂。玉郎哥,我也知道孩子当初是好孩子,可是守着这么一班无法无天的东西们,强取豪夺,弄来的钱,任性地施用,什么孽全造。玉郎哥,你此时想把他带走,你可要知道,你现在和冲天龙苗飞虎尚是不两立的仇人,这个贵儿他若真是那种无识无知的小孩子,只要你把他带着离开这一带,破出辛苦,好好地哄着他,不管你怎样安置他全可以。他若真是个明白孩子也成,你把他一家人所遭受的苦难,多少年负屈含冤,家败人亡全是被谁所害,叫他知道自己是公孙敬的后代,他也会和你恢复手足之情,这两样全不成。玉郎哥,你可要想一想,你还想报仇雪恨,你还想到南海少林寺去找掌教人,冲天龙苗飞虎他在东南一带也横行了多少年,你又知道他并不是真心退出绿林,倘若从你这贵儿弟弟身上误了事,你应该怎样痛心?痛心还是小事,你的仇不能报,恨不能消,你受尽人间苦,算白受了。玉郎哥,你还是仔细思索一下,别冒昧地做,我不忍你害了自己,可也救不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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